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涅垂眸,望着卷轴,慢慢而迟缓地说道:“那……太后觉得,见清不是个好皇帝吗?”

“他做的很好不错,可他不是皇家的血脉,就已经死罪。”

凤涅道:“这便是遗诏了?”

懿太后道:“正是,不信的话,可以打开来看。”

凤涅抬手过去,手指将碰到那锦帛之时,却又停下:“那太后想要……何时行事呢?”

懿太后道:“三日之内。”

“太后……真的想要如此?”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都这么多年了,为何太后忽然……”

“先前阿靖小,如今阿靖已经懂事,哀家不能再忍,也是时候了。”

两人三言两语说罢,凤涅打量着懿太后那一脸决绝的神色,遂笑了一笑,缓慢地看了一眼周遭,殿内依旧空荡荡地。

“皇后意下如何?”懿太后便问。

凤涅道:“臣妾觉得,还先看上一眼比较妥当。”

懿太后道:“无妨,你自看,先帝遗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看到的。”

凤涅看她一眼,抓了那遗诏出来,竭力将手稳住,缓缓打开,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揉了揉眼睛,道:“这殿内的光真不甚好……”将遗诏举起来,借着身后烛光又看。

懿太后冷笑道:“皇后可有什么疑义?”她不紧不慢地道,“皇后可要留神,这殿外四处都有哀家的侍卫,若皇后有什么闪失……哀家一声令下……皇后你自知道,哀家连天子都要废了,若杀一个皇后,可真如捻死一只蚂蚁一般的简单,只不过哀家不喜欢看血溅五步的场面,皇后可也要谨慎了。”

凤涅道:“太后说的,臣妾自要惜命才……”

遗诏上的字,透着一股杀气,末尾那玉玺的盖章,让人不容质疑,凤涅望着遗诏,看一眼懿太后。

懿太后道:“皇后还有什么疑虑?”她的声音蓦然提高,与此同时,殿外忽地响起刀兵之声,子规的声音隐隐传来:“你们想干什么?”

凤涅一转头,隐约看到几个铠甲鲜明的侍卫上了檐下,雪亮刀光一闪而过,不知情形如何。

凤涅心头一紧,懿太后道:“皇后可有了决断了吗?”烛光暗淡里头,她的脸色似有几分狰狞。

“太后切勿着急,”凤涅笑着,心里发凉,“此事重大,臣妾自要想好了才能决断。”

懿太后“嗯”了声:“啊,蝼蚁尚且偷生……”

凤涅道:“臣妾斗胆问一声,太后手中所以倚靠者,可就这遗诏了?”

懿太后道:“不错,这遗诏,便能将他置之于死地。”

凤涅道:“可臣妾觉得,这遗诏否单薄了点儿,太后可还有其他……凭证什么的?臣妾只想要万无一失一些。”

懿太后微微一笑:“有几个昔日的御医,跟老宫人,可惜死的死,逃的逃。”

“那只能靠这遗诏了。”凤涅点头叹道。

懿太后喝道:“不错,你啰嗦够了没有?哀家没有时间跟你耗。”

凤涅道:“臣妾已经有了决断了,臣妾觉得……”

她款款地起了身子,眼睛看向懿太后,忽地一转身,大袖轻扬,将手中那份展开的遗诏向着身后的烛火之上覆了过去。

火树上,高高低低地点着有十几根蜡烛,烛光摇曳,被锦帛一覆盖,有的蜡烛便熄灭,有的却死灰复燃地一闪又亮了起来,烛火碰到锦帛,有的地方便被烧焦。

懿太后霍然起身,震惊之极:“你!”

凤涅看一眼她,又看看那将要烧起来的蜡烛,将身往火树前一挡,一笑:“太后这神情,倒让我放心了,这遗诏果真是真的……”

她的双眼有些发红,笑着又叹道:“真没有想到,这戏码里头,还有舍身成仁的一幕,恐怕哪个编剧也想不出来吧……朱见清,你这冤家真好命啊……”眼中泪光朦胧,笑着一摇头,两滴泪便跌了出来。

耳畔,懿太后的声音幽幽传来:“你真愿意,为他而死?”

凤涅吸了吸鼻子,出一口气,索性大声道:“你他~妈的!老娘都已经这么做了,你还问问问这不是废话吗?我现在为他而死他更要记挂我一辈子了,也省得操心他会不会变心倒痛快!”

懿太后望着她,目瞪口呆,却又放声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好……好……”

这功夫,外头有声音道:“圣上到!”一片甲胄碰撞之声,有声音齐刷刷道:“参见陛下!”

凤涅很意外,看眼懿太后,一转头,望见那极快地进殿的熟悉身影。

朱玄澹双眉紧皱,也不行礼只叫道:“小凤儿!”极快地到了她身边,将她一把抱住,上下看了一眼:“没事吗?”也不等她回答,就将她用力拥入怀中。

凤涅模模糊糊被朱见清抱住,却听朱见清道:“太后想如何?为什么外头布置那么多侍卫!”

凤涅极力探头出来,却听懿太后轻声道:“你终于来了,……听到皇后在这里会遭遇不测所以才赶着来的吗?也好……不枉费她愿意为你舍生忘死。”

凤涅一惊,隐隐约约地察觉有些不对,又转头一看,见那蜡烛上的遗诏,已经快被燃烧殆尽,可懿太后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去抢救的意思。

朱玄澹声音冷冷道:“太后到底想如何?”

凤涅挣扎出来,却见懿太后缓缓地落座:“哀家……只想见一见天子……如此,而已。”她咳了两声,道:“外头的侍卫,让他们散了吧。”

凤涅忽然发现,懿太后的脸色,有些异乎寻常地白。

她看看懿太后,又看看朱玄澹,一颗心忽然怦怦地跳

第九十八章

凤涅挣着从朱玄澹的怀里出来,他兀自牢牢捏着她的手腕不放。

凤涅看他一眼,那边儿上懿太后抬头,望着他两人,脸上露出笑意来,道:“天子真的没有宠错了人啊……”说话间,身子略微晃了晃。

凤涅看她脸色有些异样,急忙将手用力从朱玄澹手中抽出来,跑到她的身边,将她扶住:“太后?”

懿太后看一眼朱玄澹,又看凤涅:“先前我还以为……你不过是虚情假意……都说‘夫妻本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你却……肯为他舍了性命。”

她的脸上露出一种又欣慰又有些凄然的笑意,手将凤涅的手牢牢握住:“好孩子。”

凤涅又惊又疑:“太后,您为何要这样……”

懿太后低低道:“哀家想……有个真心疼他的人啊。”

这声音极低,凤涅飞快看一眼朱玄澹,不知他能否听到,她心里极为忐忑,像预感到什么不祥:“太后……”

懿太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坐直了身子,面上露出一丝微笑:“曾有人同我说,为天子者,当为天下……除了天下,其他的都不紧要,而要当一个圣明天子,就也要学会无情,尤其对后宫,要雨露均沾,不能专宠,……太宠一个人了,便有可能变得昏聩,以,哀家担心呢。”

她笑着看凤涅:“哀家只怕,天子对你的宠爱,会坏了他的圣明,而你……也不值得他如此对待,可现在看来,哀家错了……方才你若肯从了哀家背叛了他,哀家就真的会命外面那些人将你……”

朱玄澹在旁边听了,双眸一利。

凤涅不知要怎么说好:“太后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朱玄澹听到此,便也上前一步:“太后……”欲言又止。

懿太后道:“哀家没事。”握着凤涅的手,就看朱玄澹,“天子、你……过来。”

朱玄澹只好又走近了一步,懿太后伸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朱玄澹一皱眉,觉得有些异样,却到底没有挣脱。

懿太后细看眼前之人,他的眉目,他的口鼻,他的发鬓,他的肩,从头到脚,似乎头一次看到他,又似乎怕少看一眼就不见了。

朱玄澹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凤涅望着懿太后的眼神,却只觉得心惊肉跳。

平日里并未留心,如今两人坐在一块儿,她看看懿太后,又看看朱玄澹,忽然发现两人的容貌上似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懿太后女子,天生甚美,但朱玄澹极有男子气概,懿太后容貌上那种美化在他的身上,便不怎地突出,可细细看来,他的眼睛……那斜斜挑起的丹凤眼尾,那一点儿不为人知的意味……竟跟懿太后……

凤涅口干舌燥,却偏偏什么也不能说。

懿太后道:“天子……还记得你哥哥吗?”

朱玄澹本正不悦,听她忽然提及了前太子,便有些黯然,沉声说道:“朕从来不曾忘记太子哥哥。”

懿太后看着他暗沉下来的脸色,心里揪痛,却强笑道:“你昇哥哥在的时候,曾多次对哀家说,你这个弟弟,是个很了不得,很好的人。”

朱玄澹一怔,就看懿太后。懿太后道:“当时哀家不太喜欢……天子,可昇儿是很喜欢天子的。”

朱玄澹听着她的声音,蓦地便想到了朱明昇,年轻的太子曾经一度是他生命中的暖阳,太子的死,也是他心中难以迈过去的一道坎,一道永远无法平复的伤口,太子身亡的那几日,他也几乎性命垂危,后来虽然渐渐地恢复,但却仍旧难忘。

他心里一时难过之极,垂着头无法言语。

懿太后看着他的神情,笑容里有一丝苦涩:“昇儿身死,其实是哀家的错。”

朱玄澹大为意外,蓦地抬头看向懿太后。

懿太后牢牢地握着他的手,道:“昇儿常说,有你这个弟弟,他的福气,当时大臣们都说你好,昇儿也说,如果太子的位子让给你,他也没有怨言。”

朱玄澹红了双眼:“昇哥……”

懿太后道:“可是哀家不高兴,哀家不高兴,就做了些事,太子妃也跟哀家一样的想法,那时候,天子在太子府上做客,哀家同太子妃商议,要一了百了。”

朱玄澹的身子阵阵发抖,死死地盯着懿太后,甚至想把手从她的手里抽回去,可身体却好像麻痹了一样,动也不能动。

懿太后苦笑着,笑容里有无限自责跟无限地艰涩,却仍旧说道:“可你那太子哥哥,你的亲哥哥……他那么喜欢你,他知道了我们的计策,他被逼的没有法子,他也知道,倘若他在的一日,我们就不会放过你,所以他……喝了那一碗掺着毒药的汤。”

朱玄澹猛地将手抽了回来,站起身倒退回去,死死地瞪着懿太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懿太后对上他的双眼:“这么多年来,哀家一直对自己说,你害死的昇儿,你逼他喝那碗汤的,可哀家自己知道,哀家自己把昇儿逼得无处可走了。哀家把罪责归在你身上,就是想让自己觉得好过,想让我自己觉得,一切不是我的错。”她凄然地笑了。

朱玄澹浑身发抖:这么多年,他大概也知道当时的事情个极大的阴谋,大概也猜到了是谁主使的,可是他仍旧无法原谅自己,他仍旧不能戳破所有,他尽量地尽着孝道,因为这天经地义的,也因为朱明昇临死之前曾经叮嘱过他——

“好好地替哥哥,孝顺母妃。”

那是朱明昇最后的心愿,所以他也遵从着他敬爱的太子哥哥的心愿行事,可是……

真相这么的残忍,尤其从她嘴里说出来……如果可以选择,朱玄澹宁可选择永远都不知道这真相,那么,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地仍旧遵从他太子哥哥的心愿,孝顺着他的母妃。

那天本来他要喝那碗汤的,太子哥哥却急急地赶来阻止了,当时他哪里知道那掺和着毒药的汤水,他很热情地让太子喝,太子怔了怔,可却没有拒绝。

事后,他想到那一幕,就会忍不住流泪。——他哭着对父皇说着当时的经过,他一直以为太子是替了他去死的,他觉得以后的种种都是他欠太子哥哥的。

他无法忘却,也不能不自责,就算以后他一步步地成长,后来有了凤涅,可他心里仍旧背着这个包袱,沉重地压着他。

可现在,他忽然知道了,太子之所以死,太子心甘情愿地,其实随着他的成长,他心里也有所怀疑的,那时候太子惊慌失措阻止的神情,而后太子喝那碗汤的神情,很异样,可他不敢想。

“为什么要这样!”再也忍不住,他向着懿太后大声喝问,赤红着双眼,前所未有地失态,“难道这个位子就这么重要吗!……太子哥哥……”他想到朱明昇,竟说不下去,这么多年了,提及那个在他记忆里一直年轻而如暖阳般的哥哥,他都会觉得心里头痛。

“哀家错了,”懿太后落了泪,“一切都是哀家的错。”

凤涅扶着她,自也察觉她的身体正在不可遏止地发抖,可懿太后自己好像正控制着,凤涅只好道:“见清,见清……你别急……你听太后说……”

朱玄澹狠狠地望着懿太后,又看向凤涅,望着凤涅的神情,他几乎就像迈步离开这里,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呆,但他最终只皱着眉,一甩手转过身去。

懿太后望着他的背影:“哀家……现在说这些,只想告诉……天子……”

朱玄澹也不回身,只听着。

懿太后道:“昇儿……委实很喜欢你,甚至不惜为了你而死,就好像皇后一样……他们都是……真心地为着你好,而天子,也做的很好,哀家知道,就算昇儿当了皇帝,也不一定能做的跟见清你一样好,昇儿若泉下有知,必定会很安慰……”

朱玄澹身子挺直,一声不吭。

凤涅扶着懿太后,心里复杂之极。懿太后道:“见清,别再责怪自己,也别再……为昇儿难过,这一切都命,你哥哥他……他是心甘情愿的。他的死,跟你没有关系,若有罪孽,都在哀家身上……你要,牢牢地记住这个。”

朱玄澹背对着这边,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泪终究忍不住滑落下来。

凤涅望着懿太后,她的脸色越发惨白,有一缕鲜血,从她嘴角慢慢地渗出。

凤涅低呼一声,懿太后摇头:“哀家没事……”

凤涅忍不住,失声唤道:“见清!”

朱玄澹听了她的声音,才转过身来,望着懿太后的模样,也惊了惊,却仍站着不动,凤涅道:“见清,你过来!”

朱玄澹被她一唤,才也迈步过来,凤涅一招手,朱玄澹坐了下来,懿太后感激地看了凤涅一眼,伸手握住朱玄澹的手。

双手相握,仿佛骨血相关,朱玄澹只觉得心头一震,双眸神色复杂地看向懿太后。

懿太后道:“你……很圣明英武、无可比拟的天子,我跟昇儿,都很高兴……就算昇儿不在了,我也不在了,还有人真心地在天子的身边……”

她看了凤涅一眼,朱玄澹呆了呆,目光从懿太后身上转到凤涅身上。

懿太后笑了笑,喃喃说道:“你跟昇儿,真的很像……”

朱玄澹心里一阵阵地只绞痛。

却听懿太后道:“我看着你,就仿佛看到了昇儿一般……就好像昇儿还活着一般……见清,你能不能跟昇儿一样,唤我一声……母妃?”

朱玄澹双眉紧皱,凤涅探手,在他膝上一握:“见清!”

朱玄澹看看她,又看懿太后,迟疑着,终于涩声道:“母……母妃……”

懿太后闻了这一声,乍然而笑:“好……好……”她一仰头,泪簌簌地从眼角滚落。

朱玄澹看着她这样儿,也不知为何,心里难受之极,便撒手道:“朕去叫太医。”

凤涅心里黯然,她已经大概地猜到了几分,也知道叫太医也无济于事了,便只握着懿太后的手。

懿太后的身子靠在她身上,泪眼朦胧地望着朱玄澹,喃喃道:“有这一声,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凤涅轻声道:“太后……何至于此……”

懿太后的声音细若游丝,道:“我一身的罪孽,难以苟活,到头儿了……也只能如此了……”慢慢地转头,在凤涅耳畔道:“你是聪明……孩子,所见遗诏……同我……旧事之类,切记不要同他说起……”

凤涅鼻子发酸,眼泪也撞了上来:“我……知道。”

懿太后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见清……只剩下你了……要好好地……待他,勿要……相负!”

血从她的嘴角涌出来,她的气息越发微弱,凤涅含泪:“我会的,太后你放心吧。”

殿门口传来朱玄澹的声音:“快去传太医,快去!”

懿太后靠在她肩头,听着那熟悉的令人牵挂的声音,双眸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却仍旧执着地望着朱玄澹的影子,以近似于无的声音道:“我的……孩子……”眼中带泪,嘴角却上挑着,带着一个欣慰的笑。

懿太后乍然而逝,朱玄澹对此表现的格外冷静,政事上丝毫未乱,其他的自有监礼司操持,大张旗鼓地一番过后,懿太后葬于皇陵。

从天子的态度上看,似乎一切不过如此,然而私底下的暗涌却只有凤涅知道。那夜朱玄澹留她在正阳殿内,拥着她低问:“太后临去前究竟做了什么?”他知道她知道内情的,可凤涅无法说。

她不说,他似有些恼怒:“你也想瞒着朕吗?”一时赌气本不想理她。凤涅拉着他的手臂,他不由地转身,凤涅轻声道:“见清,你只要记得太后的话就好了,好吗?”

他默默地看了会儿她,终于被那双眼睛征服:“太后说你真心爱我的,也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知道。”她从背后抱住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口。

朱玄澹转身,牢牢抱住凤涅,他的亲吻颇为强势,将人按倒了行事的动作也有几分粗鲁,凤涅望着他兀自阴沉的脸色,尽量放松了身子迎合他,偶尔受不住了,便发小声地痛呼。

他却一改平日的温存,压着她的细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吃痛。

当他终于伏在她的肩头之时,才后悔似地将她浑身上下亲了个遍,低低喃喃地叫:“小凤儿……小凤儿……”紧紧地抱着她,那种姿势,就好像除了她,整个世界没再剩下别的什么。

等凤涅沐浴的时候,望着身上他留下的痕迹,不由地想:男人这东西,不管多强大也好,偶尔也会像孩子一样。真不想理会这种任性的动物,又想狠狠地揍上一顿出气,可……

想到当时在长宁宫内,她以为必死,面对那未知的死亡,惊心之余,脑中仅存的念头竟是:可惜不能见他最后一面。

如今这一步,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意思,凤涅看了看被捏的发青的腰,自我叹息:“这就是爱的力量啊。——圣母皇后娘娘,功德无量。”

宫内还散发着淡淡余哀,凤涅心里亦有些有些闷闷,因为从懿太后去世前得到的信息太过复杂而令人震惊了,可那些秘密却谁也不能说的,尤其对朱玄澹。

朱镇基偷偷私下里问她:“太后好端端地,身子强健的很,怎么忽然就……这里头不有什么内幕啊?”好歹也经常出演宫斗剧的主儿,什么光怪陆离的剧情都知道些,也猜到有几分不大对头,可究竟详情如何,又无从想起。

凤涅便只道:“这不经常有的事儿么?总之……人生一世,该把握的时候好好把握,免得那啥来的时候后悔。”

“你这话却说的对,”朱镇基当即挑眉,“只可惜你只嘴上说说而已,像我……”

他的尾巴一动,凤涅就知道他想什么念头,当下道:“住口,别再说你那些光辉事迹,你那不叫好好把握,你那叫胡乱挥霍,所以现在才落得这个境地,活该,报应。”

因懿太后之事,她心里有些震惊,又没有人能倾诉,自也稍微窝火,正好儿对朱镇基开炮。

朱镇基一听,道:“怎么你老揪住我这点儿不放呢……这叫做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有你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文化起来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是吧,连你也这么觉得?”朱镇基完全没有感觉到凤涅在讽刺,得意洋洋道,“不瞒你说,最近我刻骨钻研学习了一些书,自我感觉知识充实的很,简直可以去考状元。”

凤涅道:“这状元大概你们那圈子里选出来的吧。”

朱镇基以林见放的身份在现代的时候,影视圈里笼络交际了一群跟她差不多性子的女星,统统都是“不学无术”的,也统统都所谓“活在时尚顶端的人”,书虽然不晓得读几本,可说起什么爱马仕出什么最新款的包,香奈儿出了什么春夏秋冬季服装,维多利亚的秘密……那可一等一的状元。

朱镇基咳嗽连连,正要再往自己脸上贴几块金,却见朱安靖红着眼进来,懿太后他的亲奶奶,小人儿自然不大好过,当下两人就停了口。

凤涅抱住朱安靖,轻声安慰。朱镇基在旁边看着,张口道:“好像皇兄也有些反常……不知他怎样了?”

凤涅听了,心里也一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