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着弦月的手,面对着凤久澜,因为常年忍受病痛的折磨,他的脸,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苍白,双眼乌青,深深的凹陷进去,反而有一种另类惊心的美。

凤久澜看着弦月,脸上的笑容化成一腔柔水,一旦被淹,便恨不得溺毙,宁云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只觉得干净温暖,就像是刚被水冲刷过的梨花,不染纤尘。

她不明白,生在皇宫,长在皇宫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笑容,完美的仿若仙人,倾尽了自己所有的美好。

“公主。”

凤久澜面带笑容,微微颔首,脸上还残留着让人眷恋的温暖干净。

站在身后的周惠王看着站在凤久澜身旁的宁云烟,眼底有些许的错愕,思索了片刻,了然一笑。

“凤王近来可好?”

雪白的脸上,眼角的笑纹堆积。

“劳皇上挂心,父皇一切安好。”

谦和有度,不卑不亢,周惠王闻言,大笑出声:“好就好,好就好。”

“凤王好脾气,能有贤侄这样出色的儿子,这太子妃可有人选?”

周惠王问的相当直接。

凤久澜扫了弦月身旁的宁云烟一眼,眼底已没了温度,笑道:“尚无。”

周惠王笑的越发的欢畅,宁云烟抿着唇,笑容多了几分似有若无的得意,松开弦月的手,转身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站在周惠王身后的太监低头弓腰,小跑到宁云烟的身前:“皇上在庆宁殿设下宴席,还请各位公子,世子,大人移步。”

宁云烟转头笑看着弦月,又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志高意满,胜券在握:“弦月妹妹,可要一同前往?”

弦月也笑,宁云烟是个聪慧的女人,如果不聪明,怎么能以江山为嫁呢?弦月妹妹,她该怎么理解这声妹妹呢?她是凭什么那么自信笃定呢?男人都喜欢的美貌,权势,亦或是其他。

如果她不喜欢,哥哥怎么会要?

方才开口的公公走在最前边引路,有不少人已经在他的身后跟了出去,宁云烟看着凤久澜,轻启朱唇:“请。”

干脆的声音,同样没有太过女子的矫揉造作。

凤久澜笑望着弦月,走到她跟前,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满满的皆是宠溺,牵起她的手:“走吧。”

弦月仰头,微微一笑:“皇宫太闷了,我不想去。”

提到皇宫,弦月的鼻子似乎也跟着皱了起来,正准备动身的兰裔轩闻言,盯着弦月,眼底有震惊的光芒闪过,却也只是一瞬,那温和的眸,有星星点点的暗芒。

君品玉轩辕昊二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底读出了震惊。

“殿下。”

云轻痕跟在凤久澜身后,轻轻的叫了声。

“我们都不要去了。”

弦月拉着凤久澜的手,两个人朝着人群相反的方向离开,凤久澜由着弦月,跟在她的身后。

月儿不想去,那便不去吧,这样的宫宴,确实太过无聊了。

“你嫌闷,那就自己滚。”

站在队列中的皇子突然站了出来,跑到弦月身前,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和其他皇子不同,他长的十分壮硕,虎背熊腰,个头很大,一看便知是常年习武的,有几分蛮力,指着弦月,目露凶光。

他的声音,中气很足,十分洪亮,那些走到出口处的人听到了,纷纷停下脚步,转过身凑热闹。

“三皇兄。”宁云烟轻轻的叫了声:“既然弦月妹妹不愿意去,就让她离开好了。”

恃宠而骄,盛宠必不能长久,这样也好,让那些男人看清她的真面目。

“看在云烟姐姐的面上,我就不和你这莽汉计较了。”

弦月挑眉,很是大方道。

莽汉?他堂堂天朝的皇子,居然被人说成是莽汉,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去?想要动手,碍于凤久澜又不敢,狠狠瞪了弦月一眼:“像你这样下贱的人,去了也只会脏了庆宁殿的地。”

下贱?弦月的眉头拧起,很快察觉到了身旁凤久澜的不悦,浑身上下散发着冰人的怒气,弦月却觉得心里甜甜的,旋身上前,扣住三皇子的手腕,只听到卡擦一声,那粗壮有力的手臂像是干萎的花朵,顷刻间焉了下来,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三皇子痛的在地上大叫。

“弦月妹妹,你这样做——”

身后,已经有羽林军冲了进来,将弦月,凤久澜还有地上受伤的三皇子重重包围,宁云烟看着倒地的三皇子,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一脸淡然的弦月,这下手未免太狠了。

“我的月儿岂是旁人可以随意辱骂的?”

凤久澜握住弦月的手,走到仰视的宁云烟跟前:“下贱的人?”

他哼了一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般。

那样的冰冷,宁云烟看着和方才判若两人的凤久澜,缓缓的站了起来,这样的转变,她有些接受不了,躺在地上的人是他们周朝的皇子,并非可以随意折杀的奴才。

凤久澜的眸扫过那一张张错愕的脸:“我的月儿是凤国的金凤凰,高高在上,将来是要接受整个凤国子民膜拜的。”

凤久澜将弦月推到她的身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语调轻柔,看着天空,仿佛那里真的有一只涅槃的凤凰一般。

凤国的金凤凰?高高在上?接受整个凤国子民的膜拜,众人将弦月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莫非这凤国的太子想立一个江湖女子为后?

他的眸扫过对边的宁云烟,冰寒刺骨,让人不由的遍体生寒:“你是周朝的公主,月儿是我们凤国的金枝玉叶。”

凤久澜牵住弦月的手,他握的很紧,却又极为小心,像是怕把他弄疼了一般,这般小心的呵疼。

宁云烟看着他们的背影,尚未理解凤久澜那句话的意思,却见凤久澜拉着弦月,已经走到了扶栏的位置,他举起她的手,举的高高的,放在他头顶的位置:“凤弦月,凤国的羲和公主。”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喜悦的,骄傲的,得意的:“我的月儿,永远都会是凤国最最尊贵的女主人。”

纵然是一国之母,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碧蓝的天空中,忽然多出了几道灰色的身影,他们从四面八方,腾空而来,乌压压的一片,跪倒在弦月和凤久澜的跟前:“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而又洪亮的声音,带着无尚的敬意,足以刺破人的耳膜。

一石激起千层浪。

羲和公主?众人看着弦月,这个在十年前便闻名天下的人物,不敢置信,在他们看来,这是神一般的人物。

一如念小鱼喜欢白战枫,凤国的羲和公主,看中兄妹情谊,天下皆知。

年仅四岁,智擒伤害她与凤国太子的真凶,金銮大殿之上,雄辩满朝文武,血刃荣宠后宫的李贵妃,纵然是将自己奶大的奶妈也丝毫不手软,最让人津津乐道便是她指天而誓说的那句话:“这天下的责任,我为他担,这世间的灾难,我为他挡!”

这般残忍的手段,可有谁能说她冷血无情,她是世界上最有情义的人,只是她蛮强的情义全给了她的兄长。

之后,出宫,杳无音讯,没人会想到她会出现在这武林大会之上,更没人能想到她能夺魁。

公主,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日锦衣玉食,出门前呼后拥,金枝玉叶,娇生惯养,这样的人,任谁也不会想到她能身怀绝技。

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他们心里最是清楚。

这样的人,纵然只是一个女子,却也值得人尊敬。

凤国的公主?宁云烟双手紧握成拳,修长的指甲嵌进掌心的肌肤,似有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可她却还是觉得不解恨,她极力压抑着,牵强的扯着嘴角,希望能有往日那般的笑容,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做到。

她看着地上乌压压一片的灰衣人,抬头仰望着天空,她恨,真的嫉恨,这世上,既然有她宁云烟,为什么又要有凤弦月呢?

她恨,她真的恨,老天太不公平了,她,给了她凤弦月一身绝技畅游江湖,自由自在,围绕在她身边的,全都是人中龙凤,之前,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至少她是公主,而她不过只是平民,这一点,她如何都比不上,可现在,她居然是公主,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烟儿。”

周惠王走到宁云烟跟前,轻轻的叫了声,提示着她此刻的失态,宁云烟转身,嘴角上扬,牵强的不能再牵强的笑容,可是除了这样,她别无选择。

天朝的云烟公主,无论如何,都会高贵的活着。

白战枫看着那相拥的两人,有片刻的发懵,他们是兄妹?她要守护一辈子的人是她的哥哥,这样突来的消息,无异于天降异石,砸在他头上,他现在还是晕的。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有点激动,不是有点,好像太过激动了,他忍不住,傻傻的笑出声。

“他是你哥哥?”

他跑到弦月跟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指着凤久澜,傻傻的,竟给人一种憨厚之感。

“啊。”

那边,一直静静躺在念安霸身边的念小鱼突然哭叫出声,那如火一般的女子,像是枯萎的藤蔓,直直从念安霸的怀中滑落,像是水一般,滩坐在地上,抱住念安霸的大腿,哭出了声。

不少人的视线从弦月转移到念小鱼的身上,他们不明白,方才白战枫拒绝了她不哭,好端端的,一下子怎么哭的这么大声?

那是真的哭,毫无形象的哭泣,整个贵宾场,就只有她惊天动地的哭声,悲伤而又绝望。

弦月毫不客气的甩开他的手,横了白战枫一眼,对念小鱼,尽管不喜欢她哀怨的眼神,不喜欢她总把自己当成她假象的敌人,但是她的心里却是抱着好感的,她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以爱的名义,做出一些伤害对方的事情来。

那是个色彩艳丽的女子,她敢爱敢恨,不畏惧人言,敢于追求自己心中所爱,她欣赏她的这份勇气,只是,她的爱,太过卑微,从一开始,她便输了。

相爱的两个人,爱的深的那一方,总是会输,更不要说她深爱着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喜欢她,她必然输的一塌糊涂。

方才她伤心,可心里至少还抱着希望,她有了一辈子要守护的人,她心有所属,而那个人,对她也很好,他们是相爱的两个人,白战枫不会有任何的机会,这也就意味着她还有机会,纵然渺茫,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寄托。

放弃了,后悔了,还能厚着脸皮继续,可现在,不行了,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看着自己追逐着的男人循着另外一个女子的脚步前进,白战枫的那一声惊喜,让她的希望破灭。

那些哭喊,那些眼泪,是对她过去那最美好的三年的祭奠,还有年少时那段青葱的深刻爱恋,哭过之后,或许就是解脱,三年的追逐,这段感情,她已经尽力了,纵容是得不到,将来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

“小鱼。”

念安霸蹲在地上,轻轻拍着她的背,那苍老的手,是微微颤抖着的,那一声叫唤,有太多的无奈和担忧。

“父亲。”旁人只是静静看着,或许同情,或许嘲笑,没有一人上前。

念小鱼的双手放在他父亲的肩上,整个人倚在他怀中。

“孩子,放手吧。”

不是父亲对孩子的命令,而是劝告,最最无奈的请求,语重而又心长。

念小鱼双肩颤抖的厉害,不停的哽咽着,白战枫站在一旁,和那些人一样,只是冷静的看着,如果不能接受她,那就不要给她任何希望,这是残忍的温柔。

四周很安静,可以听到念小鱼吸鼻子的声音,她突然抬头,松开环住念安霸的手,站了起来,身子左右不明的晃动了几下,又被方才接住她的男子抱住。

“小师妹。”

他轻轻的叫了一声,同样无奈,饱含宠溺怜惜。

念小鱼挣开他的怀抱,伸手将泪水擦干,一旁的男子见了,从怀中掏出手帕,原是想要递给她的,想了片刻,又很小心的替她将泪水擦干:“不要哭。”

他一边擦,一边安慰着念小鱼,皱着眉头,仿佛心碎的模样。

念小鱼突然捉住他的手,瞪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和以往小辣椒的形象相比,显的楚楚可怜:“大师兄。”

“不要哭了。”

男子的动作十分小心,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愣是让人读出了心疼。

念小鱼眨了眨眼睛,睫毛上颤抖的露珠滴在他的手背,他抢过男子手中的手帕,胡乱将脸上的泪水擦干,黑玛瑙般的眼眸,深深的凝视着蓝衫男子。

“我嫁给你。”

今天大师兄穿了一身蓝衫,和天空的颜色一样,他的五官没有枫哥哥刀刻般的深邃,却十分的清秀,这样的长相,放在人群中,不是很招眼,但是看着让人觉得十分舒服,眼底满是怜惜。

多少年来,她一直都希望枫哥哥在望向自己的时候,也会是这样的表情,可是努力了这么久,他的眼底,还是一望无际的黑,冰冷而又无情。

“小——小师妹。”青衫男子有些结巴,微微的垂着脑袋,再抬头的时候,眼底一片潮红,像是在害羞。

弦月忍不住想笑,这男人,居然是念安霸座下的大弟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像。

念安霸在听到念小鱼的话之后,看了青衫男子一眼,长舒了口气,眼底满是喜悦。

也许在念安霸看来,这样温和的男子,对念小鱼又是一心一意的,对脾气火爆的念小鱼来说,是最合适的吧。

念小鱼闭上眼,在心底叹了口气,如果当初她乖乖听父亲的话,没有去后山,没有爬上树去摘果子,没有不慎摔下去,没有被枫哥哥接到,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她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她穿的是一身艳红的骑装,枫哥哥一身黑衣,英姿煞双,在半空接住了她,一眼,万年。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不分年龄。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不慎摔坏了父亲的古玩,枫哥哥担心她被罚替她背了罪,结果被罚跪,晚上,她从厨房偷了包子还有刚刚做好的烤鸡腿给他送了去,他们一起在月光下,边说边笑,度过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她感冒了,是大师兄不分昼夜细心照顾她。

她记得,每次有人来看枫哥哥的时候,他得了好东西,都会先给自己。

她记得,她第一次对他说喜欢的时候,他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发丝,笑着对自己说:傻瓜,枫哥哥只把你当妹妹。

如果不是自己太过执着,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身的伤。

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丝绢,他对自己说过:如果哪一天,你累了疲倦了,就嫁给我吧。

现在,她累了,真的累了。

“大师兄。”

她睁开眼睛,轻轻的叫唤来一声,牵起他的手,看着站在弦月旁的白战枫,凝视着青衫男子:“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但是我会试着爱你的。”

青衫男子伸出另外一只手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而后看着念小鱼,表情宣誓般的认真:“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绝对不会让你伤心落泪。”

念小鱼点了点头,一旁的念安霸满脸欣慰:“走吧。”

“白战枫,错过念小鱼,是你这辈子的损失。”

念小鱼看着那三人的背影,斜眼看着白战枫道。

她觉得庆幸,同样都是爱极了的女子,她没有变成第二个柳心悠。

“小师妹会幸福的。”

弦月没有说话,看的出来,青衫男子对念小鱼的感情丝毫不逊色于她对白战枫的感情,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接受念小鱼,如果念小鱼真的能放心对白战枫的感情,她会过的很幸福,这样的女子,值得珍惜。

“哥哥想吃什么?”

弦月收回视线,看着凤久澜,挥了挥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我回去给你做。”

凤久澜笑了笑,跟着她的步子:“只要是我的月儿做的,哥哥都喜欢。”

“恭送殿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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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兄妹叙旧

凤久澜和弦月刚离开,方才那群跪在地上的灰衣人起身,向着原来的方向有序的离开,顷刻间消失不见。

没有向周惠王请安,看都没看宁云烟一眼,他们的动作机械却又迅速,从身边经过,像是黑夜的乌云弥漫,无声无息,若是在夜里,根本就无法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再或不在,好像根本就没什么差别。

“各位公子可不要辜负了父皇的一番美意。”

因为弦月等人的离开,整个贵宾席空了许多,宁云烟站在周惠王的身边,浅笑依旧,端庄雍容,堪比盛开的牡丹,大度的让人诧异心折。

她笑,眼睛几不可见的眯起,华美的宫装,置身于人群正中,任由众人审视着,不卑不亢。

隔着重重的人群,她看着正对边站成一排的君品玉,轩辕昊还有兰裔轩,君品玉与轩辕昊两人挨的很近,这两个人,都是周朝的人中龙凤,她喜欢君品玉的温和俊逸,她想要的太多太多,可为了那些她不能舍弃的,她注定要放弃心中所爱。

饶是心底的压抑憎恨翻江倒海,逆流成河,尽管掌心在不经意间已经被自己划开一道道的伤痕,生生的痛,但她依旧得笑着,身为周朝的公主,她维系着的是整个周王朝的颜面,她有她的自尊和骄傲,不容许任何人侵犯,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能有丝毫的失态。

“三皇兄。”

宁云烟蹲在地上,拍了拍周三皇子的肩膀,轻轻的叫了声,对一旁的太监道:“找最好御医为他诊治,一定要将皇兄的手医治好。”

这些,原该是身为人父和人君的周惠王说的,可他没说,宁云烟替她说了。

“兰公子。”

白战枫走到兰裔轩的跟前,他神采飞扬,眉宇间晕染着轻松释怀:“走吧。”

他看着被几个太监搬上担架抬出去的周三皇子,视线直直的落在兰裔轩身上。

虽说是楚国第一大家族的嫡子长孙,可这样的宫宴会,他并无好感。

那三皇子受了伤,却逼得凤久澜宣布弦月的身上,解开了他心里的结,他心情大快才愿意给这个面子,再者,念小鱼的事情,今日终于解决,心里的大石放下,他着实想好好庆祝一番的。

不过呢,他有些不放心兰裔轩。在他看来,兰裔轩就是他的情敌,他追求弦月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上次在燕京,他将自己骗回别院,自己去找弦月,这次,他绝对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白兄不送送念姑娘吗?”

兰裔轩手指着念小鱼消失的方向,垂眸,叹了口气:“你这般冷漠,想必会让弦月心寒的。”

面对兰裔轩的好心提醒,白战枫只是冷哼了一声,每次都是这样,一副好人姿态,善意的建议,可到头来,吃亏懊恼的总是自己。

“她是我的女人,我当然会好好待她了,像你这样的人,弦月那么聪明,一定不会选择你的。”

这种人,明道明抢,单打独斗还好,可若是斗智,谁也不是对手,再有,弦月贵为一国公主,定然不可能嫁给一个江湖出身的人,在这一点上,兰裔轩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兰裔轩挑眉,比女子还要浓密乌黑的睫毛有暗芒闪过,微抿着的嘴角向上扬起,看向拧着眉头的轩辕昊,对着君品玉微微一笑:“世子,请。”

**

弦月与凤久澜二人离开秋阳山庄之后,直接回到了凤久澜的住处,天府的海棠苑。

时值傍晚,金色的太阳被艳红的晚霞包围,像是爆炸的火球,光芒潋滟。

海棠苑内,来往无一人,十分的安静,光秃秃的枝头,地上满是枯黄的落叶,踩在上边,发出吱吱的声响,整个海棠苑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非但没有破败萧条之感,反有种冬日里难见的温馨。

弦月走在前边,直接推开凤久澜的房门,松开凤久澜的手,冲到桌旁,倒了两杯茶,笑着递给凤久澜,坐在凤久澜的旁边,端起另外一杯茶,一口气喝了金光,连续倒了好几次,这才满足的舔了舔嘴角。

她放下茶杯,凑近凤久澜,长长的睫毛颤动,清亮的眼眸,星星点点,如水花般,接受皆是笑意。

“哥哥,你要吃什么?”

她从座上起身,蹲在凤久澜跟前,笑着问道。

凤久澜放下手中的茶杯,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牵起她放在膝上的手:“肚子饿了吧。”

弦月老实的点了点头,这几日,天天与柳心悠那个女人磨蹭,好不容易说服她让自己来参加武林大会,哪想到她还是不改变态本质,设下不输梨花阵的千门阵,她困在里边足足有一天的时间,破了阵法,快马加鞭,换了身衣裳,直接就去了秋阳山庄,这样算下来的话,她差不多两天没吃饭了,肚子怎么可能不饿。

“轻痕。”

凤久澜转过身,轻叫了一声:“月儿饿了。”

云轻痕躬身,退了下去,很快,婢女们手上端着托盘,鱼贯而入,上边还冒着蒸腾的白气,隐约可以闻到沁人的香气,让人不由的食指大动。

弦月看着摆在桌上的盘子,看着凤久澜,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