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血溅长乐【爆更章十三章】
黑衣人告诉墨兮,皇后的人被影子关了起来,影子关人的地方,这世上无人能找得到。太后与宰相费尽了手段也未得到半点蛛丝蚂迹,怀疑的矛头指向百里牧云。
而百里牧云也好奇着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能耐,竟然将几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他怀疑的人,是墨兮。因为皇后的家人失踪,最有利的只有墨兮。只可惜,墨兮的身世来历清白得如一张纸,寥寥数笔便写尽。他除了压下满腹疑惑,也别无他法。
两方人马互相猜忌着,墨兮在中间巧妙地维持着平衡,她终于觉得,如果决定了要害一个人,其实也没那么难。只要,你不把自己当个好人看。
“牧云我们去哪里?”墨兮的手被百里牧云紧紧地握在掌中,依然是那个干燥的手掌,带着舒适的温暖,墨兮带着天真的笑意看着他,像是痴情的儿女望着心仪的郎君。
“我们去长乐宫。”百里牧云拍了拍她的手背,似乎要她安心。
“太后…”墨兮露出有犹豫地神色,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太后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样墨兮,实实让人想放在心尖尖儿上小心保护着。百里牧云的声音不知不觉放得极温柔,似要滴出水来。
那样的温柔让墨兮有一阵恍惚,百里牧云啊,你入戏会不会太深?
长乐宫里如鱼端端正正地跪在殿前,脸色憔悴泛着死灰,身上的衣服入秋了也穿得单薄,削瘦的背影莫明着透出视死如归的绝望。
但她一双眼睛却明亮得湛出精光,看到墨兮与百里牧云同步走进来时,嘴角露出诡异的笑。
“贱婢,做出这样的事来,竟然还笑得出来。”皇后心中郁愤不已,这长乐宫里的人,她现在一个人也奈何不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被踩在脚底的如鱼,她竟然还能笑出来,说着便要让翠玉掌她的嘴。
翠玉的手刚扬起,墨兮清浅的声音便说:“慢着。也不知皇后这丫头的手干不干净呢,鱼常在现在还是皇上的人,可别把脸毁了去。”
墨兮淡淡的笑容在皇后和月嫔眼里看来,像是随时会索命的信号,她们以为墨兮永远不会再有出头之日,哪里知道,她以这样强势的姿态回来?
“贵妃妹妹说的是,既然此事是有关贵妃妹妹,不如让贵妃妹妹来说句话,皇后娘娘您说是吗?”月嫔的风向倒是转得快,一口一个贵妃妹妹的,恨不能跪下来给墨兮tian鞋才好。但此时才知道后怕,不是太晚了吗?
“月嫔姐姐嘴真是甜,甜得我差点都要忘了脸上还痒着呢。”墨兮说着摸上自己的脸,若不是自己发现得早,只怕这张脸早就废了。
月嫔噤若寒蝉,只讪笑着不说话,墨兮绕过她,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行了礼,又对皇后道了万福,礼数周全。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先坐着吧。”太后的眼神怪怪的,大概她也许久没有试过不得已而为之的滋味了吧。
这本是一场大家会觉得很艰难的审问,但如鱼却将全部的罪名都揽到了自己头上,有问必答,轻松无比。
她说她恨这后宫里的人,恨皇上的无情无义,恨皇后月嫔对她冷嘲热讽,恨墨兮对她见死不救,所以她不愿意后宫里的人好过。
“你为何要单单陷害墨贵妃?”太后阴冷地声音问她。
“哼,同为舞姬乐师出身,凭什么她深得皇上欢心,我就要独守寒意宫终老?”如鱼语气轻蔑,将死之人,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若非你行为不端,又岂会被禁足宫中?”皇后轻喝一声。
“那日行为不端又岂止我一个?月嫔凭什么可以安然无事?我就是见不得她顶着个肚子颐指气使的样子!”如鱼怨毒的眼神落在月嫔肚子上,让月嫔寒毛倒立,下意识地护住自己已经可以看出隆起的小腹。
“你这贱婢有何资格与我相提并论?”月嫔忍不住出声。
“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朝秦暮楚,谁得势谁便是你的主子,狗一样的女人!”如鱼的话恶毒不已,狠狠抨击着月嫔。
“你…”月嫔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发抖地瞪着如鱼。
“够了!你们有没有将哀家放在眼里!”太后重重一拍椅子扶手,沉声喝道!
墨兮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不想如鱼有什么事。她在拼命想着迂回的法子,所以她说:“母后,如鱼所为,不过是对皇上爱之深切,臣妾既然无事,如鱼也知错,不如将她送出宫去便罢了。”
“墨贵妃倒真是大度,如鱼害得你深陷囹囫,也能风清云淡。但家有家法,宫有宫规,她既然做出这般歹毒无德的事来,又岂能再留着她?”皇后不失时宜的开口,她当然希望如鱼死掉最好。她陷害墨兮的事,若到最后被揭发出来,跪在这里的人就会是她了。
“说起这个,臣妾倒是要感谢皇后娘娘近日来对臣妾的关照呢。哦对了,景仁宫里前些日子,不知是谁放了不少蛇进来,臣妾自幼最是怕蛇了,也不知是谁这样好心帮臣妾练胆呢。”墨兮转头看着皇后时,带着阴狠的笑意。
“景仁宫干燥温暖,怎会有蛇?”百里牧云心头一惊,他居然错过这么重要的事情,让她一个人面对危险。
“臣妾也觉得奇怪呢,或许是那蛇跑错了地方。”墨兮笑着说道。百里牧云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这是有人在害她?她就是要让他心疼!
那晚景仁宫已熄了灯,宫里的人也早已歇下,守夜的太监对墨兮不再有什么敬意,竟一时大意放了人进来。好在那天黑衣人也在,墨兮才不至于被蛇咬死,却吓得不轻。那是那日黑衣人冰冷的话让她下定了决心。
他说:“你如果想死在这里,就现在告诉我,我便不再来了。”
不知是怎么吵吵闹闹到最后的,皇后和月嫔或许也发觉墨兮不同以往,话不再多说。如鱼还是被太后判了杖毙,墨兮忍不住说道:“母后,臣妾想与如鱼说两句话。”
“说什么?”太后问。
“不管如今怎样,臣妾至少与她姐妹一场,总有些事想问问她。”墨兮说得情真意切。
得到太后的允许,墨兮拉起如鱼,眼中是不解,疑惑,心疼,愧疚,所有一切都化作一句:“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舍了自己来成全我?你不是因为恨,你曾说过你对百里牧云已经看透,怎么可能是为了这么荒谬的理由?
如鱼握着墨兮的手,似乎有许多许多话想说,嘴唇颤抖着,最后只化作苦涩一笑,在墨兮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替我杀了金子心报仇!”
这样一句带着不甘,憎恨,绝望的话,墨兮尚还未反应过来,如鱼已一把将她推开倒地,而如鱼撞向长宫宫大殿的柱子上!
血溅当场!
第六十九章 剑指子心【爆更章十四章】】
墨兮从来不知道腿瘸的人也可以跑得这样快,这样急,如鱼一瘸一拐却毫不犹豫地撞在柱子上。
腥热的血顺着大红色的柱子缓缓流下,暗红色的血迹蔓延在冰凉坚硬的地上,似是深渊里开出蔓珠沙华,如鱼的身子软软地倒下来,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死不瞑目。
长乐宫乱成一团,墨兮倒在地上,如鱼的眼睛正直直的看着她,没有了光彩和生气,却让墨兮不敢忘记那样带着恨意的眼神。
“如鱼~”墨兮嘶哑的声音像是被什么阻住,不能宣泄内心的悲伤。
墨兮一点点爬过去,眼见就要握上她现在应该还有些温度的手,指间刚碰到她的指甲,就被人一把抱起,那近在眼前的如鱼,一点点离开她的视线。天旋地转中,墨兮脑中轰然回响着如鱼留给自己的那句话:替我杀了金子心报仇!像是魔咒不能解脱。
如鱼的尸体被人盖上白布,那样轻飘飘的一张白布毫不留情地挡住了她的眼睛。
但,挡不住她留下的恨意。
她知道抱起她的那是百里牧云,他在自己耳边说“不要怕”,可墨兮的眼却不能从如鱼脸上挪开。百里牧云抱着她越走越远,墨兮目光一直未收回,强忍着的眼泪在眼眶中蓄满。如鱼,如鱼,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如鱼的丧事办得是让人难以想象的草率,只一卷席子裹了尸体扔出了城外的荒郊乱葬岗。墨兮看在眼里一片悲凉,哪怕到如鱼死,她也没明白如鱼为什么要这样。
那晚自己心中苦闷,去找如鱼说话,而她的话犹在耳边:“我并不恨你,但墨兮,你好自为知。”这宫里头不恨自己的人,也不多吧。至少如鱼是这后宫里难得几个清醒之人,哪怕这清醒是用一条腿的代价换来的。
墨兮带着珥玉景仁宫的后院里给她烧了许多钱纸,没敢让人知道,怕又让人生出许多闲话来,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了步步小心为上!珥玉很是不解为何自家主子做的事,总是这样让难以理解。人家要害她,她还替人烧纸钱渡冤魂,不免有些嘟囔。
“珥玉,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墨兮将手中最后一捧钱纸扔进火盆里,扑腾起的火星在夜空中闪了一下便归于死寂。红色的火焰照在墨兮上,明暗不定。
珥玉不知墨兮为何突然这样问,只低了头轻声道:“奴婢家里穷,还有一个哥哥,当年为了给哥哥说一房好媳妇儿,爹娘这才把奴婢卖进宫里来。”
“你想回家吗?”墨兮知道这宫里的宫女,大都没什么好家世,都是些贫苦人家的女儿。珥玉今年十七岁,按宫规至少还要在这宫里熬八年,才能放出去,但墨兮不想等了。
珥玉却连忙摇头,直说道:“娘娘你别赶奴婢走,奴婢不想回家。”说着竟掉下眼泪来。
“怎么了?”墨兮奇怪问道。
“奴婢求娘娘了,奴婢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娘娘您告诉奴婢,奴婢一定改,求娘娘不要赶奴婢出宫!”珥玉边说边磕头,墨兮赶紧扶起她,问她为何如此不愿出宫。
原来在将珥玉卖进宫之前,她的好爹娘是想将她卖进青楼的,只是珥玉死活不肯,寻了几回死,这才不得不送她入宫。珥玉如果出了宫,只能回家,否则这天下之大她一个女子能去何处?只是一回家,她哪里还有日子过?
墨兮目光幽幽,怜惜地替珥玉擦着眼泪,这傻丫头啊,眼泪真多,“珥玉,跟着我日子会过得很苦,你真的要留下来吗?”
珥玉重重点头,或许她在她看来,再没有什么事情比被卖到青楼更恐怖了。
当黑衣人再来找墨兮时,墨兮神色依然是悲伤,“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如鱼为什么会这么做?”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黑衣人语气冰冷,依然不带感情。
“她与金子心,有何仇怨?”墨兮相信黑衣人一定知道。
黑衣人沉默了很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墨兮实情,然后才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是我告诉如鱼,她的腿是金子心打断的!”
就如同一记晴天霹雳轰在墨兮头顶,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那样单纯善良的金子心,会是这后宫中隐藏得最深的人。
“不可能!”墨兮难以置信的否决着这个消息。
“信不信在你,说不说在我。”黑衣人的声音依然平淡无情,对墨兮的激动视而不见。
“这是真的吗?”
“墨兮,你在影子受训时有没有用心?难道没有人教你,一切消息传到你手上时,都需要你自己去分辨真假吗?”黑衣人似乎有些不耐,冷声说道:“我只负责替你和影子传信,信与不信,是你们的事。”
“就算这是真的,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墨兮疑惑重重,如鱼血溅长乐宫的样子,让她夜夜不得安寝,总是自己欠了她啊。
“你有问过我吗?”黑衣人不悦的反问。
墨兮说不出话来,她的确没有问过黑衣人。当时如鱼腿被打断之时,她正忙着如此应对金子心和月嫔的胎儿,一时大意,却铸成此无可挽回的过失。
说罢影子便跃过屋顶腾起身子离开,他似乎也背负了什么心思,动作不如往日那般利索。黑衣人也是人,是人都会有喜怒哀乐吧?
墨兮清醒过来,她未杀如鱼,如鱼却因她而死,所以她一定要知道如鱼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向太后请旨,放金子心出冷宫,理由是自己这些日子一直虔心向佛,不想再造冤孽。且金子心不管做过什么,她总是怀着皇家的血脉。
所以复了她贵人的身份,封号却不能用了,如今的她是金贵人。
将她关进冷宫的这些日子,墨兮和百里牧云两人都费不少心思。千难万险,总算是保得她无恙。如果将她再接出来,却是为了要看清她真实的面目。
墨兮觉得这很可笑。
第七十章 谁在害谁【爆更第十五章】
金子心出冷宫之后,墨兮给她重新安排了住处,离她很近,原先那处毓庆宫住的两人,一个死,一个刚脱苦海,意头着实不好。
但墨兮没有去看望过她。
两人心里都结了一堵墙,金子心恨着墨兮陷害她,墨兮不知金子心为何会做出打断如鱼腿这样的事。两人住处本隔得不远,却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你即让她出来,为何不去看?”百里牧云品了一口墨兮刚煮的新茶,清香淡雅,唇齿留香。
“看她的人那么多,也不少我一个。”墨兮只摆弄着茶具,自从知道自己原来不过是一具亡人的替身,她便再不想看太百里牧云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实在太过深情,她怕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你怎么从来不问我,为什么当**被囚之后,我不去看你。”百里牧云放下茶杯,握住墨兮仍在摆弄茶具的手,似带着遗憾问她。他以为,至少这个女人看见自己会哭诉着怨他的“薄情”,可她实在太过平静。
“牧云你自然是有你的原因,我又何必多问?”墨兮不过是不再关注他的本心如何罢了。
百里牧云叹息了一声,起身走到她身后,将她轻轻抱在怀里,他总觉得自墨兮重获自由后,变了很多,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他患得患失,问过绾姨是不是发生过什么,绾姨也说不出所以然。
“你可知我越是去看你,她们对你下手越狠?”这倒是实话,若墨兮被囚百里牧云还去看她,倒真的会给她带来不少的麻烦。
“是吗?”墨兮牵了牵嘴角,依着当时看过的那画像上女子的模样,露出一个极相似的笑容,看着百里牧云,期待百里牧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却失望地发现,他根本未有察觉。只一张火热的唇烙在她樱桃小口上,带着些惩罚意味的轻咬着。
“你这妮子怎能不向我求救?”
墨兮黯然闭眼,细细承受着他健壮的身躯带来的一阵阵冲刺,原本是那样契合的一对璧人,现在看来,却被阴谋的浓云缠绕。
她并不恨他,一点也不。自己接近百里牧云,从一开始便也是带着目的和诡计,如今反被他利用,这十分公平,唯一要怨的,只能怨自己竟然动了心。不过这样也好,就如同当头棒喝,叫她不要忘了原本的初衷。
两人正相拥而眠,花镜缘突然来报:金贵人出血了。
墨兮猛地惊醒,笔直坐了起来,是谁?!
百里牧云与墨兮赶到金子心宫中时,那里已围了许多人,太医正在诊脉,看他脸色不甚乐观。墨兮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两手交错在一起紧咬着牙。心里头一片忐忑,如鱼的事她的确想找金子心问个明白,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辜。
“墨兮姐姐。”十一也过来了,看到这阵势吓得不轻,小脸惨白。墨兮强挤了个笑容给她,自己却不时望着里面还在诊脉的太医。
太后坐在上方正在审问着下面的丫鬟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好一派关心皇家子嗣的模样。
“贵人今天晚上吃了一碗绿豆汤,就一直说肚子不舒服,然后就开始流血,奴婢…奴婢…”小丫鬟早吓得哭了出来。
“那碗绿豆汤呢?”太后问道。
“主子没吃完,还放在小厨房。”小丫鬟答道。
“端过来!”
几乎毫无疑问的,那晚绿豆汤里下来下了足量的麝香。墨兮听到太医的话时,目光狠狠一缩,麝香!
太后只看了一眼那碗绿豆汤,拿帕子轻轻捂了下鼻子问道:“这绿豆汤是谁送来的?”
那丫鬟哆嗦了半天不敢说话。太后一拍扶手,冷哼一声:“说!”
“回…回太后娘娘,是…是月嫔娘娘!”那小丫鬟说完就吓得不停叩头。
一边站着的月嫔早就脸色发白,听这丫环这样一说,早已发软的双腿跪下来:“太后,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是送过一碗绿豆汤给金贵人,但是绝对没有下麝香啊!太后,臣妾冤枉啊!:
说着已是声泪俱下,听她所说乃是下午金贵人想起月嫔宫里的绿豆汤熬得好,又正好害喜难得有想吃的东西,就让小丫鬟去讨了一碗,刚吃过就腹痛起来,然后便出血了。
太医出来说道:“老臣参见太后,参见皇上。”
“免了这些虚的,说怎么样了。”百里牧云大概是真有些急,毕竟金子心于她无害,而且怀着的是他的孩子。
“回皇上,老臣该死,金贵人的胎儿只怕保不住了。”说罢太医便跪倒在地,连连谢罪。
“啊…”里面传来金子心撕心裂肺的哭声,墨兮连忙带十一进去看她,只见她冷汗打湿发迹,鬓发散乱的哭倒在床上:“月嫔姐姐,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害我?”
“你不要胡说,我没有害你!”月嫔尖叫着替自己分辩。
“十一,你照顾好金贵人。”墨兮不想让她们两隔着一个门对骂,便叫十一扶好金贵人躺下,自己走了出去,她实在不太想现在面对金子心。
墨兮没有忘记,金子心告诉自己她对麝香的气味是何等敏感,连太后混在药肓里的麝香她都能闻出来,不可能闻不出那碗绿豆汤里的味道!
她是故意喝下那碗绿豆汤的!
如果这碗绿豆汤里的麝香是金子心自己下的,那她之前就真的是太小看金子心了!
外面的月嫔还在替自己拼命辩解,但太后的结果已经宣布了:月嫔残害皇家子嗣,蛇蝎心肠,争宠善妒,打入冷宫!
墨兮看着太后这雷厉风行的手段,她第一次将自己真正阴狠的一面展现在这群入宫不久的女人面前,这才是历经前朝风雨的太后。
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太后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这一次正好借着金子心落胎,同时除掉月嫔,两个有孕的女子同时落马。去了冷宫那种地方,月嫔还想有什么好日子过吗?只是今日的皇后未免太过安静了。
一听到是这样的结果,月嫔两眼一翻竟直直晕倒过去,身下杏色的长裙也被血迹染红…
第七十一章 待己残忍
这一宿实实将太医院的人忙活坏了,上半夜金子心误食了麝香滑胎,下半夜月嫔受了惊吓滑胎。两人一夜之间,通通失去了这一点点龙脉。
百里牧云疲惫不堪地坐在榻椅上,神色憔悴,似乎连伪装都有些费力,太后即便再如何沉得住气,也掩不住眉头飞起的喜色。墨兮看在眼里冷在心里,只对百里牧云说道:“天都快亮了,明日还要早朝,不如早些回去歇着吧,这里我来看着。”
“也罢,那就辛苦你了。”百里牧云摸着墨兮有些劳累的脸蛋,涩涩地声音透着无奈。
太后假意抹了两把眼泪,道了两声福薄可怜人,早已回去了,皇后正守着月嫔那边,墨兮摒退了下人,坐在金子心床边。她紧闭着眼,上面还有未干的泪痕,脸色苍白,比上次重阳去看她,更加瘦了。
“我知道你没睡,说吧为什么?”墨兮的心情很复杂,一边心疼着金子心这样糟蹋着自己的身子,一边又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她。
“我在冷宫时,受了寒,身子也跟不上,肚子里这孩子,本就保不住了。”金子心果然慢慢睁了眼,冷冷的话语再不是那个活泼单纯的子心。
见她要强撑着坐起来,墨兮终是有些不忍,起身扶着她又在她背后垫了两个软垫。
“若不是你当初陷害我,我也不必出此下策,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了。”金子心苦笑着,却看不出有什么恨意。
墨兮眼睛一涩,当初的原由如今就算跟金子心说了,也于事无补。只别过头,强迫自己硬着心肠问她:“当初为什么要打断如鱼的腿?”
金子心良久没有说话,眼中也慢慢溢满了泪水,哭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要把我送进冷宫?”
墨兮心中疑惑更深,看金子心的样子实在难分真假,在她与黑衣人之间,到底是谁在说谎?黑衣人骗自己的理由是什么?金子心呢?
“墨兮姐姐,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人吗?”金子心叫出了许久没有叫过的这一声“姐姐”,墨兮只觉得心底一软,实在不忍再责问于她。
她哭得连气儿都接不上,肩头也一抖一抖地,墨兮抱过她越发单薄的身子,拍着她的后背说不出话来。黑衣人说得对,情报到了自己手中,真假却是要靠自己去分辨的。
可是黑衣人骗自己的目的何在?金子心是不真的无辜?一时没有头绪。
“那麝香可是你自己放的?”墨兮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心肠硬起来问她。
“怎会?”金子心似乎惊诧于墨兮为何会怀疑是她自己下药,“我虽知这孩儿保不住,但也不能自己痛下杀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