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琦听到这话,不得不侧过头向上望,“你难道还懂得医术?”
临奕摇摇头,“不懂,只是临时看看书。”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容琦放门前,临奕伸手推开门,听着那木门轻微的响动,容琦不由地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明知道她和临奕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她说什么临奕肯定会照做,可是她心底还是难免有些失望,如果这是二少。大概会说出更有趣的话,或者拒绝她,或者…
想到这里,容琦的心紧了一下,立即将这个念头抛地远远的,说不定她被柯进的酒气熏晕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我屋子里都是草药,很乱。”
临奕那双眼睛随意瞧了她一眼,似乎就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容琦顿时觉得自己是一只熟透了的虾子。
临奕将她放在软榻上。容琦这才发现临奕身上甚至还沾着草药的叶子,显然他刚刚来的时候十分的匆忙,连衣袍上的草叶都未曾整理,容琦地心里忽然像是被一条暖暖的溪水流过。说不出的舒畅。
临奕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公主擦擦试试,看会不会有效。”
容琦伸手结果瓷瓶,然后定定看着临奕,临奕眼波微微一晃,似乎是马上明白了容琦的意思,他轻轻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带上门走了出去。
容琦保证临奕只站在门外,一会儿她擦了草药打开门就能看见他。临奕真是体贴,知道她不愿意在他面前摘下幕离。让他看见她脸上不堪入目地疹子。女人的自尊心本来就强烈,她似乎还要更加地严重一些。
容琦摘下幕离,洗掉脸上的药膏,然后坐在镜子前。面颊上的红疹就像破土的笋子,带着红亮亮的尖子,竟然远比昨天要厉害的多。看来那御医的药膏竟然只能止痒,竟然一点治疗的作用都没有。
容琦试着将临奕做的草药抹在脸上,绿色地草叶汁涂在脸颊上面更加地难看,不过似乎像薄荷一样,降低了脸颊的温度。
容琦将那药草抹开,看起来像吉普赛人。她不由地咧嘴一笑。手里的瓷瓶已经被她握的十分温暖,是不是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和临奕之间地关系也像这瓶子一样,被慢慢地握暖了?
容琦重新戴好幕离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临奕负手站在台阶上,风吹开他的长发了身上的薄薄的白色纱衣,容琦忽然有种一步踏入瑶池般的感觉。
容琦一直都没去估量临奕到底有多大,他年少风华正茂,却有着比谁都要深沉的心机,就算是她这个再生为人的异数,竟然也无法揣摩他心底的秘密,她只能期待有一天,他们会彼此透露心声。
让她知道他那高傲地心里,到底都藏了一些什么。
临奕转过头来,露出比神仙还要漂亮地笑容,“公主,你这疹子是从哪里得的?你知道吗?”
容琦吸口气,她刚刚几乎忘记了,临奕不是一般人,他所做地每件事几乎都有他的理由,他除了关心她脸上的疹子外,还应该看到了其他端倪。既然他会去看医书,就证明他一定发觉了她脸上的不是普通的疹子。
容琦不禁地正视起来,她沉吟了一声,眼睛看向文静初的房间,不待她说话,临奕已经得到了答案,也许他早就已经料到,今日不过是向她确定。
“公主,晋王案处斩那日…还有一个人不在府内。”
容琦已经知道临奕说的人是谁。
府里其他人谁都有理由不在,只有他没有…
容琦心里隐隐挣扎着不肯相信,在她心里文静初和墨染、瑞梓他们一样,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驸马已经弄清楚了?”
临奕点点头,“当日我送人出城之后故意没有回府,就是给他留下充足的出府时间,但是我交代柯进要在适当时候进入他的房间看个清楚。”他顿了顿又道:“文静初文公子的腿脚不便公主也是知道的,可是那日明明没有人抬他出府,他却不见了。”
这便是症结所在,谁都能靠自己的双腿走出去,唯有文静初不做不到。
容琦心里像是有一根弦被高高的挑起来,如果真的像临奕说的那样,文静初一直都在骗她,他腿上的伤患根本没有那么严重,他本来就可以自由行动。
那么。那日早晨她本来是去看文静初腿上的伤患,恰好遇见文静初没有穿裤子,在躺椅上晒太阳,这一切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他故意露给她看的。
容琦当时问文静初,“你不会是特意在门口等我的吧!”
文静初当时回答,“如果让他说真话,那么是。”容琦当日听起来以为是一个玩笑,却没想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是最好的掩饰方法。她在安定大将军那里,没少因为这个吃亏,可最后还是栽到了文静初手里。
如果文静初是安定大将军的人,那么他们两个人的确有些共同之处,全都聪明狡猾地像只狐狸。
“公主在宫内敷过御医院特质的药膏?”
容琦点点头。
“公主有没有觉得好转?”
容琦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文静初的房间,她的思维似乎已经打了个结,脑海中都是文静初那里拿到的那些书,以及书上有趣的桥段,她几乎叹息着说,“没有,只是没有那么痒了。”
“圣上几年前得过风疹,所以御医院专门做了一种治风疹的药膏,朝中官员经常用重金买得此药,只是因为这种药膏对疹子或者出敏都有奇效。”
容琦忍不住去摸脸,“你是说本宫脸上这个不是风疹?可是你这药。”从抹上临奕的药,容琦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觉得好了许多。
“我只是找了一些解毒的药草。”
容琦惊诧地抬起头,“你是说我其实是中了毒?”
临奕道:“他不一定是真的想对公主下毒,只是这里面一定有公主不知道的因由,公主如果对他有什么怀疑,不妨去试探一
看着临奕并不太紧张的表情,大概文静初就算是另有秘密也不至于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糟糕。如果她现在就冲到文静初屋子里问个究竟,一定不是最好的方法。
既然临奕没有动,她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休息思考一下。
容琦走进屋中,躺在床上,她这个无赖的做法无非是将困难推给临奕的意思,文静初最坏的可能便是安定大将军的人,与安定大将军对立的不是她一个。
公主府暂时交给驸马,她要好好休息几天,疲惫的脑子像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出。
更何况只要她稍微给文静初一些讯息,她便可以在一旁看文静初会怎么做。
一切的繁杂事端都离她远去,暂时忘记这些事,她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半夜抓奸不在床
容琦将瑾秀叫过来,大概交代了一下,她休息的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来打搅她,小事瑾秀看着就可以安排,不是非要让她拿主意的就去找驸马。
至于府里的一切还都照常进行,等到那御丞脱离了危险就给他自己收拾出一个房间。
容琦看了看窗外,至于文静初,她暂时就不要去打草惊蛇,空口和文静初文公子对质,她实在不敢小觑文公子的辩才。
容琦吃了饭,洗个澡躺在床上,看着大大的房子,她还真有点不适应,好在瑾秀就睡在外间,容琦盯着床头的流苏,缓缓睁闭了几次眼睛,然后睡了过去。
容琦以前上学的时候听人说,做梦是恢复智力的,她昏睡了两天之后就稀里糊涂地做起梦来,梦见她在府里的湖边溜达,看着碧波荡漾的水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绝色的美男子站在树下,她一开始以为是驸马,便慢慢走过去看,那男人长得虽然和驸马有些相像,可是却比驸马要美丽妖娆,一身淡紫色的长衫,像化开的水墨一般,他便在那水墨的中央,如烟似雾让人看不清楚。
容琦好不容易走过去看,他却又不见了,容琦在原地徘徊,过了好半天,忽然在不远处的亭子中,看到了安定大将军。
安定大将军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为了以后不会无颜相见,我放你一马,你要承我的人情。”
容琦刚想叫墨染来制住他,可是等风吹开那飘荡的纱帘。他人却不见了。容琦顿时急出了一头的冷汗,猛然间惊醒,甫一睁开眼睛便沉入黑暗当中,等到眼睛渐渐适应之后。才能看到银白色地月光照射进屋内,此时已经是明月当空。
容琦也会经常半夜醒过来,不过和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睡在自己的屋子里,而且床前没有点灯,由于前长公主睡觉的时候从来不灭灯,所以她穿越过来之后也就顺应了这个习惯。
今日这种异常地情况不禁让容琦有些心慌,她轻轻地叫了一声。“瑾秀。”
没有听到回应。
容琦本来散去的汗,又一次涌上来,她微微提高音调,叫了一声,“瑾秀。”
仍旧没有人回应。
黑暗中,静的有些可怕。容琦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准备走出去,走到屋子的中央,周围变得极为空旷起来。她以前不曾注意那铜灯是如何点起来的,可长公主的卧室桌子上不可能放着火折子这样的东西。她也就不必去费力寻找了。
“瑾秀。”容琦又叫了一声。
这下总算有了回应,她听到外屋,“呀”了一声,火光一亮。然后是脚步声音,那光芒闪闪烁烁,让容琦的心顿时平复起来。
瑾秀进屋之后表情异常地惊讶,“公主,你怎么起来了?”
容琦不能说自己做了一个梦,就动静这样大吧,“瑾秀,现在什么时辰了?”
瑾秀看了看桌子上的更漏。“现在是丑时。”
丑时。人睡的最沉的时候。
若不是她被惊醒,大概还在睡梦当中。安定大将军那只狐狸。连觉都不让她睡好,他们两个人真是冤家路窄。
竟然会梦中也要分个胜负。
“咦,我明明在屋子里留着一盏灯,怎么会灭了?”瑾秀诧异地看着容琦床前的那盏灯。瑾秀就要走过去将灯点燃。
“等一等。”
容琦走过去,伸出手来触摸了一下那铜灯,还是温热的,显然这灯刚刚熄灭。
瑾秀划着火折子,再一次将灯点了起来。
灯油尚足,灯芯未损,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间熄灭。
瑾秀正在打量着盏灯,只听到公主道:“瑾秀,去将墨染叫进来。”
瑾秀应了一声走出去。
容琦看着跳跃的灯火,难道真的只是不小心熄灭了?那灯火熄灭的时间似乎正好和她醒来地时候差不多,这真的只是巧合?这样一折腾,容琦已经完全没有了困意,容琦走到床边,用手去碰触那架子上地衣衫,细腻而华丽的刺绣,上面用金线绣着凤纹,她如今是真正的天潢贵胄,此时在完夏国中没有一个女人地位高于她,她竟然会因为一个梦而慌乱。
稍微平复了心情,墨染已经进了屋,容琦转过身来,“墨染,今夜府中可有什么异常?”
墨染摇摇头,“没有,属下刚才只听到公主叫瑾秀。”
看来真的只是个巧合了。
“墨染,你密密地将文静初文公子传到这里,”容琦抬起头,“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墨染刚走出去,容琦便叫来瑾秀,“将我地外袍拿来。”大概是平日里思虑多了,难道她在内心中真的认为是安定大将军故意放了她一马?
瑾秀刚刚将容琦的袍带扣好,墨染就已经回来复命,“公主,”他正不知道要怎么说话,看到容琦抬起头,微微一笑,“他不在房内?”
墨染本来纠结的言辞,这下子都不用派上用场了,他点点头,“不在。”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文公子不在房内。最重要的是,文公子什么时候出去的,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装作腿受伤有几个好处,其中一个便是,先示弱。这样无论做什么都会方便一些。既然大家都知道他腿脚不便自然也就不会注意他的行踪。”
墨染眼睛熠熠生辉,公主现在说出这些话,是那么的有道理,就像平时师娘教训他和师父时说地一样。
公主是和他师娘一样聪慧地人。
最近两天,柯进常常抓住人就说,“你们看到的只不过是长公主地表面,公主的内心是个十分柔软的人。”然后还将那御丞的伤展览给别人看,说什么,“若不是公主他早被打死了。”那御丞配合着掉眼泪,两个人就像一对活宝,在小范围内蛊惑人心。虽然柯进的言辞没有人相信。
可是墨染现在想来,公主一个女流之辈,就算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要想面面俱到真的很不容易,公主为了救那些人几近波折,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是不是应该像柯进说的那样,好好地帮助公主?
“墨染,叫上几个人,我们出去一下。”
容琦开始注意文静初,那是源自于安定大将军的腿伤带给她的灵感,要说文静初和安定大将军那狐狸没关系,她怎么也不相信。
再说,既然安定那只狐狸窜入她的梦中,得意洋洋地打扰她睡眠。所以也别怪她,将这梦搅和的天翻地覆,让他一起享受一下没有觉睡的感觉。
通常容琦说完话,墨染便会马上答应。可这一次,容琦说了一会儿他也没有回答,容琦不禁抬起眼来看,她讶异地在墨染那双纯洁像黑豆一样的眼睛中,她看到了一丝特别的视线。
这视线她不陌生,通常墨染要倾其所有施舍给别人钱粮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像是一只小绵羊,你跟他要肉他会割肉,要穿的他便会撕下他的皮毛。
“公主,我叫上几个人一起去。那些都是我的亲随,如果万一哪一天我不在,公主可以信任他们。”江湖险恶啊,他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将底牌全都卖给她了。
容琦虽然非常的感动,可是为墨染的前途感到异常的担忧,在那狼吃狼的社会,墨染光身出去,马上会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看着墨染这只纯洁的小羊,容琦不禁感叹,人心真是难测,她初来这里的时候,第一个让她感觉到亲切想去接近的人就是文静初,却没想到…
“墨染,我们去将军府。”
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只有你我不再有旁人
容琦从屋子中走出来,刚走了几步,便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公主。”
那声音火热火热的,带着一丝的兴奋。
容琦回头一看,那人从月色中走过来,眼睛热烈的让她有些吃不消,竟然是柯进。
“公主要出去?能不能带上我。”
主动请缨要和她同往的,容琦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个柯进怎么就和别人如此不同。
“你怎么会在这里?”
柯进没有露出半点扭捏,“我晚上睡不着,想来看看公主。”
容琦看看柯进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在说谎,大概已经在院子里站得久了,衣服上仿佛带着冷湿的气息,尤其是他那高涨的热情,完完全全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墨染那只小绵羊更是早就动了恻隐之心,竟然也眼巴巴地看着她。
这个柯进,她确实也想多了解一些,容琦微微沉吟然后点点头,那柯进马上露出一副欢喜的面容。
容琦侧脸看看驸马的房间。
如果柯进是驸马授意来这里等她的,那么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走近彼此的机会。
将军府里吕清正打着哈欠,他希望他的主子能看看他满是血丝的眼睛,和疲惫的神情,谁知道那人却视若不见。他眼前这位主子从中了春药之后,精力便格外的茂盛,除了出去办一些必须要亲自处理的事之外,呆在府里的时间,不是领着侍卫出去大打几架,便是和他彻夜不眠的下棋。
难不成好几天了,那药效还没有过?
因为惧怕那春药的威力。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吩咐侍卫仔细看着那御医,那御医如果再往汤汤水水里放什么东西。一定要捡出来,吕清现在非常想将那御医从被窝里拽出来,将他晃悠成皮影人一样。问问他。又给安定大将军吃了什么东西。
“累了?”安定大将军抬起眼皮,笑眯眯地看着吕清。
吕清陡地一下心中涌起无数的希望,如果他下一句说,去睡吧,去睡吧,那该多美好。
“像你这样地年纪不应该啊。我以前曾经马背上不眠不休跑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