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仙说完之后,缓缓离开,冷笑道:“以后有人想编排我的,记得小声点儿,让我听到可就不好了。”

梅仙迈步往前而行,身后妃嫔们极快地四散逃走。

梅仙正走间,前方却来了一人,梅仙定睛一看,上前行礼道:“见过娘娘。”

“妹妹做什么呢,”凤涅望着她,“怎么那帮人见了你跟见了老虎似的。”

梅仙柔柔一笑:“只不过是听到了几句碎嘴子,说了几句,不劳娘娘挂心。”

凤涅道:“嗯……对了,本宫还没说呢,妹妹今日那舞很是不错啊。”

梅仙道:“只是还过得去罢了。”

凤涅道:“是妹妹自个儿想出来的?”

“我在陛下面前已经说了,姐姐不是也听到了么?”

凤涅微微笑道:“听是听到了,只是不怎么信。”

梅仙愕然道:“姐姐为何不信?”

凤涅看着她的眼睛,带笑柔声道:“妹妹这么聪慧的人儿,怎么竟没看出来么?妹妹这舞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陛下好似不怎么喜欢呢。”

梅仙面色一变:“姐姐何以如此说?”

凤涅道:“我也是好心提个醒,妹妹只想着惊艳全场,却怎么没好生想想,陛下素来不喜欢标新立异之举。”

“陛下不喜?”梅仙一咬唇,道:“姐姐怕是嫉妒了吧?”

凤涅叹了口气道:“说实话你却不信,我是嫉妒妹妹跳的好,可惜陛下的心思不在妹妹身上,……早就跟妹妹你说过稍安勿躁了,竟连陛下的心意都摸不准了?他喜欢的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像是苑婕妤……妹妹这一招,愉悦了太后跟本宫,可惜,在陛下那里,却是适得其反了。”

梅仙浑身微微发抖:“你……胡说!”

凤涅道:“就当本宫是胡说,只不过……妹妹,再给你提个醒,——不管是谁教你这样儿的,那个人,……可是居心叵测的很呢。”

她说完之后,也不再看梅仙,淡淡道:“回宫。”

碧瓦红墙,日光如炽,范梅仙站在原地,将方才宴席上的情形一一回想,过了片刻,咬牙道:“贱婢竟敢……”转过身而行,方向却不是往太后的长宁宫。

而就在梅仙去后,有一道身影远远地出现在她身后,不疾不徐地跟上。

凤涅告别范梅仙,一路缓缓往凤仪宫而行。

康嬷嬷道:“娘娘,您说的可真对,梅仙姑娘跳的那叫什么啊?转的人的头都晕了,一个人怎么能像是柱子一样立在地上,陀螺似地转……哎哟真是,亏得太后还夸她。”

凤涅笑道:“是啊……这种东西,太新奇反而像是妖异了。”

芭蕾这种东西,是从西方传到本土的,还是以后老早的事,逆时空出现,虽然一时新奇,到底令人难以接受。

凤涅说着,忽然想到了自身,一时又皱了眉头。

“她不是林见放。”

在寿宴上虽然见识了类“芭蕾”的出现,让她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细细地把同范梅仙相见的每一幕都在心中过了一遍,凤涅得出这个结论:范梅仙绝对不是林见放。

倘若她是,必会有些破绽,一举一动,也绝逃不出她的眼。

范梅仙所表现的,不过是个娇纵狠毒的古代女子罢了。

然而就算她不是,那么,一定有人会是,一宗证据就是,“芭蕾”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

凤涅在确定了范梅仙不是穿越者后,便自然知道她所谓“自己想出来的新奇舞”乃是无稽之谈,在她身后,一定有一个人。

但以梅仙跟她的关系,若是直接问的话,梅仙绝对是不会坦诚相告的。

凤涅便故意以朱玄澹不喜为借口,说范梅仙背后之人居心叵测,那么,不管范梅仙信是不信,她肯定会心生猜疑。

凤涅要的便是她的那一丝“猜疑”,这样一来,梅仙一定会按捺不住去找那个人。

凤涅吁一口气,她刚穿越过来之时,还曾有过一个闪念:林见放是不是也跟她一样遭遇。

如今她已经百分百肯定,林见放必然是在的,这似是一种心有灵犀。

这个算是尘埃落定了,浮现眼前的另一个紧要问题就是:林见放是谁。

眼前忽然闪过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凤涅心中登时又有些不舒服起来。

心中似乎有一种预感,从最初的懵懂开始到现在,越发强烈。

“希望子规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

凤涅正边想边走,一抬头,忽地望见前方站着一个人,锦衣华服,金冠玉面,折扇摇摇,倜傥风流。

第四十一章

秦王朱镇基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恁般风流姿态,站在宫墙一侧,笑盈盈地望着凤涅。

凤涅对上他那双桃花滥滥的眼,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重了。

现在回想,自在冷宫里见到他的头一次,这种不爽的感觉就很强烈,只不过当时还当他是个不相干的龙套甲,现在看来,这人倒是很有抢戏的功力。

朱镇基上前,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见过皇后娘娘。”

凤涅道:“真巧,又见到三王爷了,王爷在这里溜达什么呢?”

朱镇基道:“本正欲出宫去,在这里等阿靖。没想到就遇到了皇嫂。”

凤涅道:“那本宫跟王爷真是有缘啊,处处都能遇上。”

朱镇基笑得喜气:“缘分这件事很是奇妙,就算是平平凡凡两个陌路人也是有缘遇上的,何况臣弟同皇嫂乃是铁铁地亲戚关系,自然是越发有缘。”

凤涅望着他巧嘴滑舌地,眉头略皱道:“早先听王爷曾落过水大病一场,没想到这一病倒是越见伶牙俐齿能说会道了。”

朱镇基笑眯眯道:“噫,皇兄也是这么夸我的……不过,听闻皇嫂在冷宫里头的时候,也是病了一场,说起来岂不是又是一宗有缘的事儿?”

凤涅一笑:“相遇有缘倒是好的,一块儿病了也算有缘,本宫倒是有些啼笑皆非,王爷还是休要胡说了,何况,本宫同王爷是不同的,本宫素来身子差,也算上一个‘缠绵病榻’良久了,不足为奇。——不比王爷,乃是飞来横祸,无端端地怎会落水呢?”

朱镇基贼眉鼠眼地笑了,低声神秘兮兮地道:“皇嫂是在训诫臣弟了么?其实说起来的确是臣弟的不对,那次落水,并非偶然,乃是臣弟生性太过风流,府内纳了数个侍妾,争风吃醋在所难免,有一人因为备受臣弟冷落,一时不忿,才将臣弟推落了水。”

“原来如此,”凤涅望着他那张惹祸招灾的脸,道,“果然是‘最难消受美人恩’,王爷以后可要多加小心才是,倘若再被女人暗算一次,怕是没有这回这么好运了。”

朱镇基正色点头道:“这是自然,因此臣弟对女人是万念俱灰……现在已经是敬而远之,以前的恶习也一概改了。”

“是么?”凤涅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说起来,本宫也略有耳闻,好似王爷最近转了性子……不爱女人,爱起……”

“那些不过是流言罢了,”朱镇基笑道,“不过皇嫂的耳目倒是灵光,难道是安靖那个小奸细向皇嫂透露的?不过皇嫂不必听那些,臣弟不过是学着修身养性呢。”

凤涅道:“王爷有此心,倒是极好的,陛下也放心。”

朱镇基道:“皇兄日理万机,臣弟帮不上忙,自然就尽量地少给他添麻烦才是,就像皇嫂一般。”

“像本宫什么?”

“像皇嫂一般,懂得为皇兄分忧啊,譬如今日太后寿诞,皇嫂竟想出让众妃嫔献艺这法子,果然太后极为高兴,太后高兴,皇兄自也是极高兴的,皇嫂说呢?”

“这不过是一时想到的法子,后宫久也不曾热闹过了,怎么王爷不喜欢么?”

“臣弟自是十万分喜欢,尤其是见到最后范家小姐那一舞,真真惊艳。”

“王爷觉得哪里惊艳?”

“惊艳之处在于……”朱镇基扇子合起来,扇柄抵着下巴,“臣弟从未见过这样的舞。”

“是么?”凤涅望着他,淡淡说道,“本宫也从未见过,倒不知梅仙是从哪学来的,本宫觉得,她背后或许有高人指点。”

“范姑娘不是说是自己琢磨得来的么?”

“也或许真的是梅仙聪颖。”凤涅道,“王爷对这个颇为关心?”

朱镇基道:“倒不是关心,只是觉得,范姑娘这一舞,着实颇为惊艳,不知皇兄是否也很喜欢呢?”

凤涅望着他的眼睛:“圣上的意思,本宫也难揣测,怎么,王爷是希望圣上喜欢?”

朱镇基道:“娘娘是范家的人,大概自是希望自家姐妹也得到圣宠的吧?”

“瞧王爷这口吻,听起来似有几分醋意,”凤涅意味深长一笑,道:“本宫虽是出身范家,但首先还是皇家的人,只能一心为了圣上着想,其他的都在其次,倒是王爷,对这个是否关注太过?对了,听闻王爷醒来后,辞了先前订下的亲事,本宫不禁浮想联翩,难道王爷心中另有所属?如今诸般关注梅仙,嗯……想梅仙久居宫中,也甚是不妥当,王爷要不要本宫跟陛下提个醒,让陛下成全王爷同梅仙?”

朱镇基本来笑嘻嘻的脸色陡然发黑:“这个就大不用了。咳咳。多谢皇嫂一片美意。”

凤涅柔声道:“说哪里话,本宫既然是王爷的嫂子,那自然该关心王爷的终身,若王爷对梅仙有意,本宫是绝不惮于做这个媒人的,王爷脸皮薄开不了口的话,本宫对陛下一说,此事保管便成,王爷反悔过一次亲事,总不会再顺利反悔第二次吧?”

朱镇基呆了呆,定定看了凤涅片刻,似乎在掂量她这番话的可行性,继而摇头道:“不不不!皇嫂口下留情!臣弟对梅仙姑娘绝无此心,对了,臣妾在宫外另有心上人了,皇嫂切勿做保媒拉纤这种无聊之事。”

凤涅很是惊奇:“王爷心上有人了,是谁?”

朱镇基摸一摸鼻子:“这个,暂时不便告诉,等过些时日,皇嫂便知道了。”

凤涅点头道:“好吧,既然王爷另有人了,那便罢了,本宫是一片好心……不过若是王爷你变了主意的话,本宫还是愿意尽力撮合你跟梅仙的,像我们梅仙那种姿容,配王爷也不算委屈王爷吧?”

朱镇基僵硬咧嘴一笑:“是是,只是臣弟怕是消受不起呢。”

两人正说着,却听得身畔有个声音道:“皇婶,王叔,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转头一看,却见是朱安靖,凤涅道:“阿靖你出来了,没什么,在说你三叔的终身大事。”

朱安靖一听,脸上露出一种微妙的表情,朱镇基见状道:“哈,哈哈……那个,阿靖,我们该回府了,你王叔我等了你许久……”

朱安靖道:“我想去皇婶宫里头坐坐。”

朱镇基道:“改日,改日吧……”不由分说地拉住朱安靖,道,“皇嫂,臣弟先走一步。”

凤涅微笑道:“王爷好走。”

朱安靖被朱镇基拽着,身不由己地跟着走,一边叫道:“皇婶,我改天再来,那只猫怎么样了?”

凤涅哈哈笑了两声,冲他摆摆手,自也往凤仪宫而去。

入了凤仪宫,吃了点冰镇的茯苓糕,小悦便将那只猫崽送上来,凤涅见它的毛儿油光发亮,身子也健壮了些,很是喜欢,便抱在怀中抚摸。

片刻子规也进来了,康嬷嬷一示意,两侧宫女退下,连小悦同思且也退了。

子规跪地道:“娘娘,奴婢查明了。范梅仙去的地方,是尚衣局,她见的那人,是宫女玉叶。”

凤涅轻笑:“啊……真是她啊。”

子规点头,道:“奴婢为怕被发觉踪迹,不曾靠近,因此未曾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明白,只见玉叶似是着急辩解了几句,被范梅仙打了两个耳光,而后范梅仙便愤愤地去了。”

凤涅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嬷嬷。”

康嬷嬷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凤涅道:“去尚衣局,把玉叶叫来……要悄悄地,不用张扬。”

康嬷嬷领命而去,极快地就将玉叶领了进来,玉叶始终低着头,上前跪地。

凤涅道:“你抬起头来。”

玉叶犹豫道:“奴婢,奴婢不敢。”

凤涅瞥着她:“有什么不敢的,难道本宫能吃了你?”

玉叶道:“奴婢……遵命。”畏畏缩缩地,果真将头抬起来。

凤涅正打量她的神色,见她如此畏缩,心中有几分不喜。

然而定睛一看,见她脸上果真被打得青紫不堪,便道:“吃了巴掌?谁打得?”

玉叶好像很是胆怯,看了一眼凤涅便又低头,嗫嚅道:“是……是奴婢自己不留神……”

凤涅道:“玉叶,本宫不会无缘无故叫人带你来,既然叫了你,便是心中有数,你瞒什么呢。”

康嬷嬷道:“这点儿道理都不懂?你这奴婢当死!上回你拦着娘娘求娘娘救助你的主子,娘娘大可不必搭理!如今娘娘问什么,你就该痛快麻溜地说!再敢胡言乱语,活该打死了你!”

玉叶身子发抖,伏底身子叫道:“奴婢不敢,奴婢遵命就是了,不敢再隐瞒,娘娘想问什么?”

凤涅道:“谁打得你?”

玉叶垂头道:“是太后身旁的梅仙姑娘。”

凤涅道:“她为何打你?”

“这件事说来,奴婢也不清楚的,”玉叶的头低低地,轻声道:“先前……因为奴婢在尚衣局内,……前些日子奉命赶制太后的吉服,那一日,送吉服去长宁宫,结果在宫门口捡到一本册子,奴婢看不懂,只看到上面画着许多人物,奴婢本想拿了丢掉,不料却给梅仙姑娘发觉,梅仙姑娘便要了去……今日,梅仙姑娘不知为何前来找奴婢,说奴婢是有心害她,也不听奴婢解释,便打了奴婢一顿……请娘娘开恩,奴婢实在没做什么其他的事。”

凤涅道:“在宫门口捡了册子?是什么样儿的,细细说来。”

玉叶低低地垂着头,声音微微颤抖,小声道:“那册子只是很薄很小的一本……画了很多人物,穿着奇特的衣物,对了……梅仙姑娘看后,便命奴婢替她赶制了一套衣裳,好似也是今日寿宴上要用的。”

“果然是出自你之手,”凤涅道,“那你可知道,那册子是何人所有?”

玉叶重新伏身:“这个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奴婢若是知道那册子会惹祸,便捡也不会去捡的。”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遣了玉叶回去。

凤涅拿了小馒头,掰开来喂猫崽,那猫崽吃得心满意足,便躺在凤涅膝上睡着。

将近黄昏,暑气蒸人,凤涅练了会儿瑜伽,沐浴更衣,正欲吩咐人关了宫门就寝,却听到外头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传来。

子规派了个小太监出外查看端倪,片刻,那小太监跑回来,子规听了,便进内道:“娘娘……听说,灵祥宫的郭才人自缢身亡了。”

凤涅一惊,道:“哪个郭才人?”

康嬷嬷在旁边道:“奴婢记得……不是白日里跟梅仙姑娘说话的那个?当时她好响受了惊吓,倒在地上起不来似的,最后走的时候还踉踉跄跄失魂落魄的呢。”

凤涅闻言,到底是死了一条人命,心噗噗急跳了两下,她看看康嬷嬷,又看子规:“你们说她为何自缢……是不是真的自缢?”

康嬷嬷道:“最好是她自缢的,不然,娘娘又要烦心了。”后宫出事,皇后自然要出面。

子规道:“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亲自查看。……不过,多半该是自缢的,应该不会有人想对她动手。”

凤涅想了想,皱眉道:“难道是因为白天范梅仙对她说了什么?只是三言两语,便能逼死人……”

子规道:“虽然不知到底怎样,但白天那个情形委实不好,多半跟这个脱不了干系的。”

先是一个魏才人,而后又是郭才人,这已经是凤涅穿越过来后见识的第二宗了。

凤涅心不在焉:“那你去稍微打听……”

子规领命,正要出外,凤涅皱眉道:“等等!”

子规回身:“娘娘还有何吩咐?”

凤涅望着他的脸,沉默片刻道:“你……要多留神些,要格外小心。”

这宫内看似平和,谁知道底下都藏着什么,就算她镇日心中算计,也难算计万全,也不能说就能掌控全局,她身边只有康嬷嬷跟子规最堪信任,可不愿意一个不小心……

子规对上凤涅双眸,极快之间便又垂头道:“娘娘不必为奴婢担忧……娘娘好生安歇吧,奴婢得了信就即刻回来。”

子规出外,吩咐宫人将宫门暂时关了,又命人专门守着,自己便出外。

他先去灵祥宫,见监礼司跟内务府之人已经收拾妥当,子规便上前问了几句。

监礼司跟内务府的人都说是自缢,知道子规是凤仪宫首领太监,娘娘跟前的红人,都同他十分客套,不敢敷衍。

子规一直呆了一个多时辰,问了个详尽,才返回凤仪宫。

守门的宫人见他回了,才将宫门紧紧关了。

子规见天色不早,怕凤涅睡了,本想回去歇息,等天明再行禀告。

然而转念一想,又怕凤涅仍在等候,便想先看一眼再说,于是便放轻了脚步,往殿内而行。

殿门口同殿内,值夜的太监宫女静静地垂手而立。

子规缓缓地入了内殿,帘幕重重垂着,殿内甚是寂静,悄无声息地。

子规见寂然无声,料想凤涅是睡了,便想出来,谁知一转身,却见那只凤涅养着的猫崽,一摇一晃地从内出来,见了子规,喵喵低声叫了两声,往前一步,忽然之间毫无预兆地便栽倒地上。

子规以为这猫崽是走得不稳当,或是困了,他便轻轻一笑,上前俯身,想将它抱起来,就在这一瞬间,鼻端嗅到一股极淡的香气。

子规本未留心,只当是寻常花香,手指碰到那猫崽的身子之时,忽地觉得脑中一昏。

子规大惊,顾不得猫崽,站定了身形嗅了两下,顿时变了脸色,急忙欲快步入内。

正当子规撩起内殿帘子之时,里头有一道人影迎面而出,子规大惊,喝道:“你……”那人却二话不说,探手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