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魏嫣然似乎早已习惯男人对她的贪婪的窥视,坐在那里,微微弯起的嘴角边略略带着一丝嘲讽。

这宴席中,樱夜公主的美已经能艳压群芳了,南翼国第一美女自然不是吹出来的,然而在魏嫣然面前,樱夜公主的美却真的要逊色几分。

魏嫣然天生的妖,媚,艳,而樱夜公主则端庄矜贵许多。

男人看着魏嫣然会觉得想霸占,会疯狂,可看着樱夜公主,却只会卑躬屈膝,自愿臣服。

看到这魏嫣然一出现,樱夜公主一怔之后,便立刻看向‘齐王’,这美如妖孽的女子,他是否会动心?

可是宇文荻早就被凰北月打过预防针了,眼中虽然有些惊艳之色,却比别人要淡然许多。

樱夜公主这才放心,微微一笑,有些女儿态地低下头,心里暗想,他果然不是一般人,别人受不了的美色诱惑,他却能淡然处之。

可是心里的警钟还没有落下来,便听见权王开口道:“嫣然,这一位便是齐王殿下,你不是说仰慕齐王的琴艺,希望向他讨教一二吗?”

魏嫣然便立刻站起来,端了酒杯,走到宇文荻面前,微微屈膝,娇声道:“嫣然仰慕齐王多时,这一杯,敬齐王殿下。”

皇室正统【2】

宇文荻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心里却叫苦连天,这妖媚的女人一靠近他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媚术果然不一般,他得谨慎点儿,不能把齐王的名声毁了。

凰北月之前告诉过他这魏嫣然的媚术,因此他心里有防备,只温雅地笑了笑,喝了酒,道:“多谢了。”

权王一直看着这边,见他不为所动,心中不由地诧异:这风连翼竟有这么强的定力,一点儿都不受诱惑?

魏嫣然也是有些奇怪,她身上有异香,加上刚才舞蹈时的熏香,这些男人就算不近女色,也没办法抗拒她,这齐王怎么回事?

她天生性子强,便又斟了一杯酒,道:“齐王乃天潢贵胄,血统高贵,嫣然平日无缘得见,今日难得,再敬齐王一杯。”

她靠近一步,身上香风阵阵,让人光是闻着就先醉了。

席间的樱夜公主看的恼怒,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说:“不要脸!”

洛洛连忙按住她的肩膀,道:“你小声点儿,惹人注目又不好!”

樱夜公主咬着嘴唇,恨不得上去把那个女人给扯下来!

这边小小的骚|动刚刚过去,忽然一个大臣站起来,道:“天潢贵胄?我看未必!”

这一句话,顿时就惊得整个宴会都安静下来,连魏嫣然都回头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人。

凰北月也回过头,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人,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白面书生,一看便是谏官之类的人,众多目光看向他,他也一点儿也不畏惧,仍旧开口说着话。

“九皇子自小便被送走,在南翼国十年,古时候有偷换质子的行为,偷偷将年幼的质子调换,换一个人,过个十几年,也没人认得出来!”

“徐敞,你这是什么意思?”权王眉毛一竖,便将一下子将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那酒杯立刻就碎了。

“王爷不用生气,自古以来,养这么多谏官,不就是让人受气的吗?”雅皇后倒是一点儿所谓都没有,今日盛装打扮,自是美艳动人,高贵雍容,只是有个魏嫣然,她的风采便不那么耀眼了。

那叫徐敞的人越说越来劲儿了,干脆就走上来,在地上跪下,道:“皇后,王爷,自古以来偷换质子的时候屡屡出现,如今先皇驾崩多年,正是迎立新君之时,半点儿差错都不能有,齐王虽然有人望,可若他是南翼国派来的人,那我北国岂不危险!”

当着齐王的面也敢如此说,这北曜国的谏官,脖子可真硬啊!

今日权王原来还有这一手,若能当众证明齐王不是北曜国皇族,那十一皇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齐王若不服,想反抗,就是篡位谋逆!

地位刚好交换一下,果真姜是老的辣啊!

凰北月靠向椅背,抬头看着坐在上位的宇文荻,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淡然的笑容,宇文荻也不是个一般的人物啊!

“徐敞,今天各国英雄都在此,你不要胡言乱语,传出去,有损齐王威名!”宇文战第一个站出来,“齐王为了北曜国,十年质子生涯,只换得你们一句怀疑吗?”

皇室正统【3】

那徐敞也耿直地昂着头颅说:“先皇说过,谏官可对国家大事直言不讳,下官是先皇册封的谏官,不敢辜负先皇苦心,今日所说每一字,徐敞负责到底!”

“你——”宇文战大怒,双手颤抖指着他,“你们这些谏官,顽固不化!说话也要分清楚场合!你是存心要败坏齐王的名声是不是!”

徐敞道:“齐王声名赫赫,在下一句话岂能败坏?今天徐敞为北曜国万千百姓请命,请皇后娘娘和齐王殿下滴血认亲!既还齐王一个清白,也让天下子民安心!”

滴血认亲?

这一语激起千层浪,整个宴会中人人都吓了一跳,竟然要在今天这种场合滴血认亲?

“荒唐!”宇文战怒道,“皇后娘娘凤体金贵,岂能随意损伤?”

徐敞问道:“是北曜国的将来重要,还是皇后娘娘一滴血重要啊?”

雅皇后抿着唇,脸上微微有些不高兴:“本宫一介女流,岂敢和国家大事相比?”

“皇后娘娘雅量,下臣多有得罪。”徐敞连忙说。

“哼!”皇后冷哼一声,似乎被败坏了好兴致,站起来,道:“国事本宫就不参与了,你们讨论好了,来拿本宫的血吧!”

众人纷纷站起来恭送皇后。

看见皇后走了,十一皇子才道:“徐敞,每次高高兴兴的,你总要出来闹事败兴!你看知道如此毁谤皇兄,是什么罪名吗?”

“人头落地!”徐敞不慌不忙地说。

这下子,所有人便都将目光看向‘齐王’了,宇文荻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凰北月,只见凰北月淡淡地点了点头,他也就笑道:“徐大人想看的话,就看吧。”

那权王捋着胡须笑了,招招手让人去准备清水和皇后的血了。

这宴会便暂时随意了,大家都站起来走动,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宇文战和几个拥护齐王的老臣站在一起说话,双手负在身后,忽然觉得指尖上一凉,以为被蚊子叮了,挥了一下手,果然就没感觉了。

而这时,凰北月已经从他身后幽灵一样地走过去了。

雪白的冰刃上凝着一滴血,凰北月笑了笑,穿梭在几个佣兵之间,不一会儿,便走到宴会一边,看见丫鬟端着一个瓷碗出来,瓷碗里盛着清水,里面已经滴了一滴皇后的血。

丫鬟后面跟着数十个高手,护卫森严,谁也别想动手脚。

凰北月动动手指,吱吱就从灵兽空间里爬出来,‘吱’了一声,脑袋上的绿色根茎抖动着,那丫鬟和后面的高手就停下脚步。

凰北月快步走过去,将丫鬟手里的水倒了,从纳戒里重新拿出清水换上,然后将冰刃上的血滴进去。

做完这一切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快捷利落,然后她闪身到一边,那丫鬟毫无所觉地继续往前走。

凰北月松了一口气,刚想离开,便看见一袭白色的身影站在左边的柳叔后面,正冷冷地看着她!

魏嫣然!

那艳丽的面孔之间,藏着一抹让人心凉的狠意!

皇室正统【4】

冷冷一笑,魏嫣然便转身,大步朝后院中走去,皇后和权王都在后面,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吱吱很通人意,‘嗖’地一声就窜出去,脑袋上摇晃着,可魏嫣然的脚步依然没有停止!

媚术也是幻术的一种,都是幻术系,那魏嫣然自然有办法能挡住吱吱的幻术,否则刚才她就不可能看见那一幕!

如果现在凰北月出手,除了杀了魏嫣然,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可是杀了魏嫣然,权王势必会起疑心,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滴血验亲一事,权王是心思缜密的人,一定会再来一次!

左右权衡之下,凰北月只有开口:“嫣然小姐!”

这充满磁性的声音一喊,比吱吱的幻术有用多了,那魏嫣然的脚步立刻停下来,曼妙的身躯微微一颤,慢慢转过身来,美丽的脸上有一丝难以确定的犹疑。

“是那天走得仓促,没有来得及告诉小姐姓名,在下月夜。”凰北月一步步走过去,她是赌一下,就赌这魏三小姐不是一般人,赌她重情重义,不屑于跟权王合作!

“公子?”魏嫣然脸上本来还有几分冷冰冰的疑惑,听到她开口说话,那冰冷的感觉便完全消散了,“你是来看嫣然的?”

凰北月看了她一眼,便摇摇头:“是权王邀请我。”

魏嫣然也不失望,反而自信满满地说:“那公子也一定知道,有嫣然在,所以才会来的吧!”

凰北月大囧,这美人儿要这么认为,她也没有办法,这时候也不好让魏嫣然失望,所以凰北月就干脆不说话了。

“公子为何不说话了?”魏嫣然一步步走过来,靠近凰北月,看着她脸上恐怖的鬼面具,却很喜爱地伸手摸了摸,“公子这面具,真好看!”

凰北月退开一步,道:“周围有人,会看见的。”

魏嫣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公子害羞了?你是不是要告诉嫣然,男女授受不亲?你是正人君子,可嫣然不喜欢你这么正经。”

她说的话,句句勾魂直接,凰北月听得一身鸡皮疙瘩,轻咳了一声,说:“我离开太久了,该回去了。”

“公子去了,不怕我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吗?”魏嫣然突然出声威胁,俏脸上丝毫都没有身为女子的矜持,一点儿都不怕丢脸。

“你不会说。”凰北月笑了笑。

魏嫣然不屑地道:“你这么肯定?”

“当然。”凰北月隔着面具看着那眉眼动人,比狐妖还勾魂摄魄的女子,“你是个好女子,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好听的话,我听多了,不稀罕你这一句!”魏嫣然不为所动,她岂是那么容易哄骗的?

凰北月道:“你不说,我将来会报答你。”

“为什么现在不报答?”魏嫣然步步紧逼。

“我现在帮不了你,将来我有能力,一定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和你母亲团聚,而且再也不会让魏武臣威胁你。”

凰北月淡淡地扔下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室正统【5】

这一次魏嫣然没有阻拦,只是看着那清绝的背影,鼻尖一酸,轻轻地说:“若真有那一天,嫣然到死也会等着。”

宴会上,丫鬟将清水和皇后的血一起呈上来,权王也走出来,众人纷纷聚拢观看,宇文荻信步走出来,在人群中看见凰北月走过来,知道她肯定都布置好了。

坦然地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匕首,轻轻在手指上划了一下,一滴血滴进水中。

“他不是本宫的孩子,甚至不是北曜国皇族血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小贱|种!居然敢呆在本宫身边,冒充本宫的孩子!”

雅皇后坐在后面的房间里,让贴身宫女帮她包扎着手指上的伤口。

“娘娘,您快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怎么值得?等这一次滴血验亲,他的身份被揭穿了,还有谁再拥戴他?到时候,他就是北曜国的大罪人!人人得而诛之!”那中年宫女从小跟着雅皇后,知道这么多年来雅皇后的恨和悲伤。

雅皇后轻轻落了几滴泪,虽然已近中年,不过落泪的样子,依然如梨花带雨一样让人怜惜。

“本宫只是可怜我那才出生的孩儿,不知道这么多年,他究竟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了?”

“哎,若是当年先帝能相信娘娘的话,真正的九皇子,也许能找回来。”宫女叹息着。

“别提那个窝囊废!”雅皇后胸口急剧喘息了几下,无法平静,这时候,外面的宴会上,想起一片惊呼的声音。

雅皇后一下子站起来,激动地碰翻了桌子上的茶杯,欣喜若狂地说:“出来了!验出来了!那个小贱|种的身份终于公诸于世了!”

“娘娘别激动,快坐下!”

“母后!母后!”外面的十一皇子大声喊着跑进来。

雅皇后高兴地迎出去,一把拉着风雅玉的手,说:“看到了吧,雅玉,他不是你的哥哥,不是皇族,你才是正统的皇室啊!”

“母后?”风雅玉有些无法理解地看着她,“你怎么了?说什么糊涂话呢?你看这碗里!”

风雅玉是端着拿碗滴血认亲的清水进来,一时高兴,就想让母后好好看看,以后不要再对皇兄那么苛刻了。

“什么…..”雅皇后笑着低下头,看着那碗里,忽然脸上的笑容便僵在脸上,“怎,怎么可能….”

碗里的两滴血,完完全全融合在一起,半点儿分离都没有!

雅皇后瞪大了眼睛,一把抢过那碗水,大喊着:“不可能!不可能啊!”

这时,权王和徐敞,宇文战等人也一起进来了,看见皇后失态的样子,权王连忙走进来,一把握住雅皇后的手,压低声音说:“你要丢脸到什么时候!”

“王,王爷?”雅皇后泪水盈满眼眶,“他不是我的孩子,他真的不是,我当年亲眼看见她被人换走的….”

“够了!这种话不要再说了!”权王低声怒吼,当年皇兄说这女人是疯言疯语,他还不相信,现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皇室正统【6】

后面陆续有一些人进来,看见皇后的模样,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徐敞也是一脸吃了狗屎的表情,权王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怎么现在会这样?

那滴血认亲,可以那么多人亲眼看着的,这下子,齐王的民望只会更高,恐怕….

"齐王殿下呢?怎么齐王殿下了?"众人看了皇后的表现之后,便纷纷开始寻找齐王。

看了皇后呃样子,有人便说:"怕是齐王伤心,就走了,看皇后的样子,好像巴不得齐王不是她亲生的呢!"

"别乱说,看,齐王过来了。"

众人连忙转头去看,便看见一身白衣,如同纤尘不染的谪仙一样的风连翼慢慢走过来,气度温雅,让人折服。

连多日不见踪影的宇文荻也一起跟来了。

怎么觉得此刻的齐王比刚才看着更加风华无双,绝色倾国了?一霎时觉得刚才那妖女的美,也有些黯然失色了。

众人自动退让出一条路来,让齐王走过,看着他波澜不惊的面孔,都不太敢说话。

凰北月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眸光淡淡的扫过,礼貌性地点点头,便移开目光。

风连翼也是如此,君子之交,淡淡如水。

“母后。”走到雅皇后面前,风连翼温润地开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紫色的眼眸中,淡淡流转着一种让人迷醉的光芒。

雅皇后抬起头,却是有些恐惧地看着他,身子不自觉地缩到权王那一边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权王和雅皇后自然不能太过随意,否则他和雅皇后的私情败露,将来天下多少人要指责他!

因此权王不动声色地将雅皇后推开,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一边,捋着胡须说:“皇后娘娘太过激动了,冷静一下吧。”

没有了权王做依靠,雅皇后就更害怕了,拉着自己亲儿子风雅玉的手,颤抖着说:“雅玉,扶母后回去。”

风雅玉很无辜地说:“母后,你忘了?我要跟着宇文将军去学习骑射,今天不回宫,不如让皇兄陪您回宫吧。”

说完,风雅玉抬头看着风连翼,脸上带着些崇敬的神情:“皇兄,母后这两天精神不好,你多费些心。”

“放心吧。”风连翼笑着说,微微偏头对宇文荻说:“荻,好好教十一皇子。”

“是。”宇文荻抬起头,对风雅玉行了个军礼,那风雅玉立刻就兴奋起来,高兴地说:“我们走吧!多谢皇兄了!”

眼看着风雅玉和宇文荻一前一后的走了,雅皇后的面孔,那是跟白纸一样,半点儿血色都没有,嘴唇哆嗦着,手也哆嗦着。

风连翼伸手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道:“母后,天冷了,怎么不多穿件衣服?手这么冰。”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温柔的举动,能让看得人都觉得心跳加速。

雅皇后也不例外,心里一阵乱跳,便想将手缩回来,可是她的手劲儿哪里比得上风连翼,被他紧紧地握着,自己就半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皇室正统【7】

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雅皇后道:“是啊,最近总觉得不太舒服,本宫还是回宫休养吧。”

“儿臣送母后回去。”风连翼招招手,让太监去准备车马,然后牵着雅皇后的手出去,真是一幅温馨的孝子图。

“王,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阿萨雷小声说,“这滴血验亲的结果不是很正常吗?怎么皇后会那么吃惊?好像一点儿都不希望齐王是她的儿子?”

“皇族的事情一向复杂,谁知道呢?”凰北月淡淡地说,阿萨雷他们不知道风连翼的身世,可是她知道。

他是修罗城的人,是玄蛇阴后的儿子,和这雅皇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雅皇后心里很清楚,所以对这个结果很是诧异。

这一出戏估计是雅皇后和权王早就计划好了的,要在北曜皇族和各国英雄面前揭露风连翼的真实身份。

要不是她提前偷梁换柱,雅皇后现在应该是在演一出更悲情的戏码吧。

这宴会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凰北月带着自己的人转身想走,一瞥眼却看见权王身边站着的魏嫣然。

那魏嫣然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里那种想勾|引她的眸光一点儿都不隐藏。

凰北月轻咳一声,赶紧低着头离开,那脚步竟然还有点儿窘迫。

吉克和阿萨雷也注意到了那魏嫣然,没办法,一个那么勾人的妖女站在那里,想不注意都难。

那魏嫣然的目光似乎是….看了一眼急急忙忙往前走的凰北月,阿萨雷瞬间就恍然大悟,嘿嘿笑了两声。

吉克不明白,便问:“笑什么?”

阿萨雷拉着他一起出去,然后低头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吉克脑袋上时间就爬过无数条黑线,一脸无语地看着凰北月的背影。

他们的遮夜王还真是….男女通吃啊….

皇后的凤辇中。

让人安心的沉香味道在华丽的车内弥漫,雅皇后有些拘谨地靠着一个软垫,宽大的衣袖之下,还是掩饰不住双手的颤抖。

坐在他对面的风连翼却有些慵懒地斜靠着软垫,端了一杯茶水递过去:“母后冷的话,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雅皇后看了他一眼,一抬手,就将那杯热茶给打翻了,声音有些凄厉:“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母后?”

“不要叫我母后!我不会你的母后!你也不配这样叫我!”雅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平淡的面孔,便冷笑:“你一定在心里笑话我,策划了一场闹剧是不是!?”

风连翼拿起帕子擦了擦被热茶烫红的手背,漫不经心地说:“看到滴血验亲的结果,你还是不肯对我好一点?”

“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孩子!”雅皇后有些哽咽,“你一点儿都不像我!”

风连翼淡淡的笑道:“父皇说,我像他多一点。”

“胡说八道!”雅皇后大声喊着,“你父皇是个疯子,他鬼迷心窍!你一点儿都不像北曜国的皇族!你看看雅玉,他才是北曜国的正统皇族!”

皇室正统【8】

风连翼放下帕子,优美的唇瓣轻轻抿着,“雅玉确实很像你。”

“因为他才是我儿子!”雅皇后忽然坐起来,腰板挺得直直地,身子前倾,凑过来瞪着他,“其实你心里很清楚的是不是?我从小就厌恶你,你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到的。”

风连翼忽然抬起眸子,潋滟的紫色恍若一个可怕的深渊,里面有魔鬼能够吞噬人的灵魂,雅皇后吓了一跳,猛然跌坐回去。

“我确实知道。”风连翼嘴角轻轻地扬起来,“小时候,你不喜欢我,宫里人人都说你是疯子,父皇也说你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母亲。”

“后来雅玉出生,你那么疼爱他,我以为我身为兄长,应当多吃苦,多磨练,所以不敢去嫉妒。”

“六岁那年,你坚决要送我去南翼国为质,宇文战告诉我,因为我将来是北曜国的君主,所以我必须要经历这些,才能心性坚定,有所作为,我觉得你也是想这样让我成长。”

“后来当我知道,你不是亲生母亲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之前想的太天真了,哪有母亲会千方百计想让自己的孩子去死,小时候那么多次性命攸关,其实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我想明白了这些,心里才开始有些恨你,不过后来哦不恨你了,因为其实细细一想,你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一席话他说得云淡风轻,嘴角边的笑容淡淡的,半点儿伤感的痕迹都没有。

雅皇后怔怔地看着他,虽然心里早就明白,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早就该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可是听他亲口平淡地叙述出来,她却觉得,眼前这个从小被她厌恶讨厌的人,竟然是这么可怕!

“你,你果然都知道了。”雅皇后想装作底气十足的样子,可是在他面前,自己仍然会觉得害怕,“那你应该明白,这个皇位不是属于你的!”

“那是属于谁的?雅玉的?”风连翼淡笑着反问。

“当然!”雅皇后回答得底气十足。

风连翼眼睛一弯,有些人畜无害的温雅笑容:“母后,你以为,你和权王的事情能瞒得了天下?”

雅皇后面色惨白:“你,你什么意思?”

“比起我不是北曜皇族这件事来说,雅玉是你和权王在父皇活着的时候私|通生下来的,你和权王怕事情败露,还合谋将父皇害死,你觉得,百姓更能接受哪一个?”

“你没有证据!”雅皇后狠狠地说。

风连翼笑道:“证据?太医院的阮仁正虽然已经回乡养老,不过前几天我把他接来帝都,他对前尘往事,很是感慨呢。”

雅皇后的身子忽然如同被抽了骨头一样,软软地倒在软垫上,神情凄惶无助:“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风连翼起身去,捧起她的脸,温柔地说:“母后,后宫是个清净的地方,不会被前朝干扰,你身体不好,便在后宫好好休养吧,我登基之时,你是太后。”

皇室正统【9】

“权王呢?”皇后嘴唇发颤,却依然问。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风连翼低声说。

雅皇后身子发颤,却依然保持端庄的姿态,“那雅玉呢?”

“那要看母后你,怎么教导他了。”

雅皇后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忽然冷笑:“你父皇说的对,你长大了,果然是个有出息的人!”

“父皇看人一向很准,只可惜当年看错了权王。”风连翼忧然地说。

凤辇已经停下,宫女低着头上来,掀开车帘,恭敬地牵着雅皇后的手下去,风连翼站在凤辇一边,挥挥手,那些太监宫女立刻低着头,非常听话地退了下去。

雅皇后看着这情况,红唇便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原来自己身边都没有一个可靠的人了,可怜她竟然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雅皇后冷冷地瞥了风连翼一眼,自己敛着长裙走上大殿的台阶。

“母后。”风连翼在后面出声,雅皇后的脚步没有停住,他便笑起来,道:“那个孩子,你想见他吗?”

雅皇后遽然转身,一双美目睁大:“你说什么?”

“跟我调换的那个孩子。”风连翼淡淡地说。

“他,他在何处?”雅皇后心里一阵激动,已经什么都顾不得,提着裙摆便着急地走下来。

她宫装华丽,裙摆太长,一不小心踩了衣角,便从台阶上摔下来,重重地摔在风连翼脚边。

这个她厌恶的人,却无动于衷,居高临下看着她,唇边染着淡漠却绝世的笑容。

那笑容太刺眼,雅皇后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白嫩的双手都擦出了血,她轻轻咬着下唇说:“你别伤害他….”

风连翼低头看着她,慢慢地说:“我孝顺了你那么多年,你连一句关怀都没有给过我。”

“我,是我不好,你….”雅皇后连忙说,好像要做最后的补救。

“好了。”风连翼冷冷地打断她,“你想见他,以后会有机会的。”

他转身要走,雅皇后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摆,低声说:“小心,小心魏嫣然…”

风连翼将自己的衣摆拽出来,还是冷冷转过身离开,只扔下一句话,“母后好生休养吧!”

一路策马从宫里出来,出了城,在城郊的河边下了马,将马拴在河边的柳叔上,一个人慢慢地往前走。

河边吹得衣摆飘扬,像河边的柳枝一样飘摇不定。

神情有些茫然看着前方,有些天高海阔,却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感觉。

“你再这么站下去,我就睡着了。”身后有人打了个慵懒的呵欠。

风连翼回过头,看着柳枝轻轻拂开柳条的凰北月,笑意渐渐从眼中蔓延出来,“你来多久了?”

“我一直跟着你,没有发现么?”凰北月从柳树上跳下来,摘了脸上的面具,脸上笑容很狡黠。

风连翼微微一怔,摇摇头:“没发觉。”

凰北月走到他身边,斜眼看着他:“阴后应该让你从小长在修罗城,那现在你就不会让她这么不满意了。”

皇室正统【10】

“我没有怪她把我送到北曜国,相反有些感激。”风连翼笑道。

“哦?”凰北月挑挑眉。

风连翼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她:“她不送我来的话,我就没办法在南翼国遇见你,也许我们会成为敌人,你带着佣兵来攻打修罗城,和我打得你死我活….”

“胡说!”凰北月笑着抬起头,“我若看见修罗王如此绝色倾国,我绝不动手,投降便是!”

风连翼一怔,随即大笑起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道:“那本王就娶了你为后,一起在修罗城为祸吧!”

这丫头,看着清冷孤傲,可却总在关键的时候,让人觉得心里安宁温暖。

她强大的一面让他心神震颤。

她聪明的一面让他拍案叫绝。

她美丽的一面让他目眩神迷。

她温柔的一面让他….为她死也甘愿!

“月,我平定了权王的事情,你肯不肯嫁给我?”风连翼在她耳边低声说。

凰北月笑了一阵,慢慢地平静下来,声音清晰地开口:“我很喜欢你,也知道你喜欢我,我不是不好意思答应你,只是身为帝王,我要的爱情你给不起,况且我还有别的顾虑。”

风连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确实不是不好意思,她也不是矫情做作,她一向坦然冷静,说出来的话,也从来不会是玩笑。

心里像钻进了一根针,戳的他很痛,从小学会的温柔伪装都有些伪装不下去了。

“为什么?”优美的唇瓣有些苍白。

凰北月认真地抬起头,指着远方的天空,说:“你看天空那么大,如果你可以自由翱翔,你会放弃它,而把自己锁在四堵围墙的后宫里吗?”

“我知道你是喜欢自由的人,我不会束缚,你喜欢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想领兵打战,你想佣兵天下,我都可以帮你!”

“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凰北月也笃定地说,丝毫都不怀疑他的话,“可是作为一个帝王,你可以为我违反民意一次,两次,甚至一百次,可你不能永远都为了我违抗民意!”

风连翼收紧手臂抱着她,却不开口说话。

凰北月轻声道:“我跟你是一类人,互相吸引,可是,不一定我要做你的皇后,才能证明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