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他的嘴唇在她的唇上摩擦了会儿,便转去她颈间,凤涅半张着嘴:“喂!混……混账……”还没骂完,身子便打了个寒颤。

原来他的唇忽然地竟含住她的耳垂,耳垂被热热地含住,吞吐,麻痒难当,连带着身子也似要融化。

“你……放开!”凤涅咬牙,压抑着喉咙里的惊呼同呻吟。

“嘘……别叫,”他笑了笑,唇离开她的耳垂,手指却捏了上去,用力揉了几下,才又轻声道,“别叫,除非……你想此处的人都死……”

凤涅心头一颤瞬间,却听他说:“忍着点儿……”

“你当真……”

她只以为他真的是起了色心,正惊疑不定之间,他的手指却又轻轻捏住她的耳垂,揉了几下,耳垂发热,她正要出声,耳垂之上却传来一股极尖锐的痛,像是耳垂被什么东西刺破了。

凤涅猝不及防,顿时便惊叫出口,然而他却更快,在她神色一变瞬间,已经迅雷不及掩耳地重又压下,双唇相接,硬生生地把她的那声惊呼压了回去。

好疼,凤涅浑身剧烈地颤抖,像是离水的鱼一样挣扎起来。

他却死死地压着她的手,她的腿,不让她动弹,且用力地缠着她的舌,趁火打劫般地,将舌头探得更深,像是抵死抚慰,又像是无情掠夺。

因为极痛,眼泪自眼角流出来,脸颊上也见了汗,然而身子却渐渐地平静下去,因为着实已经无力。

他也缓缓地离开她的唇。

凤涅张着嘴,胸口起伏不定地喘息,眼中带着未平复的恼怒,望着在上的他。

粗粝的手指在她的额头轻轻地擦过,动作温存。

他低低地说道:“一会儿就不疼了,乖,不许叫。”

她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仍旧疼得微微打颤。

暗影里,他凝视着她的双眼:“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大手从她的脸上缓缓摸过,爱不释手似地。

纵然看不清他的眼,却能感觉那双眸子,野兽般地盯视过来,带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灼热感。

没有人愿意被如此地盯着看。

凤涅转过头,刻意看向别处,讽刺道:“礼物?”

“好好地戴着它,”而他沉声说,且用手将她的脸扳正了,正面对他。

俯身,在她带汗的额头上轻轻亲了口:“我向你保证,过了今晚,以后都不会再疼了。”

温柔入骨的低语,如最体贴的情人,不是此情此境的话,简直令人疯狂。

凤涅凝视着他乌黑的眼睛,目光在那形状极好的唇上越过,忍不住笑道:“这话听起来真耳熟。”

他道:“嗯?”

“没什么。”凤涅一笑,耳垂上虽然仍极疼,心里却不再害怕了,一片寂静。

男人啊,大概都是这幅德性。

上辈子,那个迷惑住她的男人,以半是强迫半是诱惑的手段要了她之后,也是如此说的。

——“乖,以后都不会再疼了,还会很舒服。”

凤涅忽然很想笑,又很想骂人。

“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吧。”她缓缓地出了口气,“还有,请松开我的手,手腕要被你弄断了。”

男人迟疑地望着她:“你,万不可摘下……它。”

凤涅斜着眼睛往右耳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若摘下来呢?”

“那就得再疼一次。”他毫不犹豫地说。

“你觉得,我像是个自找苦吃的人么?”凤涅斜睨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在月色之中,是何等诱人。

男人低低咳嗽了声:“谨慎些,总是好的。”

他顿了顿,“对你,对我,都是如此。”

凤涅叹了口气,察觉耳垂上不怎地疼了,便悠悠道:“假如有个男人,暗夜擅自闯入你的房间,把你按在床上,刺破你的……身体,还对你说这句话,你会觉得怎样?”

“哈……”他的唇角上扬的越发厉害,“男人?那可真是恐怖之极,……若真如此,我倒是希望我是个女人,就如你这般……”

“噗……”凤涅没想到他竟能如此回答,忍不住笑出声,“不过,你不会是女人……对了,你也不会是太监。”

“唔?”

她的眼睛往下,越过他的腰间,那重重的衣衫底下,有什么东西不安分地伏着,从方才开始,以让人无法忽视的触感……

他双眸垂下扫了一眼,咳嗽了声:“平日里,他很老实规矩的。”

如此不正经的话,以一种清冷的语调说来,真让人魂飞魄散。

凤涅只好做面瘫状。

按着她双手的大手好歹略松了松,却仍不曾完全松开。凤涅问道:“你就想这样按着我,到天明?”

“自然不是,”他回答,忽然又问,“你当真,想看我的脸么?”

凤涅点头:“嗯。”

“不怕我面目可憎了?”

“不怕,”她懒洋洋地,“我会记住,以后有机会,可找你算账。”

“既然如此,我也求之不得,”他笑微微地,“正好给你看看,免得你淡忘了。”

修长笔直的手指,在斗篷檐上按住,往上一撩。

靖王子

凤涅只瞧见他勾起的唇角,微微上扬着,柔软的斗篷边沿往上挑起,将要看到他的双眼之时,眼前却骤然一片朦胧。

微微皱了皱眉,凤涅眨一眨眼再看,他的样子倒是清晰了些,然而还是看不真切,就仿佛眼前蒙了一层薄纱,模模糊糊地。

“你……”她欲出声,却觉得自己声音有气无力地,眼前那模糊之感更重。

斗篷的的帽兜已经被他撩开,露出一张脸来,然而她却无福消受,分明看不清,依稀只能瞧见一双眸子,极为清亮地在眼前一闪。

凤涅身子挣了挣,倦怠感却席卷全身,最终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叹息,双眸缓缓闭上,竟是昏睡了过去。

一直到她不动了,那人才从翻身落地,俯身望着床上之人,手指探出,摸摸她的脸,又探探鼻息,最后目光停在她的耳畔。

弯下腰来,他凑上前,在她的耳垂上轻轻亲了下,又转到她的唇上,同样轻轻一吻。

直起腰来,复静静地看了会儿,外头有人沉声道:“主子,该走了。”

他淡淡道:“知道了。”声音威严低沉,又极淡漠,跟同凤涅说话时候,很是不同。

深深地又看了床上的凤涅一眼,才将搭在肩后的帽兜重新戴好,遮住半边脸,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次日,康嬷嬷依旧前来唤凤涅起床,叫了数声,床上才懒懒地传来一声“知道了”,而后便猛地翻身而起,仿佛见了鬼。

康嬷嬷吓了一跳:“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奴婢惊到您了吗?”

凤涅不语,眼珠子转了会儿,抬手往耳垂上摸了摸。

康嬷嬷目光一动,自是看到,当即瞪圆了眼睛:“娘娘,您戴的这是……”

凤涅看她一眼,道:“拿镜子来给我看看。”

康嬷嬷快手快脚去取了面铜镜来,铜镜能照出的模样有限的很,然而凤涅却一眼看到,耳垂上缀着一颗尾指指头大小的红色之物,光华隐隐。

凤涅手指摸了一回,这是一颗圆润的珠子形状的耳饰,看着模样,好似是晶体或者钻石之类,然而……红色的,是玛瑙?水晶?还是……

然而这些都不要紧,最奇怪的是,为何昨夜那人竟会把此物强她戴上?莫不是有什么怪癖?

凤涅摸了一会儿,倒是不觉得疼了,只是怎么也摘不下来。

“嬷嬷,你来帮帮我,摘下来看看。”她歪着头,皱眉道。

康嬷嬷答应了,便俯身来帮凤涅,谁知细细看了一回,手指摆弄了片刻,疑惑道:“娘娘,这个有些古怪,奴婢不知道怎么取下来。”

凤涅方才用手百般地试探,总是无计可施,才叫康嬷嬷帮手,如今见她也无能为力,便道:“去叫子规来。”

康嬷嬷即刻去唤人,片刻子规来了,凤涅道:“子规,你来帮我将此物摘下。”

子规虽则惊讶,却也领命,便跪在地上,抬手探往凤涅耳畔,眼睛望着那极细嫩的耳垂,手势竟有些犹豫。

看一眼凤涅,却见她只是专注望着镜子里,子规把心一横,抬手握住了那枚红色的耳饰。

片刻,子规的脸上已经见了汗意,那东西却仍旧在凤涅的耳畔纹丝不动,仿佛长在了上面似地。

子规又不敢用力,因此弄起来分外吃力,一会儿手都抖了,凤涅看着不妥,便令他停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子规:“怎么?难道上面有什么机关?”

子规垂着头道:“回娘娘,此物的确繁巧精致,恕奴婢妄言,最好还是不要硬去动他,否则,恐怕伤及娘娘。”

凤涅摸了摸那东西,对着镜子又看了一番:“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子规道:“回娘娘,奴婢见识浅,不认得。”

康嬷嬷在旁道:“这看起来,比玛瑙灵透些,比水晶色深,也不是珊瑚珍珠之类……奴婢也不认得这是什么,娘娘这是自哪里得来的?”

凤涅手势一停,继而轻描淡写道:“哦……我昨晚上在这屋子的角落里捡到的,一时兴起就戴上了……谁知道戴上就拿不下来了。”

康嬷嬷道:“这冷宫之物……到底不大喜庆,不如奴婢找人来看看,好歹给娘娘取下来。”

凤涅沉吟,子规却道:“奴婢大胆,多嘴一句,此物看起来倒是贵重,或许是跟娘娘有缘,又不似是什么坏物件……”

凤涅正恐惊动旁人,给那人知道,闻言便道:“那便留着罢,看来也值几个钱。”

康嬷嬷立刻道:“也是,娘娘戴着,更显颜色了。”

凤涅一笑,手指头在那东西上拨弄了下,镜子里那物灿灿地光芒流转,果真漂亮。

午后睡过午觉,凤涅自在殿前树荫下乘凉,旁边是湄妃,芳嫔,琳贵人三个,凑在一块儿,围着个大海碗,掷骰子玩乐——骰子自是凤涅让子规去找的,看这几个大呼小叫,乐此不疲地,倒也有趣。

子规在翻那些拔下的干草,凤涅思谋着这几日不曾吃过鲜鱼,要不要再让子规去打一次猎,正在出神,却听旁边有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你就是皇后娘娘了吗?”

凤涅一惊,回过头去,却见太阳底下站着个半大的身影,迎着太阳光,她便眯起眼睛来,还没看清是谁,就听康嬷嬷惊喜交加地叫道:“这不是靖王子吗,您什么时候进宫来了?”

凤涅将手搭在眉间,定睛一看,却见面前站着个面色黑黑的小人儿,看起来似是个八九岁的模样,嘴里还叼着根青草,一上一下地咬动。

康嬷嬷说罢,那小王子撇了她一眼,忽然将草叶吐掉,道:“你就是皇后身边那个心狠手辣的康嬷嬷啦?”

康嬷嬷一怔,脸上的横肉缓缓抖动,若是换了别人,敢当面揭短,康嬷嬷早就发动暴风骤雨般的攻击,然而此人偏生是凤子龙孙。

因此康嬷嬷只是干笑着,道:“靖王子可真会说笑。”

子规此刻也已经极快地回来,见状便轻声同凤涅道:“娘娘怕是没见过靖王子,他先前是大皇爷之子……大皇爷只有这一个子嗣,先前本归西太后养着的,因为他太过闹腾,神憎鬼厌……折腾的宫内鸡犬不宁,因此在一年前陛下将他交给三王爷看管。”

子规飞快说着,凤涅静静听着,眼睛却盯着那边的小王子,听到“神憎鬼厌”四字,不由笑道:“你也挺讨厌他的?”

子规冷静道:“奴婢只是转述而已。”

两人说话间,却见靖王子哼了声,对康嬷嬷大声道:“我可没有说笑,大家伙儿都这么说。”

他忽然间一眼看到子规同凤涅低低说话,便又扬声道:“喂!你,就是皇后身边另一条狗,叫李什么来的吧?”

子规听他如此傲慢无礼呼喝,面上却丝毫不恼,只是躬身抱手行了个礼:“奴婢蒙娘娘赐名,唤做子规。”

靖王子一听,哈哈大笑:“子规?敢情你不是狗,变成鸟儿了!”

子规垂着眸子不动声色,康嬷嬷却有些恼了,咬牙切齿道:“靖王子,我们好歹是皇后娘娘的人,你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靖王子喝道:“呸,你们不过是皇后的狗奴才,也是皇家的狗奴才,看什么主人?何况她将是个被废的皇后了,你还敢对小王趾高气扬?”

康嬷嬷大怒不已,碍于对方身份,还真不敢轻举妄动,这次第,就宛如狗咬癞蛤蟆,无处下口。

靖王子见康嬷嬷无计可施,子规低眉垂眼,凤涅也是个柔弱无害似的,越发得意,就道:“都说你们厉害,如今见了小王,还不是得乖乖地?呸……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说的这么吓人!都是一群脓包罢了!”

康嬷嬷目瞪口呆,且又无计可施,想要逞口舌之利,对方却是个孩童,想要动手,对方又身份紧要。

凤涅在旁相看,觉得靖王子这眉飞色舞张狂之极的模样,就宛如三头六臂的哪吒大闹花果山,着实威风……

只可惜,那山上还有个齐天大圣孙悟空坐镇。

凤涅招招手,子规忙躬身:“娘娘有何吩咐?”

凤涅淡淡说道:“风大,吹得我头疼,去,把冷宫的宫门给关起来。”

子规一怔,而后飞快道:“奴婢遵命。”二话不说,大步而去。

康嬷嬷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站在原地。

靖王子却东张西望,回头看看子规,又对凤涅道:“你干什么,小王在此,你把门关起来做什么?等会儿我出去了岂不是要费劲儿再开?”

凤涅笑了笑,斜睨着靖王子,说道:“嬷嬷,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关门……如何来着?”

康嬷嬷一惊,看一眼兀自昂首挺胸的靖王子,有些不敢置信地回答:“娘娘,这关了门……好似是要……要……打狗的。”

凤涅笑道:“很是很是。”

靖王子听了两人对话,才回过神来,顿时一蹦三尺高:“你说什么?你敢?你你……你当小王是狗?好大的胆子!”

此刻子规已经回来,便仍旧站在凤涅身前,凤涅道:“小家伙,你说对了,本宫别的没有,病了一场后,胆子倒是大了许多,……倒是想问你胆子够不够大。”

靖王子叫道:“你是何意思?”

凤涅慢悠悠道:“你既然是大皇爷的子嗣,对着我,疏远些,则要叫一声皇后娘娘,亲近些,要叫一声婶婶,你却什么礼数也没有,反而叫嚣着诋毁我的人,质疑我的身份,你说你该不该打呢?”

靖王子气吼吼道:“混账,我不信你敢打我!”

凤涅不去理会他,只瞥向子规:“子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很不喜欢这个狗胆包天的小鬼,你把他给我处置了。”

子规听她的口吻,俨然就是前几日处理那条即将被烧烤的鱼似的,竭力忍笑,表情木然地出列:“子规遵命。”

靖王子后退一步,望着子规,大叫道:“你这阉人,你敢碰小王?”

凤涅道:“只管碰,又不是豆腐,捏不碎,打不坏,瞧这嚣张的劲儿,备不住还是一身钢筋铁骨呢?怎么,难道是怕了?……怕了的话,及早求饶。”

靖王子本又怒又惊又的确有点儿怕,听了凤涅这句,却猛地站住了脚,昂头道:“谁说小王怕了!”

他这一不动,顿时被子规捉了个正着。

靖王子一惊,试图挣扎开去,子规扭着他的手臂,靖王子便用力踢动双脚,凤涅道:“嬷嬷,你前日不是说手痒么?现成地有个练手的在,你去帮一把……唔,只是别打脸,顺便把他绑成粽子就行了。”

康嬷嬷一乐,脸上的横肉愉快地抖动:“奴婢遵命……”

靖王子吓了一跳,叫道:“你这老妖奴,你敢碰我一下……”

凤涅道:“年纪这么小就这么会骂人,真是不可爱,且又声如破锣,堵住嘴。”

康嬷嬷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手法熟练地塞进靖王子嘴里,同子规两人一起,将靖王子连手带脚绑了个严严实实。

只是片刻,靖王子就变成了一个粽子,被子规拎着放在凤涅跟前,靖王子双脚被捆站不住,很快便跌在地上,又宛如一个毛毛虫。

此刻湄妃三人也被惊动,纷纷过来围观。靖王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一张小黑脸涨得通红,想骂又骂不出声,只是愤怒地瞪着凤涅。

凤涅望着地上扭动的靖王子,噗嗤一笑,道:“这个模样不错,比先前顺眼多了,本宫很是满意。”

试牛刀

靖王子怒视凤涅,凤涅道:“小子,还不肯认错么?现在低头,还来得及。”

靖王子呜呜乱叫,却非是个求情的意思,凤涅道:“子规,找条长点的板子来,伺候伺候小王子。”

子规从善如流,即刻去找寻。片刻果真满载而归,抱了一捆回来,唏哩哗啦扔在地上,靖少王一看,也忘了瞪人,眼睛都直了。

凤涅赞叹道:“瞧瞧本宫手底下的人,有多机灵,生怕一根不足以伺候小王子,准备了这么些备用的。”

康嬷嬷在旁,羞眉搭眼儿地笑了:“奴婢还以为,这是要生火烤鱼呢。”

凤涅道:“嬷嬷你真是风趣,小王子怎么能是鱼呢,此乃竹笋炒肉。”

三个邪恶的货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靖少王欲哭,眼泪在眼睛里团团乱转,却忍着不落下来。

凤涅道:“芳嫔,琳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