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不相关》作者:白鹭成双
同名小说的超人气古装电视剧电视剧风月不相关发布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历史横亘,情之一粟!谁是你心目中的关风月与殷戈止
一身傲骨、浴血沙场的巾帼英雄关清越,自小便随父征战沙场,曾数次在保卫澧国的重要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其父关沧海在一次战役中被小人诬陷,致使家族蒙受不白之冤。关清越退隐后,来到烨国化名关风月,创办梦回楼安置因战争受难的黎民百姓,期待能为百姓创造一个太平家园,同时她也在调查真相,希望能还父亲清白。在烨国,风月偶遇澧国质子殷戈止,二人心怀共同抱负,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在历经波折之后,渐渐爱上彼此。烨国太子叶卿卿为人纯朴深受百姓爱戴,在殷戈止和风月的帮助下整肃朝纲,他们打败了扰乱烨国朝纲的大将军易国如,让流离失所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关风月和殷戈止也终于回到澧国。此时,殷戈止帮助风月查明了当年之事,为家族洗清冤屈。风波平息后,关风月将梦回楼改造为梦回书院,二人联手为百姓开创了太平安定的盛世,终得长厢厮守。
梦回楼里都是何种人?
天下人道:“以色事人之下贱者也!”
关风月道:“以色事下贱之人者也!”
没有贱男人,哪来的贱女人?既然都是贱人,大家不能和谐共处吗?
不能!殷戈止一脸阴翳:“我平生最厌贱骨头!”
然而,命运弄人,关风月这般的贱骨头,本想以一段红绸入吴国太子之怀,谁曾想吃多了胖了两斤,红绸不禁吊,“哐”地一声赤身裸体地掉进了殷戈止的怀里。
很多年前,谁也曾长剑铁马,战旗之下英姿烈烈,迷乱了澧都儿郎的眼。
很多年后,谁一袭薄纱拢身,青楼之中衣衫渐落,舔着唇媚人入骨地笑:
“十两银子一夜,看你长得好,给你打个八折吧。”
第1章 断裂的红绸
如果早知道自己多吃两天的肉,会导致吊着自己的丝绸断裂的话,关风月说什么都会先饿自己两天!
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她肉已经吃了,绳子也已经断了,人也已经掉下来了,现在就跟抱着自己的人大眼瞪小眼。
这人的眼眸好深邃啊,像是没有底的河洞,卷着冰冷的水。眼帘上的睫毛粗而长,垂下来显得更加惑人。剑眉带着七分英气,鼻梁挺着三分傲骨,只是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个古怪的弧度,似乎有点生气。
废话!能不生气吗!看衣着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竟然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个穿着肚兜的妓子!从天而降砸得脸色发青!
要是她,她也气啊!肯定跳起来就把自己摔成肉饼!
望着眼前这人铁青的脸色,肉饼干笑了两声,想缓和一下气氛,于是扒着人衣襟手就往里伸,按着人家胸口就是一顿揉!
“没受内伤吧?”
本来是青色的脸,这一揉直接就黑了,白衣公子伸手就将她掀翻在地,怒斥了一声:“放肆!”
“呯”地一声,风月砸在地板上,当真成了肉饼。
肉饼有点委屈,妈的,来妓院还嫌妓女放肆,走错地方了吧?该去隔壁街的寺庙里抄佛经啊!
后头的金妈妈脸色很难看,活像被砸的是她,上来一个大屁股就将风月撞到了后头去,然后赔着笑对这白衣公子道:“公子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不懂事,刚来的!”
殷戈止冷笑,拂了拂被染了胭脂的衣襟,眉眼含霜,像是要把风月的后脑勺烧出个洞!
“听闻梦回楼一向以‘琴棋书画诗歌舞茶’为特色,在下还以为此中女子必定与别处俗物不同,不曾想这儿的姑娘勾引起人来,倒是比外头街边站着的还不要脸!”
话说得狠了,不过在座的多是达官贵人,很能理解殷戈止的想法,因为刚刚那女子实在过于浪荡了。
梦回楼是什么地方?清纯不做作的上等青楼,别的挂牌上台都是弹琴作诗画画,她倒是好,上去就跳着舞脱衣裳,虽然的确很好看吧,但动作极其大胆媚俗,不像梦回楼的精品,倒像外头那些个卖肉妖精中的极品。
妖艳贱货中的贱货!
听见旁人的唾骂,风月撇了撇嘴。
梦回楼,再吹得天花乱坠,那也是青楼!再穿得良家妇女,那也得要脱!既然早晚要脱,她自己动手还省了麻烦,怎么就得被鄙视啊?
从地上爬起来,风月披着红绸,一扭腰就将金妈妈撞开!小媚眼一抛,小手臂一搭,勾着面前这白衣公子的脖颈就笑:“公子想听琴,我会弹啊!想下棋,我奉陪啊!什么诗书画歌舞茶,您要什么奴家就能给您来什么!十两银子一夜,看你长得好,给你打个八折吧!”
深不见底的眼再次与她对上,风月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眯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神微动。
方才事发突然没注意,现在仔细看两眼,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啊?
嫌弃地挥开她的手,抬腿踢开她缠上来的腿,殷戈止冷笑连连:“你这样的人,就别侮辱琴棋书画了。”
你这样的人。
风月听着,恍惚间觉得周围变得虚无,光芒散去,黑暗之中有声音远远而来,在她耳边温柔地道:
“你这样的人,就该去上阵杀敌,瞧这一双手,摸着半点没有女儿家的柔软。”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自荐枕席于人?分明生涩得紧,嗯,是处子?”
“你这样的人…真是心狠,要走了也不让我看一看长什么样子?”
年少不懂事的大胆痴缠,意气风发地私定终身,黑暗里的无休止的缠绵,都像是她做过的一场旖旎春梦,在灭门的惨祸和这么多年的漂泊之中,散得连碎片都没了。
春梦是没了,可春梦对象还在。看着面前这人嫌弃的眼神,风月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开始后悔。
她为什么只多吃两天的肉呢?她该多吃两百天的肉!然后一屁股砸死这畜生!
正感叹着呢,冷不防有人从后头抓了她胳膊,一扯就是个过肩摔!天旋地转一下,风月就又成了个肉饼。
“公子莫生气啊!都是来玩的,这姑娘您要是不喜欢,就换一个,莫生气莫生气!”挥手让人把风月抬下去,金妈妈转头就冲殷戈止笑得春暖花开的:“您继续看其他的,今儿的费用啊,都给公子打个对折!”
殷戈止皱眉。
这衣衫不整的女子被人架了起来,红色的丝绸要裹不裹的,露出她雪白的肩头和纤细的腰。红色的肚兜带子勒在胸口,映着白色的肌肤,竟然让他有点反应。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后头突然有人低声问了一句。
殷戈止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
吴国太子叶御卿,穿了一身青色纱袍,里头衬着雪锦的长衫,摇着一把折扇坐在他后头一桌,正盯着他这边,眉眼间都是笑意。
抬头看了看房梁上悬着的半截断绸,又看了看自己和叶御卿之间的距离,殷戈止略微思忖,抬手就挡住了风月的路。
“折不用打,罪不用赔,你今晚伺候我吧。”
啥?
金妈妈懵了,她已经在想怎么收拾那小蹄子才能挽回损失,谁知道这方才还气得脸发青的俊朗公子,这会儿竟然又要风月伺候?
男人,真是一种善变的动物。
“好…好的,我这就去安排!”送上门的便宜,不要白不要,风月才刚挂牌,身价还没这梦回楼的入场费高呢,能抵赔偿,那就抵了!
于是,金妈妈一挥手,架着风月的一众奴才“刷”地转了个方向,欢天喜地地往澡堂跑。
“哎哎哎,干嘛呢!”被扯痛了,风月梗着脖子就嚎:“你们不能温柔点吗!”
金妈妈一巴掌就拍在她后脑勺,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道:“你给我老实点!闯这么大的祸还敢瞎叫唤?我梦回楼的招牌差点砸你手里了!现在公子要你伺候,你就把人给我伺候好了,听见没!”
浑身一僵,风月抬头,眼角抽得厉害,回头看了殷戈止一眼,小声嘀咕:“他有病啊?刚才那么嫌弃我,现在又点我的台?”
“客人的心思,那是你们要琢磨的,妈妈我只管收钱!”皮笑肉不笑地拧了她一把,金妈妈低声道:“别的我不管,你要是没能让这位公子开开心心的,你就别想继续在梦回楼混了!”
开开心心?风月一听就翻了个白眼。
殷戈止是什么人?魏国大皇子,有名的冷面阎王,一直跟全天下欠了他钱似的摆张臭脸。她从小到大偷看他没一千回也有八百回,没一回看他开心过。上到获得魏国皇帝赏赐,下到被评为澧都最受妇女喜爱男子首位,哪儿好事都有他,可哪儿也没见他笑过。
风月分析过原因,觉得他可能是天生就不会笑,所以要让他看起来高兴,那还是她别在梦回楼混了比较简单。
然而,金妈妈根本没有给她抗议的机会,扔她去澡堂里涮了两下就捞起来往三楼抬,到了朱雀房,大脚一踹就将她送了进去。
“嘭”地一声,风月玩了一把狮子滚绣球,几个天旋地转之后,眼前就是一双做工极细的绣云白靴。
白色这种不经脏又难洗的颜色,只有闲得没事耍帅的人才喜欢穿,看来哪怕是来吴国做了质子,殷戈止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吸了吸鼻子,风月老老实实地爬起来跪坐在他面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笑嘻嘻地开口:“公子有何指教啊?”
殷戈止回神,扫了一眼面前的人,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是什么人?”
浑身一紧,像是有根线从脚趾扯到心脏,风月瞳孔微缩,抬头看向他。
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一看这神情,殷戈止了然:“果然是有鬼,说吧,哪一方的人?”
哪一方?眨眨眼,风月想了想这句话的含义,心里一松,有块石头“咚”地砸下来,激得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公子说笑呢,我一个刚挂牌的妓子,能是哪一方的人?”
她就说嘛,红颜无数的殷戈止,怎么可能把她这个睡了半个月而已的身份不明的人放在心上。
多虑了,多情了。
“你方才那一曲淫靡不堪的舞,想勾引的,不就是太子殿下?”殷戈止盯着她:“若是没出意外,现在你就该躺在他怀里了。”
“哇塞,那人是太子啊?”风月吃惊地捂嘴:“奴家只是挑了个看起来特别好看的公子,打算打个招呼而已啊!”
要是刚刚她没露出那种复杂的神情,殷戈止就信了这话了,可惜…
出手如电,一把就扼住她的咽喉,面前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闪着狠戾的光:“不想说实话,你可以永远不说。”
第2章 熟悉的感觉
瞧瞧,这个人就是这么冷漠无情,面对她这张美艳得跟天仙一样的脸,竟然也能下得来手!肯定是记恨刚刚她把他脸砸青了,现在怎么也想给她掐出个七彩斑斓来!
喉咙出不得气也进不得气,风月艰难地掰着殷戈止的手,眼瞅着自己要被掐死了,干脆长腿一伸,跳起来就夹住他的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勾手就是一个“猴子偷桃”!
没想过这人会反抗,就算想过,也没想过会这样反抗,殷戈止一个闪躲,挥手就将人扔了出去!
“好歹是女子,你怎么如此下流!”狠狠拂了拂衣摆,殷戈止嫌恶不已地瞪着她。
呛咳着给自己顺气,风月慢悠悠翻了个白眼:“您也好歹是公子,不也很下流吗?关着门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弱女子?
冷笑了一声,殷戈止也懒得跟她争,只一步步地朝她靠近。
还想有骨气地继续还嘴,可抬头一瞧,我靠!有杀气!风月顿时觉得骨气就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小脸一抹,袖子一甩,嘤嘤嘤地就朝人家扑跪过去,抱着大腿不撒手:
“公子有话好好说嘛~您当真是冤枉好人了!奴家未曾与外头任何人有来往,更是头一回挂牌,不认得您说的太子爷。方才神情有异,只是因为您这张脸太好看了,以至于让奴家想起个故人。”
“哦?”停了步子,低头看着脚下的人,殷戈止冷笑:“故人?”
“就是个故人!死得贼惨!七窍流血被人五马分尸焚骨荒野骨头渣渣都没留下!”一口气说完不带喘,风月眼里闪过暗色,抬头却又笑得谄媚,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我是太怀念他了,所以看见您有点激动。”
是这样吗?殷戈止沉默,目光从她头顶划下去,跟刀子似的戳得人生疼。
迎着他的目光,风月伸手就将自己肩上的衣裳扯开,小肩膀扭啊扭,小媚眼抛啊抛:“再说了,奴家要是只想勾搭太子,就为什么要对您这样热情呢?太子和您,都只是恩客,对奴家来说,都是一样的嘛。”
这么一想,她倒是没撒谎,方才还敢当众往他衣襟里探,若目的只是太子,那绝不该来勾搭他。
眼神敛了敛,周身的杀气就散了不少,冷静了片刻,殷戈止道:“如此,那就是我冤枉你了。”
“知道您冤枉奴家,还不给点补偿吗?”嗔怒起身,风月伸着丹蔻就往他胸口戳,委屈至极,风情万种。
这指头瞧着是挺温柔的,可落下来的时候,殷戈止只觉得跟一根筷子要戳穿他的胸口似的疼。
这是神力还是故意啊?
顺势坐在后头的凳子上,他抬头,只见眼前的女子食指点唇,迈着莲步靠近。身上的衣衫跟水似的滑落下去,露出两只手腕上束着长长的红绸缎。
红色很衬她,这红绸系得也巧妙,轻轻一抬手,艳色就能从眉目间滑过皓白的肌肤,落在丝绸底裙上,泛起点暧昧的涟漪。
不愧是做这一行的,勾引人就是有手段。
殷戈止不是禁欲的人,但也不是对什么人都能主动的,所以即便眼前的场景活色生香,他也只是安静地看着,等着这妖精绕上他身子,在他耳边呵着热气。
风月像只蛇精,攀上他的身子就将他紧紧缠住,手勾着脖子,腿勾了腰,很是熟门熟路的,就在他耳后寻着了嫩肉,轻轻一咬。
闷哼一声,殷戈止瞳孔微缩。
熟悉的酸麻之感袭遍全身,激得他反手就捏住身上这人的胳膊:“你?!”
“呀,公子也受不住这里么?”风月咯咯地笑。
也?
眼里有东西一闪而逝,殷戈止沉了脸。
妓子伺候过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想着法子寻恩客身上敏感的地方,是常事。
捏着她的手腕探了探,一点内劲都没有,软绵绵的,不是练家子。
松了手,殷戈止闭眼,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便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放肆。
本是不想在外头过夜的,不过看在还算舒服的份上,破个例吧。
烛光盈盈,风月一件件儿地脱了他的衣裳,手从他结实的手臂上滑下去,钻进人掌心,撑开他的拳头,十指交扣。
殷戈止半睁了眼。
“你哭什么?”他问。
“嗯?”风月茫然,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呀呀,奴家这眼睛有毛病的,晚上看见光就容易流泪,公子不必在意。”
见光就流泪?殷戈止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燃着的灯,伸手扣灭。
屋子里瞬间暗了,外头的月光洒进来,依稀能看见风月那一双瞪得跟铜铃一样大的眼睛。
“我也不喜欢点灯睡觉。”淡淡地说了一句,殷戈止站了起来。
不是抱着风月站起来,也不是搂着她站起来,就是在身上这人还缠着他的时候,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本来还姿态优美的风月,瞬间尖叫一声挂在他身上,哆哆嗦嗦地道:“你倒是托着我点儿啊!”
“托?”
“就是别让我掉下去!”
抬脚往床的方向走,殷戈止道:“掉下去了你自己爬起来就行,我懒得动。”
风月:“…”
死命抱紧这人,她倒是气笑了。这么多年过去,殷大公子还是这般不体贴女人。更好笑的是,就算他这么不体贴,想从他身上掉下去再自己爬起来的女人,也依旧能从招摇街的街头排到响玉街的街尾。
这都是命啊!
认命地攀住他,直到他躺上床,风月才松了口气,咬咬牙,嗲声嗲气地道:“公子真是与寻常男子不同,格外冷淡呢。”
“你也与寻常妓子不同,格外刺眼。”
声音从他胸腔里发出来,风月娇笑,依偎在他怀里,手指一路往下划:“男人在这种地方,不就是找个看得顺眼的姑娘共度春宵?有喜欢高雅的,就有喜欢奴家这种刺眼的。甚至说,很多人就喜欢奴家这种刺眼的,却碍着身份面子,不好意思开口。”
就比如他这种衣冠禽兽。
殷戈止闷哼了一声,不是赞同也不是反对,而是因为身上这妖精竟然又抓着了他敏感的地方。
这是伺候了多少人,才能在他身上一找一个准?
殷戈止有点嫌弃她脏,可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身上滚烫起来,神色也因着饱受刺激的感官而逐渐迷离。
已经很久没有人给他这样的感觉了,像扯断了他捆着自己的绳子,让他随着激流被卷进无底的漩涡,迷惘、沉沦…
万劫不复。
整个晚上风月都没闲着,因为她不知道天亮之后这人会怎么对她,所以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挑起他暗藏着火。他身上没有她不熟悉的地方,但现在的她,已经是他完全不熟悉的模样了。
敌在明我在暗,这一场仗自然是风月大胜,尽管最后是她被捆在床头求饶,但殷戈止这失控难耐的模样,让她很是欣慰。
什么都变了,至少身体还契合。
两人这一觉都睡到了第二日接近晌午,殷戈止睁开眼的时候,风月也恰好醒了,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嘀咕了个什么,伸手就搂住他的腰,往他怀里钻。
怀里一暖,心口有点异样,他一把将人拎开,捏了她的下巴仔细端详:“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第3章 无畏的英雄
指尖捏着的这张脸笑了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嘴角的弧度倒是咧得大:“说不定上辈子见过呢,还让您这般念念不忘,不如就将奴家赎回家去好生疼着,也不枉您记这一回。”
青楼里的姑娘,自然都是盼着被人赎出去享福的,所以要是当真见过,这人不可能装不认识他。
松开手,殷戈止当没听见她这话,径直翻身下床,唤了丫鬟进来更衣。
风月起身,拉了被子盖在身上,就这么靠在床头看着他,长发蜿蜒及地,眉目慵懒多情。
视若无睹,殷戈止换上新的白袍,衣袂翻飞之间,仿佛是柔弱儒雅的书生。再回首,一张脸依旧波澜不惊:
“你入这行多久了?”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风月挑眉,看了他一眼,轻笑:“两年有余。”
“一直在此处挂牌?”
“公子抬举了。”抬袖掩唇,风月咯咯直笑:“这梦回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进得来的。奴家刚入行的时候,都是带着枕头夜半时分上人门去,哪有地界儿能挂牌?也就是经验足了,金妈妈才收的奴家。您还是这梦回楼里,奴家第一个客人。”
梦回楼里的第一个客人,不是她的第一个客人,更不是第一个男人。
昨晚就发现了,这女人并非处子之身。不是处子之身,若要带回去,那就更不像话了。
半垂了眼,殷戈止挥袖就要走,步子到门口却停了。思忖了片刻,沉声开口:“告诉金妈妈留你几日牌子,我明日再来。”
诶嘿,还成回头客了?风月很感动,心想男人禽兽点就是好啊,什么内涵什么才艺都是浮云,说到底还是喜欢她这种小妖精嘛!
裹了衣裳下床,风月“蹭蹭蹭”地就跑到殷戈止旁边,扯着他的衣襟将人拉下来,吧唧一口就亲在他脸颊上,扭着小蛮腰抛媚眼:“多谢公子!”
嫌弃地擦了擦脸,殷戈止开门正要走,外头却刚好有人冲了过来,差点撞着他。
“公子!”随从观止压低声音道:“一粟街出事了,易小姐在那边。”
眉头皱了皱,殷戈止二话不说就跟着他往外走。
吴国姓易的人很少,能让殷戈止有反应的姓易的就更少了。
看他出了门,风月立马更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身后的丫鬟:“灵殊,挽个发髻!动作要快,姿势要帅!”
闻言,灵殊立马上前给她系了根红发带,简单,贼快。
来不及讲究,风月夺门而出,直奔后院狗洞,抄着近路就追上了骑马狂奔的殷戈止。
乍见抹亮红色扑过来,殷戈止立刻勒马,马蹄高扬,微微挡着点阳光。
“你干什么!”看清前头的人,殷戈止黑了脸:“出来做什么!”
“奴家又不是老鼠,还不能出洞了不成?”委屈地扁扁嘴,风月跑到人家马旁,伸出细软的小手:“刚一番缠绵就抛下人家,人家舍不得公子!有什么事,带奴家一起去吧?”
眼里厌恶之色顿浓,殷戈止看着她,声音都冷了八度:“我最烦女人碍事,滚开!”
换个人来,怕是要被他给吼得红了眼,可风月脸皮厚,完全不怕他,看了看马镫,一脚就踩了上去!红衣烈烈,在空中划了很优美的弧线,然后落在了马背上。
白色的衣袍翻飞,卷了红色的纱衣在其中,很是缠绵好看。
可殷戈止的脸色不好看,阴沉得像雷阵雨前的天空,眼神凌厉如闪电,马鞭往后一扬就想将人打下去。
反应极快,风月低头就抱着这人的腰,双手作死扣,大喊道:“要是再耽误时间在奴家身上,公子就要误事啦!”
他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殷戈止咬牙,却是不想再耽误,策马就继续往前跑。
马背颠簸,这又不是双鞍,殷戈止觉得跑两下说不定这人就掉下去了。结果一路狂奔到目的地,背后的人坐得简直比泰山还稳。
“啊——”
刚勒马就听见前头的尖叫声,殷戈止也没空理会背后的人,翻身下马,低喝一声:“观止,帮忙!”
身手敏捷的护卫立马从旁飞出,冲进了人群之中。
风月抬眼,就看见前方空地上架着个粥棚,像是在接济难民。不过似乎遇着了暴民,十几个衣衫褴褛面目凶狠的人将粥棚围着,有的打人,有的抢米。孩子在哭,女人在叫,场面乱得非常壮观。
一片混乱之中,观止救出了个姑娘,一身绫罗绸缎,新月一般的小脸蛋儿上挂着泪痕,神情楚楚地看着那群暴民。
“别伤着他们!”易掌珠哽咽道:“他们是无辜的,都是百姓啊!”
风月挑眉。
殷戈止挥袖,气定神闲地走过去,看着她道:“都打砸抢劫了,说什么无辜?”
回头看见他,易掌珠扁了扁嘴,捏着拳头道:“他们何辜?都是被人逼成这样的,若是有饭吃,谁愿意窝在这种地方抢东西?米粮本来也是为他们准备的,他们拿去就是了。”
无奈地摇头,殷戈止正要再说,却感觉后头有凌厉的破空之气,刚一侧头,一把匕首就从他面前横过,直取易掌珠首级!
反应极快,殷戈止伸手就捏了那匕首尖儿,反手一弹,震得来人虎口一麻,直接脱了手。
易掌珠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旁边的观止被两个人迎面围上,殷戈止面前也站了三个人。方才还在地上倒着的难民,不知怎的又站起来几个,袖中银光闪闪,皆朝他们扑来。
这显然是个圈套,然而圈套正中央的慈悲为怀的易小姐啥也没做,就吼了一声:“别杀人,挡着他们就行!”
风月翻了个白眼。
挡着人还不能杀,对面又人多势众,显然殷戈止那边是要落下风的。然而殷戈止还真听她的话,有剑不出鞘,拎着剑鞘就往人天灵盖上砸,争取给人砸出个脑震荡啥的。
观止也收了刀,颇为费力地应付四周的暴民。
易小姐带的家奴不够多,于是没一会儿就有难民冲破了护卫,举着大木棍就朝她砸了下去!
瞳孔微缩,易掌珠被吓坏了,下意识地拉着旁边的家奴想躲,然而那木棍虎虎生风,速度极快,根本躲无可躲。
千钧一发,英雄登场,一直没被人注意的风月就在这个时候冲了上来,挡在易掌珠前头,双手举高,像神话里金光闪闪的神仙,无畏地迎接那沉重的一击。
周围的家奴都傻了眼,丫鬟们纷纷尖叫,连那头正在打斗的殷戈止都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呯——”木棍砸下来了,重得人仿佛能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风月脸色未变,嘴角还噙着一丝属于高手的冷笑。
拿着木棍的人傻眼了,看了看她,呆呆地开口:“你…”
“滚!”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观止飞过来就是一脚,那人转着圈圈滚了老远,木棍也掉在了地上,沉闷的一声响。
殷戈止皱眉,懒得跟他们玩了,下手骤然狠起来,不过十招,几个暴民全老实地横在了街上。
“没事吧?”退回易掌珠身边,他问了一声。
“…我没事。”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风月,易掌珠颤颤巍巍地道:“这位姑娘…真是高手啊!”
抬头看她一眼,殷戈止问:“你会武?”
风月声音极轻地回答:“不会。”
“不会?”走到她面前,殷戈止看了看她的手:“不会你还能这么纹丝不动地挡下木棍?”
“纹丝不动是因为,我有骨头。”深吸一口气,风月缓慢地转动眼珠看着他,没两瞬,眼泪就跟泉水似的哗啦啦地涌出来:“可是骨头他奶奶的也没有木头硬啊,我手骨碎了啊啊啊救命!”
殷戈止:“…”
伸手就想把她还举着的手给拿下来,谁知还没碰着呢这人就是一顿嚎叫:“别动!别动啊!真的骨头碎了,不是开玩笑,给我找个大夫来动!”
易掌珠急了,扯着殷戈止的袖子就道:“快把这位姑娘送去药堂,那边就有,走两步就能到!”
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药堂,殷戈止对风月道:“你自己走过去吧,别人动着你都会痛。”
风月的眼泪那叫一个哗啦啦地流啊,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就这么高举着手,边哭边往药堂挪。
观止瞧着,很想给自家主子说其实他可以把她背过去的,谁曾想刚转头,就看见自家主子仿佛在笑。
笑?!观止傻眼了,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再看,殷戈止却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侧脸的线条优雅而冰冷,只看了风月两眼,就转头继续跟易掌珠说话。
是他看花眼了吧,或者是今天的阳光太灿烂了,观止想着,摇了摇头。
做事是要牺牲的,风月知道,但她不知道这个牺牲这么惨烈,早知道换个法子救易小姐就好了。
越想越伤心,也就哭得越厉害,嚎啕惨烈的哭声响彻整个一粟街,吓得远处狂奔过来的马打了个趔趄。
“殿下小心!”后头的侍卫喊了一声。
叶御卿连忙勒马,青衫翻飞,有惊无险。定睛往前头一看,却见个红衣姑娘哭得眼泪鼻涕横流,双手高举过头,一步步地往旁边挪,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第4章 魏国大皇子
一个没忍住,叶御卿笑出了声:“哈哈哈!”
什么叫幸灾乐祸,什么叫丧尽天良!风月又痛又气,转头就狠瞪了笑的人一眼。
媚气天生的狐眸,染了怒意倒显得更加动人,叶御卿缓过气,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儿,惊喜地道:“哎呀,这不是那个谁,那个跳舞的那个!”
风月一愣,眯着眼睛看清了马上那人的脸,身子僵了僵,举着手干笑了两声。
要不怎么说天意弄人呢,她避之不及的人吧,绕着弯都能跟她巫山云雨。她一心想勾引的人吧,却总是在她情况最糟糕的时候出现,瞧她跟瞧个笑话似的。
殷戈止猜得没错,她一开始是想勾引这吴国太子来着,没想到失算了,便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先应付了殷某人。本来还想了许多法子要继续搭上叶御卿这条线,谁曾想今儿在这儿就撞上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用想,一点也不妖艳不迷人,跟个想上天的僵尸似的伸着手,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念及此,风月缩了脖子埋了脸,忍着手骨的剧痛,迈着小碎步就往药堂狂奔。
“哎…”
“殿下!”易掌珠跑过来,甚为慌乱地道:“您怎么出宫了?”
太子何等身份?不知多少人在暗中盯着,哪是能四处乱跑的?
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叶御卿温柔一笑,翻身下马:“听闻你出事了,本宫刚好在附近巡视,就赶过来看看。”
暴民已经跑的跑伤的伤,易掌珠回头看了一眼,叹息:“珠儿没事,您也多爱惜着自个儿,别总为珠儿这样的小女子犯险。”
迈进药堂的门槛,风月依稀还听见了这句话,不由地笑了两声。
天真得跟小羊羔似的。
这话是打算在心里说的,不知怎么的嘴一个漏风就嘀咕出来了。好死不死的,声音不小,被后头的人全听进了耳里。
“你说谁?”清冷的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跟石膏板似的拍在她背后。
风月一顿,缓缓转头,笑得妩媚:“说奴家自己呢。”
殷戈止皱眉,跟着她跨进药堂,一双眼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她:“你天真?”
眨眨眼,风月傻笑:“不天真吗?”
“眼神不干净。”收回目光,殷戈止推着她就坐在有大夫的桌边,轻飘飘地扔下这评价。
不干净?风月冷笑,放眼望过去,这活着的人有几个眼睛是干净的?她看过无边的杀戮,看过满门的鲜血,这双眼能干净才怪了!
手掌已经肿成了熊掌,她也懒得跟他多说,扭头就眼泪汪汪地看着大夫:“您快瞧瞧,奴家的手是不是断了?”
嗲声嗲气的,把人家老大夫的白胡子都惊得抖了抖。殷戈止瞧着,分外嫌弃地道:“你能不能正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