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涅睁开眸子,对上他乌沉的双眸,欲哭又忍住。

正在此刻,外头有人战战兢兢道:“陛下,陛下……”声音极为轻微。

凤涅听了这个,心中升起一线希望,希望救兵来到,便转过头,隔着床帐,依稀看到有人远处站着。

心里有些期盼,又有些羞。

朱玄澹敛了双眉,喝道:“什么人!”

却仍旧抱着她的双腿,身~下缓缓望内而入。

凤涅万没想到他敢如此肆意,“啊”地又叫了声,泪流更急,这混蛋竟然不退反进!

外面的人惶恐地道:“陛下,奴婢、奴婢季海……有事,禀报。”

朱玄澹凝视着凤涅的双眼,沉声道:“滚出去!”

季海一阵沉默,却又带着哭腔小声道:“陛下……不是奴婢要来的……实在是、太后宫里……派人,说急事,要让皇后娘娘即刻过去呢……”

凤涅含着泪,即刻小声道:“陛下,……不如且……停了,臣妾、臣妾得去……”

朱玄澹不疾不徐道:“做完了再去见太后也不迟。”

凤涅心中泪流更急:“真-禽兽啊。”

朱玄澹望着她,面上有几分笑意,却道:“出去!告诉太后宫的人,皇后正在伺候朕呢!”

他说罢之后,俯身在凤涅耳畔低声又道:“其实……是朕在伺候皇后,对么?”

声音暧~昧挑~逗,同方才的正经威严,简直判若两人。

凤涅欲哭欲~死,朱玄澹却趁着这功夫,纵身挺入。

凤涅大叫一声,把外头的季海也吓了一跳,情知不能再打扰下去,急急忙忙小碎步地溜走了。

季海出到外面,已经是一头的汗,赶紧抬起袖子擦拭,殿外候着一大帮子的人,有太后宫里的嬷嬷内侍们,有凤仪宫的康嬷嬷子规等,还有跟随皇帝的一堆人。

众人见了季海出来,纷纷迎上来:“公公,如何?”

季海望着那太后宫里的嬷嬷,道:“咱家说现在进去只是找死的份儿,您却偏偏不信,非要咱家进去讨这个气受……”

那位嬷嬷陪笑道:“……这可是太后的意思,要赶紧让皇后过去呢,奴婢也是怕耽搁了不是?”

季海道:“太后的传召虽则要紧,也要分清楚轻重缓急,如今陛下正在欢喜的当头,您若是真要行太后的命令,那您自己进去得了,别攀扯咱家……方才咱家冒死进去这一趟,被万岁爷吼‘滚出去’呢!再进去,恐怕连滚出来的机会都没了。”

那位嬷嬷目瞪口呆:“可是这青天白日的……”

季海道:“快且打住!虽然这宫里头的规矩多,您也是太后身边的尊贵人儿,可总不能般般件件都往陛下身上套,您自己也该懂这个规矩罢,咱们做奴婢的,哪里敢擅自议论万岁,您说是不是?”

太后宫里头的来人尽数默然,那嬷嬷便小声儿道:“既然如此,那么……奴婢们就先回去回太后了。”

这堆人前呼后拥地去了,季海才啐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来指使我,给你三分脸才叫太后的,仗着陛下孝顺,越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位子了!”

旁边,康嬷嬷瞪大眼睛,轻声问道:“季公公,您说陛下真的在……”

季海忽地又换了一副笑模样:“哎哟,嬷嬷,陛下对娘娘可真没得说,方才咱们都看的明白清楚,特特地抱回来的……这份恩宠,宫里哪个人儿也没有啊。”

康嬷嬷心花怒放,笑道:“奴婢也是惊着呢……现在还觉得如在梦里一般。”

季海看看她,又看看子规,笑道:“别做梦一般了,赶紧地去御膳房,让人张罗点儿补身子的汤汤水水,红枣当归什么的是不可少的……等给娘娘用。”

康嬷嬷道:“公公真真是明白人,我竟把这茬给忘了。”

康嬷嬷当下喜气洋洋地领着几个宫女前去特地督办。剩下子规同季海数人等候着。

季海看看子规,又笑笑地说道:“子规,你可真没跟错人,方才进去那趟,里头折腾的……厉害着呢……真是天开了眼了。”

正说到这里,却听得殿内隐隐约约,细细碎碎地又传出些声音。

季海一抬手,身边的一干太监宫女纷纷后退,回过身去。

子规垂头,低声说道:“是啊,这全是娘娘的福气。”

凤仪宫内,原本属于凤涅一人独占的大床上,运动极为激~烈。

凤涅觉得自己几番都要背过气去了,却又被那人生生地折~腾的活过来。

正是夏日正午,天气无比炎热,遥远处依稀传来蝉鸣,肢体相~交,他的汗跌在凤涅的身上,下面也传来细微的水声,凤涅觉得自己不慎跌入水里,被水裹着,飘飘浮浮,生生死死,耳畔是他的声音:“看着朕……”

一遍又一遍,似逼迫,似祈求,似威胁,似叮嘱。

她很想装死,此刻却连装死的能力都无,眼睛半睁半闭地望着他似正似邪的神态,无法挣扎,无法求饶,无法假装,只有本~能地承受以及反应,最最真实毫无遮掩的反应。

他的精力好的很,大手游走她身上的每一寸,哪里也不肯放过,甚至恶意地在她的腹部轻轻按压:“看……这里好像能看到……”

凤涅被他搂着,抬起身子看一眼,顿时心惊肉跳眼前发黑。

原来随着他的动作,她的腹部隐隐地能看到里头某物的形状,凤涅当下全慌了神,胡乱推着他:“不要了,会死的……”手握成拳,无~力地捶打。

朱玄澹却嘬住她的唇,用力一亲:“不会死……更不许!你要好好地留在朕的身边,知道么?”他紧紧抱着她,忽然更狠地动了几下,陡然冲到最里头,深深伏入,似再也不想出来。

端正好

满目狼藉的床单,迫不及待地从床这个罪孽所在爬开,却无法回避满身狼藉的自己……

凤涅躺在卧榻上,气息奄奄,一时只觉得乌云罩顶,似世界末日就在眼前。

凤涅醒来后,身上衣物已经被换过了,身子似也被擦拭过,只是有些痕迹却是怎样也擦不掉的。

这具身体且又娇嫩异常,凤涅掀起衣裳看时,发现基本上目光所及之处,就没有一块儿好地方。

就连那腰间,都是青青一片,显然是被捏出来的,奇怪的是,当时她并没有觉得疼。

什么秒~射,什么早那啥……

原来天真的还是她。

朱玄澹那个家伙,老二就跟他本人一样可恶,可恨,此人根本就是由内到外的招人恨恼。

凤涅忍不住抬手,用力地在卧榻上捶了几下。

想象被捶打的是朱玄澹,然而心里的气愤却始终没有减退分毫。

脑中满是阴影,挥之不去,连同那张脸,一想到就肝疼。

凤涅抬手,却发现手腕上也是一团乌青,无奈地放下,略动了动身子,下半截居然有些使不上力,她略抬起头瞅一眼,双腿不听使唤般地微微分开着,一副被蹂~躏过度的姿态。

康嬷嬷领着几个宫女,将盘中乘着的黄底儿蓝花瓷汤盆放下,取了个盖碗,银勺子舀了些清汤出来:“娘娘,这汤方才放了会儿,不热,娘娘喝些吧,当归乌鸡大骨汤,里头还有枸杞黄芪之类,是上好的补气补血的。”

凤涅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模样,也的确是有些像是重病号,本来想到是被谁害得,心里还有些别扭,养好了也没好处……然而又实在没道理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凤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罢了,还是喝吧,养好了身体,才有能力“反抗”,她能对付那些红眼坏心的小人,未必就对某只完全地束手无策!

只是想想仍旧忍不住磨牙:居然栽在比自己还小的男人手里,难道上天果然是嫉妒她上辈子活的太安逸了么?

虽然世异时移,不能用上辈子的规格衡量,却仍旧忍不住会悻悻想到。

凤涅喝一口,便停一停,磨一磨牙,顺便胡思乱想阵,不知不觉喝了一碗多,才停了。

正仰躺着喘息,外间子规进来,跪地道:“娘娘……”

凤涅转头:“嗯?”

子规本低着头,此刻抬头,对上凤涅的眸子,顺便望见她颈间点点微红,便又低下头去:“娘娘,奴婢方才在外头,看到太后宫内的人似又来了,这功夫大概快到宫门处了。”

凤涅道:“她们来做什么?”

子规道:“先前来过一回,只说太后要见娘娘,具体如何并没有说。”

凤涅一踌躇,觉得自己目前这个半死不活地状况,要出去舌战群儒大杀四方的确是有点难度,便道:“就说本宫身子不适,改天再去给太后问安。”

子规同康嬷嬷答应,康嬷嬷便自出去应付太后宫的人。

子规唤了宫女来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凤涅翻了个身,忽然觉得下面一阵锐痛,忍不住皱眉,低低痛了声。

子规见状,急忙过来扶着她:“娘娘无碍么?”

凤涅哼哼道:“简直是半死了……”

子规低声道:“娘娘……不可说‘死’这个字,宫里头是忌讳的……”

凤涅扫了他一眼,道:“只有你我听见,忌讳什么?何况……娘娘我真的是半死了……”

她将手搭在子规肩头,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忽然沉思地一歪头:“怎么别人就没事?本宫现在就跟生过孩子似的。”

子规的脸色很是奇异,低低唤道:“娘娘……”

凤涅噗嗤一笑,却又疼地哼了声,才微弱道:“好了,不逗你就是了。”

子规叹了口气,默默说道:“娘娘的身子还未大好,必然会受些苦……奴婢是知道的。”

凤涅忍不住又要笑:“你又知道什么……”

正说话间,却听得外头喧哗声起,凤涅皱眉,子规道:“娘娘,奴婢去看看究竟怎么了。”

子规转身往外,出了殿门,却见康嬷嬷同几位太后宫的嬷嬷对峙,此刻正喝了一声:“谁敢过来半步!”

子规忙道:“这是怎么了?”康嬷嬷见他出来,便横眉怒眼地说道:“我同她们说了娘娘身子不适,要歇息半日才得去见太后,她们不依不饶地,嘴里也不干不净,说娘娘装呢!”

子规也皱了眉,冲康嬷嬷使了个眼色,往前一步,沉声道:“各位嬷嬷都是宫内的老人了,怎么做事如此的没分寸?先前陛下刚从我们宫里出去,临去之前特意交代了要好好地照料娘娘,让她好生歇息不得有人打扰,陛下也知道娘娘身子弱,才特意叮嘱,足见关切之意!何况皇后娘娘又是个知道礼数的,但凡能撑得住,早就飞快地去见太后了,又怎会借故不去?嬷嬷们还是不要在此吵嚷,免得惊扰了娘娘。”

太后宫里的嬷嬷显示不服气的,便道:“子规公公好利的嘴,陛下的确是关怀娘娘没错,不然也不会大白天地便歇在凤仪宫,只不过,娘娘前一刻还极好精神地伺候陛下呢,怎么这功夫便没了精神?又莫非是因为得了陛下的宠爱,故而就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了?”

子规道:“这话说到哪里去了,先头说过我们娘娘是个知道礼数的,又是六宫之皇后,更是处处留心,先前陛下强歇在凤仪宫里,娘娘百般劝慰,反而得了陛下斥责,难道陛下强留,却要把他赶出去不成?哪个嬷嬷觉得如此做妥当的,不妨站出来说一声,我们娘娘记了这句,下回陛下再来,便可以以此为据!”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

康嬷嬷道:“正是这个理,连陛下还说要好好照料娘娘,便是怜惜娘娘体虚之意,怎么几位嬷嬷却咄咄相逼地,连让人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难道非要惊动了娘娘亲自出来才行么?若是娘娘的身子有个三长两短,陛下一怒之下,这个罪责,几位可别往外推才是!”

子规又哼道:“我瞧着几位嬷嬷也很是面生,不知都该怎么称呼?”

几个老嬷嬷还以为皇后是昔日那个软软地皇后,谁知道皇后的面还没见到,先被两个厉害的门神挡住,这两人竟没一个善茬。

嬷嬷们听了这样暗潮汹涌的话,更是个个面露怯意,她们不过是领了太后旨意狐假虎威办事罢了,哪里敢去留下这个罪名,万一当真惹怒了天子,太后怕也不会替她们出头。

当下一人便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先不惊扰娘娘便是,我们也不过是领旨办事,身不由己之人,公公跟康嬷嬷也都是娘娘身边行走之人,该明白我们的苦楚吧?”

子规道:“上头有交代,我们也该知道怎么办主子高兴才对,今日是娘娘身子不舒爽,若是硬惊扰了她出了事端,太后面上也不好看……众位嬷嬷该明白这个理,不如且就如实回去一说,顶多也是挨一顿斥责,总比惊扰了陛下的话。总之凤仪宫在此,娘娘在此,就算明日娘娘身子好了些,亲自去拜见太后,事体也是一样可说。”

众位嬷嬷无法,纷纷称是,真真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子规同康嬷嬷挡下了这些人,便重回来,里头凤涅虽不知具体情形,见他们两人去了这般久,却也隐隐猜到是两人将些风雨挡在外头,便笑道:“她们走了么?”

康嬷嬷道:“回娘娘,跟斗败了的公鸡似地回去了,奴婢今日才算见识了子规的唇枪舌剑。”

“哈哈,”凤涅轻声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本宫今日信也。”

子规看一眼她的明朗笑意,眼中却掠过一丝莫名怅然。

且说朱玄澹离开凤仪宫,此刻正午刚过,日头正好,季海道:“陛下,还是尽快些回寝宫歇息,留神暑热。”

朱玄澹微微一笑,道:“朕不想回去,备马,去校场。”

季海大惊:“陛下,这功夫去校场?这这……”

“让你去就去!”朱玄澹笑看他一眼,“哪来的这么些废话?”

他迈步往前,一边抬手做振臂之态:“想来好似好久未曾劳动筋骨了……去看看刘休明回来了未曾,对了,今日禁军那边是欧阳振翼当值么?”

季海躬身道:“好像是欧阳教头当值,奴婢这便叫人去看看刘侍卫回来了未曾。”一边退到后面,叫了个跟随的小太监速去准备御马,另一个去找刘休明。

如此,朱玄澹将出宫门之时,刘休明已经躬身侯在午门口上,一厢御马牵来,朱玄澹翻身上马,动作十分潇洒利落,他于马上持缰扬鞭,斜睨底下刘休明,道:“上马!”

刘休明躬身行礼:“微臣遵命。”一直侯朱玄澹打马往前,他才敢翻身而上,紧追其后。

眼望着前头那黑色绣金线袍袖在风中翻飞,那人身形却极为矫健,俯身弓背在马上随着马背起伏的姿态,让人联想到出击巡猎的某种兽类,让人望而生畏。

禁军校场先一步得到旨意,欧阳振翼率领两千精锐禁军列队相迎。朱玄澹打马直奔向前,欧阳振翼出列,朱玄澹将缰绳一拉,不等马停下便翻身跃落地面,双脚落地,连个丝毫的趔趄都无,手中马鞭往旁边伺候的兵士面前一扔,自己停也不停地,迈步往前而行。

欧阳振翼早就跪地迎接:“微臣参见陛下!”

朱玄澹哈哈一笑:“起来吧,今日朕要跟你好好地过两招!”

欧阳振翼起身,年青的脸上略见疑惑:“陛下……今日怎么有兴致?”

“怎么,朕想同你过招,还要择日?”朱玄澹回头看他,目光炯炯。

欧阳振翼倒也神色自若,道:“臣不敢!臣奉陪便是。”

此刻刘休明也翻身下马,跟在朱玄澹身后,见状便道:“陛下,烈日炎炎,这功夫当真适合比赛么?”

朱玄澹道:“你休要躲懒,等朕跟他打完了,你也要上。”

刘休明苦笑道:“陛下还是饶了臣吧。”

朱玄澹便看欧阳振翼:“欧阳振翼,你说,名满京城的休明公子,是因为嫌你粗莽不愿同你动手呢,还是怕这烈日将他的脸晒黑了,那些京中淑媛小姐不喜?”

刘休明咳嗽了声,低头道:“陛下如此说,微臣惶恐无地自容了。”

欧阳振翼却认真道:“微臣看来,两者皆有。”

朱玄澹哈哈大笑,手在欧阳振翼肩头用力拍了拍,半笑地望着他:“朕便喜欢你这般坦荡的性子,只是要留神刘爱卿不喜欢,记恨于你,因此过会儿你同他过招之时可要加倍小心些。”

欧阳振翼一本正经道:“多谢陛下提醒,微臣谨记在心。”

刘休明只是摇头苦笑,便也袖手站在旁边。

朱玄澹将外裳解了,往旁边一抛,季海手快接了,朱玄澹着中衣长袍,越发显得身段利落挺拔,却道:“许久不练了,未免生疏,不过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欧阳振翼道:“何为留情?”

朱玄澹越发笑:“好!”

大太阳底下,两人你来我往,过起招来,都是身材高大的成年男子,长手长腿,比划起来格外好看,一直到二十招上,两人皆带了一身汗。

季海在旁边看的揪心不已,恨不得飞身而上,相助朱玄澹将欧阳振翼打倒,嘴里念叨道:“这个欧阳教头,真是不识趣,这不赶紧地装输不说,他还来劲儿了!”。

刘休明在旁听了,便微微一笑。

此刻场中,朱玄澹觑空,双拳并行,直击欧阳振翼胸前,欧阳振翼一转身避过,却不料这只是皇帝的诱敌之计,朱玄澹哈哈一笑,脚下一个扫堂腿,欧阳振翼双腿不稳,被朱玄澹又一个极漂亮地转身,长腿闪电般横踢在他的腰间。

欧阳振翼踉跄倒退两步,道:“微臣认输!”

“要赢你可是不易的,”朱玄澹将他拉住:“你的功夫又精进了!”

欧阳振翼并不多言,朱玄澹放开了他,那边季海早就准备好了浸湿的毛巾,朱玄澹取了一块,先扔给欧阳振翼,又道:“伺候教头喝茶。”

季海手下的小太监端了茶过去,欧阳振翼谢恩,便也喝了。

朱玄澹自取了毛巾擦汗,便又看刘休明,道:“休明,去,跟欧阳过过招。”

刘休明道:“陛下,欧阳教头方才同陛下打过,微臣怕是沾了他便宜,会胜之不武。”

欧阳振翼也不言语,朱玄澹却笑道:“你当朕的堂堂十万禁军教头是吃干饭的么?真的陪朕过了几招就累的趴下?他是藏招着呢,赶紧去!把他藏着的招数都逼出来!”

刘休明无奈,只好朝上抱拳行了礼:“微臣遵命。”

此刻欧阳振翼茶水喝过,面上汗也擦过,两人校场里头见了,刘休明道:“欧阳兄,得罪了。”

欧阳振翼道:“请……”

虽然说黄罗伞盖已经备好,但校场空旷,热浪一阵阵地扑过来,季海不停地抬袖子擦汗,一边纳闷地看着场中龙争虎斗,但是他的心思却全不在刘休明同欧阳身上,而是身边这个眉眼之中尽是兴致勃勃的年青帝王。

季海身为皇帝的贴身大太监,隐约明白皇帝今日格外高兴的原因是什么,只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皇帝为何竟会如此开怀?宠幸后宫妃嫔的事他见得多了,宠幸皇后也有过数次……然而,就连是皇帝同皇后大婚那一日,也不曾见过皇帝竟是如此的开怀肆意。

想到凤仪宫里的那位,季海对她的印象,是一个沉默寡欲,眉眼之中带着抑郁的女子形象,柔弱的像是一滴水珠,还是清晨荷叶上的露珠,风一吹便会慌张地乱颤,太阳光一出便会消散无踪。

“好!”朱玄澹一拍手,从椅上跳起来,走前两步俯身去看。

季海扫了一眼,原来是刘休明一拳击中了欧阳振翼胸口,却又被欧阳振翼抓破一角衣袖。

季海定定地望着那傲然独立在烈阳之下的帝王,示意打伞太监靠前。

就在最近,在季海心中,皇后的那个柔弱形象却越来越淡,而于此刻,大太阳底下炎炎热风中,季海心中所想的,却都是那个在寂寥冷宫的绿树底下,躺在长椅上的素衣女子。

那样淡然宁静的眉眼,然而那一身隐隐的光芒,柔和,坚定,让人无法忽视,就跟现在身边这个正虎视眈眈注视场中争斗的这位、披一身烈阳光的帝王,遥相呼应,浑然天成,如此相称。

难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