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凤影墨应了一声,随即示意众人:“今日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至于凶手,等真相出来,朕一定昭告于大家。”

就这样散了?

大家都意犹未尽。

原以为听到他说,他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了,现在真相就能水落石出呢,却不想,最后竟是赶大家走。

吊起来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就这样散了,众人心中郁闷,可是,对方是帝王。

帝王有令,又岂敢不从?

人事不知的襄太妃被太监抬走。

神医紧随一起。

大家都依依不舍地离开。

夜离将从地上拾起来的字画卷起拿在手中。

凤影墨问她:“我们还等等,等夜灵将蛊书记载来过来看看,若完全确定了字画上的确有索命蛊,朕便带你去见凶手。”

凤影墨的声音不大,响在只有脚步声的大殿里,却还是让大家都听到了。

也就是到这时,大家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终于知道了,这个帝王说的陷害钟家的罪魁祸首是谁。

是陌千羽,对么。

因为襄妃是陌千羽的母亲,襄妃定然知道当年钟家之事是儿子陌千羽做的。

然后听说字画上面有索命蛊,

恐陌千羽被索命,她便故意自己给自己下毒,让众人以为她是被索命蛊所害,罪魁祸首是她?

是了,肯定是这样。

不然,帝王为何说,等等夜灵去将蛊书记载拿过来,确认上面是不是的的确确有索命蛊,毕竟夜离说的时候,只说有八成把握。

确定以后,帝王要做的,肯定就是直接将字画拿去见陌千羽。

也就是他所说的,带夜离去见凶手。

想通了这些,众人扫兴的心里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毕竟也算是隐约知道了真相,便纷纷作鸟兽散。

百官们都退出,端王站了一会儿,稍稍犹豫,后又觉得帝王并未叫留,留下也不好,便在众人后面出了殿。

太后亦是。

在常喜的轻搀下随其后袅袅婷婷出了未央宫。

帝王甚至屏退了所有宫人。

大殿里,最终便只剩下帝王、夜离、张硕三人。

三人互相看了看之后,帝王快步走到一扇窗边。

************

天牢。

陌千羽盘膝坐在一堆腐烂的稻草上,闭目养神。

门口传来铁链锁开锁的清脆之声。

陌千羽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狱卒在开门,狱卒的后面站着一个女子。

女子素衣素裙,眉眼淡淡。

是易敏。

陌千羽眸光微微一敛,人没有动。

“易姑娘,请!”狱卒已将牢门打开。

易敏对着狱卒微微颔了颔首,遂举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陌千羽先开了口。

易敏回头,见狱卒还等在牢房门口,便微微一笑道:“我想先跟他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自是可以。”

此女毕竟曾经是这个落位帝王的女人,这时来看看他,说几句私房话也正常。

而且,这个女人,新帝对她也是甚好,所以,一般人也不敢拒绝她的要求。

狱卒退到了好几丈开外的地方。

易敏这才抿了抿唇,行到陌千羽的近前。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深囚于此,可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陌千羽一怔,疑惑地看着她。

“时间紧迫,来不及了,我就长话短说。皇上正在查钟家当年的灭门惨案,现在的形势对你非常的不利,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特别是襄太妃莫名其妙的中毒…”

陌千羽脸色一变,当即就将她未完的话打断:“母妃中毒了?”

“是!”易敏点头,“包括皇上在内的所有人都说是襄太妃自己给自己荼的毒,目的就是为了做你的替罪羔羊,但是,我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肯定有人陷害,陷害襄太妃,嫁祸于你…”

“她现在怎样了?”陌千羽眉头深锁,一脸担忧。比起这些,他更在意他母妃的身体。

“一直昏迷不醒。”易敏看着他。

陌千羽闻言,嚯然从一堆枯草上起身。

显然有些激动。

易敏又回头警惕地看了看狱卒,再度倾身凑到陌千羽的耳边,低声道:“我此次来,就是救你出去。”

陌千羽愕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易敏看着他的反应,声音继续:“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之所以救你出去,是希望你自己出去找真相,替襄太妃和你自己洗清冤屈。因为现在这样的形势,没有人会帮你,你只能靠自己。”

末了,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是跟狱卒说,皇上要提审你,让我过来带你过去,等会儿在狱卒面前,我们可要演好戏。”

“你为何要这样做?”陌千羽深凝着她。

“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绝对不是灭钟家满门的凶手!”易敏声音笃定。

288.【288】爷…没了(孩纸们莫急,明天就都明白了)

易敏在前缓步出了牢门,陌千羽随后走了出来,脚下的镣铐拖在地上,发出一声一声悦耳的声响。

见两人行出,狱卒上前将牢门拉上。

陌千羽警惕地看了看左右,易敏目光平视,面沉如水紧。

一前一后出了天牢。

外面阳光正烈,陌千羽眯了眯眼,才适应了过来雠。

“我怎么出宫?”

望着前面女子微瘸的背影,陌千羽问。

易敏没有回头,淡声道:“等会儿就知道了。”

易敏带着他行至一宫墙的拐角处,脚尖一点,飞身上了边上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在枝杈间取了什么东西,又身轻如燕地飞了下来,翩然落在陌千羽的前面。

“将这个换上,就可以出去了。”

陌千羽垂目望去,是一套太监服。

沉默地将太监服接了过来。

快速将上衣套在了身上囚服的外面。

可是套裤子的时候,发现问题来了。

因为手铐没带,上衣好穿,可脚下有镣铐啊。

陌千羽皱眉。

易敏似乎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同样露了愁容:“这脚镣是千年玄铁打制,除非拿到钥匙,不然,这世上怕是只有当今皇上一个人能够将它打开。”

那这不是废话吗?

或者说,他不是白跟她出来了吗?

因为双脚被镣铐所锁,不能穿太监服还是其次,就算是能穿,也没法走啊。

拖在地上“叮叮当当”的响,是谁都知道他戴着脚镣吧?

而且,双脚这样被缚,想要施展轻功都难。

他如何能出宫?

易敏也急了:“那现在怎么办?”

陌千羽眉心皱得越发紧了几分,“回牢里去!”

既然出不了宫,自然只能回去。

可,事实证明,他连牢里也回不去了。

因为,他们跟一支正好巡视至此的禁卫撞上了。

他们的位置是在一个拐角,视线基本都被宫墙所挡,所以,也未注意到有禁卫巡视过来,等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易敏攥住陌千羽的手臂,准备带他飞上那棵大树暂时躲避,却已太迟,还是被禁卫逮个正着。

“你们…”

当韩啸看到是他们两人的时候,韩啸震惊了。

睨着陌千羽身上的太监服上装,又看看他手中的太监服裤子,再看看两人神色,韩啸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你们想逃?!”

脸色一变的同时,“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

其余禁卫见状,也纷纷亮出兵器,并迅速将二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韩啸吩咐边上其中一人速去禀报凤影墨。

毕竟这两个都不是一般人。

那名禁卫领命而去,韩啸转眸看向易敏:“易姑娘,你真是辜负了皇上对你的信任。”

新帝凤影墨将陌千羽所有的妃嫔都遣出了宫,唯有易敏,虽也算遣散,但却是恢复了她绝对的自由,不仅可以自由进宫出宫,还可以自由地在宫中走动。

这种特权可不是一般人能有。

易敏抿着唇,没有做声。

陌千羽却嗤笑了起来:“你又何尝不是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韩啸脸色一白。

一时语塞。

的确,一仆不侍二主,他曾经是这个男人的禁卫统领,如今又是新帝凤影墨的禁卫统领。

他也有些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可是,当初,若不是这个男人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对付夜灵,他又何至于背叛于他?

说到底,还是这个男人逼的。

自被禁卫所围,陌千羽跟易敏就

本能地背靠着背而站,因为这样最安全,也最易戒备。

趁韩啸微微恍神的间隙,易敏微微侧了脑袋,压低了声音快速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突围出去了,好在了我已事先安排了人在附近。”

话落的同时,一声嘹亮的口哨紧接着从朱唇中逸出,然后,也未等陌千羽反应过来,更未管他答应不答应,人已经朝围住他们的禁卫冲了过去。

禁卫们一震。

而让他们更震惊的是,随着易敏的那道口哨声落下,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几个太监装扮的人也杀了过来。

并有人给易敏和陌千羽一人丢了一把剑。

韩啸见状,连忙带人围攻。

一时间,兵器交接的声音大作。

陌千羽有些被动,刚开始只是抵御杀过来准备擒住他的禁卫,可看到众人杀得如火如荼,形势越来越紧张,便也加入了战斗。

一堆禁卫,一堆太监,包括陌千羽和易敏,痴缠打斗在了一团。

场面一片混乱。

血腥味开始弥漫。

“易敏,你们先走吧,我戴着脚镣不方便,走不了了。”

陌千羽一边说,一边转身看向易敏,就在那么一瞬间的间隙,眼前幽蓝的寒芒一闪,胸口猛地一痛,陌千羽愕然睁大眼睛,本能地伸手去抵御。

然,已然太迟。

锋利的剑尖还是刺入了进去,他徒手抓住的,只是长剑的剑锋。

让他震惊的是,刺他的人。

对方眸光一敛,手中用力,想要更深的刺入,却发现被陌千羽将长剑攥得死死的,不能再动分毫,下一瞬长剑更是被陌千羽一把拔出。

强大的内力震得对方后退了好几步。

殷红的鲜血自陌千羽的胸口喷溅。

事情发生得太快,且场面混乱不堪,每个人都在打斗,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

一个禁卫从侧面朝陌千羽杀过来,被陌千羽拼力长臂一挥,手中长剑横扫。

禁卫被甩得老远。

陌千羽也捂住流血不止的胸口佝偻了身子。

脚下晃了几下,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栽倒在地上。

胸口的鲜血更凶更猛地流了出来,瞬间就将他身下的地面染红。

他浑身抽搐着,已经不能动了。

眼睛一闭一阖,气若游丝,终于…

终于,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易敏见状,眸光一敛,大叫:“爷…”

与此同时,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随着“嘶”的一声,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自脸上撕下。

易敏的脸不见,赫然出现的是一张陌生女子的脸。

禁卫们一骇。

原来不是易敏!

难怪…

只见女子快速将手指塞进口中,再次吹了一声口哨,然后略带着哭腔大声道:“爷…没了,我们撤!”

话音一落,几个太监便齐齐停了打斗,全部飞身而起,纵身跃上边上的宫墙,快速从屋顶上离开。

这时,正好凤影墨夜离张硕他们赶到。

见到现场的状况,几人都惊住了。

特别是看到伏趴在地上血泊中已然断了气的男人,几人更是同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