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帝王凝眸盯着凤影墨。
夜离只觉得腹中更痛得厉害了,不自觉地攥紧了袖襟,苍白着脸看向凤影墨,呼吸沉得不行。
凤影墨凤眸沉红,也紧紧摄住她。
四目相对,彼此的眸子深绞。
夜离被他眼中的那一抹越来越妍艳的血色搞得有些不敢直视,撇过视线的同时,伸手攥了身侧陌千羽的衣袍。
“皇上,让他走…”
她怕他。
怕他这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疯子。
没有办法,她只有求助陌千羽。
感觉到她落在他衣袍上小手的用力和颤抖,陌千羽眼波微微一动,伸手将她的手背裹住,握在掌心,然后,转眸睇向凤影墨。
可是,还未开口赶人,凤影墨又已再度出了声。
“夜离刚刚经历过滑胎,如今腹痛难忍,皇上觉得应不应该让太医瞧瞧?”
“嗞啦——”一声,陌千羽落在车幔上的手猛地往下一滑,整个车幔被他硬生生扯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凤影墨。
张硕跟霓灵也同样惊错,惊错凤影墨竟然真的就这样直言出来,也惊错帝王都将车幔给扯下来的这个举措。
夜离闭了闭眼。
疯子!
真是个疯子!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一片死寂。
车幔自帝王手中跌落,飘在凤影墨脚边,委顿于地。
帝王转眸看向夜离,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他说的是真的吗?”
夜离轻咬了唇,落在他衣袍上的手轻轻滑落,没有做声。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
她清晰地看到帝王眸色一痛,也同时骤沉了呼吸。
吐息吸纳声一下一下,粗噶又急促,就像拉锯一般,他胸口起伏,薄唇越抿越紧。
那是夜离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甚至生出一丝惧怕。
犹不相信,帝王厉声喊道:“霍安!”
霍安一直在不远处,不敢近前,却也对所发生之事听得一清二楚,正心中忧虑,听到帝王喊叫,连忙奔了过去。
“皇上!”
“让端王过来!”帝王沉声吩咐。
“是!”
霍安领命,正欲转身离开。
却又再次被帝王喊住:“等等!”
霍安顿住脚步。
“算了,就让张太医看吧!”
霍安有些莫名,可帝王心思,又岂是他这种做奴才的能明白的?
“是!”
他退至一旁。
张硕躬身上前。
夜离还是不情愿,“皇上,我自己也会医,我已经用过药了,真的没什么事…”
“朕说看便看!”
夜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陌千羽沉声打断。
那冰冷的声音,那不容人拒绝的语气,吓了夜离一跳。
低垂了眉目,夜离心中悲凉。
缓缓伸出手,递到张硕的面前。
凤影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双充血的眸子定定望着夜离。
虽然长睫尽数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但是,那眼角眉梢之间隐隐透出来悲凉和无奈,还是让他心口一颤。
他冲动了,他知道。
他逼了她,并将她推上去了,他也知道。
她要更恨他了吧?
这些他都知道。
可是,他没办法。
他担心她,担心她死撑。
她不是一个轻易言痛的人,有时候她的隐忍让他都觉得可怕,这样的人说自己腹痛,可见那定是痛到了极致。
医馆里,她一直不让大夫看,谁知道她抱了怎样的心思?
若跟她当着端王的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扯掉头上发带,告诉大家自己是女人,请求陌千羽降罪一样,她其实是心灰意冷,那就有可能,她放任自己的身子随便怎样,因为生死都已不在意
。
他怕她如此。
所以,他必须让张硕来看。
看过,他才踏实。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是他的私心。
陌千羽对她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回宫之后,不是让她们姐妹二人身份互换过来,就肯定是也将夜离纳入后宫之中。
所以,他必须趁现在还没有回宫,夜离是夜离,夜灵是夜灵的时候,爆出他跟夜离的关系。
毕竟在世人的眼里,陌千羽的女人是夜灵。
夜离此次只是女儿身曝光,只是曝光她是陌千羽的人。
是陌千羽的人,跟是陌千羽的女人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他要率先向众人宣布他的所有权。
夜离是他的。
夜离是他凤影墨的女人。
想来陌千羽应该也考虑到了这点,不然,刚才也不会让霍安去请端王,又临时改变主意说算了,定然也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他一介帝王就好有转圜的余地。
唇角冷冷一勾,他凝眸看向张硕。
他看到张硕面色一愕,似是有些震惊,然后又再凝神细探。
“如何?”
帝王沉声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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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20】是有滑胎迹象,还是已经滑胎?(第一更)
“如何?”
帝王沉声开口。
张硕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探了又探,探完一只手,又换另一只手探,并抬眸看向夜离蹂。
夜离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该。
张硕眸光微敛,将手自夜离手腕上拿开的同时,瞥了一眼夜离边上的霓灵。
霓灵是看着他的。
四目相对,这一次霓灵没有撇开。
对视了片刻之后,张硕收回目光,对着帝王微微一鞠:“回皇上,夜离姑娘并无大碍,腹痛也是滑胎之后的正常反应,看其脉搏,应该是已经服用过止血和去痛的药物,所以,无须太担心。”
夜离闻言,长睫轻颤,清冷的小脸甫然露出一丝讶然,只不过稍纵即逝,很快就敛了个干干净净。
边上霓灵微微松了一口气。
凤影墨目光沉沉,锁在张硕的脸上。
帝王陌千羽薄唇紧抿,心中早已滋味不明。
五味杂陈都不能用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扬手,示意张硕退下,接着又想起什么,睇向木桩一般长身玉立在马车边上的凤影墨,冷声开口:“如此,可以了吗?”
凤影墨略略鞠身:“多谢皇上成全,叨扰之处,请皇上恕罪!”
帝王皱眉,不耐地扬手,也示意他快走,那样子似乎多看他一眼都不想。
凤影墨颔首,眼梢一掠,最后看了一眼车厢里面,转身,越过张硕的身边,带头走在前面。
“霍安!”
帝王声音又沉又冷,又干又哑,显然心情糟到了极点。
霍安连忙上前。
“皇上。”
“还不快将车幔装好!”
**
凤影墨跟张硕一前一后走着。
刚走过龙辇能看到的视线范围,凤影墨骤然脚步一停,吓了后面的张硕一跳,要不是反应快,他都差点撞在了凤影墨的身上。
本能地后退一步,却是在下一瞬,又喉咙一紧,是凤影墨攥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往自己面前一拉。
他一惊,不知道凤影墨意欲何为,却蓦地听到凤影墨略沉的嗓音响在耳畔。
“到底什么情况?”
张硕呼吸一抖,愕然看着他,“真的…真的无碍。”
“我要听实话!”
凤影墨再次逼问,虽然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到,但是却是字字从牙缝里面出来。
方才张硕脸上的那些微末表情,他可是尽收眼底。
绝对有事在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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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继续前行。
腹痛稍稍好了一些,夜离虚弱地靠在车壁上。
车内三个人都是醒着的,却没有一人说话。
帝王在看书。
当然,夜离知道,他没看进去。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半天也不见翻页,一直见他盯着书页一动不动,后来,却又翻得特别勤,且一页一页翻得极响。
他生气,她知道。
他心里不好受,她也知道。
所以,她也不出声。
为避免尴尬,她想闭上眼睛假寐,却又猛地听到“啪”的一声,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是帝王将手中书卷掷在矮几上。
“谁的?”
帝王抬眼看向她,骤然开口。
或许是久未说话的缘故,声音较刚才更加的黯哑。
夜离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孩子。
她滑胎滑掉的孩子是谁的?
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是谁的,明明他清楚得很。
是想听她亲口承认吗?
“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都没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夜
离听到自己如是说。
“凤影墨的,还是那个男人的?”
帝王又问。
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
夜离疑惑抬眸。
撞上他沉暗深邃的目光之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日雪山上,霓灵扮作三爷被张硕打落崖下,然后,她当着众人的面,扇了张硕一个耳光,也跳下了断崖。
虽然在大家的眼里,她是霓灵,可那只是在大家的眼里,这个男人非常清楚是她。
在他看来,就是她为了三爷甘愿赴死,跳下断崖。
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吧。
“我很不舒服,皇上能暂时不要问这些吗?”
思忖再三,她觉得还是绕过这个话题。
说谁的都不好。
实事求是,说是凤影墨的,他定然会对付凤影墨,他们君臣之间,早已千疮百孔,信任全无,她不能再横生枝节。
说是三爷的,更不行。
他一直要抓到那个人,也定然会采取一些措施,而且,她也不是会让人背黑锅的人,这种事她做不出,更何况,若被易敏误会,那就更不好了。
好在陌千羽也没有坚持,见她这样说,便不再问了,重新拿起书卷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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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的时候,队伍扎营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空旷地带。
因为再往前走就要上山了,山高林密,夜路无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