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地睁大眼,石有信正想着应该不会吧,结果旁边的殷戈止直接过来将笼子掰开,像掐鸡崽子似的将他拎出去,背靠着柱子,拿绳子一圈圈地捆好。
“动手吧!”殷戈止道。
“是!”风月拱手,横眉怒目地就举着刀过来,一刀便往他手上砍!
“等等!”石有信尖叫,闭着眼睛喊:“你们还是给我来个痛快吧!印鉴…我的印鉴都是放在书房书桌下头的暗格里的!”
殷戈止沉默片刻,满脸可惜地摇头道:“早说不就好了?您瞧,现在说了也晚了啊,都绑上了。风月,片儿了他!”
风月龇牙,举着刀“嘿嘿嘿”地冲石有信笑,笑得他肝胆俱裂,不知道是该指责殷戈止言而无信还是该怕关清越折磨自己,身子僵硬片刻,白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出息!”风月皱眉,扭头就喊了一声:“罗大哥,倒盆凉水进来!”
罗昊还在院子门口等着殷戈止来呢,听见喊声,还有些担忧,一步三回头地去打水,生怕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殷戈止就蹿进来了!
然而,打好水端去房间门口的时候,罗昊傻眼了,瞪了里头那穿白衣裳的人半晌,放下水“咚咚咚”地跑出去将尹衍忠等人拖过来,指着那人问:“这是谁?”
尹衍忠一愣,脸色顿沉:“孝亲王!”
“那我们在门口守谁?”
“…”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眼里的傻大个,然后??朝殷戈止扑来!
“放开我们少主!”
殷戈止挑眉,冷静地侧身避开这接二连三的飞扑,抿唇道:“先把人弄醒,让你们少主报仇,我跟你们出去比划。”
秋夫人正要叉腰骂人呢,一看少主在旁边都没啥反应,再看殷戈止这无波无澜的面色,犹豫了一会儿,挥手道:“行,你们先出去。”
于是风月就瞧着秋夫人一盆水泼醒石有信,然后其余人跟遇了狗的猫咪一样,浑身毛倒竖着,一路盯着殷戈止跨出房门。
门关上。风月没犹豫,两刀先断石有信的手,然后端起旁边放着的小瓷瓶,将一整瓶毒药都给他灌了下去!
“手是欠我的,毒是你当年喂关苍海那一种。”听着石有信的嘶吼咆哮,风月勾唇:“咱们清账了,石大人。”
“疼…疼啊…”石有信脸色慢慢发青,双手断处流血潺潺,眼泪糊了满脸,嘶吼之后没什么力气,就哭着小声地喊:“疼啊,疼啊…”
盯着他,风月微微红了眼,嗤笑道:“没用的软脚虾!关苍海当年,肯定一声都没吭!”
的确是一声没吭。那铁血的将军,哪怕浑身受尽刑法,所饮之毒也蚀咬五脏六腑,愣是至死也没说一句话,声音都不曾发。
只是。死不瞑目啊…
石有信痛苦万分,努力想呼吸,胸口却越来越闷。眼睛瞪着,嘴巴也张着,最后都流出了长长的血痕。
七窍流血而死。
深吸一口气。风月闭眼,扭头道:“秋夫人,善后便麻烦您了。”
“无妨。”拿了帕子擦干净她的手,秋夫人低声道:“少主心里能轻松些就好。只是,孝亲王…没关系吗?”
风月道:“如果可以。我是不想让他住下来的,你们能挡住他最好。”
“明白!”秋夫人点头,立马出去找人掩埋尸体,以及给院子里的人加油打气。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以尹衍忠为首,院子里一群人都站在风月面前眼睛亮亮地道:“少主,让他住下来吧!”
“对啊,住下来吧,反正也不是王爷了。也不会给咱们惹麻烦,还能天天过招!”
“是啊,还能聊聊从前战场上的事情。嗨,原来的殷大皇子多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啊,现在能跟咱们打成一片,是好事啊!”
风月:“…”
眯眼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殷戈止,那厮正悠闲地摇晃着茶杯,抿一口茶,似乎很是满意,微微侧眼看过来。眼角眉梢都是风流得意。
好想一脚踹他脸上啊!
深呼气再吸气,风月压了这股冲动,摆手道:“你们愿意让他住,那就住吧,给他收拾个柴房。”
“柴房哪里能住人?您旁边那间屋子就空着呢。正好。”
秋夫人一听,立马摇头:“那是给封将军留的!”
其实不是,可她只能这么说啊,不然住那么近,万一半夜把人绑走了。那谁知道呢?
殷戈止眯眼,看了看秋夫人,扭开头道:“我随意住哪里,不挑。”
看在他刚才过招的时候让了自己半招,没让自己输得太难看的份上。尹衍忠很好心地给他找了个离风月不远的空房间,收拾了一番,让他放行李。
于是殷戈止就成为了卧虎藏龙的大杂院的一员,由于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观止进出又十分谨慎。从来不留痕迹,故而这段时间,朝中众人当真就失去了殷戈止的下落。
除了封明。
封明是在殷戈止住进去的第二天来的,蹲在殷戈止房间的窗户上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得闭着眼睛的殷戈止幽幽地道:“你再看下去,我会以为你图谋不轨。”
回过神,封明皱眉:“你醒着?我是想问你为什么突然自贬为民,南平公主哭得可惨了,都没能见上你一面,你就不见了。”
缓缓睁开眼,殷戈止撑起身子来看着他道:“不是你说的,我的处境比你更困难吗?”
“我现在,就在挣脱困境。”
微微一愣,封明的脸色有点难看:“你难不成是为了月儿?”
“不然呢?”
“不行!”封明怒了:“就算你不是皇子,以前的罪孽也不可能这么一笔勾销!”
“是不能。”殷戈止慢条斯理地道:“可有的路断了,却还是想走,那就只能慢慢修了。”
封明沉默,瞪着他看了许久,扭头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风月正拿着绿豆糕要吃,冷不防觉得自己窗户上蹲了个人,回头一看,手里的糕点都差点吓掉了:“将军,您做什么呢?!”
神色有点沮丧,封明跳进屋子,走到她桌边坐下,拿了一块她盘子里的绿豆糕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问:“你还记得,以前你有一次骂我‘不堪为夫’的事儿么?”
不堪为夫?那事儿啊?风月点头:“记得,因为你吃饱了撑的在大街上抓着我说你喜欢我,愿意为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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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我不认输
一想起这事儿,风月还觉得后槽牙发酸!昔日的封明当真是不长脑子啊,看了点什么风花雪月的书,兴冲冲地就跑到街上堵他,当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就大吼了一声——“关清越,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去死!”
街上一片唏嘘之声,虽然不乏很多小姑娘艳羡的目光,但更多的是路人诡异的眼神,大概是想说,这人有病啊?
关清越当时的眼神就跟路人们是一样的。
勒住马,一身红衣白甲的女将军扬着下巴不屑地看着面前的人,沉声道:“如此行径,实在不堪为夫。”
封明愣了。很是不理解地问:“为何?书上都说女儿家喜欢能为自己付出性命的男人。”
“比起你这种动不动就喊要为我死的人。”关清越傲气地道:“我更喜欢能为了在一起,能不急不躁地谋划、沉稳大气、不动声色的男人!”
沉稳大气、不动声色?彼时的封明压根不懂这是个什么男人,仰头就道:“我觉得喜欢就是要说出来啊,说愿意为你去死,就是愿意为你去死!”
“那你去死吧!”关清越大怒。扯了缰绳马蹄高扬,就要直接从他脑门上踏过去!
…
“现在想来,嘴上说的,大概当真不如实际做的更容易让女儿家动心。”苦笑一声,封明垂了眼眸:“原先我觉得。我定然是这世上最喜欢你的人。现在…倒是未必了。”
听得一头雾水,风月想了半天,问:“你终于移情别恋了?”
封明:“…”
他心里正觉得难受呢,这丫头说个话怎么总是能把人给气活了?
没好气地用头砸了砸桌子,他咬牙道:“你别想了。我赖上你了,不打算再祸害别人!”
风月怒了:“那你说这么多没用的做什么?!”
“我…”封明一愣,低头一想,对啊,他跑来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就算殷戈止更符合她喜欢的人的样子,可他还是喜欢她啊!说与不说,有什么关系么?
没有!
想通这一点,封明的苦瓜脸瞬间又恢复了阳光灿烂的模样,剑眉星目间满满都是愉悦,看得风月晃了晃神。
嘿,别说,封明这小子如今当真是长大了,这俊朗的五官,通身的气派,还真有那么点浊世贵公子的味道。风月瞧着,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啥玩意儿?封明横眉:“谁是女人了?原先我打不过你,你老挤兑我是姑娘也就罢了,现在我功夫大成,勉强能与殷沉璧一战了,你还这么挤兑就过分了!”
“喔。”一本正经地点头,风月笑道:“那唤你封大将军,大将军威风得很呐!”
被她这调笑的语气弄得恼羞成怒,殷戈止抬手作势要掐她脸,房门却猛地被人一脚踢开!
屋子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侧头去看。就见殷戈止长身玉立、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平静地道:“吴国使臣团进宫了。”
这么快?!
风月震惊了,一溜烟跑到他面前瞪着人问:“先前的书信,不是说吴国的使臣还有半月才能到吗?”
这也是魏国宫中收到的消息,魏文帝下派遣殷戈止去巴山的旨意之时就算计好了,离开之前,殷戈止还能做个桥梁引见双方,以促进两国友好交流,所以,让他去巴山的时间刚好掐在月中。
没想到,孝亲王刚刚被贬,风声都还没消下去呢,吴国使臣团就抵达了澧都,准备进宫。
风月都惊呆了,魏文帝就更是措手不及,慌忙安排太子迎接,又布置使臣下榻的宫殿,宫里宫外,都乱成一团。
殷沉玦临危受命,跑去接待使臣团。本来觉得使臣团多半是些能言善辩的老人,谁知道这回领头的,却是两个年轻人。
“吴国使臣安世冲、徐怀祖,见过魏国太子殿下。”
一蓝一灰的衣裳,在魏国的宫门口飘扬得甚有风骨。
…
“所以,他们被你催得日夜赶路提前到了澧都附近。又被你堵着不让进来,直到现在?”瞳孔里的场景远去,风月一脸鄙夷地看着面前这人:“你这师父当得,也太过分了!亏得俩孩子实诚,没反抗。”
“胡说什么?”殷戈止睨着她,淡淡地道:“我只是写信告诉他们哪儿的风景好,早走可以去哪儿多停留一会儿游山玩水。两个孩子都是在不阴城长大,没见过外头世面。当师父的,不该让他们开开眼么?”
风月沉?,摇头叹息。你说像殷戈止这种一边算计人家一边还能找出冠冕堂皇地为人家好的借口的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瞧见他,封明有点不高兴,起身撇嘴道:“我先走了。”
“去哪儿啊?”风月回头看他一眼:“午饭不在这儿吃?”
“你想我在这儿吃啊?”嘴角瞬间扬了起来,封明眼眸亮如星辰地道:“那我就在这儿吃。”
殷戈止眯眼,虽然知道风月完璧之身不是给他的是给了自己让他很舒坦,但眼前这个人依旧让他看不太顺眼。
“你在这儿吃?”他道:“今日是我下厨。”
啥?封明震惊了,风月比他更震惊,瞪眼看着殷戈止道:“您下厨?”
不是君子远庖厨么?而且就观止的厨艺都那副德行,他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吃?
连连摇头,风月道:“您还是安心去打您的小算盘吧。厨房交给郑婶他们。”
“风月。”殷戈止侧头,表情难得地柔软下来,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道:“你当初在吴国给我做了那么多顿饭,我现在回报你一顿,不行吗?”
封明听得眉头直皱,瞪殷戈止的眼神也更凌厉,奈何这厮皮厚,完全当做没看见!
风月干笑两声,表情严肃地看着他道:“您这叫恩将仇报,以怨报德。”
“放心吧。”转身往外走,殷戈止信心十足地道:“不会很难吃的。”
封明摇头,他完全没有信心!
“你…还要留下来吃饭吗?”风月僵硬地问了封明一句。
犹豫了很久,封明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语气,沉声道:“留!你让我留下吃饭。我怎么也得留!”
风月点头:“那你留下吧,我带郑婶他们出去找个饭馆儿!”
封明:“…”
厨房里轰鸣声不断,大杂院的人抱头鼠窜,封明很想跟他们一起走,奈何风月很是严肃地道:“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不能走!”
于是他就面如死灰地坐在饭厅里,看着殷戈止端着一盘盘的“菜”进来。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殷戈止压根没在意,放下盘子就道:“吃吧。”
低头看了看面前四个盘子里?乎乎的东西,封明问:“您是把后院里的?土挖盘子里了?”
“不。”殷戈止煞有其事地指着菜道:“这个是茄子烧肉。这个是炒白菜,这个是萝卜炖排骨,这个是土豆丝。”
一脸铁青地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封明摇头:“殷沉璧,就算我与你是情敌。你也不能用此酷刑毒害于我!是个男人,就堂堂正正地较量!”
堂堂正正?殷戈止笑了,往椅子上一坐,斜眼看着他道:“她是我的人,与我有多年的羁绊和缘分,你打算拿什么跟我较量?”
“别太得意了。”封明眯眼:“我与她也有婚约!”
“是‘曾有过’。”
“我比你更了解她,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人是会变的。”
“她不喜欢你!”
“她更不喜欢你。”
屋子里飞沙走石,两人互不相让,使用语言攻击,企图瓦解对方的信心。
然而。封明心如铁石,殷戈止臭不要脸,谁也没能说服谁。
“别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殷戈止抬头,最后补了一句:“她想做的事情,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能帮她完成,只有我能不让她走上绝路。”
封明愕然,然后皱眉。
的确,他到现在为止。只知道月儿想为关家报仇,却不知道她想怎么做,只能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帮个忙。
“嗯,我不如你会算计。”大方地承认了这一点,封明道:“但我没有顾忌。她想做什么,只要对我开口,我都能毫无保留地帮她。但您未必。”
轻哼一声,殷戈止起身看向外头:“这也是你最后一点优势了,当我没了桎梏。你便连这点优势都不会再有。封将军,智者博弈从不下死棋,一见必败之势就会认输。”
“我不认。”封明抬头,目光灼灼:“只要她没有亲口让我走,我都不认。”
不到最后的最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他才不要当智者,他要当勇士。
嫌弃地看他一眼,殷戈止正想再说,却见观止从外头跑进来,兴奋地道:“主子。宫里出事了!太子殿下得罪了吴国使臣,使臣团撤出了皇宫,居于驿站。”
这么快?殷戈止挑眉:“怎么回事?”
到他旁边拱手,观止道:“两家少爷一进宫就问您的下落,大概与太子言语有冲。”
岂止是言语有冲,是直接肢体有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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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两家少爷的信仰
安世冲就问了一句贵国大皇子所在何处,殷沉玦那不会说话的,分外抵触地道:“魏国已经没有大皇子了,殷沉璧自贬为民,已经出了皇宫。今日是本宫来迎接二位,本宫是魏国太子。”
徐怀祖一听就翻了白眼,太子了不起哦?魏国的太子,还不如吴国的护城军统领呢!看这人一副傲气的样子,他就想一个刀鞘砸过去。
“他为什么会自贬为民?”安世冲脸色不太好看地问。
殷沉玦撇嘴:“两位是吴国来的使臣,目的是与咱们大魏交好,何以一直问殷沉璧的事情?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两位又何必挂心?”
这说话的语气充满不屑,眼白还一翻一翻的,看得徐怀祖沉不住气了,问安世冲:“我能揍他吗?”
安世冲摇头:“我们是使臣…”
殷沉玦听见了。连连皱眉:“说起来,吴国也是礼仪之邦,使臣进宫,哪有还带着刀剑的?在觐见陛下之前,劳烦二位将身上的刀剑交上来。”
交?一听这用词。安世冲?了脸,也不拦着徐怀祖了,直接往旁边一退。
徐怀祖“嗷”地一声就扑了上去,逮着殷沉玦就是一拳!打得他半边眼眶青紫,跌倒在地。
魏国皇宫震惊了。无数禁卫涌了过来,将使臣团围住。
殷沉玦反应过来之后也是怒极,骂道:“这哪里是吴国的使臣!看样子就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来捣乱的吧?给本宫将他们拿下!”
后头的使臣团众人本还觉得是两位大人冲动了,可一看魏国这态度。当即都沉了脸。
殷戈止在吴国一年有余,吴国放魏国安生也才一年,魏国就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要不是殷戈止,他们现在就是个属国,哪里来的底气这般对待使臣?
于是,安世冲和徐怀祖拔剑拔刀且战且退,使臣团纷纷离开皇宫,回去写告状信。
魏文帝听见了消息,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将太子扇倒在地!
“混账!都递交了文书进了咱们皇宫的人,你还觉得人家不是使臣?你脑子怎么长的?”
捂着脸跪好,殷沉玦哆哆嗦嗦地道:“可是…那两个领头的使臣实在太年轻了,而且脾气很冲,上来就打了儿臣,儿臣才…”
“你要是没得罪人,他们会打你?”一卷文书甩在他面前,魏文帝怒道:“这两人是吴国颇有权势的世家子弟,又担任吴国重职。吴王派他们来,足以表明诚意。可你倒好,二话不说把人给朕赶出了宫!”
殷沉玦有点傻眼:“可…他们一直问殷沉璧的事情…儿臣没回答,这也算得罪吗?”
殷沉璧?魏文帝一愣,垂眸想了想。
沉璧在吴国待了一年,认识些人不算什么奇怪,这两人可能与他有点交情吧,想问问他的情况。可如今那逆子…不提也罢!大不了他亲自出马,总能搞定的。
嫌恶地看了太子一眼。魏文帝抬脚就将他踢开,大步往外走。
大杂院里。
听观止说清楚了这情况,殷戈止微微颔首,道:“那咱们就该露露面儿了,走,去找找风月。”
“是!”观止扭头就去寻马车。
封明还盯着盘子里的?土走神呢,外头的人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月带着众人在饭馆里落座,旁边的百姓已经在议论纷纷了。
“听说了吗?吴国使臣来了,刚进宫就不知道为什么被赶了出来。”
“嗨,我瞧着咱们这皇帝是过于自信了,吴国这几年实力大增,已经是不用把魏国放在眼里的地步了。他还敢把人家的使臣赶出来?”
“瞧着是有些要打仗的意思,咱们现在有什么将军能用啊?除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封明将军,还有谁?”
“唉…”叹息之声此起彼伏。
风月听着,觉得胃口都开了,等饭上来,?利地吃了三碗。
桌上坐着的尹衍忠等人眼里也都是看好戏的神色,奈何人多嘴杂,也不好说话,就纷纷动着筷子,将肚子填饱了,然后打算回去商量事情。
谁知道,刚结账出门,就见观止驾着马车在外头等着,车帘掀开。殷戈止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露出来,看着风月就道:“去不去驿站?”
驿站有谁呢?漩涡中心的吴国使臣团啊!风月一听就点了头:“去!”
有殷戈止带着她看热闹,那不去白不去啊!
于是众人就站在饭馆门口,看着马车卷起的灰尘飞上天,又缓缓落下去。
秋夫人感叹:“为什么每次少主都会跟他走呢?”
尹衍忠摇头:“圈套下得好,我也想去。”
罗昊跟着点头:“我也想!”
外交可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啊,在这么多年一帆风顺的外交史上,魏国头一次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后续肯定很有趣。
风月兴致勃勃,一路上问殷戈止:“吴国会不会因此不与魏国联盟了?”
“不会,有我在。”
听着这回答,风月有点不爽,严肃了神色问:“那使臣团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看她一眼,殷戈止淡淡地道:“有我在,不会。”
同样的五个字,后头这话却听出点阴险的味道。风月眯眼,心想他能怎么着呢?结果到驿站,一看见那迎出来的两个人,风月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回来的使臣是谁啊?安世冲、徐怀祖!这两人和殷戈止是什么关系啊?师徒…不,或者说是。殷戈止就是他们的迷信对象,跟百姓迷信佛祖一样,这两人分外迷信殷戈止,觉得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说什么都是对的!
有这么两个人在,魏文帝还能逃出殷戈止的算计之外?
唏嘘两声,风月抬眼看着他们,就见安世冲大步走到殷戈止面前,半跪行礼:“师父!”
徐怀祖那没个规矩的,则是直接扑上来抱了殷戈止一下,然后才跟着跪下去:“师父!”
“我如今是一介草民,你们堂堂吴国重臣,哪有行大礼的道理。”伸手将他们拉起来,殷戈止淡淡地道。
安世冲皱眉,有些愤怒地道:“关于师父自贬为民的事情。具体的过程,徒儿们已经打听清楚了。魏国皇室忘恩负义,竟然如此对待师父,徒儿们为师父不平!”
“是啊!”徐怀祖道:“那太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仗势欺人妄自尊大。还敢要砍师父的手!”
听得挑眉,风月问:“这都是谁告诉你们的?”
“廉统领说的。”徐怀祖一听见这声音就回头看了看:“师娘也在啊?”
结果一回头,没瞧见那红衣烈烈的小美人儿,倒是瞧见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贼眉鼠眼的。
吓得后退半步。徐怀祖瞪眼:“你是谁?”
殷戈止微微笑了笑:“你方才喊的就是对的。”
啥玩意儿?安世冲有点不敢置信,先前徐怀祖瞎喊师娘,不是还吃了苦头么?现在喊人师娘,还是喊了个男人,师父怎么瞧着还挺高兴?
徐怀祖也觉得不可思议。凑近风月瞧了好一会儿,伸手扯了一片儿胡子下来,才恍然大悟:“当真是风月姑娘!”
“行了。”殷戈止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胡子还她,进去再说。”
“是。”压下心里的震惊,两个少爷乖乖地听着师父的话,将他和风月都请进了驿站里头。
风吹云跑,半个时辰过去,坐在驿站里的四个人已经将来魏国之后发生的事情基本说了个清楚,只瞒了风月的身份。其余的一概没提。
“我就说关将军是个好人吧!”一拍桌子,徐怀祖总算扬眉吐气了:“可魏国的皇帝怎么这样啊?明知道冤枉了人,都不给翻案的?”
安世冲眉头紧皱,很是担心地看着殷戈止:“师父的处境太艰难了,要是叶太子知道,定然是会重新考虑与魏国联合之事,毕竟当初是看在您的份上,他才考虑了这个方案。”
“没那么严重。”殷戈止道:“吴国要抗宋,多一个魏国有益无害,这个时候与魏国起冲突也不明智。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魏文帝定然会找你们说和,到时候,你们得帮师父一个忙。”
“好!”压根没问是什么忙,两个人点头就应了。
风月看得感慨,千算万算。还是人心最难算,魏文帝也是城府颇深之人,可他注定输给殷戈止,因为他不如殷戈止会笼络人心。
说笼络也不恰当,殷戈止这完全是靠自己的强大。征服的人心。
可怕啊可怕。
两人在驿站待到了酉时一刻,外头便传来了太监的声音:“传陛下口谕,请使臣团进宫。”
徐怀祖没好气地开门冲外头的吴国护卫们道:“你们去回话,就说使臣的腿全被贵国太子打断了,进不了宫。请魏国皇帝见谅!”
那太监一噎,在外头踌躇了半晌,不甘不愿地走了。
“师父和师娘在这儿住一晚吧。”安世冲道:“明日要是有什么情况,您二位也能立马知道。”
“不用明日。”殷戈止看着外头,气定神闲地道:“你们准备一间房。?昏时分,就会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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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殷氏头顶的石头
本来还想计较一下这个“师娘”的称谓,结果一听这话,风月立马转移了注意力:“谁会来?”
殷戈止露出了一种桥头算命道士特有的“高深莫测”的表情:“你等着就是。”
“…”沉?片刻,风月举起旁边的椅子就要往他脸上砸!
“师娘!”徐怀祖吓死了,连忙拦住她:“您这是做什么?”
先前在吴国还是好好的呢,怎么一回魏国,胆子就变得这么大了?还…还敢砸师父?
眯了眯眼,风月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叫我师娘。”
“那叫什么?”
磨了磨牙,风月微笑:“可以叫师爷爷!”
徐怀祖:“…”
安世冲有点担忧地看了旁边的殷戈止一眼,以为他会生气。然而,自家师父脸上不仅没有生气的神色,反而露出了点微笑。
打了个寒战,他忍不住想,难不成魏国的水土,容易让师父的脾性变得温和?
屋子里鸡飞狗跳。殷戈止淡然自若地喝着茶,等着?昏时分,听着外头的动静,他才起身,将风月拎起来。塞在安世冲准备好的房间里的柜子里头。
“想看热闹,就别吭声。”
瞪着他看了几眼,风月听话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柜子门关上,四周一片黑暗,没一会儿就听得院子外头脚步声杂乱。先前那些躲着写告状信的老臣这会儿全出来了,站在院子里行礼,声音里没个感情地喊:“见过魏国陛下。”
竟然是魏文帝亲自驾临?!风月有点震惊,震惊之余,就有点热血沸腾。
本来还想进宫。现在这人竟然就送到眼前来了,她怎么也得把握机会!
听着外头嘻嘻哈哈的谈论之声,风月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柜门上轻轻一推。
“咔擦。”外头的铁锁响了一声,门推不开。
风月有点傻眼,傻眼之后就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殷戈止你这个畜生!
殷畜生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桌边喝茶,外头的魏文帝已经为太子的冲动行为向使臣团致歉,态度极为温和,语气诚恳,听得吴国的人都稍微轻松了些。
但是,当魏文帝说想就两国联合之事详谈之时,安世冲后退了半步,拱手道:“陛下,此回臣等前来,并未听闻联合之事,只是为两邦友好尽一份力。”
笑容僵在了脸上,魏文帝心里的火气冒了起来。如今这形势谁不清楚啊?四处都在打仗,没一个国家置身事外。吴国目前算是宋国之下实力最强的,要是能将魏国护在羽翼之下,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他也就是冲着这件事,才低声下气地来道歉的,这些人竟然还不肯谈?
什么没听闻联合之事,这种稚嫩的借口在老油条这儿是不管用的,魏文帝心里直骂。面儿上却是不得不笑:“既然各位大人不急着谈,那不如就先在澧都看看风景,吃些东西。若是愿意进宫,宫里自然也会备着膳食等着各位。”
“好说。”徐怀祖拱手,恭敬地道:“不过我二人先前在吴国就拜过贵国大皇子为师,此番前来,也是想见他一面,不曾想他好像出了些事情…敢问陛下,他身上可有什么罪名?”
一听这话,魏文帝垂了眼,尴尬地笑道:“他哪能有什么罪名,是朕太宠着了,失了分寸,自己挂冠而走。”
“如此,那我二人也就放心了。”安世冲颔首道:“师父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不愿意当皇亲贵胄,倒也显出些风流雅士不慕权贵的风骨来。既然无罪,那臣等就留他在驿站住下,还望陛下勿怪。”
嗯,在驿站住下。魏文帝点头,点着点着觉得不对劲,脸一?,看着安世冲问:“他在驿站?”
“自然,到底是我二人的恩师,一到驿站。臣等便将他迎来,打算尽孝顺之事。”安世冲道:“不过师父说与陛下有所冲突,恐陛下看见他生气,所以连礼也没出来见。喏,就在那边的屋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