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坊主先回房吧,等会儿福田将饭菜给坊主送过来。”

夜离自是知道福田是念着她的伤,环顾了一下四周,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淡声道:“我没事。”

想她一整日粒米未进,许是饿极,福田也不再说什么,从随身包裹里取了一件软袍叠好垫在凳子上,夜离半蹲半坐了下去。

菜差不多上齐的时候,凤影墨来了。

此时的他,肩上的大氅已经脱掉,就只着了一袭胜雪的白袍,伟岸身姿走在一片灯火辉煌里,瞬间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福田连忙搬了凳子。

凤影墨却并没有坐,而是吩咐边上的小二,另外准备一些酒菜送到后院里去。

“夜大人且慢用!”

略带促狭的目光在夜离似坐非坐的凳子上扫了一眼,男人含笑伸手,优雅地做了一个“请”旋即转身离开。

夜离也不理会,佳人有约,自是可以理解,只是,这大冷的天,在后院?

想必是别有一番情趣。

“我们吃吧。”夜离执起竹筷,示意立于边上的福田和车夫一起。

两人互相看了看,还未坐下,忽闻一道惊呼声传来,“啊!”

几人循声望去。

拱门处,似是一人撞在了凤影墨的身上。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白衣如雪动,翩然一闪,凤影墨便轻松避过,而与此同时,他又伸手将对方肩上的包袱一拉,便将眼见着要扑倒在地的人稳稳拉了回来,速度快得惊人。

还好,有惊无险。

“姑娘没事吧?”

“没事,多谢公子!”女子花容失色,颤声摇头,显然吓得不轻。

而这厢,夜离也终于看清楚了女子的脸,猛地从座位上起身:“巧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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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可能有些不解,木事,明天就明白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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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29】青梅竹马

女子一震,难以置信地转头。

凤影墨也循声朝夜离看过来。

“阿离?”女子看着夜离,似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脚下近前几步,惊喜道:“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夜离非常难得微微一笑,又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的脸色瞬间就黯淡了下去:“此事说来话长,我到这里来,是想投靠亲戚…”

“坐下来慢慢说!”夜离示意福田给女子搬个凳子。

那厢凤影墨收回幽深的目光,也未多逗留,吩咐了边上小二一句:“去催一下,让酒菜上快些!”便转身入了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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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跟巧黛边吃边聊,一顿晚膳用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帮巧黛另定了一间厢房,几人便在小二的带领下前往各自住的地方。

客栈大,分得也很清楚,吃的地方、打尖的地方、住宿的地方都相隔开来。

一行人走在灯笼高挂的长廊上,夜离发现,在一处贵宾楼的外面,有不少官兵模样的人在巡逻,想来,丞相沈孟便住在那栋楼里。

穿过长廊,穿过水榭,夜离远远便看到了坐在六角亭中正把酒言欢的一双男女。

男的黑发白衣,俊美无比,女的粉衣粉裙,娇媚动人。

正是凤影墨跟沈妍雪。

亭外白雪皑皑,亭内灯笼氤氲,两人脚边的炭炉烧得正旺,不时溅起点点火星。

难怪不冷。

才子佳人,良辰美景,岂能破坏?夜离只当没看到,跟着小二经过亭边径直往前走。

他不打招呼,其他人便也不敢打招呼。

“夜大人!”某人却看到了她。

夜离不得不停住脚步,转身示意:“凤大人,”末了,又对着边上的佳人微微颔首:“沈小姐。”

佳人含笑点头,算是回礼。

夜离刚想告辞,忽又听男人低醇的声音响起:“熟人?”

夜离怔了怔,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身边的巧黛,眼波微微一动,回道:“同乡。”

“同乡?”男人低笑了一声,又问:“青梅竹马?”

夜离就无语了,一个大男人,这也…

故意默不作声。

男人唇边的笑意便愈发放大了:“没想到夜大人…...”说了一半又顿住,一双凤眸晶亮如星,几分兴味,几分嘲意,“夜大人可以请皇上赐对食。”

“这个就不劳凤大人操心了。若没其他事,夜某就不打扰二位雅兴,告辞!”

这种人,夜离根本不想理会。

厢房里,小二一走,夜离便关上房门,返身问向巧黛:“感觉怎么样?毒.瘾没发作吧?”

是的,巧黛就是路上救的那个黑衣蒙面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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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0】为了一个男人

是的,巧黛就是路上救的那个黑衣蒙面女子。

方才大堂里的那一场偶遇,其实是她们两人事先商量好的。

什么同乡,什么寻亲都是假的,今日之前,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女子。

如此在凤影墨面前唱一出,不过是要光明正大地将巧黛带在身边给她的毒戒掉。

只是戒毒而已。

这是她的职责。

其他的,她也不会管。

“暂时感觉还好,多谢夜公子。”巧黛水眸盈动,感激地看着她。

夜离面色恢复常有的清冷,伸手指了指床榻,淡声道:“躺上去吧,我再给你施一次针,若每日再按时服药,毒.瘾发作时,自己控制住,不要再碰五石散,最多七日,你的瘾就不会再犯了。”

“嗯。”巧黛点点头,依言走到床榻边,脱了鞋子,平躺了上去。

自包裹里取了针袋,夜离娴熟地将银针放在烛火上过了过,再一根一根插在巧黛的穴位上。

“为何吸.毒?”等待的间隙,夜离转过身,边上是小二刚燃起不久的炭炉,她执起小火钳,将炭粒子拨了拨。

“为了一个男人。”

巧黛声音微哑,夜离的手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巧黛便略带自嘲地笑了笑:“公子呢?公子有没有喜欢过人?”

夜离怔了怔,喜欢?

微微垂了眼帘,眼前又浮现出那夜,她躲在木箱里,那个用内力轻松将木箱无声抛至房梁的男人。

因为此举,她逃过了杀戮,幸存了下来。

木箱的缝隙间,她甚至没看到对方的脸,只看到男人一身墨袍,身姿挺拔伟岸。

唯一看得清楚的是男人腰间挂着的一块梅花状和田玉佩。

还有男人的声音,很冷,就像是淬了冰。

可对当时的她来说,却是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他只跟她说了一句话:“你妹妹在柴垛里面。”

她听到男人的手下唤他“三爷”。

三爷…

“公子,公子…”巧黛的呼唤将夜离的思绪拉了回来,“公子可是想起了心爱之人?”

“没有,”夜离眸光微闪,将脸别过去,加了两颗炭粒子暖炉里面,冷声道:“我是个太监,又怎会有心爱之人?”

“太监也是人,也有感情,为何就不能有…”

“好了,”略带清冷地将她的话打断,夜离一根根拔掉银针,“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回房歇着吧。还有,我将你救回,只是给你戒毒,你最好也莫给我惹事!你自己也看到了,有多少官兵在,若你还不消停,休怪我再不帮你。”

夜离是警告她别再动刺杀沈孟的念头。

巧黛是明白人,自是一听就懂,“公子放心,大恩都无以为报,我又岂会给公子惹麻烦?”

“最好如此!”

31.【031】夜大人果然滴水不漏

风雪交加,整整一宿,翌日清晨,天却出乎意料地放了晴。

白得几乎透明的阳光照在皑皑的积雪上,亮得有些刺眼。

各自用过早膳,一行人接着出发,加上沈孟,沈妍雪,巧黛,还有随行官兵,队伍一下子壮大了不少。

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相处,而且有个人在边上,也不方便擦药,夜离重新给巧黛安排了一辆比较简易的马车。

凤影墨依旧打马而行,沈妍雪不时撩开马车的窗幔跟他聊上几句。

住店,赶路,到达冼州,是四日之后。

一路上,凤影墨的心思都在沈妍雪身上。

夜离也落得自在。

一边养着自己的伤,一边悄悄地给巧黛戒着毒,到达冼州的时候,巧黛的症状明显减轻了不少,她的伤也好了许多。

此次冼州之行,是为了秋月之事,所以,一安顿好,她跟凤影墨就找去了秋月老家。

破旧的矮草房里早已空无一人,秋月的父母双亡已久,唯一的一个大哥不知去向。

问邻居,皆不知,遍寻,也未见。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夜离心知肚明,太后早已派人善好后,她也知道,陌千羽、凤影墨同样心知肚明。

说白,来冼州就是做做样子,毕竟,戏要演完。

“夜大人怎么看?”返程的路上,凤影墨骑马行在夜离马车的边上,问她。

夜离又岂会不知,这个男人是故意将难题给她。

毕竟来冼州,是为了秋月之事,结果人没抓到,什么也没查到,虽说是心知肚明的事,可明面上该如何交差?是就此回京,还是留下来接着查?

夜离笑笑:“若是有关戒毒之事,凤大人问我怎么看,我还能勉强说上几句,可这侦案缉毒,我实在一窍不通,又岂能班门弄斧胡诌瞎说?一切听凤大人的,我定会全力配合。”

这次轮到凤影墨笑了:“夜大人果然滴水不漏!”

夜离也不吭声。

他能做初一,她就能做十五。

“要不这样吧,后天,冼州的河道竣工,听沈丞相说,皇上临时起意,也来冼州参加竣工大典,此时正在来的路上,我们不妨等两日,等皇上来,再做打算。”

陌千羽要来?

夜离有些意外。

眸光微敛,她道:“方才我已说了,一切听凤大人的。”

多等两日便多等两日。

想起太后瓷瓶里的字条,那上面的任务她还没完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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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更毕,马上有好戏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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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32】报心头之恨

迎着冷冽的寒风,夜离静静伫立在河道的边上。

果然,人的创造力是惊人的。

还记得四年前她随父亲来过这里一次,那时,这里还是一条小河,如今,河面竟是拓展到一眼都望不到边。

虽时值寒冬,河水不深,且面上到处都是浮冰,但却丝毫影响不了这项耗费人力物力几年的大工程的风采。

“听说这条河道修了很久,先帝在的时候就动工了,如今新帝都登基一年了才竣工。”

巧黛一边说,一边缓步走到夜离的身旁,与其并肩而立。

夜离未吭声,也未回头,只微眯了眸子,轻眺远方。

巧黛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说实在的,作为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我实在无法理解如此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修这样一条河道有什么好处?”

夜离缓缓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转身。

“既可以便利交通,又可以解决旱灾和水患,还可以发展经济,这便是好处。”

言简意赅地说完,夜离已走出了几步远。

巧黛怔了怔,连忙拾步跟了上去。

“还是公子见多识广,有远见。”

夜离弯了弯唇,沉默不响,缓步前行中,长睫轻垂,掩去眸中沉痛。

当年她也问过父亲同样的问题,是父亲这样回答她的。

“对了,公子知道吗?原本负责修建河道工程的是钟丞相。”

夜离脚步微微一顿,只一瞬,又继续前行。

“后来听说钟丞相以公谋私、参与贩毒,一家人惨死,先帝才让身为太傅的沈孟接了丞相之位,也接了这项工程。”

说到沈孟的时候,巧黛直呼其名,且带着一丝咬牙切齿,可见其心头之恨。

夜离眸光一敛,唇瓣紧紧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袍袖中的五指更是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攥握成了拳。

她何尝没有心头之恨。

她的父亲,一生正直,两袖清风,又如何会以公谋私、参与贩毒?

一家人被剖腹惨死,刑部是非不分,大理寺走走过场,御史台敷衍了事。

连先帝都没放在心上,这厢尸骨未寒,那厢新官上任,还下旨降已被灭门的钟家大罪。

她如何不恨?

她要真相!

她要昭雪!

她要报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