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她也不震惊。

因为自动解穴的时辰还未到。

他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可是,当她走近,伸手准备解开他的穴道的时候,却被他的样子震惊了。

大汗淋漓,那额头上的汗珠都豆大一般,密密一层,还有脸,一张脸整个红得发紫,就像是中了剧毒,且毒已攻心发作时的模样。

霓灵大骇。

伸出去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而此时,或许是感觉到有人前来,原本张硕是闭着眼睛的,陡然睁开,一双眼瞳就像是被鲜血充满,红得吓人,霓灵一颤,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张硕…你怎么了?”

霓灵疑惑地看着他,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才想起穴位还未解。

再次颤抖上前,连点两下将他的定穴和哑穴相继解开。

可手还未及收回,腕上就骤然一重,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外力将她一裹,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张硕掼倒在草地上,高大的身躯倾轧过来。

啊!

霓灵大惊。

“你要做什么?”

同时,快速伸手抵在他的胸口。

可是,透衫而出的体温灼得她的手一颤,她手肘一弯,男人的身子便压了上来。

又惊又惧,霓灵再次推他。

可对方的身子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

纹丝不动。

而且大手还开始扯她的衣服。

霓灵吓得都要哭了,不停地喊他:“张硕,放开我,张硕…”

可男人就像是全然听不到一般,动作越发急,越发粗.暴。

慌乱地对上他的眼瞳,那里面除了一片赤红,仿佛下一刻就能滴出血来,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到,就连她的倒影,她都看不到。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过来。

他不正常。

他失了心智。

为何会这样?

方才她离开的时候,他不是很好好的,怎么就这么点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来不及多想,她的衣袍已经被他扯开。

她拼命挣扎。

男人脸上一片血色,眼中一片赤红,额头上大汗淋漓,还青筋直暴,原本俊美的五官此刻也微微扭曲,变得狰狞起来。

那一刻,霓灵想到了兽。

一颗心害怕到了极致,战栗从心底深处,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真的哭了。

她开始求他。

“张硕,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求求你放过我…”

虽然她知道,他听不到。

是嫌她太过聒噪,男人低吼,重重吻住了她,将她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面。

她摇头,哭着摇头,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可是根本没有用,他不仅加重的唇齿的力量,更是一边肆虐,一边用自己的头将她的头压抵在草丛之间。

她完全避不开。

男人吻得急切疯狂用力又粗暴,霓灵感觉到自己的唇都要被他吸破压碎。

事实也是这样,凌厉的痛感从唇瓣上袭来,甚至有血腥在两人的口中弥漫。

他依旧没有放开她。

粗重的呼吸喷打在她的脸上。

布帛撕裂的声音不时响起,尖锐、突兀,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她哭着,喘息着......

身上一凉,最后一层遮挡也被他大力扯掉。

甚至没有任何爱.抚,他就迫不及待地冲撞了进去。

巨大的痛感差点让她昏死过去,她颤抖着,身子绷成了一张弦,视线一黑一明交替中,她看到自己的衣袍被高高抛起,在空中跌宕。

最后委顿在地上,就像是飘零的落叶,也如她此刻的心。

那被践踏在地上的心。

他不爱她。

他明明不爱她。

却偏偏两次这样纠.缠在她的身体里。

果然男人心和身是分开的吗?

可就算身心分开,就算对她无爱,也不应该对她用潇女木吧?

那已经不仅仅是无爱了。

那是践踏。

就是你捧着一颗真心送到他面前,他当着你的面,将那颗心摔在地上,然后,还嫌不够,还要上去踩上几脚的那种践踏。

为了给自己爱的人寻药,却对爱自己的人下.药。

寻的是救命的药,下的是致病的药。

在他眼里,她是什么?

拼命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只看到他在她的身上起伏跌宕。

那里很痛,完全被撕.裂的痛。

却远远没有胸口的疼痛来得强烈。

她痛得几乎要窒息。

她伸手,哭着攀上他的背。

张嘴,一口咬在他的颈脖上。

死死咬住。

她听到他闷哼的声音。

她拼尽全力,她咬到发抖。

他闷哼着、低吼着、呼吸粗重得就像是拉锯一般。

他扬着头,一下一下将她狠.狠贯穿…

当登上极致的顶峰,当浑身的炙热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汹涌喷溅,他身子一颓,倒在她的身上,意识也在这一刻回到大脑。

脸上和眼中的血色褪去,他怔怔抬起头,就看到女子一动不动躺在自己身下的草丛中,睁着空洞的双眼,面如如纸、泪痕斑斑的样子。

张硕猛的意识到什么,脸色骤然大变,“噌”的一下从她的身上起来。

“我…我….”

一边扯过地上散落的破碎的衣袍往身上套,一边慌乱地语无伦次。

见女子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失了灵魂的瓷娃娃,张硕的衣袍穿了一半停了下来。

“对…对不起…”

他颤抖地看着她,看着她原本莹白光洁的肌肤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被他侵.犯过的痕迹,他痛苦地皱着眉头,依旧粗噶着呼吸,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捡起她的衣袍,他开始给她穿衣服。

这是他第二次给她穿衣服。

那次在涧下,他给她排毒,他们两人第一次的时候,事后也是他给她穿的衣服。

所不同的是,彼时,他的心情复杂纠结到了极致,甚至还绞着那么一丝怒意,一丝不甘。

而此刻,他却只剩下心疼和歉意。

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转变?

他只知道,他又伤害她了。

世事为何总是这样,他明明想处理好,却反而偏偏更糟。

他今日跟她过来就是想要跟她道歉的。

为潇女木对她的伤害的道歉,为对她姐姐孩子的伤害的道歉,为他的自私道歉。

结果…

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他一边试图解释。

“在街上,我看到你打马而过,行色匆匆,不知发生了何事,便跟了过来…”

“后来,跟至这里,发现她晕倒在地上,我刚蹲下身,想要将她扶起来,一阵奇香袭来,我也晕了过去…”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哦,还有…这种香里面的成分,含有合欢草,因为被其他迷香的成分相克,所以,其药力被改变了,可是,如果人的定穴被点住,血脉逆流,就会冲淡其他迷香的药效,反而将合欢草的药效催到最大化,所以,所以…”

“所以,你点我穴的时候,我说后果很严重,让你将我解开….”

“…对不起…”

张硕见自己说了一大堆,对方一丁点反应都没有,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虽然当时的自己意识全无,可是,从两人衣袍的被撕程度来看,从她身上残留的痕迹来看,他可以想象得出自己的粗暴。

他…

哎…

这是做的什么事?

将最后一件衣袍替她穿好。

虽然每一件都或多或少有撕破的地方,但是所幸,整个穿起来,还算能蔽体。

他再穿自己未穿完的衣袍。

女子忽然起身站起,看也未看他一眼,便默然转身,缓缓往山下走。

张硕连忙三下两下将衣服套上,拾步跟在后面。

当然,只是跟在后面。

************

一直到坐在去丞相府的马车上,夜离还未彻底缓过神来。

今日之事真的是一波三折,她的心也是跟着大起大落。

所幸,最后都有惊无险。

沈孟是打马过来的,所以回去的时候走在她的前面。

等她到达丞相府的时候,刚刚回来不久的沈孟似是又要出门。

两人在大门口打上了照面。

“妍雪她娘在等着你呢,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来丞相府的目的和责任!”

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沈孟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夜离怔了怔。

见沈孟作势就要拾级而下,夜离脑子一热,陡然喊住了他:“沈相请留步!”

沈孟皱眉回头,“还有事吗?”

嫌恶不耐的表情毫不掩饰,似是多看她这个人一眼都觉得多余。

夜离也不以为意,弯唇笑了笑,拾步走到他的面前,站定。

眼梢左右掠了掠,见无旁人在,她眸光轻凝,专注地望进沈孟的眼睛。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近距离地面对他,也是第一次,以一种别样的心情看他。

“谢谢你!”

她轻声开口。

沈孟眼波微微一动,却瞬间恢复如常,脸上噙着的表情依旧是对她极度厌恶的样子。

一声冷哼,他道:“谢我什么?谢我没有让你如愿以偿地坐到正室的位子?”

冷嘲热讽之意尽显。

夜离却依旧浅笑。

“虽然我不知道沈相为何要帮我,但是,刚才那句‘谢谢’我是真心的。”

夜离清晰地看到沈孟瞳孔微微一敛。

这一次,沈孟没有出声,反

而轻抿了唇,看着她。

许久的沉默以后,眉心微微一皱,“我只是不想你们姐妹二人有事!太后已经明显怀疑到你了,日后得格外小心才是!”

沈孟的声音很低,语速很快。

夜离却是听得清楚明白。

她浑身一震,愕然睁大眼睛。

他说什么?

虽然知道今日是他帮了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虽然也想了种种可能,可是,当这样的话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

说实在的,今日在凤府,他说她拦棺要名分的举措,是因为昨夜跟他的口舌之争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又想泼盆脏水给她。

虽然,这盆脏水泼得好,非常适时地帮她解除了太后的怀疑。

但是,当时,她只是觉得事情有利有弊,泼脏水是他的用意,而帮她解了困是他没有想到的事。

直到后面那个女子的出现。

从女子烧纸,到跟大班说,是自己的父母葬在那里,到随大班的男人一起来凤府现场,亲身作证了这一切,再到提到自己所住的村庄….

对别人来说,可能觉得一切就真的如同那个单纯女子所言的那样。

可只有她知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