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茶不和你的心思?”夫人一直看着莫西北。似乎想在她脸上找出什么,这时自然一问“我不懂品茶,喝茶就是为了解渴。所以,绿茶对我来说。太清淡了。”莫西北淡淡的说了一句,眼波不动,眼皮也不挑给那夫人一下,停了会曼声说到,“夫人请我来赏梅。如今梅花已经赏过了,夫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容我告辞吧。”
“看来果然是你师傅更了解你,先时他就说,如果遇见你,有什么话就要直说,转弯抹角,只会让你生厌。”夫人却是笑了起来,声音仍旧清脆如银铃。“这脾气倒和我年轻时相似,只是,这些年。我已经不会有话直说了呢。”
“直说也好,转弯说也好。我只希望夫人有什么话就痛快点说。”莫西北微微皱眉。先时花瓶内壁在阳光下闪出地内府两个字,已经让她猜到了此间主人的大概身份。原以为是那个肉丸子装神弄鬼,不想,出马的居然是肉丸子地娘。
“嘉儿,你始终怨恨娘吗?”夫人笑声忽然停住,似乎是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才长叹一声,略有忧伤地说出一句。
“夫人怕是认错人了,这里可并没有什么嘉儿。”莫西北冷笑,手指轻轻转动茶杯“你师傅说,他亲眼看见你走进莫愁湖,又自莫愁湖将你救起,你醒来就坚决称自己为莫西北,这些年他传授你武艺,四年前你出师,在江南接连开了清风居、写意楼、画舫和翡翠阁,半年多前,你来了京城,有错吗?”夫人对莫西北的冷漠似乎早有准备,眉眼间略有伤感,只是语气却很平静,“嘉儿,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些年,我没有一刻不惦记你。”
“夫人这话西北就真听不懂了,嘉儿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走进莫愁湖,我的师傅又怎么会告诉你这些事情呢?”莫西北哼了一声,心想这些次看到肉丸子小皇帝,瞧他身子骨还不错,该不是又得了什么怪病,想到了这个倒霉的双胞胎妹妹吧,不过天地良心,这个身子的正主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再不会同肉丸子争命了才对。
“嘉儿,你以为,当时要是有别地办法,娘就忍心伤害你吗?你也是娘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娘能不心痛你吗。只是你哥哥自小身子就不好,而当时娘生了你们兄妹两个,因为是难产,大夫当时就说娘是再不能生养了。嘉儿,你还没有嫁人,你不知道一个男孩对一个大家族的重要性,你也不知道,生养一个男孩,对于一个嫁入大家族的女人的重要性。偏偏当时又有这么一个该死的相士来府上说,你和你哥哥注定争命,偏偏你哥哥又真的生了那么奇怪的重病,你以为,娘不这样做,你就能平安地生活在家里,平安的长大?你不能,所以娘请了你师傅过来,准备伺机带你离开家里,换个环境平安的成长,要不然,那么大地莫愁湖,你师傅怎么就那么巧的救下了你,这些,你都没有想过吗?”夫人略有激动地说,“这半年,你在京城做地生意越来越大,偌大的京城,达官显贵无数,有谁去找过你地麻烦,你以为,这些真的都是你一个人运筹帷幄、上下打点能办到的吗?”
“所以呢,夫人想说什么,您想说,我这些年能平安的长大,本质上,还都是靠了您的庇护,所以,我该感恩戴德,或者感激涕零?”莫西北忽然觉得有些恼火,她一直知道自己在京城的生意能平安无事的赚钱,是多少借住了东厂的力量,但是倒真没想过,黄锦肯乖乖的借出自己的金子招牌,幕后,还有隐情。
“傻孩子,娘要你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有什么用,娘只希望你明白,当年,除了将你远远送走,才能保全你之外,娘没有别的方法,也没有别的能力。而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娘的力量,已经能够保护你,很好的保护你,娘也能把你失去的东西都找回来给你,今后,你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娘也会把这些年欠你的,统统还给您,你说,这样好不好?”夫人一口气说完这一串话,微微的有些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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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希望我怎么回答您?”莫西北抬眼看向对面时,夫人正用手中的绢帕拭着眼角也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眼泪。这样近距离看,莫西北也觉得,她的皮肤保养得极好,是那种养尊处优且完全不经风雨才能达到的境界,惟一能够泄露年龄的,只是她的眼,那双眼里,实在有太多让人看不懂的阴沉。
对着这样的一个人,莫西北的感觉是很平淡的,这世上并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恨常常是因爱而衍生的,她并不是朱靖嘉本人,对她自然没有爱,于是,也没有恨,或许,她反而要感激,如果她把自己留在那座只见到四角天空的王府,也许今时今日,她不是被彻底同化,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真正公主,就是被折磨得疯到只剩一口气了。
“嘉儿,你一定要这样和娘说话吗?你要怎样才能原谅娘,你说,只要娘能做到,娘就一定做到,行吗?”夫人对莫西北的反应是惊讶的,她留意莫西北的消息确实已经很久了,只是她不得不承认,她知道得越多,就越害怕真正的面对,这次下定决心之前,她已经想过了莫西北可能有的好多种反应,然而,她全然没想过,眼前这个女孩竟然如此平静,平静到,仿佛她们并不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而不过是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看来您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不原谅您的意思,事实上,我并不曾怨恨你,这样回答,您满意吗?”莫西北叹了口气。在王府里的日子,她实在记得不很清楚了,不过当年吃不饱还要被迫自杀的滋味说不上好受。何况这身体的主人当初死因不明,原本她还算心平气和。但是被人如此纠缠,反复盘问,也有些烦了。
“我自己生地孩子,我怎么会不懂,嘉儿。你是怨恨娘的,娘都知道,其实隔了这么多年,娘忽然来找你,要你一下子接受也不容易,这些年娘都等了,不差这些日子,你可以回去慢慢想想。”夫人又用手绢在脸上轻擦,好一会才站起身对莫西北说。“这座山庄,是娘送给你的礼物,眼下梅花开得正好。你不妨住些日子,四处看看。散散心也是好地。”
“夫人这话。不是要软禁我吧?”莫西北激灵了一下,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
“……”夫人闻言脚步猛然一滞。回头细看了莫西北好一会,才强笑道:“看来我这个娘在你的心目中,果然是个坏人,”说着微微抬头,却没有再用手绢去擦眼泪,只是幽幽地说:“你师傅传授了一身好武艺,又怎么是区区一座山庄就能软禁你的,放心吧,娘不会一错再错。这里真的就是一份礼物,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城里你那个春风如意楼,再怎么春风如意,终究是个繁华的所在,你住着未必就称心如意,如果喜欢,你就来这里走走住住,不喜欢,就算了。”
眼看夫人顺来时路走远,莫西北才瘫在椅上,长叹了几声,事情地发展变化,每每出乎人的预料,只是凭空忽然多了个娘,还是让她觉得很不适应,主要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何况,生意做久的人,难免会产生一定的思维模式,就是,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即便有,这馅饼要多大,才能砸到自己的脑袋上?
莫西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正常,没有变大一分一毫,虽然自己这个身体真的是肉丸子小皇帝的亲妹妹,但是当初肉丸子地娘可是毫不犹豫就舍弃了这个亲生姑娘,如果说,这些年,她都知道自己的消息,那又何必等到如今才相认呢?
当很多的疑问堆积时,莫西北发现,自己最大地有点在于,从来不钻牛角尖,想不通,那么好,不想就是了。
山庄外,来时乘坐的马车还在,车夫也还是先时送请帖地中年汉子,见莫西北出来,话也不多说,直接掀开车帘,然后一路将莫西北送回春风如意楼。
红绿一直等在门口附近,见到莫西北下车,直扑过来,问长问短,莫西北啼笑皆非,只说是一位江湖上认识地酒肉朋友,新近来到京城居住,听说自己的消息,定要请自己吃饭,赏梅不过是借口云云。红绿原本半信半疑,但听到是莫西北认识地酒肉朋友,当场就信了。
莫西北原以为,慕非难那关就不容易过了,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慕非难居然什么都没有问她,直到吃宵夜的时候她忍不住提起,慕非难才轻轻用手指按住她的唇,说:“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你知道的,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所以,别为了搪塞我,而随便编个什么蹩脚的借口。”
莫西北于是很泄气,喃喃的道,“好像我编了什么蹩脚的借口骗过你似的。”
“防患于未然。”慕非难一笑,“我最恨别人骗我,西北,即便是你,骗我的话也不行。”
“你会怎么做?”莫西北不以为意,随口一问。
“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慕非难仍旧是笑着,只是这一句话中透露的阴冷,让莫西北悚然一惊,似是知道她的感受,慕非难靠过来轻轻扶住莫西北的肩,柔声说:“西北,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你做什么都可以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也不会多问一句,我只求你,不要骗我,为了任何理由都好。”
莫西北半天没有出声。
慕非难有些急切的用力摇了摇莫西北,问,“我的话让你害怕了?”
“有点。”莫西北点点头,想了想说,“非难,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些谎言是善意的。”
“可也是欺骗,西北,相爱而且要相守的人,应该是坦诚的,因为要彼此全心全意的信任,信任对方,就如同信任自己。”慕非难打断莫西北的话,一口气说完。
“固执的家伙。”莫西北迟疑了一会,有心想分辨说,有事情却不说也是隐瞒,隐瞒和欺骗性质虽然不同,可结果大同小异,只是看着慕非难非常执着且晶亮的眼,她忽然觉得,在很多方面,慕非难的执着并不讨厌,而很多事,也没必要一定分辨出什么结果,于是她微笑着将脸贴在慕非难的胸口,说,“好,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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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莫西北开始认真的计划,准备回江南去。事实上,依她的个性,离开京城后,也未必就会回去乖乖的经营四楼,用龟速行走天下,然后吃遍各地美食才是她的理想生活状态。原本京城热闹繁华,也有许多值得逗留的地方,只是,肉丸子的娘莫名其妙的示好,总让她隐隐觉得不安。
而这些日子里,慕容连云一直是很安静的,安静的看莫西北和慕非难每日里毫无顾忌的形影不离、亲密难舍,安静的看莫西北对春风如意楼做出种种的安排,甚至安静的面对莫西北几次询问她今后如何打算。
今后如何打算,一想起莫西北当时问自己这话时的表情,慕容连云就忍不住冷笑。虽然莫西北的表情、说话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和过去并没有两样,但是在她看来,却不过是一只努力隐藏在身后摇晃的尾巴的黄鼠狼,黄鼠狼给鸡拜年,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眼不是吗?只是,她过去居然对这样的莫西北全无防备,一心一意的相信,每每想到这里,她只觉得,自己过去是蠢,真蠢。所以,慕容松涛也好,莫西北也好,人人都把她当扯线木偶一样,让她站着就站着,让她坐着就坐着,连一个女人一生一次的婚礼,也可以被他们恣意利用。只是,今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她再也不要别人来操纵自己的人生。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上元夜里,她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涅重生。也没有人会懂得,在那无边无际的疼痛中。她一个人是怎样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你的痛苦,没有人能够体会。除非,你把相同的痛苦给予让你痛苦地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朱公子之前。一个忽然闯入她房中的蒙面人的话。说话地声音虽然经过悉心的演示,但是她仍旧觉得耳熟,只是,她不去点破。
“要怎样才能把我地痛苦也给予让我痛苦的人呢?”当时,她只是这样问。
“这并不复杂。而且,眼下就有一个机会。”蒙面人嘿嘿冷笑,指点她说莫西北正在春风如意楼招待一位贵客,而这个客人,就能够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当然,在改变所有人命运之前,她要做的,是先改变自己的命运。
命运真地能够改变吗?慕容连云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甘心,不甘心这样的沦为整个江湖的笑柄。于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徘徊了几圈之后。她先是到了莫西北的院子。廊下的小笼里睡着莫西北的兔子点点,听见声音。小家伙已经一个翻身起来,后腿人立,做祈求状,期盼来人能给自己点好吃的东西。
弄死一只兔子,实在是太简单了,虽然小家伙的眼神透着天真稚气,但是,只要一想到莫西北对自己地欺骗,一想到这是莫西北的宠物,下手就不那么困难了。
莫西北正在招待的年轻公子比慕容连云想象中地年轻,应该不到二十岁吧,冷眼看去居然十分的眼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细想又不对,他说话地声音再温柔,也总透着命令地语气,而过去,她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有这种天生地霸道和尊贵。
公子姓朱,这是后来几次她知道消息,人为的制造了偶遇之后,他告诉她的,至于名字,朱公子不说,于是她也不问。
莫西北对她开始防备起来,这从她第一次见到朱公子就开始了,所以,莫西北扣下了朱公子送来的兔子,多有趣,莫西北这样的聪明人,成天同男人腻在一处,居然也变笨了,采取这么个法子,以为不让朱公子见到她,以为让人看住她,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却不知道,自己一身武功,看住她的人只需一指就会昏睡不醒;而朱公子每天一来一回,路上有多少机会可以和她在茫茫人海中“偶然”相遇。
一切,水到渠成。
对自己的美貌,慕容连云从来是自负的,何况是精心谋划的一颦一笑。
“上元夜,你等我。”正月里,朱公子非常的忙碌,他不再出现在春风如意楼,两人相约在京城的其他茶楼酒馆,只是朱公子也是一次次来去匆匆,但是,对慕容连云来说,已经是足够了,因为她总算赢了莫西北一回,朱公子没有爱上莫西北,而爱上了她。
夜里相约,这还是第一次,慕容连云并不是小孩子,她明白一个男人眼中赤裸的情欲,然而,她已经无路可退。
同每次一样,朱公子的马车在上元夜等在春风如意楼的临街,从出门到上车的这一小段路,她走过很多次了,但是这次,她却紧张得几次差点滑倒,心跳得几乎要从嘴里蹦出去,那是一种濒临绝望的慌乱,慌到一个孩子恶作剧的丢在墙角的爆竹,炸开的瞬间吓得她跳了起来。
有无数次,她对自己说,算了,还是算了,那些痛苦只要不去想,就已经不再痛了,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东西,不值得拿来去报复谁。然而,在逃走的路上,却偏偏让她看到那样的一幕,莫西北换了精致的女装,慕非难将一只月夜中也光华闪动的金凤插在她的发间,围观的人是那样多,羡慕的眼光和祝福的掌声也是那样多,她远远的站在角落中,听很多人说着“真是金童玉女”“这是郎才女貌呀”之类的话,心渐渐冷到麻木。
与心爱的人携手站在人群当中,被无数人艳羡,这也曾经是慕容连云的梦想,她曾经以为,这世上再没有另一个女人比她更值得这样的被人羡慕和嫉妒,然而,这一切,都毁了,毁在一场为了引出慕容松涛而设计的假凤虚凰的婚礼上,无数次,她忍不住想去质问莫西北,凭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只是她忍住了,问了又能怎样,事实能够改变吗?不能,既然不能,又何必问呢?
转身之前,慕容连云感觉到了一缕锋利如剑的目光,循着那在皮肤上隐隐作痛的冰冷,她看到了慕非难,上一秒还对怀中的女子柔情似水的男人,冰冷的扫了她一眼,虽然有距离,但那一眼中的警告和威胁的意味,却是如此的好不掩饰。
谁都可以幸福,唯独莫西北不可以。慕容连云当时只觉得恨,好恨,如果自己注定要下地狱,那么,就一起吧,“莫西北,我在地狱里等着你。”她喃喃的说着,终于一步一步走回马车。
昨天遇到了传说中的瓶颈,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写了两千字的稿子,最后全部废掉,最后头痛的睡觉,呜呜……今天从新理了思路,以后会改进我嗦的坏毛病,加快情节进展,先把昨天的份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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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连云的反常,并没有多么严重的影响到莫西北对自己未来的计划,红绿说她冷情,她并不反驳,对连云的亏欠,她从来不否定,只是,她真的不知道可以如何去补偿,所以,她能做的,也就是不去给她压力,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哪怕上元节后,她几乎夜夜都翻墙而出。
“一个美人,夜夜翻墙出去,你怎么不问问,她去做什么?”某夜,她睡得晚,被慕非难拉出来在房顶消食,正瞧见不远处,慕容连云翻墙而出。
“她心里一直不好受,出去走走吧。”莫西北尽量轻描淡写。
“我看这个女人不简单,要不,我们跟过去看看?”慕非难说的是问句,然而却没给莫西北留什么拒绝的空间,直接拉着莫西北腾身而起,坠在后面。
慕容连云消失得很快,转出街去,一转弯就不见了影子,莫西北四处一看,这里是兴隆客栈的后院,连云消失的地方正是一片客房。她同慕非难彼此看了看,一前一后翻身跃上兴隆客栈的院墙,正待细看院中情况,却听见咯吱一声门响,继而是脚步声,竟是田心抱着枕头走过二楼的长廊,推门进了另一间客房。两个人又在墙头等了会,四下无声,慕非难一拉莫西北,两人又按原路回到后宅。
“楚俊风这小子,倒学会暗度陈仓了。”慕非难冷哼一声,语带嘲讽,“不过动作还是蛮快的。”
“他早就有意求取连云,这样……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不明不白,总是不妥当。”莫西北皱眉,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最后只得化为叹息,楚俊风人是非常好的。只是,他怎么忽然就对连云……这不像是他一贯做事的风格。
“傻丫头,各人有各人的缘份,要是楚俊风真肯娶这位慕容大小姐,还是她地福气呢。”慕非难拍拍莫西北的肩。将她退进房间,“你惦记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这回早点睡吧。”“这结果,怎么说呢?”莫西北觉得,这结果发现得太容易了,只是慕非难已经不容她多说多想,见她站在门口,故意贴过来抱住她说,“你睡不着?睡不着。我到屋子里陪陪你,不然,你到书房来陪陪我也好。”
“做梦。”莫西北反手推开他。迅速关上房门。
慕容连云有了容身之处,剩下地就是去问问楚俊风什么时候迎娶。如果能尽早办。那么,可以在京城帮连云办了喜事。再回去江南,睡前,莫西北发现,如果这样一想,麻烦就都消失了。
只是麻烦并没有就此消失,第二日,就有人清早登门送礼,足足十大箱,打开一开,除了绫罗绸缎就是珠宝古玩,另外还有各色的点心零食,送礼地人放下东西就走,伙计追出很远,才问出来人是一位蒋夫人家的下人。
“莫少,你老实说,你那天去赏梅,是不是答应要嫁给蒋夫人的儿子了,这些东西,我看着怎么这么像聘礼?”红绿站在箱子前逐一看了一遍,越发觉得,这些东西,很像大户人家的聘礼。
“少胡说八道,”莫西北也有点摸不着北,心里一时想是不是楚俊风送来的连云地聘礼,一时又想到送东西的主人是蒋夫人,大约是肉丸子的娘送来的,只是,师傅酒醉时,只称呼她为欣柔,欣柔姓什么,师傅可没说。
“虽然是在京城里,可是能出手这样大方的人家也不会很多,”到了第三天清早送礼的人直接将东西放在大门口,不待人出来就匆匆离开之后,红绿问莫西北,“你在京城日子比我长,豪门巨贾,谁家姓蒋呢?”
“姓蒋的大官不多,要说如今位高权重,大约就数当今皇上的亲娘舅两位蒋大人了。”慕非难不知何时步入大厅,听到红绿的话,见莫西北不出声,就回了一句。
“皇亲国戚,果然出手不凡,可是这些东西究竟是送给谁地,又要怎么处置呢?”红绿叹了一声,问莫西北。“封好,然后明天给我派人在门口守着,如果再有人来,就拦住,让他们务必把这些都带走,顺便告诉他们,不带走,我也知道该送到什么地方去,叫他们自己衡量。”莫西北咬了咬嘴唇,吩咐店里的所有伙计。
封箱子的时候,慕容连云到了前面,精神略又不济,仿佛刚醒来,看见一排地大箱子,眼中露出非常奇怪的神情,直拉住一个伙计,一连叠声地问,是什么人清早送来,又是送给谁地。
“除了莫少,还能送给谁,难不成是送给楼里的头牌姑娘?”红绿这几天却对慕容连云没好气,刺了一句。
“红绿,你不能好好说话?”一旁,莫西北见慕容连云脸色变了又变,忙喝住红绿。
“我知道,你们一个两个,都被她这狐媚样子迷住了。”出奇地是,红绿跺了跺脚,居然愤愤的走了。
再见到肉丸子的娘是半个月后,这半个月,再没有人来送任何东西,慕容连云照旧是夜深人静后出门,只是频率低了下来,而红绿看她的脸更臭,莫西北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打听出来,原来白天时,楚俊风打发田心来过后宅几次,每次都是只见慕容连云说几句话就走,居然一次也没有理会红绿。
“这混小子这么欺负红绿姐,不如下次他来你叫我,我叫人打断他的腿。”莫西北故意挽起袖子,做要动手的姿势。
“不行。”红绿马上说。
“女大不中留,还没怎么样,就知道维护外人了。”莫西北羞她。
“讨厌,再逗我你就自己把这些往来开支、收入记账。”红绿跺脚,脸红成一片。
“好姐姐,我错了,我决定去找个媒婆,帮你们说和说和。”莫西北求饶之后,退到门口,然后一口气说完,转身就跑。
只是媒婆她还没找到,麻烦就已经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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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了自己的屋子,莫西北盘算着这次离开京城,也不知自己会去什么地方游荡,红绿年纪不小了,如果不是跟着自己,这会孩子都该满地跑了,虽然她比较不赞成早婚,但是入乡就该随俗,如果田心对红绿是真心的,倒不如把他们的事情办了,自己能更安心一些。
这样想着,莫西北已经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刚刚推开房门,几乎立时就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她是个懒人,房间里的东西看起来常常是乱七八糟的,然而她有很好的记性,每样东西随手扔在什么地方,扔过去的时候哪面朝上,哪面冲下,横放还是竖放,即使东西在那里一年两载的不动,只要某一日这东西稍稍被人挪动了一点,她也会马上察觉。
她屋子里的东西,明显被人动过,虽然这个人很小心也很谨慎,但是,莫西北最近新添置的梳妆台上一只平时花朝下放的小朵金牡丹发簪,今天居然被摆正了。
现在经常出入她房间的,除了红绿就是慕非难了,红绿是从来不会乱动自己屋子里的东西的,何况从早晨出房门到刚刚,他们一直在一块,而慕非难,今天早晨起来就没看见他,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这些日子他也很忙碌,常常早出晚归,莫西北有时候无聊也会抱怨,他就说,“你要离开京城去四海游荡,我是肯定要和你同行的,所以手边的事情总要交代处理呀。”
莫西北没问他要交代处理什么,慕非难的身世于她,依旧是一团迷雾,他那些从天而将般出现的。同他一样戴面具地手下,出现的突然,离开也一样。她中毒醒来,这些人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在他们的生活中连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只是,莫西北也没有去问,她一样有很多不为人知地秘密,只有到了适当的时候,她才会说出来。所以慕非难什么都不说,她也就当成是适当地时候还没有来到。
在房门口站了一会,莫西北确定,屋子里此时并没有外人,当然,地上并没有留下脚印什么的,因为她就是记性好一点,还没有变态到像古龙笔下的薛某人那样在自己的房间地上撒灰。然而第二眼再看,她忽然就起了无名的火。因为她那张金丝楠木精雕细刻地木床框上,居然插进了一把飞刀。
哦,当然。刀下还有一张纸条。
只是,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搞寄简留刀这一套。就不能养只信鸽?信送到还能带回信,最不济。收信人饿的时候也能烤来吃吃。莫西北气呼呼的走进来,伸手就要拔刀,手指堪堪碰到刀柄时,停住了,慕非难总在她耳边说江湖如何、如何险恶,小心总没有大错。
戴上鹿皮手套,拔出小刀,刀下的信签上写了很简单的一行字,明日午时,梅花山庄。梅花山庄?莫西北想,除了上次赏梅的无名山庄外,京城四周,可还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座梅花山庄,只是肉丸子的娘,这请人的方法,也太让人肉痛了,要知道,这张床可值几千银子呢,就这么留下了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