卿卿乖巧得很,站了床边,眼巴巴看着她,一口一个祖母的,竟然也有担忧神色,顾夫人诶呦诶呦地可心疼了,搂了怀里亲了好几口。

明珠坐了旁边,母亲牵了她的手,也按了按:“我这辈子,从来没做过那样的事,当姑娘的时候,还看些戏文,也听说过那些不讲道理的恶婆婆,知道当媳妇的难处。可等我当了婆婆了,既知道了疼自己女儿,也知道疼自己儿子,那时候就明白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儿子是自己身上掉的肉,可媳妇不是,如果不是对性子的一起生活,真是一种折磨。那高乐公主生来高贵骄傲,性格刚烈,你大哥那样的,她万万不能为他留在后院……”

说着话,眼圈就红了。

明珠反握了她的手,轻轻抚慰着:“娘别想太多了,既然都是过去的事了,眼下兄嫂夫妻恩爱,公主也依旧自在,彼此安好,这就很好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以后的事谁能知道,儿子回了京中,可男女之情,谁也说不准,她和夫君一生恩爱,自然也愿儿女感情顺利,生怕多出什么事端。

大哥和公主的事,明珠也知道,其实她心里也忐忑,不知以后会生出什么事来,不过担心也没有用,只能顺其自然了。

顾夫人落了泪,卿卿抬起小手给她擦了:“祖母怎么哭了?”

小家伙扬着头,好奇地看着她,抻着手搂着,擦了眼泪,还问公主是谁,顾夫人忙叫菱角拿了糖来,敷衍过去了。

可不敢再当着孩子的面说高乐公主的事,明珠也带着卿卿走了出来,外面已是日上三竿,日头暖得很。

到了院中了,卿卿说想去放纸鸢,春日暖阳,些有微风,还真是适合放纸鸢,明珠让五儿去拿了风筝,三人一起往后院去了。

卿卿常在边疆,没有这些个花哨东西。

明日一早才跟她讲过,这孩子就上了心,吵着放纸鸢去。

小孩子么,等五儿一拿过来,立即抱了怀里,跑了起来,微风吹起,小小的孩子就连跑起来都那么的可爱。

明珠站在后面,看着卿卿目光温柔。

线绳还在她手里,明珠直喊着她:“小心些,别摔倒了哦!”

孩子玩起来了,哪里还有什么分寸,扯着纸鸢就跑了起来,明珠连忙松了些线绳,那孩子只知道一松手就飞起来了,哪里知道怎么放,跑开就扔了起来,巧得是来了一股风,刚好将纸鸢吹了树杈上面去,挂了起来。

顾明珠在树下扯了扯,挂结实了,取不下来。

卿卿站在树下,都要哭了:“姑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一头扎进了她怀里,明珠将她抱了起来,这就抹掉了她的眼泪:“没事,没事,一会儿叫人过来,一下就摘下来了。”

卿卿眼泪都在眼圈转着了,明珠连忙叫五儿去找人过来,五儿点头,转身往前院走去,巧的是前面来了人,脚步匆匆的,差点撞到一起了。

明珠一时安慰着卿卿,可越是安慰,卿卿越是哭得厉害了。

她也没留意,就看着一道人影从面前走过,随后到了树下,本是女儿裙钗,只见她身手敏捷,一手撩起了裙摆,起跑助力,随即纵身跃起扶树向上,倒挂勾着树干将自己悠了树上去。

那纸鸢就卡在树杈上面,就是瞬间的事,拿了手里跳下来,几步就到了明珠和卿卿的面前,她站稳了,裙摆才落了下来。

明珠怔住了,纸鸢一动,露出了后面的女人,笑靥如花。

卿卿还抽泣着,抬眼看见,不哭了:“……”

卫敏一身锦衣,将纸鸢送了她的面前来了:“哭什么呀,小可爱。”

卿卿连忙从明珠怀里滑了下来,双手接过了纸鸢,勉强道谢:“谢……谢谢。”

卫敏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满眼笑意:“长得这么好看,一哭可就不可爱了哟!”

卿卿吸着鼻子,眨眼看着她,重重点头:“嗯!”

卫敏笑得十分温柔,随即转身走开,她走得很快,明珠见她身边一个人都没带,心中起疑,连忙让五儿带着卿卿先去玩,跟了上去。

前面人走得太快,竟然是奔着顾淮玉的院子去的。

顾明珠心如捣鼓,又不知道她干什么去,真不放心,只能也跟着过去了,到了院中,卫敏直接进了屋里去了。

明珠走了石阶下面,直抚着心口。

片刻之后,屋里传出了女人的说话声,卫敏的声音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怎的人家生了四个五个的,都好好的,到你这才第二个就这么辛苦……”

徐氏同她说着话,声音似有气无力的:“谁知道呢!”

卫敏走了窗口来:“说,叫我来什么事。”

徐氏顿了好半晌,才开口:“我们要装作不认识到什么时候,我就是……就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顾明珠在外面听得真切,真是愣住了。

卫敏也好半晌没有动静,明珠直往后退了,屋里的卫敏也往出走了:“是为你好,以后没事别冒然叫我来。”

明珠已是退到了园子门口,先站了一侧,还不等站稳,又一人匆匆而来。

看身影是男人,她站在树后,靠了墙边,本来以为是大哥回来了,不过定睛一看,却是顾景文,不知道他来这院里干什么了。

卫敏才出来,下了石阶,正被他撞见。

四目相对,他神色当中,已有恼意:“公主来这院里干什么?”

明珠在树后看得真切,卫敏神色孤傲,只那么定定地看着他,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从他身边走过,与他擦肩。

不知道为什么,明珠总觉得,他二人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

果然,擦肩时候,顾景文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过卫敏似早有预见,抬手甩掉了,随即低下头来,往出走了。

明珠站在暗处,一动不敢动了。

她二哥景文一脚踢了石子上面,随即也是转身往出来了,忽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登时从树后走了出来,将人拦住了。

顾景文当即站住,在这个院子里有些话是不方便说的,明珠手指在唇边一点,示意他禁声,连忙给他叫了出去。

出了院子里,明珠这才将听到的事情说与他听了。

顾景文简直难以置信,不过妹妹的话还是相信的,与她并肩走着,略有恼意:“为了面上说得过去,相府送了帖子到公主府,开始公主没有来,我以为她不会来了,没想到还是来了,我以为……我以为她来找大哥……”

很显然,高乐公主并不是来找顾淮玉的,并且,她和徐氏原本就相识的,不过是一直瞒着,假装不识。

顾景文不由加快了脚步些:“我去看看。”

明珠跟了他身后,直叫着他:“二哥,你现在和她……”

人已是走远了:“二哥回头再和你说,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明珠当然跟不上他脚步,就远远地看着他,似是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了:“不用告诉我了,我知道了……”

微风吹了脸上,天暖了,好像心都跟着暖了起来。

明珠脚步慢了下来,走了前院去,本来是想找五儿去的,可才到园门,就站住了,顾景文也真是顾不上别的了,到前院追上了卫敏,此时正站在她的身侧,抓着她的袖子,来回晃着。

也不知他低头说着什么,卫敏离他远些,并不看他。

若是这时候再来人,定是一眼能看出二人之间的那点情分,明珠转身站住了,不再看他们,抬眼看着园中的桃树,发生桃花已露,真是个好时节啊!

她欣喜上前,摘下一朵拿在了手里。

一场梦一样的,多么的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梦想成真。

正是胡思乱想,前院果然来了人,冲散了顾景文和卫敏,明珠站在桃树下面,听着来人脚步,也走了出去。

卫敏已是走了,顾景文还假意转身往回来了,五儿和春生并肩而来,抬眼看见明珠了,远远对着她直摆着手。

近前来了,当即见礼:“明珠小姐,我们殿下请您到明王王府去赏桃花呢!”

赏什么?

赏桃花?

这也不像是卫瑾能说出来的话,明珠手中的桃花花瓣登时掉落了下去……

☆、抚慰心灵

第六十一章

卫瑾从来都不是什么喜爱风花雪月的人,他对于他想要的东西向来十分直白,是以顾明珠听见春生来找说他请自己过去赏花,实在难以置信。不过春生那样的,花言巧语机灵得很,也说不定是他故意这么说的。

顾相宜大婚在即,她身在相府,因为顾轻舟对她有意隐藏,所以没有去宴前。

带着卿卿和小石头玩是她唯一的乐趣,这会儿两个孩子都没在身边,正是百般无聊,有人相约,当然想去。

五儿直看着他,目光当中也满是期待:“小姐,咱们也出府玩去,都好些日子没有出门了,我都闷趣了,您不想出去吗?”

明珠嗯了声,看着她给她泼冷水:“嗯,不想。”

春生的笑脸也立即垮了下来:“小姐,就去,难得殿下有空余时候,他平日哪有多少时日到处走动的,去,去,好不好?从后门走,明王府的车马就在外面候着呢!”

春日暖阳,顾明珠今日一身鹅黄新裙,养了几个月已是肤白如雪,此时少女娇媚,站在院中,姿态几多慵懒。

五儿便来推她:“小姐,走,咱们偷偷出去,不会有人知道的。”

顾明珠实在没忍住笑意,往前走了,后院没有什么人,主仆两个跟着春生从后门走出去,外面果然停着明王府的马车。

春生连忙上前,拿了矮马扎放了车前,明珠提裙上车,车夫掀了门帘起来,她一低头走了进去,本来以为车内无人,不过一抬眼怔住了。

卫瑾一身朝服,端端坐在里侧,看着她目光浅浅。

明珠两手放了腿上,看着他几乎面无表情的脸,叹了口气:“不是请我去赏花的么,怎么亲

自来接的么,殿下既然来了,怎么不说,我上车了,怎么又摆脸色给我看,你这样的,谁愿

意同你一起。”

说话间,她双手捧脸,隐约还带了些许笑意。

卫瑾看着她,神色还略有凝重:“坐过来。”

的确是坐得远了,明珠依着他坐了他的身侧去,她侧过身来看着他,满是疑惑,不知道他

是又怎么了。

卫瑾抬手,抚过她额间碎发,指尖在她脸上轻轻擦过,心中安宁不少:“不叫你说来,你是

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一回?他们在府上闹腾着,单是你跟着凑什么趣。”

他在她面前,向来喜欢隐藏心事。

上车时候那样的脸色,想必还是有事,她也不问,只看着他笑:“那有什么,我跟我小侄女

玩呢,特别可爱的,还有姑姑家里的小石头,你也见过的。”

他不说话,牵过她一只手来握了放在身侧,轻轻嗯了一声。

顾明珠没有动,任他牵着手了,难得这么温顺的,还没有推开他,卫瑾回眸,直看着她,她

被他看得心如捣鼓,马车一动,离开了顾相的后门处。

借着这么一颠簸,明珠有心抽回手来,可卫瑾用力钳住了,不许她动。

她再动,他再次按住了:“怎么,不是你喜欢本王的么,为何每次都要把本王往外推?”

他身穿朝服,不知因何事不快,看着脸上都是疲色,明珠细细看着他的脸,顿生许多怜惜,她怎么不喜欢他了,他是她前生唯一的牵挂,是给了她一切的人。

她们相依为命,前世今生,怎么能不喜欢他。

就这么看着他,甚至还能想起许多许多的事,他背着她,走过了那些个日日夜夜,陪着她,度过了太多寒冷的冬夜……

卫瑾慢慢放开了她的手,这才看清他眼中已是赤红。

从来狂妄的一个人,如何能伤到这般地步,她看清他心中痛色,向前倾身:“殿下这是怎么了?”

他沉默不言,低下了眼帘。

明珠转过身来,扶着他两肩,将他扳向了自己,他不看她,一动不动。

明珠看了片刻,轻声说道:“我是喜欢殿下,还望殿下多一点开心,不要把太多事放在心上,这大好的时光,你还年少,正是英年好时候。”

她温柔得很,第一次说喜欢他。

这时候说的喜欢,与在镇上时候不大一样,他蓦然抬眸,就那么看着她,眸光微动。

明珠再次倾身,两手捧了他的脸,再往前,柔软的唇瓣就沾了他的,她轻轻一吮,随即放开,后退了些。

卫瑾怔住,随即哑了嗓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当然知道,从前时候,他也曾有难过时候,那时候就带着她躲了暗室里面,一遍一遍又亲她,不过是留恋这片刻的柔软。

如果今生,他对她有意,她注定是他明王府的人,那么她也不用矫情,和他慢慢走下去,将他那孤僻的性子拧过来就好。

好在她重活一世,多能想到一些,也没有那些少女的扭捏之心,见他问了,当然点头,再次重重道:“知道,正如殿下说的,我喜欢殿下,我喜欢殿下,喜欢。”

卫瑾生来命格不好,一直孤僻,身边也没有什么人,看似冷漠,实际上最重情义了,那心中柔软之处,都是她。

她说了三次喜欢,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

或许,孩子在她心目当中,也没那么重要了,这么同他一起就好。

眼底都是温柔笑意,不似半分玩笑,明珠回身坐好,那唇上还有些许柔软感触,本就是血性年少,卫瑾哪里肯就此放过她,一回身,整个人就将她扣在了车壁上面。

他鼻尖抵着她鼻尖,气息与她距离已是极其相近:“两位皇兄已有动作,兄弟相残向来并非我所愿,但是总不能坐以待毙,父皇的心也从来不在我身上,他甚至责怪我,母妃是因我而死,我是煞星,我天命为此,只怕此生注定孤独,这样的我,你也喜欢?”

明珠嗯了声,轻轻点头:“嗯。”

卫瑾定定地就这么看着她,目光灼灼:“你说你喜欢本王,那你喜欢本王什么?”

他今日很不对劲,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反反复复地问她,非要她说喜欢他,永远不离开他之类的,本以为今生能将他别扭扭转过来,看来还是拧不过她。

可她想了下,喜欢他什么,当年是喜欢他的温暖。

也来不及多想:“殿下生得好看,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他似乎没有想到是这个理由,怔住了,顾明珠哪里知道他心中是何作想,伸手捧住了他的脸,还轻轻摩挲了下。

从前一直是克制着,今日也不遮掩了。

她指尖温柔,卫瑾一把握住了她手腕,随即一点点向前,到底沾了她的唇瓣上,那般柔软吮住了就不肯放开,心神荡漾之际,是吮了又吮。

虽是动作笨拙,但似无师自通。

被人需要着,被人喜欢着,被人牵肠挂肚着,才有存在的意义。

过了好半晌的,二人才慢慢分开,心跳得厉害,各自坐回原处了,谁也没有看谁,卫瑾将她手牵住了,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他看着对面车壁,略有侧目:“看来本王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你从镇上开始,就打了本王主意。”

明珠低下眼帘,见他情绪好了些了,放心了:“我以为殿下今日真的是要请我去赏花的。”

卫瑾哪里有那样的风花雪月之心:“是春生想的由头,桃花有什么好看的,你可以多看看本王。”

看,就说不是他的意思。

明珠叹了口气,直勾着他的指尖:“那如果说,是我想看呢?”

卫瑾回眸,理所当然地:“那就去看。”

她终究是没有忍住,笑靥如花的:“嗯!”

马车到了明王府上,二人为了避嫌先后隔了一段时间才下的车,进了府中了,后院桃林真的开始开花了,卫瑾带着她穿梭于桃林之中,走了好一会儿。

他将桃花摘下,点了她的发辫之中,少女亭亭玉立,美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到底是年岁还小,不敢久留,宫里也又来人了,说是让卫瑾即刻进宫,他让春生送明珠先回去,匆匆又走了。

顾明珠带着五儿自后门回到相府,还不等回自己院里去,听说公主被娘亲请了去,连忙往前院来了。

顾夫人听闻公主到了相府,自然心慌意乱,连忙叫人给她留了下来。

此时顾淮玉已是回来了,连着顾景文都在前堂,明珠匆匆赶到时候,顾夫人也没避讳女儿,将她拉了自己身边来。

高乐公主落座一旁,顾景文站了母亲身边,直直地看着她。

大哥淮玉跪在堂前,背脊挺直。

顾夫人眼圈还红着:“若讲不是,那就是我的不是,当年是我棒打鸳鸯,你们也断得利索,但是几年过去了,淮玉才回到相府,我就拉下这把老脸求求公主您了,他们现在夫妻恩爱,您千万不要跟我那媳妇提起当年事,若能不见最好不过。”

顾淮玉跪在堂前,垂着眼帘:“娘,儿求您了,当年割袍断义,不论是什么情义,都断得干净,如今几年,也不可能再回从前,我与公主坦坦荡荡,今日之事也定是误会,与她无干的,至于婉如,娘也放心,我会顾好她的。”

的确是坦坦荡荡,卫敏来也不是找他来的,她向来骄傲,只怕在相府若是落了面子,半分忍让不得,明珠心中焦急,可提心吊胆之际,公主却是什么都没有辩解。

不过那浅浅目光,落了母亲身边。

明珠登时反应过来,再回眸时,发现了二哥顾景文的小动作,他双手抱拳,几次三番地作揖,谁也没有注意到。

顾景文是怕公主与母亲再起冲突,为以后留有一分余地。

明珠看得清楚,高乐公主几次张口欲言,都压了下去。

顾夫人抚额落泪,正是说着话,门口的菱角敲门,说是徐氏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开始还很顺畅,中间受评论影响改得面目全非,一度想要坑掉,但是作为作者还想负责地写完,由于实在是冷,只能再开一坑,勉强维持生活。下周可能双开幻言《前夫他身价百亿》,不想费脑子了,想写个甜宠小白文,感兴趣的朋友先去预收下,年前努力码字,认真生活,感恩。

幻言:《前夫他身价百亿》

娇软三好学生林筱,在昏迷后醒来,发现自己从十八岁变成了二十八岁,还嫁给了当年最怕的同班学渣校霸。

校霸如今已升级成了身价百亿的霸总,他说他是她老公,然而她却发现了他们的离婚协议书……

还有个小帅哥管她叫妈妈,她才十八,她也很想找妈妈,还有,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和她嘿咻,她不要和他睡,她要找她男神呜呜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