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齐刷刷转头看向刘疆

刘疆则突然很想冷笑

可不等他冷笑,只听得刚才还毕恭毕敬,又是下跪又是恭敬请示的卢萦突然声音一提清声笑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然允许,那卢文告退了”

说罢,她也不用任何人示意,自顾自爬起,自顾自深深一揖后,洒然退去

望着她悠然悠哉的背影,好半晌刘疆才冷笑一声

随着他的冷笑同时浮出的,却是执五严肃的,一本正经的认同,“主公,她这主意不错卢文名声越大,其实越对我们不利光他是女儿身这一项,便可以被敌人利用歪曲,进而中伤到殿下身上他此时退了,实在是上上之策而她转战超也是个极不错的主意自古以来,场都是龙蛇混杂,鬼神出没之所,那里鬼才无数,若能为我所用…”

他停顿了一下时,旁边的执三接口道:“殿下,卢文必须退下!方才下臣得到一消息,正准备禀告主公”

在众人朝他看来时,执三沉声说道:“卢文曾经下令,说是封锁搅乱两河河运,造成天下大乱之势…此事风声有泄,臣下面的人虽然截杀了一些人,却还是难免有失下臣想,如果这个风声传到陛下耳中,又让陛下知道,曾经想要坏他国运,乱他江山的阴毒之策的主使人便是卢文,只怕卢文难逃一杯鸠酒!”

安静中,执三低沉地说道:“卢文本是女儿身,她先是肖想范阳卢氏的族长之位,后又立于朝堂,接着又出了搅乱天下之策,再又以长江两岸的百万性命逼迫耿国退兵方方种种,都胆大妄为又阴毒狠辣,现在她再出现在朝堂中,那叫悬崖纵马,随时有颠覆之险!他在风光最盛时,弃朝堂而入地,乃是“自污以自保”,着实是上上之选的良策主公,卢文是绝顶聪明之人,她的选择毫无错处”

刘疆闭上双眼,好一会,他才漠然地说道:“行了,都退下吧”

等众人都退下后,他又唤住执三,“多派一些人盯着点,那种地方太混杂,你们替她防着点”

众人齐刷刷一礼,朗声应道:“是”这才退了下去

直到所有人都消失得干净了,刘疆才睁开眼来

他看着卢萦离开的方向失神

他和这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其实都知道,入了场中的卢文,便是再都雅俊拔,一旦被拆穿他的女儿身,却也会受到最多地攻击她从朝堂中退到超那是想把身份万一被揭穿后的压力和嘲笑指点,由她自己一个人背着啊

甚至,到得那时,甚至不需要有多余的动作,天下的人在知道风流卢文原来是个女子后,都会自动排斥她入他的后宫便是他勉强纳下,也只能是妾,是妃,而绝不可能是皇后!

他的卢萦,为了他的退路,算是放下了所有的身外之物,放弃了所有的荣耀功名了

刚想到这里,刘疆还来不及感动,突然想到卢萦一个接一个纳妾的行为,还有那句什么有一妾怀了他孩子的胡话,不由咬牙切齿地想道:只是那厮进了那种场合,只怕会勾回一堆的美人在后院里给孤添堵!他记得,上一次去卢府,一入院便看到三个美人围着卢萦说说笑笑,打闹得极是欢快…

要不是卢萦实是女儿家,他此刻都要怀疑,卢萦这般退出官场进入地,到底是为了自污以自保?还是为了美色如云让她好左拥右抱?便是明知她是女儿身,他此刻也还是忍不住暗恼。

第二百七十八章 有白衣卢郎

卢文辞去市集监察司令一职后,不过区区七天,他成为场中第一老的清老的入室弟子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洛阳城

一时之间,满朝哗然

这事影响极大,甚至连陛下也忍不住问了句由此可见,卢文成为清老的入室弟子,带给了众人多大地冲击

他在刚刚辞去官职的节骨眼上,不修身养性苦读数年以图他日再起,反而大赖赖地混迹于超拜中人为师,这不明显是不要前程了吗?

一时之间,整个洛阳人都猜测纷纷,无人知道他的用意而从那日他请辞后太子的失望可知,卢文此举,还是瞒过了太子殿下的

这世上,只怕没有比这个卢文,还要任性胡闹的人吧?

一时之间,嗟叹者有之,唏嘘者有之,而范阳卢氏那批人,这下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无助了原来都想上门敲定婚期的卢十一,干脆与家人商议,给他表妹另许了一户人家

这一日,洛河上游驶来了几条大船,船只行进极快,站在船头船尾的银甲士卒们一个个满脸风尘

随着越来越靠近洛阳码头,两个青年人联袂走出

这两个青年人,一个高大俊伟,有着不怒而威的方脸,一个脸戴面具,身材颀长挺拔如柳,风姿独具

两人站在船头,望着渐渐出现在视野中的洛阳皇宫,方脸青年说道:“回到洛阳了”他转过头看向面具少年,认真地说道:“阿澈,这次我听了你与耿二那家伙的所求,不曾把卢文的事外泄不过这卢文年纪轻轻,所寻所思就是这般阴毒,这样的人可不能留在朝中,便是留在刘疆身边也是不妥”

这方脸青年却是耿国了

听到好友一本正经地告诫,阴澈苦笑起来他无法告诉他,卢文实是一个妇人妇人嘛,行事总会偏激些,这方面不如丈夫那般光明磊落,实也是寻常

可惜他不能说

不止是他不能说便是耿秉,直到现在也在君前替卢文遮着掩着只是上一次,耿秉也对他说过,说是卢文如果再这样性任行事搅乱朝堂而不知进退,他说不定会逼着出手…

寻思到这里,阴澈又是暗叹一声

耿国站在一侧他看着郁郁寡欢的阴澈沉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老是沉湎于儿女情长?我说阿澈,你要真舍不得你那乡下蛮妇,便把她娶回来吧这样拖下去像个什么事?”

他声音一落,却看到阴澈笑容更苦了

似是不想他再说下去,只听得阴澈看着前方,笑着说道:“再过二刻钟就可以下码头了”

耿国摇了摇头也转头看向前方

就在这时,他咦了一声,道:“那是何人?”

顺着耿国的手,阴澈也转头看去

却见他们右侧的洛河对岸,正缓缓飘来一叶扁舟一个白衣人站在扁舟之上,在河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中,正吹着清箫

白衣人的箫吹得不错,悠然绵长,仿佛是这天边的天空,仿佛如这白色的碧浪,带给人一种天地澄澈的感觉

耿国只看了一眼,便摇头笑道:“又是哪个儒家子到这里卖弄风雅了?呵呵,这般浴血归来,看到这些悠然自得的家伙们,本郎君倒是颇有成就感”

他刚说到这时,见阴澈神色不对,不由问道:“怎么了?”

阴澈只是盯着那人,却没有回答

耿国见他不答,举目朝越来越近的洛阳码头,以及挤挤攘攘站了一码头的迎接他们的人看了一眼后,感叹道:“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回了洛阳,我这次前去,都以为会把老命丢在真定呢”

他刚说到这里,只听得阴澈低而轻柔的声音传来,“他过来了”

“啥?”

耿国再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原来,是那白衣人驾着扁舟荡近了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时,一缕缕残霞的流离艳光铺照在白衣人的身上,脸上,给他染上了一道如梦如幻的神采这种神采,再配上那白衣人颀长俊挺的身姿,配上越来越近的他,那张俊美得如月如玉的脸孔,配上那随着河风吹来的箫声,配上这浩浩荡荡的洛河河流,便是耿国这样的武夫,这一刻,也不由自主地赞叹道:“这厮真像个仙人…”

几乎是耿国的声音一落,他突然瞪大了圆眼,叫道:“不对,他是卢文!这是卢文那厮!”

也不等阴澈回话,耿国声音一提,扯着嗓子朝着越来越近的白衣人哈哈大笑道:“咱说卢文,你一小白脸,跑到这河中卖什么骚?”转眼他眼珠子一转,又大叫道:“敢情你是来迎接咱两个的?”

他心下想着,这卢文多半是知道我不曾向陛下禀报他,特意赶上来感激的

不过才想到这里,他一眼看到站了一码头,密密麻麻地都向这边昂头望来的人群,又忖道:不对,现在卢文与咱们可是对立的,他要感激我,也不能这么明摆着这不是让人怀疑他的立场吗?

几乎是耿国的声音一落,扁舟上吹着箫的俊美白衣人,慢慢停下了吹奏只见他把长箫拿下后,朝着耿国和阴澈风度翩翩地一躬身,洒然笑道:“耿国将军说得不错,卢某今日正是迎接两位而来”

他把箫顺手交给站在后面的船夫,优雅地向前走出两步,一直站到舟头上,才抬起头含着笑看向阴澈和耿国

在见到耿国时,卢萦朝他长揖一礼,“当日之事,多谢将军”

耿国没有想到,他还真是当众向他致谢来着?这是怎么回事?这厮脑子给烧坏了?

歪着头,耿国没有回礼,反而圆眼大瞪,盯着她嘀咕不已

这时,卢萦转向了阴澈

四目相对…

良久后,卢萦垂下眸光而阴澈则哑声说道:“河上风大卢郎还是回去吧”一语双关,都是在劝她谨慎行事

卢萦闻言,慢慢抬起头来,眼看大船快与自己并驾齐驱了她示意船夫加快

然后,卢萦转向阴澈,她含着笑,神情优雅而轻松隐隐中,甚至带着种恶作剧般地得意,“好叫两位郎君得知,数日前卢某已辞去市集监察司令一职”

在两人一怔中,卢萦笑眯眯地说道:“卢某不再是朝堂中人后,闲极无聊已拜师于清老这洛阳也罢,天下间也罢,凡是客,见到我卢某,无不喊一声“师兄””丢出一句话,震得两人晕晕沉沉后,卢萦负着手扬声说道:“两位都是我的故友,如今卢某入了道,不日将有节目出来两位在洛阳时,可得捧场才是”

耿国瞪大眼,好半晌才叫道:“你这厮…奶奶的,你这厮定是疯了!”

阴澈与他的反应不同,只是他也瞪大眼看着卢萦,直过了一会,他才急声叫道:“你这是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你以后再难明正…”刚说到这里,阴澈想到旁边还有人,声音便是一哑

两人的震惊,卢萦装作不知她负着手,白衣翩然,而随着客船和扁舟越来越靠近码头,无数的人,都在朝这个方向望来

瞟了一眼码头上的众人,卢萦又是悠然一笑,她示意船夫划着舟靠近了大船

在扁舟划到了大船之侧时,卢萦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划过坐在马车中,正脸色微变,神情紧张地朝这个方向张望的邓青主仆

目光从邓青主仆身上移开,卢萦看向阴澈和耿国,只见她笑吟吟地朝两人一凑,慢声说道:“阴家郎君可能不知,前几日,卢某人被邓氏姑子阿青给警告了她说呀,她安排在你身边的人发现,你与耿国将军暗下协议,说要放过我卢文她于是质问卢某,说我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不对不对,不止是你们两位,还有耿左将军,还有太子殿下,邓青小姑都深感疑惑,因为她觉得诸位与我卢文关系很不一般!”

此时,大船离码头还有百多步远,远虽不远,却因为河风猎猎,不是扯着嗓子,岸上的人根本什么也听不到

岸上的人听不到,可船上的众人却是听了个明白

而随着卢萦的声音落下,一时之间,不止是阴澈,便是耿国,那脸上也流露出了一抹怒色

邓青的所言所行,太逾越了

别说她什么身份也没有,便是真成了阴澈的夫人,也没有这般派人在丈夫身边,并说丈夫与政敌关系不一般的道理她说这样的话,想置阴澈耿国耿秉三人于何地?她把三人与太子刘疆也扯到一块,是示意他们实是太子那一边的人了?是指责他们立场不稳了?

在耿国塌着一张国字脸时,阴澈比他还要难看

他自是明白卢萦特意过来说这一番话的目的

当下,他抿着唇,冷冷地瞟了一眼邓青的方向,他认真地说道:“这事我会处理,你放心”

耿国也在一边没好气地说道:“南阳邓七的这个女儿,还被时人称做聪明贤惠,却原来是这么一个聪明贤惠法”他转向阴澈,冷着脸说道:“这小姑这般多嘴,得想法子堵了她那嘴如果你下不了手,我来”

两人说话之际,只听得箫声再作,却是白衣翩跹的卢文,再次吹起了箫,一阵清亮悠然的箫声过后,只见那卢文放下箫,举着手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桅杆,嘴里则放声高歌起来,“青山绵延,碧水浩荡,想这天与地,万般寥阔,人逢年少当自在,一叶舟,一管箫,吹尽逍寅…”他的歌声,高远而清亮,于无边的逍遥底,隐隐夹着一种说不出的冷彻直是让听的人,从头凉爽到脚底

耿国看着卢文那白衣风流的身影,听着他那自在逍遥的歌声忍不住叹道:“卢文这厮还真是…我不恶他了!”

阴澈没有说话,他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那个总是白衣飘然的身影,怔怔地看着那人高歌终了后,重又吹起箫来只是怔怔地听着箫声寥阔中,那个人,那支曲,随着那叶扁舟向着离码头甚远的地方荡了开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红袍卢文

大船缓缓靠上了码头。

直到大船碰地一晃退下来,码头上的众人也罢,船上的众人也罢,都在转头目送着那越去越远的白色身影

看着迎上来的亲友,耿国伸手朝阴澈肩膀上一拍,说道:“卢文这厮很是有趣,这一来一去,连我这个粗人都想为他做一篇赋了我想好了,赋名就叫《江上白衣赋》,名字取得如何?够斯文吧?哈哈哈哈”

在他的大笑声中,阴澈却是异常的沉默着直到阴府的几个亲人簇拥着他上了马车,他才猛然一扯衣襟旁边的小厮连忙问道:“少主,你不要紧吧?”

“没什么,”阴澈哑声说道:“就是胸闷”有点想要流泪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猛然一掀车帘,命令道:“走吧”

“是”

随着马车一晃走动开来时,阴澈情不自禁地再次转过头,遥遥地看向那消失在天边的一点白色,暗暗想道:她今日这样出现的目的,以想以一种耀眼而光风霁月地亮相来消除众人对他的排斥和敌意吧?也是以这种方式,来告诉所有人,她已退出了朝堂,退出了权力圈…

就在阴澈寻思时,马车外,隐隐听到一个少女温柔的呢喃声,“我想见过阿澈,可以吗?”

是邓青的声音

阴澈蹙了蹙眉,他掀开车帘,朝着外面唤道:“让她过来”

“是”

马车驶动的声音传来不一会,邓青温柔的朝他唤道:“阿澈,你回来啦?这一趟可累了吧?”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有着一种亲妹妹般的体贴因幼时相伴的情份,再次重逢后,处于孤寂中的阴澈对这个妹妹一样的女人,还是有感觉的虽然他明确表示不想与她联姻,可比起别的女人来,他对她格外的温和还有信任

只是今天听了卢萦的话后,他对邓青所有的信任也罢,感激也罢,都化成了乌有一想到她居然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那人手还与自己走得这般近,连自己与耿秉耿国那么秘密地交谈都能传到她耳中他突然就有种不寒而栗…

阴澈不是没有见过有心机的女人,对卢萦,他就知道她一向城府深可是,卢萦的坏,是坏在明处是坏得光明磊落而邓青一方面与他做知心好友,做兄妹相处,一方面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还安得如此之深,这种反差,直让他无法接受

邓青说过那句话后,见到阴澈久久没有回答又小心地问道:“阿澈?”

她这时,心中格登了一下,刚才那个白衣翩翩的卢文与他们并驾齐驱的情景,又浮现在邓青眼前不由的邓青有点后悔,自己要调查卢文,就悄悄调查便是,干嘛要当着她的面把话说得那么明?这不是挖坑让自己跳吗?

…可是可是卢文应该不会跟阴澈说啊她认识的有两个手帕交,不也是把丈夫掌控在手心中遇到丈夫特别亲近什么人,马上就前去警告了,还成功地赶走了一个又一个她可没有听说她们这样做不好翱

就在邓青心中忐忑不安时,阴澈疲惫的声音传来,“邓氏,你把安在我身边的眼线,全部收回去吧…你培养他们不容易,不要逼着我动手铲除”

一句话令得邓青急了,眼眶一红正要解释时,阴澈冷漠的声音继续传来,“我与卢文各为其主,我们只是议了一会他,到你这里便生出这么多事来邓氏,你对卢文说过的话,我会一五一十地转告于你南阳邓氏的族长”

在邓青情不自禁的发出哽咽声,阴澈说道:“你别哭了,现在这个时候,哭泣于事无补也许直到现在,你也不知道你闯下的是什么祸,还以为就是几个女儿家闲话几句吧?回去好好想想吧邓氏,你最好记下我这句话,你此番回去后,就安份地呆着,多寻思自己的过错如果又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便是我放过你,耿国也不会放过你你得记着,从现在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专门盯着千万别再做你承担不起后果的蠢事”

他又说了向句,赶走哭哭啼啼的邓青后,阴澈揉搓着眉心,暗暗想道:南阳邓七好女色,所娶的元配又过于懦弱,使得这嫡姑子都没有教育好这些大家闺秀都懂的事,她不但不懂,还拿来宣扬不过,她这样的人安插的眼线,居然能看到我的看重?只怕这些人幕后还有人,看来得彻查了

这时的阴澈,不免由此想到了贾三郎越想,他越觉得自己身边,不知被安插了多少这样的眼线看来得来次大清理了

卢萦出现在洛河中,迎接阴澈和耿国回来一事传开后,令得太子刘疆那一派的人,都对她冷漠起来而那些着重关注她的人,实在猜度不出她的用意和算盘后,只得把此事放在一边

对于一个已经退出了政治中心圈的少年,既然猜不透,那就不猜便是前不久还是太子忠义心腹之臣的卢萦,虽然还是被时人默认是太子一脉,却也由核心重臣变成了边缘人,想来不久之后,卢文的名字就会彻底从朝臣口中消失了

卢萦坐在卢府的榕树下,正素手抚琴着

她着一袭火红的袍服,墨发湿湿的披散在肩膀上,有那么一缕半缕还垂下来,直挡住了她左侧的眸光

耿六等人一冲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色

当下,七八个少年郎全部给看呆了去

平素里,这卢文总是一袭白裳,嘴角虽噙着笑,眉眼间却透着几分清冷

哪曾像现在这般,这般妖艳…

直过了一会,一个清冽的声音传来,“愣在这里干什么?”

耿秉一边说着话,一边大步走来他走到众少年之前陡然抬头看到这样的卢萦,也是一滞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了,他继续提步向前,一直这般站在卢萦面前,低头盯着正沉浸在琴乐中的卢萦,耿秉徐徐唤道:“卢文?”

琴声戛然而止

卢萦抬起头来

就在她抬头间,那挡在她眸子上的额发悄然落下,恰好这时卢萦扬唇一笑于是,满湖冰碎,雪后霞光万道直迸入耿秉的眼

他连忙垂眸,挡住眼中晦涩不明的光,耿秉见耿六等人还束手束脚地站在后面便压低声音说道:“卢文,你现在没有耍花招吧?”

沉着脸认真地看着她,他似是想长话短说,便语速稍快地说道:“卢文,如今中宫坐着的是阴皇后,阴氏一派与刘疆一脉,已势同水火你现在退下来很好趁此离开洛阳吧越快越好”顿了顿,他低沉地说道:“本来这次我已准备把你的事上禀四皇子,不过你既然激流勇退了,那奏折我可以撕去我此番前来便是再警告你一次,以后,离这些旋涡远一点你落在他人手中的把柄太多,随便一击都可要了你的性命玩不起的游戏,你就不要玩了”

说到这里他朝卢萦拱了拱手,不再多话地转过身去提步就走只是走了几十步后,他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恰好这时,卢萦也抬起头来看向他

四目相对,卢萦乌黑的眸子朝他灿然一笑

这一笑,耿秉发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不由自主的,他在想道:便是卢氏被人拆穿女子身,便是她做了刘疆的妃子,只要刘疆一失势,只怕还是会有人愿意娶她,收留她…至于那个愿意收留她,娶她的“有人”,除了阴澈外还有谁,他已不敢想下去

耿秉心中一跳,连忙迅速地转回头,脚步加速,不一会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耿秉一走,耿轩等人冲了上来把卢萦团团围住这么围着她,耿六说起话来都有点结巴了,“阿,阿文,你今儿这身打扮,可真稀罕”

卢萦抬起头来,她向后一仰,嘴角笑容浅浅,“不是朝臣,自也不必庄严稳重”

她这话一出,另一个少年忍不住嘀咕道:“你什么时候庄严稳重过?”

第三个少年则把卢萦上下打量一眼后,叹道:“卢文,你这样可要不得,你这样子走到洛阳城中去,只怕天下的男子,十个中会有七个好起男色来了”

卢萦一笑,岔开话题问道:“你们前来找我,可是有什么好玩之事?”现在她是个连纨绔子弟都不如的中人,能做能去的,自然都是与玩耍有关的虽然,清老名闻天下,产业数不胜数,而且那些与有涉的产业,无不是能下金蛋的身为清老关门爱徒的卢萦,自然顺理成章,也成了那些产业最直接的继承人之一

“是有一事”听她问起,耿六兴致勃勃地说道:“你这阵子不是在指导醉梦楼里的美人吗?听说她们一个个对你又敬又畏的大伙一想到你成天泡在美人堆里,心下艳羡之极这不,想让你带着去一下你排演的地方看看?”

原来是这个目的啊

可惜,别的事她也就答应了,可这事,她还真不能答应那时侯,她虽是对着刘疆说,她只能为他谋后退之路可是,如果能谋得登天之道,那又何乐而不为?对此,她心中有了一些主意,现正是张罗准备阶段,可不能让这些人早早看去了

想到这里,卢萦笑道:“这可不行”

她这四字一出,众少年嘘声一片,正当他们又要说什么时,卢萦挑眉慢慢说道:“不过我另有件极好玩的事”

她卢文说是极好玩,那肯定没得差当下,众少年也顾不得埋怨了,一个个双眼放光地看着卢萦

卢萦站了起来,她负着手走出几步,慢腾腾地说道:“听说群臣因为太子后苑空虚,准备大面积的采选年龄在十三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秀丽端庄的小姑入东宫”

第二百八十章 她的风骚他的无奈

本来众少年在听她提到“太子”两字时,神色有点怏怏,不过等她把话说完,特别是那“采选”两字一出,他们又神情激动,热血沸腾起来。

一少年压住亢奋的,几欲脱腔而出的心,小声地说道:“卢文你有何高见?”

卢萦笑吟吟地说道:“这次采选,说是有专门地采选官。这个采选官呢,卢文已退出朝堂,自是求不到。不过诸位不同啊。”

在众少年双眼越来越亮中,卢萦以一种诱惑的语气说道:“要是咱们的人当了这采选官。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走遍各州,看遍天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