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自抑制住踉跄的心跳,她冷声道了句:“多谢!”便急急转过身,快步下了台阶,追随着已走出有些距离的众人而去。
在凤影墨看不到的方向,夜离面色一点一点凝重起来。
明明她离间孟昭和凤影墨的关系成功,可看凤影墨云淡风轻的样子,似是丝毫不受影响。
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还是他早有化解之策,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话中有话。
“昨夜一宿没睡?”
“夜大人,悠着点,小心闪了腰!”
“夜大人不感激也就罢了,做什么还这样一幅恼羞成怒的模样,就好像我在轻.薄夜大人似的。”
夜离蹙了蹙眉,看来,这个男人远比想象中更可怕,更难对付。
还有一点,原本他对她是极度嫌恶的,连碰她的手都不屑,刚刚竟是两度出手救她。
是她多心了吗?
一颗心微凝,她没有回头,知道男人就走在后面,她疾步追上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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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人死,还要受诬?
毫无悬念,找到了那条密道。
密道的入口修在一个桥洞的下面,被青石所掩,极其隐蔽,若不是被地图所引,根本不可能发现。
一向温润如玉的少年帝王脸都黑了。
几个负责的官员又是震惊,又是惶遽,一个一个紧张无措地看向沈孟,沈孟更是早已面白如纸。
挪开青石,一个洞口赫现,顺着洞口望进去,可以看到一排拾阶绵延通向下面。
帝王一拂袍袖弯腰走了进去,众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下了拾阶,见两侧的壁上有烛台,有人连忙点起。
暗道为方石所砌,不是很宽敞,却长不见底。
这绝不是一个小工程!
帝王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蓦地转身,眸中冷色昭然,几个官员吓得不轻,纷纷跪倒在地,沈孟强自凝了心神,略一沉吟,同样撩袍一跪:“皇上,是微臣失职,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在河道的下面修建这样一条密道,微臣竟丝毫没有察觉,都是微臣的错,微臣甘愿接受一切责罚,请皇上降罪!”
沈孟痛心疾首、言辞恳切!
人群中,夜离冷冷地弯了弯唇,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永远懂得避重就轻,撇清自己。
私建密道是死罪,而他说别人所建、他未察觉,那就只是渎职之罪,虽可轻可重,却也罪不至死。
所有人都看着帝王,大气不敢出。
帝王沉着脸,微眯着眸子凝了沈孟片刻,才轻嗤一声开口:“如此大的工程,怎么可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除非是神仙所为。”
言下之意很明显,他不信他的话。
沈孟闻言,更加慌了神,可毕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很快又强自镇定。
“皇上所言极是,微臣也同样如此觉得,所以,微臣以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秘密修建暗道之人,是负责河道的官员,如此才能利用职权、瞒天过海。”
几个官员一听,皆大惊失色,正欲辩解,又见沈孟回头指了指他们道:“而他们,还没有这个胆量!”
几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帝王俊眉微微一动,“那丞相觉得是?”
“微臣想起一个人。”
“谁?”
“前丞相钟彦。”
夜离心头一撞。
她父亲。
沈孟的话继续:“他最有机会,冼州的河道一开始便是由他负责;他也最有动机,皇上也知道钟家因何而亡,他修暗道就是为了贩毒运毒。”
众人低低唏嘘,不少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夜离紧紧抿起唇,袍袖中的手攥了又攥,一颗心连带着身子都微微颤抖。
人都死了,还要受此诬陷!
心中的愤恨来得那样突然,她恨不得冲上去跟沈孟理论,可理智告诉她不行。
更紧地攥住自己的手心,长长的指甲陷入肉里,刺痛中,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她听到帝王说:“这件事朕自会查清楚。”
忽然,空气中一股暗流涌动,她本能地回头,赫然发现是一枚羽箭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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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42】惊险,逃过一劫?
忽然,空气中一股暗流涌动,她本能地回头,赫然发现是一枚羽箭疾驰而来。
金属的箭尖映着壁上的烛火,闪着幽蓝的冷芒,直直朝着…帝王陌千羽的方向。
啊!
夜离瞳孔剧烈一缩,脑中再无其他,身体就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小心!”惊呼声未落,人已是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穿过众人,冲向陌千羽。
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做出了跟她一样的反应,闪身拨开人群,飞上前去。
一人蓝衫湛湛,一人白衣似雪。
两抹身影同时到达,同时伸手,同时大力推开少年帝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看到一枚羽箭从眼前疾驰而过,才惊觉过来。
皆大骇,一时间忘了动,也忘了反应,一个一个睁着大大的眼睛,惊错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那抹蓝衫身影和那抹白衣身影在推开明黄身影的下一瞬,因为巨大的惯性撞在一起。
而就是在那一刻,那枚破空而来的羽箭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狠逼至…
啊!
众人大惊。
眼见着一场惨烈即将发生,却只见相撞的两人,一人身子猛一后仰,一人身子倏一前倾,于是那枚羽箭就险险地擦着蓝衫身影的耳垂、擦着白衣身影的肩膀飞过,最后刺于暗道道壁的方石上。
虽惊险地逃过一劫,可又是巨大的惯性,又是强烈的撞击,又是危急的躲避,后仰的那人终是没能稳住自己的身子,重重仰倒在地上,而前倾的那人同样没能维持住平衡,重重扑倒下去。
于是,两人就倒在了一起,一人压着一人。
蓝衫身影在下,白衣身影在上,面对着面,鼻翼贴着鼻翼。
没错,蓝衫身影就是夜离。
虽然上次杖责屁股上的外伤已经大致痊愈,可伤筋动骨又岂是那么容易好的,臀骨和椎骨本就还在痛,如今这样重重摔下,她痛得冷汗一冒。
又加上凤影墨高大的身躯直直压下来,她如何受得住,差点没痛晕过去。
七荤八素中,她张嘴,想要让凤影墨起来,却不想竟碰到了对方的唇。
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唇上蔓延开来,她猛然意识到,两人的脸离得太近。
心尖一抖,她僵硬了身子。
第一次如此近。
两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
他看着她。
她同样看着他。
她看到他漆黑如墨的双瞳就像是深海的漩涡,仿佛能将人溺毙。
直到有人喊:“护驾,抓刺客!”她才猛地回过神,本能地扭头朝暗道的入口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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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44】护驾,双双受伤?
直到有人喊:“护驾,抓刺客!”她才猛地回过神,本能地扭头朝暗道的入口看过去。
这不动还好,一扭头,她的脸颊就从他的唇上刷过。
她一惊,连忙将脸撤回。
这不撤也还好,一撤,两人的鼻翼再次轻擦,唇瓣再次碰上。
浑身的血液往上一涌,夜离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且,这样无隙地压在一起,比方才画舫上更过分,若被他发现她是女的…
后果不堪设想!
又羞恼又慌惧,她刚想伸手推开他,身上却陡然一轻,对方已起身站起。
她看到他微微蹙了蹙眉,又拍了拍手心上的灰,似乎并未发现什么。
就在她以为,这个洁癖又矫情的男人接下来肯定要像上次一样掏出锦帕擦嘴的时候,他却陡然朝她伸出手。
夜离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要拉她起来。
夜离有些意外。
此时的她想要靠自己起来的确有点困难,腰和屁股痛得就好像不是她的。
可让他拉,又有些…
而且,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对她又岂会如此好心?
夜离没有动,只微凝了目光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大手。
他的手生得极美,骨节分明、五指修长。
夜离听到帝王陌千羽沉声吩咐边上:“快将夜坊主扶起来!”
有脚步声纷沓而出,她知道,那些是去追刺客的禁卫;有脚步声急急上前,是奉命来扶她的太监;
可还未待太监伸手,夜离就只觉面前白影一低,紧接着腕上倏地一重,等她反应过来,凤影墨已经弯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大力拉起。
动作干脆利落,样子强势霸道。
夜离皱眉。
所幸待她一站稳,男人当即就放开了她,松开她手腕的同时,淡声道了句:“你的耳朵受伤了。”
受伤?
夜离一怔,抬手摸向自己的耳珠。
些些黏腻入手,她一看,才发现出血了,这才感觉到痛,所幸血并不多,只是耳垂被羽箭擦破了皮。
“没事!”
这点小伤她根本不以为意,而且,受伤的又岂是她一个?
眼梢微微一掠,她看向凤影墨的肩。
白衣的肩头已被羽箭刺破,点点殷红渗出,显然,同样受了轻伤。
目光却并未在那里停留,透过他的肩头,她看向站在不远处脸色微沉的少年帝王。
“皇上没事吧?”她问。
众人还未从那场惊魂中回过神,听得夜离问,纷纷反应过来也紧随而问。
帝王微凝了眸光朝夜离看过来,幽深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之后才启唇开口:“凤台主和夜坊主护驾及时,朕没事!”
这时,有禁卫急急前来禀报:“皇上,刺客逃脱,但是入口的石阶上发现了这个。”
45.【045】诱入,方便行刺?
这时,有禁卫急急前来禀报:“皇上,刺客逃脱,但是入口的石阶上发现了这个。”
众人循声望去。
禁卫双手呈上的,是一块金属打铸的令牌,离得近的人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字。
赫然是一个偌大的“缉”字。
都是朝廷中人,很多人都识得此令。
这是缉台的行动密令,当今世上除了皇帝,就只有缉台台主可以下达。
众人震惊,包括夜离,也包括少年帝王。
眼波一敛,视线从令牌上掠开,帝王抬眸看向凤影墨。
薄唇微抿,星目转深,虽未开口,意思却很明显。
凤影墨何等敏锐之人,自是明白,面色虽未见多大变化,却还是大手一撩袍角屈膝跪下:“皇上…”
话还未说完,已是叫陌千羽微冷着声音打断:“你不会跟朕说,令牌正好是你掉的吧?”
“不,是有人栽赃陷害,请皇上明察!”凤影墨笃声道。
陌千羽微微眯了凤眸,“栽赃陷害?”
“是!皇上想,若刺客是微臣所派,方才微臣做什么又拼力推开皇上?”凤影墨不徐不疾,面沉如水。
边上有不少人纷纷点头,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
一声冷哼骤然响起,“这就是凤大人精明狡诈的地方!”
众人一怔,齐齐循声望去。
说话之人是一直跪在地上未起的丞相沈孟,只见他冷瞟了一眼凤影墨,继而对着陌千羽抱拳一揖:“皇上,原本微臣只是怀疑偷换河道地图之人是凤大人,现在终于可以肯定了。皇上应该比微臣更了解妍雪,她本不是忍气吞声之人,能让她宁愿自己承受中毒的摧残,也要拼尽全力保护的人,就只有凤大人了。”
沈孟难掩心中激动,说得义愤填膺。
众人传来低低的哗然。
夜离凝了凝眉,下意识地看向默不作声、不承认也不辩解的凤影墨,不想正撞上对方眼梢轻抬,淡淡瞥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夜离眼帘一颤,忽的生出一阵心虚,只得不动声色地撇过脸。
她其实只想让沈孟对凤影墨心生芥蒂,却没想到沈孟竟然如此直白地讲出来。
而且,那羽箭,那令牌,又是怎么回事?
凝神思忖中,又听到沈孟的声音继续:“凤大人是如何知道这里有条暗道的,微臣不知道。微臣只知道,凤大人偷换地图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引皇上过来,这里幽暗狭窄,又无戒备,正好方便行刺!”
啊!
众人惊错,再次一片哗然。
虽说刺客遗落的令牌已直指凤影墨,但是帝王都没直讲不是吗?如今被沈孟如此赤.裸地挑明,自是引起轰动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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