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琼华顿时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陶君兰便是借口自己累了打发了袁琼华。
袁琼华只得失魂落魄的走了。
待到袁琼华走后,英妃便是对着陶君兰意味深长的笑起来:“这个袁琼华可是不简单哪。”
陶君兰也是笑了笑:“是啊。的确是不简单哪,单单说这份心狠,可没几个人比得上。她是恨慧德太子,可是还能让慧德太子这般的信任她,本身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之前她不肯拿出这个来投诚,怕也还是存了几分观望的意思。”英妃点了点桌面,有些鄙夷的言道:“如今见势头不好,便是立刻又这般。她这人,倒是对时机把握得极好。还懂得利用孩子来让你心软。她这样的人,不能给她机会。”
“我知道。”陶君兰平静的点了点头。“以后她一个寡妇,又不是正妃,自然也没有再蹦的理由。就是阿武,如今也不过是暂且让她养着。等到再大点,就可以接进宫来和慎儿他们一起启蒙了。到时候每天进宫出宫太麻烦,就干脆让他住在宫里。”
这样一来,袁琼华就算是想要再怎么样,也没了机会。就是阿武,也不会再学坏。
英妃听了之后却是笑着点头:“如此甚好;
。不过要我看,王夫人那边还是可以再点拨一二的。”
陶君兰的想法也是差不多,当即便是笑着点了点头。
守岁的时候英妃只说自己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了,所以便是先回去了。至于几个孩子更是早就困得睡着了。
陶君兰一个人自然也不可能坐在外头守岁,便是干脆爬上了暖呼呼的床,躺在李邺身边和他说话。
李邺如今的状态其实也是又慢慢的在恢复的。之前惨白的脸色如今已经更加趋于正常人,就是脉搏也沉稳有力得多了。
就是太医那儿,也是觉得李邺在慢慢好转的虽说仍旧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可却至少可以肯定,那是一定会醒过来的。
那颗避毒丹,到底还是效果不错的。至少李邺的性命,还是保住了。当然,这一次可能会让李邺的身子受到一定损伤,不过以后却也是可以慢慢的调养。
陶君兰紧紧的握着李邺的手,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守着你辛苦得来的江山,直到你醒来的。不过,你也别让我等太久……”
就这么絮絮叨叨的,陶君兰和李邺一起守了岁,一起迎来了新的一年。
翻过了年,登基这个事情自然也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在群臣的意见下,登基的日子被定在了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
陶君兰也借此将皇后谋逆,下毒毒害武王和李邺的事情公诸于众了。这个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过了正月初八就要开封处理政务,可李邺没法出现,这事儿如何瞒得住?
既然瞒不住,那就只能公诸于众了。
一时之间便是波浪骤起,这个消息无异于是在朝中刮了一阵飓风,登时掀起来无数滔天巨浪,让局势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对于李邺情况的揣测也是开始众说纷纭起来。
陶君兰让太医死死的瞒住了李邺正在好转的消息,只对外宣称,李邺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纵然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有了这样的说法,自然朝中局势更加微妙。眼下不少私底下都在议论:倘若登基那日李邺醒不来,又该如何?难道真的扶持拴儿一个还未开始启蒙的小奶娃子登基?
若真要扶持拴儿,那这事儿就显得颇有些可笑了:一个孩子,能顶什么事儿?虽说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可是那好歹先皇也是留下了辅佐大臣的吧?
更别说还有一个李邺纵然是父子,真扶持了拴儿之后,李邺即便是醒来了,这皇位也不可能再让出去。而且到时候又是谁来处理朝政?
只是想一想这些,所有人心里都是觉得有些微妙的。
至于外头风雨纷纷的时候,陶君兰却是一派悠然的在端本宫教着拴儿认字。;
第一卷 第719章 登基
及至正月过完,李邺却是仍旧没有醒来。
外头先前还能被压制住的舆论以及猜测和个各种不安定却是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陈赋和陶静平进宫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的疲惫和无奈。
陶君兰平静的听完了他们二人的回禀,然后微笑着点点头,从容道:“我知道,你们已经是尽力了。这也不怪你们,都是天意。”
她最初也以为李邺是能够在二月二之前醒过来的。就是太医也是这样觉得,可是没想到李邺却是没有醒来。
而之前她让人压制着不许将李邺渐渐好转的消息透出去,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蠢蠢欲动的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说白了,就是想试探一下朝中这些人的忠心程度罢了。
如今爆发出来,她倒是也不奇怪毕竟这样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什么小事。李邺迟迟不醒来,别人动摇了也似乎很正常。
只是,以前是试探,现在却是不得不真正的面对这样的结果了。
好在,她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
至于大臣们提出让她去商议登基一事的要求,陶君兰甚至也并不觉得意外虽说她是女子,后宫不得干政,可是眼下李邺昏迷不醒,拴儿年幼无知不能担当大局,能做主的似乎也只有她一个人了,不找她又去找谁?
陶君兰在陈赋和陶静平不赞同的目光下应下了这个要求。
陈赋犹豫再三,还是出声劝道:“太子妃还是再想想?这事儿不是小事。只怕后头就算太子醒来了,这事儿都要被人抓着议论一番,对你的名声”
“嘴长在别人身上,由着他们去说。我只求一个问心无愧就是了。再说了,我这也并不算得干涉朝政。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儿子,我去听一听,发表一番我的意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陶君兰含笑摆摆手:“横竖我还有你们可以依仗,怕什么?”
“王家那头”陶静平沉声言道。
陶君兰将那卷袁琼给的密卷递给了陶静平和陈赋,然后言道;“明日,我要让王家彻底覆灭。再无威胁,替王家说话的,一律也要发落。你们可否能做到?”
陈赋和陶静平看了看密卷内容之后,都是眉头一跳,随后都是笑着言道:“有了这卷密卷,这不是什么难事儿。”
陶静平更是眉飞色舞:“有了这个密卷,咱们陶家的仇也能报了!姐,我也不要王家全族人的性命,只让他们嫡出一脉以命还命就是了。再有,他们也该尝尝咱们曾经尝过的苦头。”
面对陶静平狰狞的神色,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对他的仇恨倒是感同身受。再有就是,她心里的确也是这样想的。她和陶静平,算是不谋而合了。
毕竟,杀父之仇,家破人亡之仇,还有那些经历的痛苦苦难,都不是轻易能够忘记的。这些苦痛,都只能以血还血,以命还命才能磨平。
第二日陶君兰带着拴儿去上朝:若只她一个妇人过去自然也不合适,带上拴儿却是显得理所当然了许多。而且,这事儿也是关乎拴儿是本身的;
若是李邺真醒不过来,拴儿很可能会被推上皇位。
为了显示自己郑重的态度,陶君兰特地穿上了杏黄色的太子妃服。就是拴儿,也是穿得郑重无比。
这还是陶君兰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合,想来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说实话,当在面对众多文武大臣的注视时候,她还是真有些紧张的。不过即便是紧张,她也没表现出来,反而是挺直了背脊拉着拴儿继续往前走。
拴儿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走起来也是格外的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倒是半点没堕了皇室的威风和气度。
陶君兰很是骄傲和满意,便是隐蔽的拍了拍拴儿的手背,在他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朝着他鼓励的微笑了一下。
拴儿被这么一鼓励,倒是有些小小的惊喜,同时也就更加的派头足了。那样子,倒是真不像个还没启蒙的孩子。
陶君兰拉着拴儿理所当然的往最高最中央的那个位置走了过去。然后将拴儿往上一抱,自己随即也在诸位大臣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坐下了。
有人似乎想说话,不过却或是被旁边的人拉扯了一下衣裳,或是自己觉得不好做出头鸟,反正最终都是悻悻的闭上了嘴,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个问题:那个位置,还真不是陶君兰一个女人该坐的。
或许不是拴儿也在上头坐着,大臣们也就开了口。不过如今拴儿坐在正中央,陶君兰只是坐在了一侧,似乎看起来也就没那么碍眼和明显了?
反正不管是明显还是不明显,最终还是没人说什么。
倒是陶君兰率先开了口:“诸位大臣请我来,不知道是想问我什么事儿?”
如此一开口,自然显得她坦坦荡荡,丝毫不心虚。而且同时更是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让他们再没法子耿耿于怀她坐了不该坐的位置,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有个年长的大臣率先开了口,陶君兰也不认得,他问道:“太子情况如何了?”
陶君兰早就料到大臣们会问这个,直接便是答了:“太子依旧昏迷,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太医也是素手无策,说是只能看天意。”
这个回答,顿时就让整个大殿都是沉默了一阵子。
“那敢问太子妃,太子能否在登基大典之前醒来?”又有人开口这么问了一句。这就有点儿接近今日要讨论的事情的中心了。
陶君兰摇摇头:“这个谁又敢保证?谁也不敢保证。太子能否醒来全看天意,不过我想,只怕登基大典却也是来不及了。”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李邺醒来的几率不大。所以,她觉得应该不太可能。
“那太子妃觉得该如何?”那大臣接着就将这么一个难题直接抛给了陶君兰,丝毫没有身先士卒的意思。
陶君兰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大臣一眼,也不回答反而张口反问:“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来,却是不知道诸位大人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太医果真没有半点法子?”又一个人开口问道;
陶君兰仍是摇头:“若是太医有法子,我又如何不让太医施展?反而拖这么久?不瞒你们说,太子昏迷了这么久,我这心里就跟放在火上烤似的,每一日都是难受得紧。我倒是巴不得太医有法子。哪怕是要让我割肉,我都是愿意的。可太医没有法子,我能如何?”
总不能将太医都杀了吧?这话陶君兰没说出口,不过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清楚。
大臣们也是只能无奈的叹息,然后各自低声讨论了一番。
面对大臣们如此举动,陶君兰倒是也不着急更不觉得紧张。反而她是想到了以前在浣衣局的时候,大家没事儿就喜欢叽叽喳喳的聊天打发时间。远远听着,倒是也和现在这样差不多。
这样一想,她甚至是觉得有几分好笑的。
许久,大臣们终于是渐渐平息下来。有一人率先开了口:“这登基大典已经准备好了,而且国不可一日无君,着实也不好推迟,太子妃您看呢?”
陶君兰点点头:“的确也是这样。”
“太子这般,我们却也不希望看见,只是事急从权,我想着还是只能以国为重。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那人小心翼翼的继续言道,这么冷的天儿,他额上却是频频冒汗。
陶君兰唇角勾了勾浮起一个浅浅的冷笑。不过她坐得高,再加上也没几个人明目张胆的盯着她这么一个妇人看的,所以也就没人看见她这个冷笑。
陶君兰纵是冷笑,不过声音倒还算是平和:“是该以国为重,不过这要怎么个以国为重法?登基大典是不能推迟了,我想着大约是只好先让拴儿代替他父亲去祭天昭告天下了。事急从权,也只能如此了。你们的意思呢?”
“这……”一时之间众大臣面面相觑,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好的。
陶君兰坐在高处,自然是将这些人脸上的迟疑看得一清二楚。至于这些人心里在迟疑什么,她当然也是一清二楚。
说白了,他们这是不想这般。
良久又有人开口:“那朝政谁来处理?太子这般,纵然登基了却也是无法处理政务的。”
陶君兰盯着那人看了一阵子,而后才淡淡道:“自古这样的例子也不见得少。拴儿虽然年幼无法处理政务,不过诸位大臣你们难道也是年幼无知?你们若连这些事情都处置不了,那你们这一身官袍,倒是也可以直接脱掉了!”
“那怎么能一样?”有人受不住陶君兰这般的气势,便是也涨红着脸反驳起来:“一些大事我们如何敢擅自决定?再说了,年幼的君主都有辅政大臣,如今我朝却是没有辅政大臣。”
“这么说,你们是不支持拴儿先行代替太子他祭天登基,再代为主持政务了。”陶君兰也懒得废话,直接一阵见血的指出了要点来。
第一卷 第720章 拒绝
陶君兰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要点,登时大殿之中鸦雀无声了。
这话陶君兰可以说,可是大臣们却是不敢这么直接说的那真说了,就是谋逆不忠了。非但不能说,甚至就是连直接承认也是不敢的。
面对诸位大臣的神色,陶君兰则是冷笑一声:“怎么都不说话了?”
终于有个人站出来说话了,不过却是支支吾吾的道:“拴儿实在是年幼,无法堪当大任,太子他长此以往,江山社稷都将混乱。”
“所以,你们这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了。”陶君兰笑了笑,神色冷冷:“真是难为你们一片忠心了。不过,你们觉得谁合适呢?”
这话一出口,大殿中的温度都仿佛是下降了一些,诸位大臣竟是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压力。这股压力更是让他们根本不敢开口了,总觉得开口说什么,都是错的。都是不该说的。
“庄王狼子野心更是身负谋逆之罪,纵然如今还未曾处置,可太子的意思也是圈禁。至于武王,已是被皇后毒死了。成年的且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似乎就只剩下一个七皇子了。”陶君兰淡淡的言道,声音不高不低,却是有点儿震耳发聩的意思。至于眸子里更是一片凌厉,刀子一样的目光才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更是让好些人都心虚的低下头去。
七皇子愕然的跪下了,蹙眉道:“太子妃,臣绝无这样的心思。”
七皇子说得恳切认真,不似作伪。
陶君兰点了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这样的心思,不过,诸位大臣其实也说得很对。拴儿一个小孩子,哪里真的就能堪当重任?”
七皇子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可却是没等他说出口,就又有旁人出了声:“倒是也不必非要取而代之,不过却是可以让七皇子先代为掌管朝政”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而且似乎还有那么几分道理。毕竟,李邺没醒来,拴儿又才那点儿大,七皇子年纪合适,身份合适,代为掌管朝政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就算名义上不代管,实际上不也是差不多?
反正不管名义上是什么,最终掌权的肯定是七皇子。
七皇子怒目看向开口说话那人,咬牙切齿道:“这是什么话?太子才是天命之人,我算什么?大人若是再这样胡说八道,却是别怪我不客气了!”
在七皇子看来,这些人分明就是挑拨离间。
陶君兰微微垂下目光,开口言道:“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诸位大臣说得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要不这样,咱们再等一个月,一个月后若是太子仍是没醒来,就让七皇子登基罢。”
此言一出,无异于是在平静湖面上投下了巨大的石块,登时就是波浪滔天了。
别说大臣们,就是七皇子,陈赋陶静平等人也都愕然得不行,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陶君兰这个意思在之前根本就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更从未有丝毫的表现。
所有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是不是陶君兰这是被逼得狠了,所以就有些承受不住,干脆如此让了一步?
趁着众人都还没有开口,陶君兰则是又继续说下去:“想来就算是七皇子登基,也必不会亏待了我我们一家人的。七皇子宅心仁厚,将朝政交给他,我也是再放心不过的。”
陶君兰说得恳切,却是叫人越发的目瞪口呆。
有大臣反应过来,却是立刻附和道:“太子妃这个提议其实也未尝不可”
不过他的话却是没说完,剩下的半截直接就被七皇子封在了嘴里。
七皇子直接将人打了。一拳揍过去,将人打翻在地。然后就那么杀神似的站着,冷冷的看着那大臣:“你再说一句试试!”
那大臣抖索着唇不敢说话了那一拳打在他下巴上,此时他觉得整个下颔都要碎了一样的疼,哪里还敢再说话?真要是再开口,只怕七皇子就该要他的命了!
拴儿动了一下,紧紧的攥着陶君兰的袖子。不过看了看陶君兰,想起陶君兰的吩咐,便是强忍着没说话。
拴儿觉得这些大臣们真是讨厌死了,又觉得七皇叔真是帅呆了。在他心里,那是恨不得让七皇子将所有假惺惺的大臣们都揍一遍的。
陶君兰皱着眉头训斥七皇子:“七皇子这是做什么?这话是我提出来的,你难道连我也要打?”
七皇子倔强的站在那儿,悻悻道:“太子妃就不该说这样的话。您这是在侮辱我。”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我说的却是实话,做这样的决定也是无奈之举。若不是太子这般,若不是拴儿的确年纪太小不能担当众人,我们又何必这样?况且,托付给你,我和太子都放心。”
“我可以当辅政大臣。”七皇子深吸一口气,有些负气:“皇位是二哥的,我如何能取而代之?二嫂这是要让我成为天下人耻笑的不仁不义之辈吗?”
顿了顿,七皇子铿锵有力道:“但凡朝廷需要用我,我万死不辞。可唯独此事,我绝不敢应。今日不应,明日也不会有所改。若违背此言,我便该受凌迟之刑,碎死万段之苦!”
七皇子这话说得叫人动容,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点儿被镇住了。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看住七皇子:“你这又是何必,我说这样的话,也并不全是被他们逼迫,更多也是处于实际考虑”
七皇子跪下,沉声道:“昔日庄王谋逆逼宫,二哥亲自带人平乱,出宫之时,二哥便是留下诏书。我原还想着二哥必会醒来,咱们都可耐心等待。可是如今看来,却是该请出二哥的诏书了。”
李邺昏迷之前也曾提过这事儿,不过陶君兰却是并未主动提起过,更没想过要拿出来看看。今儿七皇子这般提出来,倒是让她叹了一口气:“既然是如此,那就将太子的诏书请出来吧。”
这诏书就藏在太极殿里的房梁之上,当即陶君兰就让人去将那盒子取了下来。
陶君兰请了陈赋去念李邺留下的诏书。
结果陈赋一开口,却是叫人顿时都惊呆了。
诏书上的内容,和陶君兰的意思是一样的。李邺的意思,也是说若自己回不来,皇位却是交由七皇子继承,而拴儿继承端亲王府。只是请七皇子善待陶君兰等人。
不少大臣露出了欢喜之色不过更多人还是只觉得错愕。
所有人都觉得李邺应该是会让七皇子辅佐拴儿才对。可没想到事实竟然是如此。
就是陶君兰,颇也有些意外。不过意外之后,她却是笑着看向七皇子:“你瞧,太子也是这个意思,你看呢。”
七皇子有些呆愣愣的。显然是被惊得整个人有些傻了。
陶静平看着陈赋,面上有些狐疑之色:他总觉得这个事情怎么这么古怪呢?还有李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七皇子被陶君兰问得回过神来,然后他就直接跪了下去。而后言道:“太子一番重托,是看得起我。可我却不能受,还请太子妃和诸位大人明鉴!”
陶君兰没开口,倒是有大臣开口劝道:“这是太子的意思,七皇子受之无愧。这也是太子为了江山社稷”
七皇子冷冷的看过去,拳头默默的攥紧了,一字一顿道:“我说了,我不受!二哥他是天命之人,他纵然不能,他也有儿子!怎么也不该轮到我!再说了,我什么不会,只会杀人打仗!诸位大臣这是要逼着我自尽不成?”
言下之意,竟是若是让他应了这个位置,他宁可自尽。
陶君兰微微怔住,有些心虚的垂下双目,“七皇子这又是何必?”
“我只愿辅佐二哥,辅佐拴儿!”七皇子重重一拜,以此表明决心。
看着七皇子那般摸样,所有人都是相信了他是真不肯取而代之。
陶君兰再忍不住,面含双泪的起身冲着七皇子行礼一拜:“七弟不肯趁人之危,更愿意护佑我们孤儿寡母,此心大善!”
七皇子受了,最后还了一礼:“不管如何,我为臣,二哥为君,二哥不在,他血脉依旧为君!我愿世世代代,替二哥守护这江山疆土,绝无二心!”
七皇子这般,让人看着竟是情不自禁的生出了几分自卑来他这般赤子之心,对比了自己的龌蹉阴暗心思,怎么能叫人不自卑不自惭?
陈赋笑了一声,大声赞道:“七皇子大义!”顿了顿之后,又接着道:“其实,太子殿下也早料到七皇子这般心思,还留下了一番话。”接着便是将诏书剩下的内容念完了。
李邺第二个选择是立拴儿。并且直接点了七皇子,陈赋,以及陶静平为顾命大臣。又点了陈大人为拴儿之师。
李邺安排得面面俱到,至少能保证朝廷运转下去,没有君王坐镇也不至于乱了套。
陶君兰低头几乎落泪,有点儿想象不出来当时李邺写下这个诏书时候的心情。
不过,事已至此,她自然也没什么可退缩的。当下抬头重新看住这一殿的大臣,高声问到:“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昨儿淋了一点小雨,今儿就感冒了。头疼欲裂,剩下一章估计会晚点儿。大家都要注意保暖啊,入冬了,可别学我懒不打伞,结果就受罪了。)
第一卷 第721章 惊喜
经过这么一系列的插曲,诸位大臣纵然心里还是不乐意,却也是不好再反对了。毕竟最关键的七皇子他自己都不乐意,别人还能说什么?
只看看七皇子那一脸死忠的架势,是个人都有点儿觉得自惭形秽了。而且也犯不着再去衬托七皇子了,七皇子那是大义,自己再拦着那叫什么?
没人说话,陶君兰自然也不会再给对方迟疑的机会,当即拍板道:“既然没人说话,那就这么着罢。”
七皇子扫了一眼众人,末了又道:“要不,再将登基大典推迟一些?”
这话诸位大臣倒是都很同意。原因么自然也很简单:难不成真要推拴儿一个孩子当皇帝?若说皇帝仍是李邺,拴儿只是被立为太子,那也说不过去。哪有登基大典皇帝本人都不出现的?
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陶君兰随后就拉着拴儿回了端本宫,至于其他的事情,就让这些大臣们自己去扯皮好了。横竖她一个女流之辈,也不该在这里多留。
出去的时候,陈赋便是将诏书给了陶君兰。
陶君兰顺手接过来,当时也没多想。待到出了太极殿上了暖轿,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陈赋将诏书给她,里头是有些猫腻的。毕竟一般来说,这诏书宣读过了,也就让人拿去收着了。可如今陈赋却是给了她。
陶君兰一把将诏书打开,然后飞快的看了一遍。最后彻底的愣住了诏书大致和陈赋宣读的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是在中间多了几句话。
李邺的意思是,若她想扶持拴儿做皇帝,那就对动了异心的七皇子杀之。若是她没有这个意思要扶持拴儿做皇帝,那后半段的诏书也就不必再读了。
这竟是将这件事情直接交给了陶君兰处置。若她要,这个江山就能留着,若她不想要担这个重担,那这个就完全可以扔给七皇子了。
最关键的是那个“杀之”。七皇子和李邺的感情也算是极深了。
可是李邺最看重的却还是她们母子的安危。只从这两个字看过去,就能看出李邺的杀伐果断了。李邺毕竟不是一个真如同看上去那般温柔的人。
陶君兰想到李邺最后在她手心里写的那句话。
李邺说,有威胁者,杀之。
这个威胁,自然还是包括了七皇子。当然,也包括了诸位大臣。
所以,她今日这般,也是故意试探七皇子的。只是没想到她和李邺竟是想到了一处去了。她承认她是有些卑鄙,尤其是在七皇子那般大义之下一对比,她这份心思更是显得龌蹉不堪。
可是,李邺能和她一个想法,她却是莫名其妙的好受了一些。或许,这就叫同流合污了。
怔神了一阵子,陶君兰便是面不改色的将诏书收起来了。心里琢磨着这份诏书那是永远也不能让七皇子或是别人看见的。
否则的话,一旦七皇子知道了内容,那该多寒心?
不得不说,七皇子却是个真的好的。这样好的机会,换做是谁,只怕都要动心。可七皇子从一开始,直到现在,却是丝毫没有动摇过。别的不说,只说这份坚定之心,就已经是让人钦佩了。
越想越是觉得歉然,陶君兰轻叹了一声。
不过纵然愧疚,纵然觉得自己卑鄙龌蹉,可是真的再来一次的话,她却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依旧这么做。人都是自私的,她做不到那样圣洁。所以,她只能为了保全自己保全自己的家人,去算计别人。
高处不胜寒,大约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形势所迫,身在那个位置,你纵然不愿意,却也没有办法。
正出着神,拴儿却是忽然不安的开了口:“娘,你说爹能醒吗?”
陶君兰一怔,随后断然点头:“自然是一定能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