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尔青挣开他的怀抱,上下其手的打他,“死,你还敢说死,你死给我看看。”
秦风也不反抗,由着她打,倒是文子赶过来拉开了付尔青,“嫂子,哥断了肋骨,经不起你这么打。”
付尔青转过头狠狠的瞪文子,“你在电话里怎么说的跟他死了似的?”
文子一脸无辜,看了看憋笑的秦风又看了看付尔青,“这可就冤枉了,嫂子,我什么时候说过哥出事了。”
秦风揽过付尔青,斥责文子道:“让你报个平安也得报错,要你干什么吃的。”
付尔青憋着小嘴心想,这哪里是责备,明显是做做表面功夫糊弄她的。
“尔青,上车。”张盈坐在红色的奇瑞QQ上叫她。
付尔青关上车门,张盈一脚油门飞蹿出去时,她才后知后觉的问:“盈子,你有驾照吗?”
张盈淡淡的,“没有呀。”
“那你这不是相当于谋财害命吗?”
“操,你有财吗?宁妈把车也留下了,不开浪费。这叫废物利用。”
估计在张盈的驾驶技术里没有刹车只有油门,还是那种需要一踩到底的油门。幸好是晚上,这条路没有交警。安全抵达宁锐家后付尔青赶紧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压压惊。
张盈把自己往沙发里一扔,“说吧,秦风怎么欺负你了?”
“他想做手术,一个成功率只有50%的手术。”
“这倒像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付尔青咬了咬嘴唇,“盈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事我一外人怎么说,你俩可劲折腾呗。看看最后是谁迁就了谁。”
“盈子,我要是不同意,他是不是就不做了?”
“很有可能。但是我现在反而担心你一个小高尚就委屈自己同意他手术了,将来万一有什么事后悔药都没地儿买去。”
“盈子,我怕,我害怕他这一进去就再也看不到他了。我也气自己,不能放开手让他去做想做的事。”付尔青的嘴角沾着红酒,在宁锐家颇有情调的吊灯下整个人带着妩媚的妖娆。
“操,你够矫情的。我是觉得秦风就这样瞎了有点可惜了,但是瞎了总比死了好,死了可就是啥也没有了。连根毛都捞不到。”
“盈子,我怎么觉得你被宁妈灵魂附体了。”
张盈起身,拿过付尔青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小青子,你累不,洗澡睡觉吧。你自己在这想遍了千种可能也不一定能事事如所想,不如养足精神明天继续和万恶的秦小风同学做斗争。”
“我等他给我打电话。”
“滚,你没救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张盈调好空调,付尔青的电话就响了。
“接不接呢?”
张盈把被子拉上来一点,别过头直接无视付尔青。
“喂?”
“付小姐吗?”
“嗯,是我。”
“付小姐你好,我是XX医院ICU病房的值班护士。你走之后秦先生就不肯吃饭也不肯吃药,非要我们把你找回来。”
秦风你吃返老还童丹了?怎么这么幼稚。不能心软,付尔青告诫自己。
“太晚了,我已经睡了。明早再去看他吧。”
第二天,付尔青起的很早,却磨磨蹭蹭的折腾到中午才出门。
隔着玻璃就看到,秦风背着身子对着窗户坐在床上打电话,听到开门声他挂了电话转过头来,停了那么几秒钟又转了过去。
付尔青放下东西,转身就走。
“尔青。”
付尔青停下来,“怎么?”
“尔青,过来。”
付尔青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的走过去,看到他泛着胡茬的脸和黑黑的眼圈时心霎时柔软。
秦风说:“尔青,别再不理我了。”
付尔青低头看到秦风手里握着一个的电话,突然想起来,“你电话不是让扬子拿走了,怎么又有一个。”
秦风把电话放进口袋里,“谁说我只能有一个电话的?”
“没见你用过。”
秦风捏了她鼻子一下,“怎么没用过,你之前不是还打过一次吗?”
付尔青一下子想起来了,在她找他要钱的却找不到他的时候的确拨过很久之前秦风的号码,只是没有想到他一直再用。
“那你刚刚和谁打电话?”
“这算不算是查岗呀?”
“是男的女的?”
“男的。”秦风想了一下说:“是我一个长辈,尓青,再等等,过一阵我带你去见他。”
付尔青头瞬时大了,一个三哥就够她应付的了,这下还来了一个神秘长辈,提起他秦风脸上的认真劲掩都掩不住,这个人的来头绝对不简单。
付尔青把头埋到秦风的胸前,“风,不要做手术好不好。看不到又怎么样呢,你看不见不是一样知道我来了,不是一样能找到我。”
“尔青。”
“我害怕你知不知道,我害怕失去你,我也不能失去你。”付尔青紧紧的拽着秦风的衣服,腻在他怀里低声哭泣。“秦风,三年的时间说短也不短了,你都没有忘记我,都舍不得放开我,现在,你舍得离开我吗?”
阳光懒懒散散的照进室内,在地上投下他们相拥的影子。轮廓分明,棱角模糊,却是说不出的和谐。
秦风只是抱着付尔青没有说话。他们在太阳暖暖的光芒里安静的拥抱,时间在这一刻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流逝与否无关紧要。
过了很久,秦风才开口,声音艰涩,“好。我答应你。”
第三十七章
秦风没有做手术,身上的外伤好的差不多了。年关将至,没有人愿意留在医院里过年,冷清的走廊和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写了申请签了保证书,林主任又给他做了全身检查之后便同意秦风出院。
出院的时候,林主任握着付尔青的手,激动的说:“小姑娘,没想到还有你这么个能说动秦风那头倔驴的人物呀。难得,难得。”
付尔青有些难过垂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主任说:“小姑娘,活着就有希望。人要是不在了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们以修养为名住进了秦风市郊的别墅,依山靠海,远离市区。
蓝天碧海,一望无垠。凉凉的海风,潮湿的空气里带着咸咸的味道。冬天的大海风浪翻涌,格外的壮观辽阔。
夜晚,灰黑色的海面,偶尔泛起的白色浪花,银白色的月光映出的波光淋漓,变化无穷,一切都很美很美。
大自然的魅力无限,给人心灵上的放松。
秦风和付尔青过起了居士一般的生活,秦风不能开车,付尔青没有驾照。吃的用的多半是老三带过来了,两个人成了地地道道的宅男宅女。
白天上上网聊聊天读读故事看看电视,晚上唱唱歌散散步吹吹海风赏赏夜色。抱在一起直到天明。
秦风手底下的几间公司交给了老三和文子看着,三哥带过话来让他安心修养,老三隔几天会过来一趟汇报一下地头上的情况,最重要的是提供他们的生活给养。
付尔青端着一盘切好的橙子走进客厅,老三说:“风哥,老袁最近不安分动静不小,他是看准了你不在找机会出手。李局那边打过招呼了,你看,咱们动不动他?”
付尔青放下果盘,安静的离开。她听到秦风说:“三哥怎么说?”
宁三说:“三哥的意思是废了他,但他让我听你的去做。”
秦风想了想,“他这是想做我的位置,老三,替我谢谢三哥。老袁那要是没有太过分的动作就由着他吧。”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黯然的情绪。付尔青忍不住回过头看他。
秦风穿着白色的T恤蓝色的沙滩裤,仰着头倚在沙发里,闭着眼睛,面无表情。他随手点了支烟,动作娴熟,倒是不像看不见的人。
但始终是不一样了,秦风现在更多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他那样的骄傲自然不愿意别人看到眼里死水一般的空洞。他越来越安静,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半天不动地方,他那么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狼狈,拿不到水杯他就不喝,看不到水果他就不吃…
付尔青的眼泪流了下来。
老三说:“哥,你…你…”
“怎么,话都说不明白了?”
“哥…”老三扑到秦风身边,跪在地毯上,头埋在秦风的胸前。“操,哥你这个样子我们看着心里难受。”
秦风愣了一下,手一抖烟灰掉了下来,像雪花一样飘落在地毯上,“老三,没什么是应该的。老天既然让我这样,我也就认了。”
“哥,我点第一支香的时候是你指着自己的脑袋和我说的,‘我秦风不信命,只信手里的刀和这里。’”
秦风没有说话,狠狠的掐灭了烟。
他确实不信命,但是他需要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他也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晚饭付尔青做了西红柿鸡蛋汤,凉拌紫甘蓝,清蒸鸡。本来想做鱼眼汤,但秦风非要喝西红柿鸡蛋汤,每一顿都要喝,他说他就这毛病,不喝难受。
曾经。他们最快乐也是最艰苦的日子就是在一顿顿西红柿蛋汤里走过的。那个时候,付尔青最喜欢买西红柿,便宜,还可以当水果吃。最喜欢做西红柿鸡蛋汤,有营养还下饭。一个汤一碗米饭,就是一顿饭。
虽然,后来她离开了,可那种酸酸甜甜的滋味却让人舍不得放下。
晚饭后,他搂着她盖着毛毯在跳台上吹海风。
她在他怀里唱走调的情歌。
结束还是原谅
爱永远搁在远方
眼神不会说话只有泪光
你给过希望怎么能忘
是你填满温暖
让梦想有了翅膀
教我如何控制风的方向
让我每一天能飞到更远的地方
不能和你一起拥有喜悦和悲伤
不管走多远步伐都没有力量
不能和你一起走往这世界幸福方向
孤单的身旁少了坚强
只有简单感伤
他捏着她的鼻子,“换个喜庆点的。”
她整个人挂到他身上,“大灰狼,你不如去找喜洋洋。给你来首宁妈的主打歌吧。”
“嗯。”
我有一支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它…
“秦风。”
“嗯?”
“过年我带你回家过吧。”
“好。那我们搬回市区吧。也好常去看他们。”
“好。”
付尔青捧着大桶的爆米花,无奈的看了下抱着绿色玩偶长江七号的宁锐,鄙视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能摇了摇头。
“别苦着脸,小青子。待会散场给你补一个。不就一玩具吗,要不我这个你先玩?”
付尔青痛心疾首的瞪了宁锐一眼,长发一甩留给她一个华丽的背影。
宁锐小跑追上,殷勤的说:“小青子,你家风哥哥放你假放到几点?”
“老三把他接走去孝敬三哥了,今天没我啥事了。”
电影还没开始,宁锐靠在软椅上动了动身子,“尔青,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让秦风离开黑道的好机会,你们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你爸妈想想,万一有人问他们你女婿是干什么的,他们怎么说,混黑道的?这还是小事,关键是这行太危险你让他们怎么能安心呢?”
“我想过,但是我不想再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他。这次的事儿,他已经退让到了极限。”
“可他们这行当也太危险了,有今天没明天的,之前是他道行高活的久,可是他现在瞎了,这个位置还能坐得住吗?下面有多少人在看着呢。”
“宁妈,我暂时不想想这个问题。”
“小青子,你说说像秦风那样的人随便搁在哪不是一闪闪发光的金子呀,怎么就混了黑道呢?你倒是说说他会不会是卧底呀,卧薪尝胆的混在黑帮老大三哥的身边为了搜集他的犯罪证据。”
付尔青给了宁锐脑袋一巴掌。“醒醒,醒醒,看香港警匪片看多了吧,生活哪会有这么传奇。”
“算了,活在当下吧。”
“咦,宁妈,峨眉山上还有个掌门的空缺。”
电影演到一半时付尔青的电话震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小声的接起。
就听那边说:“付小姐,我是扬子,有空见个面吗?”
Talkbar。
背景的轻音乐缓缓流淌,隐隐的听得出大提琴的几分厚重。
灯光柔和,纸质的外罩上是一幅幅抽象派的彩绘画作,纷乱的色彩在橙黄的灯光中生生带出几许迷离的滋味。
Bar里人不多,每一桌都被分割成单独的开间,用隔音的实木隔板隔开。
付尔青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低着头搅动着杯子里的一片柠檬。
对面的男人带着一副黑框眼睛,蓝色条纹衬衫,金色的袖口,斯斯文文的样子,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察觉他眼底异于常人的冷意,怕是没有人会想到他是如今道上响当当的人物,扬子。
付尔青捣烂了柠檬片,抬起头,“杨先生有事?”
扬子的嘴角扬了扬,那笑容里有不加掩饰的轻视,“我不姓杨。”
付尔青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那我叫你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