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更多的,是心寒。
回到坤宁宫已是很晚的时候,我想了想,唤来惠菊。
“今日听到的事,不要说出去,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明日所有的饭菜,全部悄悄倒掉,我们自己在小厨房里做。另外,明日傍晚,请月婕妤过来。”
“娘娘,这是为何?您该去跟皇上讲的啊。月婕妤与惠妃他们……”惠菊没有说完,我打断了她:“你可有证据?皇上难道就会听信我一家之言么?”
惠菊没有说话,只默默站定了片刻,答了一声“是”便退下了。我却一夜未眠。
次日傍晚,皓月来了,我装做没有前尘旧事,与她随意得闲话这过去在凌府的日子,皓月一直很小心,毕竟她知道,我对她已经不是当初了。可是,我总是皇后,她不能不应对。
“月儿,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好好说说话了。”我摘下桌上黄玉佛手花插中一朵大红蔷薇,一片一片得撕下娇嫩的花瓣,手上便沾染了香气,却是伴随着如血般的花汁。
皓月一直看着我的手,似是吓了一跳:“皇后娘娘……”
我已笑:“干吗这么客气,我们怎么说也算是姐妹了。以前,你都是唤我小姐的。”
皓月一愣,撞上我含笑却威的面容,低下了头。
“今日皇长子有些不适,皇上定是要留在惠妃处了,你便在这里留宿,我们好好说说知心话。”我站起身,不等皓月说话:“我去看看轩儿,惠菊,你带月婕妤去东暖阁。”走到门口转了身:“对了皓月,我恨想念你做的桑叶草籽饼,那些御厨做的,远没有你做的那个味道。”
皓月慌忙站起身:“娘娘想吃,我去做便是,很快就好的。”
我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娘娘,这样好么?真的不会有事么?”惠菊一面担心的看着我,一面问到。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药瓶,笑了笑:“不会,这药虽毒,但只要及时,便不会有事。本宫之前也服了些化解的东西,却不多,但可以抵挡一阵子的。今日张太医还没有过来请平安脉,多半是快来了,就是正好了。”我说着一仰头,将手中的药剂喝了下去,之后对惠菊说:“你速去将那饼换成之前做好的。皓月本身是不吃桑叶味道的,就不会有意外了。还有,一定要将些须粉末,落在地上。”
惠菊点了点头下去了,我缓缓坐下,等待皓月过来。
不多久皓月便在惠菊指引下走了过来,看惠菊悄悄递来的眼色我便知道,一切都没有纰漏。
不多久腹中开始有了隐隐的疼痛,我知道,那药力是上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我心中一喜,计上心头,突然指着皓月,满面的悲伤神色:“你……为何要如此……”我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而摄人心魄。之后,便倒了下去。
“薇儿……”沈羲遥几乎是冲进门来,一把扶住我下滑的身体,我的唇边已经有一丝血迹:“皇上,她……”我手指向已经吓坏的皓月,又转向那盘点心:“有……毒……”
皓月被关进了天牢,那些地上的看似不经意的粉末定了她的罪,沈羲遥下旨留她性命到秋后,而我,因张太医来得及时,便无大碍了。
“惠菊,随本宫去一趟天牢。”一日清晨,我唤来惠菊,要她准备些东西。
“娘娘,去天牢做什么,那里,也不是我们可以进去的啊。”惠菊虽是将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却是不解。
我一笑:“昨日里,已跟皇上要了谕旨。我们,去看看皓月。”我说着,将一只白瓷酒壶放了进去。
天牢里黑暗而潮湿,更有难闻的味道飘散其中。不过,这里的人几乎是不在意的,只剩一死的人,是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了。
“皓月,”我走进她在的牢室,惠菊悄悄地退下,只剩我们两人了。
“为什么呢?”我看着眼前的女子问到。
“什么为什么?”皓月看了我一眼反问道。
“为什么要背弃了我们多年的情谊?”我直直看着她问到。
皓月“哼”了一声:“那你为什么,把送我给皇上,却是做你的替身?”
我一怔,难道,就是因为如此……
“那你是怪我了?”我凉薄一笑:“所以,就做出了那么多天理不容之事?”
皓月看了我一眼,目光复杂:“不,不只是因为如此。”她低了头去:“若是说你将我送给皇上,我该是感激你的。可是……你心仪裕王,为何还要出现在皇上的面前,为何,在出了宫后,还要回来,为何,你明明不爱皇上,却还要夺走他所有的宠爱?”皓月有些发狂得问着我,可是,她的问题在我看来,是多么的可笑,若是我愿意,甚至是根本不愿进宫的。
“你好有心计,要我去幽然亭,哪里是为了成全我,不过是提醒皇上不要忘记他看到的那个女子。之后你再出现,更是让皇上无法放手了。”皓月冷冷看着我:“从来,你只当我是一枚棋子,用我的幸福,我的感情,做了你的铺路石。”
我看着她,她已经是完全着了惠妃的魔,这些话,是那么可笑,可是她作为当局者,竟是看不透啊。
我摇摇头:“罢了,罢了。”说完将那篮子给她:“这里有样东西,今日是来还你的。”
我说完走了出去,那篮子中,那酒瓶里,放的是当日我在冷宫,皓月送来的那壶好酒。
可是,我终还是不忍杀她,秋斩前,恳请了沈羲遥,完全由我处置,之后,便悄悄得派人,将她送去了一个地方。那里,她不会死,却也能消了我心头的恨意。
万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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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卷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日落沧桑又万年一
一晃三年,这期间,行了两次选秀,还有臣国进献的佳丽无数,一时间,后宫中添了众多各色美人。沈羲遥的宠爱,除了大多仍在我身上之外,便再无专宠,盛宠之人了。只是,我与他,不论如何,都是有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三年间,沈羲遥添了一子两女,期间也有怀了身孕却终落胎的,我知道,有些,是惠妃做的手脚。
三年间,我无时不再密切提防着惠妃,而她,似乎在皓月之事之后,对我收敛了许多。而沈辖与轩儿,也长大了。
轩儿十分的聪明,才三岁便已熟读了四书,甚至还能做些妙诗。沈羲遥十分骄傲,而我,也是欣慰。沈辖相比之下便更似平常的孩童,性格怯懦,忠厚老实,倒也算可爱。
几次沈羲遥欲立轩儿为太子,可是我都是婉言劝住了。不是我不愿,轩儿虽不是皇长子,可是毕竟是我这个中宫所出,又聪颖异常,只是我怕那惠妃暗中使着什么计谋,权衡之际,还是觉得隐忍得好。毕竟,我想,这太子位,甚至皇位,若不出意外,终将是轩儿的。
五月间是我的千秋节,筵席设在御花园,我不想打办,只是宴请了后宫嫔妃和皇室女眷,那日日头正盛,御花园里,碧丝柳垂,团花锦簇,百蝶穿萦,莺哥缭绕。我只着了简单却精致的烟水色衣衫,带着轩儿坐在白玉台之上。轩儿一双眼睛瞧着园中美景,稚嫩的脸上满是笑意。
惠妃也带了沈辖坐在下首,与旁边皇三子之母,前岁入宫的邓婕妤闲话着。半年前因诞育了明慧帝姬的怡妃此时已经升至四妃,改称贤妃,坐在另一边桌首。之下便是抚育玲珑的安昭仪,诞育了端雅帝姬的秦修华。还有其它的妃嫔。沈辖与轩儿由不同的师长所教,平日里不大见面,但毕竟是兄弟,又都是孩子,再加上皇三子尚在襁褓,便是十分交好。一见面,竟一同跑到一边玩耍了。我给惠菊一个眼色,便有嬷嬷侍从在后面跟着照看。
筵席一片祥和,这后宫平静了三年,嫔妃彼此间也多交好。但是暗中的汹涌,我却是知晓。不然,那几个有孕的嫔妃,也不会好生却落了胎去。这之中,恐不止只是惠妃做的手脚了。
轩儿与沈辖不知何时回了来,玩得满头大汗,还在一旁追追打打的。我看着,面上笑得舒心。
一道冷冷目光却扫了过来。我好似无意间扫了众妃一眼,却不见那目光所出之处。
“娘娘,这是樱桃凝蜜冰碗。”惠菊端了五彩琉璃的玉碗到我面前。五月里天气已渐热起来,那冰碗看起来甚是美味合时。
我正感到些微发热,便端了起来。正巧我是喜食樱桃的,看着碗中红色的果肉,深吸一口气,清凉的带有甜味的气息使精神为之一振,舀了一勺正要吃,轩儿突然跑到我的面前。“母后,这个,给轩儿吃好不好?”
我看他也是热得急了,一笑递了过去:“去吧,不过要慢些吃的。”轩儿乖巧得点了点头:“儿臣知道了。”便喜滋滋得端了碗下去。
我目光一扫,却在惠妃面上,看到一丝不经意的笑意。
“二弟,我也要。”那是沈辖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没有在意,只是侧身与旁边贤妃说着些俗事。
“那兄长先用好了。”轩儿的声音隐约传来。
“真好吃啊。呵呵,二弟,我们再跟母后要些啊。”是沈辖的声音。
“啊,大哥,你都吃完了,那我吃什么啊。”轩儿有些失望的喊道:“说好了给我留的。”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我抬头看去,惠妃面色惨白得站起身,望向两个皇子在的地方。
PS:预计本周就能结局。也许大家看到这章觉得太快了,但是,裳觉得,一个人最惨的下场,不是被人陷害,而是自食其果。估计大家能猜到后面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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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日落沧桑又万年二
轩儿与沈辖是在我身后远处的花圃中打闹,因此谈话我隐隐能听到一些,而在我下首坐的妃嫔,却是听不真切。方才轩儿高声的责问,却正巧因了丝竹之声停顿了片刻而格外清晰。
我不解地看着惠妃,她身子摇了摇,拔脚就向我身后的花圃跑去。
“辖儿,辖儿,你……”
我与一众嫔妃忙跟过去,就见惠妃拉着沈辖,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死死盯着:“你可是用了那樱桃凝蜜的冰碗?”
沈辖点了点头,突然面上一阵痛苦表情:“母妃,我……我肚子好痛……”说着,竟有鲜血从嘴角流出。
“啊!”惠妃一声尖叫:“太医,太医在哪里?”
我看着她怀中的沈辖面色越来越苍白,眼睛甚至向上翻去,有血,从口中涌出。心中一寒,这,分明是中了剧毒,无可救药了。而这冰碗,本该是我用了,或者,我身子一凛,或者,是轩儿。
那是剧毒,御医匆匆赶来时,沈辖已经断了呼吸。沈羲遥闻讯也赶了来,此时惠妃已如同疯癫了般,又哭又笑。众人好容易拉扯住,深羲遥在问了御医之后,也是悲伤不已。沈辖,已经离开人世了。
“你……”惠妃突然挣破一众人的拦扯,指着我,突然大笑起来:“老天不开眼啊。我本想害你,却害了我自己的孩子。老天不开眼啊!哈哈哈哈……”她已是疯了。说的话,却让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我只看着人群中那个已经没了气的孩子,脑中一片空白。
惠妃之后因着罪责被打入了冷宫,她已经完全疯了,在疯癫时,断断续续讲出了自己的作为,那些,多是阴暗。沈羲遥受的震动与打击很大,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惠妃一直都是那般云淡风轻,好似所有的风波斗争都与她无关,她都是置身事外的。可是,谁又能想到,她,才是所有一切背后的掌控。
我也只能,终是无言。
夏末秋初的时候,后宫之中已从那场巨大的变故中恢复过来,沈羲遥却更加深沉阴郁。边关上,在平静了多年后,突然有柔然大举侵犯,来势突然,我方毫无防备。毕竟,当初那公主嫁来,是为两国交好,如今,却是在一夕之间,边境生灵涂炭。
沈羲遥震怒,经查那裕王妃竟在三年间不断与柔然书信来往,这本是正常,可是,那书信上,全是我方军机。而她,是出于恨,因爱而生的恨。
羲赫待她不错,可是,终不是丈夫对妻子的方式。甚至一年里,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夜晚是与她一起度过。她毕竟是公主,也生得貌美,又全心仰慕羲赫。不料,三年羲赫都不曾有丝毫的改变。于是,心冷了,爱也变成了恨。
沈羲遥一纸密诏,那公主,便被赐死在宗人府内,羲赫请旨领兵出战,沈羲遥也便准了。
他出征那日在九门前由沈羲遥授大将军印时,我在坤宁宫最高的楼阁之上遥遥而望,那重重宫阙金黄的琉璃瓦顶,那层层宫墙朱红的层峦之外,便是他所在的地方。这层墙之隔,却是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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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日落沧桑又万年三
那柔然非弱国,自然兵力也能与我大羲抗衡,又因着知晓我大羲许多军机,此仗打得艰难。每日都有前方奏报传来,时好时坏。沈羲遥多在前朝处理国事,身边总是聚集了朝中重臣。我独自在后宫之中,往日里那些我最大的担忧之人此时已经悉数除去,剩下的那些妃嫔,虽也有勾心斗角,但却毫无法波及,也不敢波及到我了。
我与贤妃交情甚好,虽后宫不得干政,但每日里,也都为了国事而忧心不已,便派了小喜子,日日将前朝兵报密报与我。
秋天快尽的时候,京中突起痘患,虽然发现的早,可是还是死去了不少的百姓。其他患了痘者,都迁至京郊五十里一座专门腾出的寺庙之中了。
宫中倒未发现,京中又发现得早,整治的快,便也没人放在心上。
可是,那夜里,轩儿突然高烧,第二日,便有痘发出,来势凶猛。我的心几乎都要碎了,除了每日去照顾,其他时间,都是虔诚得跪在佛堂里,为轩儿祈求佛祖的庇佑。
可是,却终是无力回天。
轩儿去的那天,我与沈羲遥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御医虽说这样对我们凶险,但是,我还能顾得上那些,只抓着轩儿的小手,看着他的小脸一直是痛苦的表情。从两日前,他便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了。
我一直呼唤着他的名字,几日下来,嗓子哑了,精神也慢慢不济起来。
那天,他的小手突然动了动,我连忙凑上前,只见轩儿缓缓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沈羲遥一眼,突然笑了。“父皇,您还没教儿臣骑马呢。”沈羲遥连日来也是未曾合眼此时消瘦了许多。“等你好了,父皇立即教你。”他的声音也是沙哑,眼中是无尽悲伤与父爱的关怀。我们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
“母后,您给儿臣绣的那个荷包,儿臣还要。”他的声音那般稚嫩可爱,却是微弱下去。
我的泪流了满面:“母后给你,多少都给你。”
轩儿笑了:“父皇,母后。。。”他的小手伸出来,我与沈羲遥正要握住,却见那双细嫩的手臂,刚伸至半空,便无力垂了下去。
一片哭声。。。。。。
冬日,大雪纷飞,寒冷非常。惠菊端了火盆进来,放在我近旁,为我掖好了锦被,又端了药汁给我。我看着她秀丽的面容,突然问道:“惠菊,你今年,该有二十了吧。”
惠菊一愣抬头看我:“是啊,娘娘,奴婢今年二十一了。”
我点了点头,似自语道:“二十一,在民间,早是儿女绕膝了。”
惠菊一怔:“娘娘。。。”
我看着她:“若是本宫想将你嫁人,你可愿意?”
惠菊没有反应上来,我说的如此直接。半晌才说到:“娘娘,莫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我摇着头:“不,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本宫才想让你出宫去。这后宫险恶,你也不能在此待一辈子。女子,总是要嫁人的。”
“娘娘。。。”惠菊跪在我面前:“惠菊不愿嫁人,惠菊要侍奉娘娘一辈子。”
我苦笑着摇摇头:“说什么傻话。而且,”我的嘴角一抹苍凉:“你不是不知,前日里张太医说了什么。”
惠菊愣了很久,眼圈突然红了:“娘娘,张太医虽说您身子已是损的利害,可是,用心调养,还是能好的。”
我看着她,淡淡摇了摇头:“你我都知,这心病,是永远也解不开了。”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自轩儿死后,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摇着头,有泪,又掉落下来。
“我的三哥,你是见过的。”停了半晌我继续说道:“他虽是商人,但终是可放心之人。我将你托付给他,虽不能是正妻,但也好过我去了之后,你在这后宫之中没有依靠。更何况,我的三哥富甲天下,跟着他,总不会受苦的。”我看着惠菊说道:“我已经向皇上请旨了。”
惠菊”扑通“跪在我的面前,泪流不止。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门被重重推开,夹杂着冬日里的凉气扑在我的面上。
“娘娘,前方急报。。。”来人是小喜子,气喘吁吁得说到,面色却是十分难看。
我霍然起身,紧盯着他:“什么消息?”
“大将军他。。。他。。。战死了。”
有如晴天霹雳,我的身子摇了摇,眼前一黑,终如同飘絮,被无情东风摧残,落了下去。。。
第 4 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完结)天上人间情一诺
一连一个月的时光,我都安静地躺在坤宁宫坚实的大床上。
身上盖着最轻柔的云丝如意被,自轩儿死去的那天,这里的一切全被换掉,那鲜艳夺目的大红颜色,自此永远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哭声很久,恨了很久,借沈羲遥无上的皇命之手,除去了丽妃、柳妃。至今,她们惨死的模样,仍不时地在我眼前浮现,我只是紧闭着眼睛,自己对自己说道:“这是她们应得的下场。”
至于惠妃,当她的儿子被她自己亲手害死之后,人便疯了。这,甚至是比死更加痛苦的事情了。
而皓月,我只是将那个寒冷冬日里她送来给我的那壶好酒转赐给她,之后,她便因着一纸密诏,去了京城最大的消魂之所,在秀荷的看管之下,遍尝人间屈辱。不是我狠心,我实在是不忍杀她,这个从小伴我长大,叫了我十六年“小姐”的女子。若是没有当日她送来毒酒,没有她指使李管家诬陷沈羲遥,没有她在沈羲遥停手之后继续在父亲的药里下毒,没有她在沈羲遥的耳边诬陷我与羲赫的关系,让沈羲遥逼我喝下那药汁,我一定会将自己的荣宠分她几分,让她也成为这后宫之中得意的女子。可是,她的心终究那般飘荡着,信了和妃的鬼话,弃了我们多年的情谊。
沈羲遥轻掀门帘,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温柔如水,可是却怎么也比上羲赫那温暖柔情的眼神。在他逼我喝下那落胎的苦药之后,我心中所有对他的爱,就在我最后看他的那抹苍凉之后,消失怠尽。
“薇儿,今日可感到好些了?”他沿着床椽坐到我的身边,问着每日都必问的问题。
我看着他,轻轻一笑:“皇上其实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我的声音哽咽起来,目光别向远方,落在了赤金幔钩之上,看着它反出黯淡的薄光,凄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