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卉看着陶君兰的神色,笑着将陶芯兰的话转达道:“陈三奶奶还说了,让太子妃不要担心她。她一定会活得好好的,她还等着看陈大奶奶后悔痛哭的样子呢。”
陶君兰含笑点点头,随后又轻轻拢了拢眉头,道:“你下次出宫去看芯兰的时候,替我去给陈夫人送一块宁神的檀香罢。再告诉陈夫人,芯兰胡闹虽说一时痛快了,只是留下的隐患不少。请她多多费心了。”
她让陈夫人费心去处理留下的隐患,可却没说陶芯兰这样不对,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这样的态度,算是表达得很明显了。
末了陶君兰又想起陈家来,笑容淡了几分,语气也是冷了些:“再去陈家走一趟,提醒一下他们陈家还有姑娘要说亲呢。只是娶个平妻,没有休妻已经是不错了。这还是看在陈家的面子上。再让他们好好教导教导陈大奶奶。”
陈大奶奶伤了陶芯兰,她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的;
。警告一下陈家,让陈家去给陈大奶奶施压,也算是报复了。
“陈三奶奶怕是知道九公主的事儿了。”春卉想起陶芯兰的神色,便是低声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陶君兰点点头,倒是也不觉得奇怪:“知道了也正常。她本就是个有主意的,我也没想着瞒过她。如今她既然知道了,也没闹腾,想来应该也是十分冷静了。”
陶芯兰的确是十分冷静,因为她知道她着急也是对寻找九公主没有半点的帮助。她能做的,只是让陈赋去陶家帮忙。另外也就是养好身子了。
养好了身子,她才能帮上忙,继而甚至想法子报复回去。
陶芯兰在这一点上,倒是比陶君兰看得更开些。
在九公主不见了第八日的时候,李邺他们终于是将九公主找到了。当时九公主正在生产,而陶静平亲自带着人冲了进去救人。
当时陶静平是直接冲进了产房的,一脸的紧张和急切。
九公主一眼就对上了陶静平的目光,然后整个人都是怔了怔,连疼痛都忘了。
陶静平足足瘦了一大圈,脸上的颧骨都是高高的冒了起来,看上去几乎有些吓人了。而他眼底,更是一片乌青。显然是好些日子都没睡好。
九公主看见陶静平在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明显的放下心来的样子,登时就叫她鼻子有些发酸。更是有些委屈。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朝着陶静平喊道:“静平,救我!”
陶静平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过去。
然而九公主身边的婆子却是大喝了一声;“站住!再敢上前来一步,我就杀了她!”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婆子拿在手里的剪刀对准了九公主的脖子。
陶静平立刻就顿住了脚,他有些恼怒,却更多还是忌惮:“外面的人已经全被制住,你就是这样也没用。倒不如乖乖的听话,我还可放你一条生路。”
然而那婆子却并不动摇,只是嗤笑了一声:“放我一条生路?是不会要我的命,可你会让我生不如死。”
陶静平沉默了。不得不说,那婆子这话,还真是说对了。
那婆子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了九公主束手就擒,而陶静平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去救九公主,一时之间双方都是沉默对峙,屋里的气氛凝重又尴尬。
九公主也是有些紧张害怕,而这么一紧张,顿时她就又感觉到了先前的疼痛,登时一下子喊出了声。
陶静平没见过这阵仗,倒是有点儿不知所措,不过整个人却是更加暴躁阴沉了。他冷冷的盯了那婆子一眼,末了又怕逼急了对方忙又移开。最后他只能干巴巴的开口:“我在,你别怕。”
九公主勉强笑了笑,不过很快就被疼得面容扭曲起来。她也顾不上别的,咬牙努力吐出一句破碎不堪的话来:“你走。”
陶静平顿时呆了一呆;
。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随后急了:“我怎么能走?”
九公主又勉强说了两个字:“别看。”
顿时所有人都明白了九公主的意思产房里头,其实男人是不该进来的。更别说还要看着九公主生孩子了。
陶静平会意过来之后,紧紧绷着的背脊倒是松了一些,他摇摇头:“我不走。你别多想,只管安心生产。我守着你。”他自然是不敢走的,别说走,他连目光都是不敢挪开半点的。毕竟眼下的这种情况,规矩什么的都是不合用的。不管这是哪里,又能不能看,他都必须呆在这里。
九公主自然也是知道情况紧急,而且生孩子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忍得住,所以她虽然不愿意让陶静平看见她这样的样子,却也是只能无可奈何的选择了忽略。
其实抛开害羞这些不提,陶静平如此不忌讳,如此在意她,却是叫她高兴的。
甚至,九公主有那么一点儿庆幸,觉得自己这次被绑架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
不过,她很快就没有精神想这些了。因为生产开始了,她自己都感觉到孩子似乎在往外挤。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肚子里使劲将孩子往外推,根本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那一瞬间,九公主甚至也记不得陶静平还在旁边看着,使劲的配合这肚子里那股力使劲的将孩子生了下来。
产婆本来已经是被屋里的情形吓得有些呆了,不过此时也是顾不上许多了,麻利的接住孩子,又接过剪刀来剪断了脐带。然后麻利的收拾孩子,倒是也没想那么多了。
甚至,产婆还下意识的恭喜了陶静平一回:“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儿子!”
陶静平飞快的往产婆手上看了一眼,其实什么也没看清楚就又挪回去了。剪刀都还对着九公主的脖子,他不敢有半点分神。
不过这一刻,陶静平心里的感觉也有些微妙:他做父亲了,他有儿子了。这是他和九公主共同的血脉……
九公主也几乎是喜极而泣。她生孩子倒是没费太大的劲儿,所以如今还有力气。她呼出一口气,看着陶静平笑了笑,然后问他:“你高兴不高兴?”
陶静平点头也是扯出一个笑容;“高兴。”
“那你好好疼他。”九公主似乎有些累,缓缓合上双眼。
陶静平顿时觉察到了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是大喊了一声;“不许!”
而此时那婆子也是在这一瞬间忽然就放开了九公主,飞快的扑向了产婆她的目标是产婆手里的孩子。
九公主刚生产完,不可能下地。纵然用来做人质效果不错,可是却是个大拖累。可孩子就不同了,又小又软,抱在手里就能走,是最合适用来做人质威胁陶静平的。
而且,九公主只是个女人,而那孩子却是陶家的血脉。孰轻孰重,似乎高下立判。;
第一卷 第653章 凶残
产婆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搂着孩子往后退,而陶静平则是也扑了过去他的目标自然是保护孩子。如果孩子真被抢走了,那他们就真要被牵着鼻子走了。而且那样小的孩子,哪里能有半点闪失?
陶静平很快就和那婆子扭在了一起。陶静平毕竟是男人,很快就将那婆子扭住了。
九公主看得心惊胆战,手指几乎都快要抓破床单却是不自知。如今看着陶静平快要将那婆子制住,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她本是想着如若实在不行就干脆牺牲了她自己算了。可没想到……
然而变故就在此时生出。原本老老实实的另一个婆子,忽然动了手。几乎是一下子就抓住了产婆,然后劈手将孩子夺了过去,一把扼住孩子柔软的脖子,大声喝道:“住手!”
九公主惊叫了一声,吓得脸色都是白了。却是声色俱厉的急忙呵斥:“你敢!”
九公主只觉得浑身汗毛都是倒竖起来,一颗心更是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陶静平惊了一惊,下意识的回头来看。待到看见孩子的脖子被扼住,顿时更是慌乱起来。就在此时,他只觉得胳膊上一疼,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被剪刀划破了胳膊。
伤口也不知道有多深,反正血是汩汩的冒了出来,颇有点儿凶猛的架势。陶静平干脆撕了袖子,盯着那婆子缓缓的将伤口粗粗包扎了一遍。
如今他受了伤,两个婆子都是有些放松了几分。伤了他的那个婆子更是开口道:“本来我也无意伤了驸马的,不过谁叫您轻举妄动呢?现在,还请驸马老实一些。”
另一个婆子也是缓缓开口:“我们也没有别的要求,只需给我们准备一辆马车,护送我们出了京城就行了。出了京城,我立刻就将孩子还给你们。”顿了顿,她漠然的环视一圈语气沉了下去:“不然的话……”她手里微微用了一点力,孩子登时就哭了起来。
孩子一哭,九公主登时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怎么也是冷静自持不了,当即迫不及待的便是点头应了下来这件事情:“好!”
在九公主看来,只要孩子没事,那自然别的都是不重要的。
陶静平看了一眼九公主,也是点点头答应了:“好。”说着便是扬声叫了人进来吩咐准备马车。
那个拿剪刀伤了陶静平的婆子忽然又道:“既然是赶路,没有银子可不行。还劳烦驸马爷给我们准备五百两银子才好。”说这话的时候,那婆子笑得有些得意和贪婪。
旁边那个婆子看了一眼,倒是也没说什么,显是默认了。
陶静平自然是不会心疼这点银子,当下直接便是点头了:“好。”随后吩咐人下去准备。不过,他始终盯着那两个婆子,半点也不肯松懈。
倒是九公主终于注意到了陶静平已经被染得殷红的袖子,低声问道:“要不要请大夫来包扎一下?”
九公主的心都快揪成两半了。一半担心孩子,一半担心陶静平。
陶静平看也不看自己伤口,依旧冷峻的看着两个婆子,淡淡道:“无妨,一时半会的还撑得住;
。不急。”比这个重的伤他都受过,那时候没有医药也一样挺过去,更何况现在只忍一时?
倒是九公主生产时候消耗了力气,又撑了这么一会儿,她却是有些渐渐扛不住汹涌而来的疲倦了。
陶静平虽然没看九公主,却也知道九公主此时必然是精神不够的,当即低声言道:“你也不必硬撑着,有我呢。睡会儿罢。等醒来了,我们就在家里了。孩子会没事儿的。”
陶静平的语气里倒是没有多少温柔的情绪,甚至是有些过于平静淡然了。不过他这么一句话落在九公主的耳里,却是让九公主一下就安心了不少。这么一番话,倒是比保证还要更让人觉得可以相信。
九公主也知道自己撑不住了,轻轻“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却还是竭力强撑着,盯着孩子看,唯恐对方伤了孩子。
陶静平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似乎看见了这一幕般,竟是又开口劝了一句:“你这般强撑着只是让自己身子受不住。乖,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听话。”
九公主一怔,随后眼泪就落了下来。却也不忍心辜负陶静平的一番心意,当下便是“嗯”了一声,随后强逼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身子疲倦到了一定程度之后,自己再怎么不肯昏睡过去,那也是丝毫不管用的。没闭上眼之前还好,这头一闭上眼,九公主几乎立刻就是沉沉昏睡了过去。纵然她再怎么竭力想要保持清醒,也是无济于事。
听见身后均匀的呼吸声,陶静平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是真怕九公主这么熬着身子熬坏了。而且九公主刚生产完,情绪上也不宜波动太大,此时能睡过去,至少是暂时不会那么忧心着急了。
陶静平感觉伤口已经是感觉不到疼了,就松开了按着伤口的手。冲着两个婆子一笑,竟是缓缓的坐了下来,然后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两个婆子没有一个吱声,显然是不愿意回答。
陶静平也不恼,只是笑:“五千两的银子,买个明白。如何?不仅给你们银子,更放你们一条生路。”
这个条件自然算是十分诱人的。两人都是明显的有些意动,那个主动开口要银子的婆子更是张了张口。不过被另一个觉察了,狠狠的踢了一脚又将嘴巴闭上了。
陶静平的笑容慢慢地冷了下来,眼神也是阴狠:“这么说,你们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既然你们一个字不肯说,那就做好心理准备罢。”
说完这话,陶静平吹了个呼哨。
此时九公主已然睡死,自然也不至于被这点声音惊醒。
外头立刻进来一个人,冲着陶静平行礼道:“马车和银子已经做好准备了。”
陶静平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两个婆子,“请罢。”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都有点儿被陶静平那一句“做好心理准备”给吓住了,都是不敢挪腿。
“放心,我儿子还在你们手里呢;
。”陶静平留下这么一句,然后便是大跨步的先出去了,不过却是又留下人守着九公主。自然留下的都是女子,不过却都是膀大腰圆,粗壮的婆子。
那两个婆子见状,也是不敢留了,忙不迭的抱着孩子往外走。孩子在她们手里,其实倒是也不怕陶静平动手脚,毕竟那可是他儿子。
想到这个,两人倒是微微放心了一些。
不过,她们是没看见陶静平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的面色,否则的话她们一定不会如此想,更不会出了屋子。
很快二人就看见了一辆车,一辆华贵的巨大马车。
抱着孩子那婆子的面色登时阴沉下来,出声向背向着她们的陶静平道:“驸马爷这是什么意思?”这样华贵巨大的马车,一般人是不可能拥有的。若是坐着这个逃命,那岂不是等于一路叫喊着“我在这里,快来抓我”?
陶静平转过身来,因为袖子撕破了,所以已经有人给他披上了一件披风,以免让他的样子太过狼狈。
金青色的披风衬得陶静平一片平静的脸色有点儿像是雕塑一般。面无表情,生硬冷漠。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里,更是只有漠然和阴沉。
陶静平淡淡开口:“我从来就没想过这么放你们走。”
两人一惊,下意识的互相靠拢了一些。随后抱着孩子那个沉声开口:“难道驸马爷真不要您的儿子了?”一面说着一面作势去掐那孩子。
陶静平没说话,不过周围却是刷刷刷冒出了一圈举着弓箭的人冷冷的盯住了她们。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经过严格训练的将士,别的不说光是那股子气势就是让人有点儿不敢直视。再加上泛着光的锋利箭簇对着,那滋味就不必提起了。
抱着孩子那婆子额上沁出了一层冷汗来,那手怎么也不敢再落下去了。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将孩子交还回来,老实交代一切,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二是给我儿子陪葬,你们的家人和族人,都一并陪葬。”陶静平的声音响起,冷漠得根本不像是一个父亲会有的语气。
两个婆子都是怔住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陶静平竟然是真的不要他的儿子了。那话的意思,竟然是她们若是不肯配合,那就连着孩子一起射死。
这是一个父亲能说出来的话吗?难道,那孩子不是陶静平的?
不仅是两个婆子这样想,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这样想。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没了就没了。我还可以再生。”陶静平漠然言道:“九公主生不出,还有无数的女人可以替我生。”
“九公主不会同意的。”抱着孩子的婆子紧张反驳。“若孩子死了,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所以,她会灭你们二人九族。”说完这句话,陶静平甚至笑了笑:“孩子是你们杀死的,她自然不会放过你们。”
所有人都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惊恐的看住了陶静平。;
第一卷 第654章 私心
婆子在打了个寒噤之后,看住了陶静平:“这是你儿子!再说了,你又何必与我们两个婆子过不去?”
“是你们与我过不去。”陶静平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目光却是森寒,认真的样子更是叫人觉得心惊胆战。“你们绑我妻儿威胁我在先,此时却让我不要和你们过不去。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既然驸马爷您已经找回妻儿,又何必非要如此两败俱伤?”婆子是真的有点儿怕了,所以竭力的说着,想让陶静平收回那种疯狂的念头。
然而陶静平却显然是无动于衷:“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们会将孩子还回来?与其让你们用孩子继续威胁我和九公主,我倒是宁愿从没有过这个儿子。再说了,敢动我妻儿,我若是就这么算了。那以后我如何还在朝堂上立足?如何再保护我的家人?敢动我的人,我定是要呲牙必报的。”
陶静平的声音很冷,像是地狱里吹上来的阴风,生生的将人吹得汗毛倒立,背生冷汗。即便如今是炎炎夏日,可再猛烈的太阳也驱不散这种寒意。
“就算你们不肯,等你们死我再慢慢查就是了。罪魁祸首,总归是要给我儿子陪葬的。”陶静平露齿一笑,然而那股森寒的气息却是全然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的猛烈了。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天空的云朵都被染成了金红色,只是这样的颜色此时看来,却是颇有一股子肃杀的味道。而陶静平就背对着那片红色,眼睛里冷冷的折射出慑人心魄的光来。
所有人都是感觉到了陶静平心里的那股子肃杀味道。
而所有的人也都是觉得陶静平大约是疯了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对自己亲生儿子都这么狠,那对外人呢?想到这些的人,登时就是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噤。
什么是恐惧,这就是恐惧了。
两个婆子已然是被陶静平吓得呆住了。
“最后一次机会。我数十下。”陶静平的语气还是古井无波一般,可却又透着一股子森寒的味道。让人不得不忌惮,不得不认真。
谁也没当陶静平是开玩笑。所以当陶静平真的开始数数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微微一颤。然后所有人都盯住了那两个婆子。
这样的目光,自然无形之中又是一股压力。加上陶静平的,几乎就要将人的意志摧垮。
那个婆子到底没坚持到第五下,便是崩溃般的大喊起来:“我说,我说!”
陶静平示意奶娘上前去将孩子抱过来。这个奶娘还是九公主之前就找好的,如今正好也能排上用场了。
奶娘其实也有心惊胆战,可是面对这样可怕的陶静平,她却是半点反抗和迟疑也不敢有。
孩子顺利的被抱了回来;
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人看见,陶静平披风掩盖之下一直紧绷着的背脊也是松弛了下来。再接着,众人就只听见“噗通”一声,却是陶静平一头栽倒了下去摔在地上。
陶静平的随从忙上前去看陶静平的情况,这一看顿时倒吸一口气:陶静平手上的伤口是一直在出血的,此时不仅是袖子,就是外头包扎的布也是被染成了红色,且一直在往外侵润。大有不肯罢休的架势。
陶静平应是失血过多了。再加上他这些日子为了找寻九公主日以继夜不肯歇息,就是铁打的人也是熬不住。好在,九公主和孩子都是找回来了,且是平安无事。
接下来自然事情也就好办得多了。即便是陶静平昏过去了,也完全不影响事情。请太医的请太医,押送那两个婆子的押送两个婆子,负责守卫的则将整个宅子都围住,防护得滴水不露。
等到陶君兰知道消息的时候,几乎已经是晚膳时分了。因陶静平忽然倒下了,所以李邺不放心将这事儿交给旁人,审问的事情他就干脆自己揽了下来,只是打发了周意过来跟陶君兰回话。
陶君兰听闻九公主和孩子都是平安无事的时候,登时庆幸无比,笑容更是怎么也止不住:“找回来就好,找回来就好。经过这一场磨难,以后孩子和大人必然都是平平安安的,再无灾难!”
随后,陶君兰这才想起来问一问:“九公主生了儿子还是姑娘?”
周意笑道;“奴才还想问太子妃讨个红包呢!九公主生了个十分健壮的小子。”
陶君兰一听这话,登时就是笑逐颜开:“好好好,这红包一定少不了你的!”说这话的时候她心头更是想: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而且,陶静平有了儿子,她也就不担心陶家的香火了。
这样一想,心情自然是更好了。
周意看着陶君兰高兴的样子,这才小心翼翼的道:“不过,陶大人受了一点伤。”这个时候跟陶君兰说,自然也是怕一开始就说陶君兰受不住。
陶君兰登时一惊:“怎么会受伤了?”语气也是不由自主的急切起来。
周意忙解释;“伤势不算严重,只要好好休养也就无大碍了。太子妃不必太过担心。”顿了顿,他又解释:“也是为了制服那些挟持九公主的人这才受了伤。”
周意这么一说,陶君兰自然也就是立刻松了一口气。不严重就好。
周意见陶君兰放心了,也就没再多说,只是说还要去李邺跟前服侍,也就告退了。
陶君兰让周意顺带给李邺带了些吃食过去,这才放了人。随后又叫了红螺来吩咐:“你明儿一早出宫一趟,送些东西去陶家。一则是祝贺陶家添丁之喜,二则也去看看九公主和静平,九公主这番肯定受了不少惊吓。你将那块安神暖玉找出来送过去罢。至于静平,就给他送些伤药去。”
红螺笑盈盈的应了,故意凑趣:“这下太子妃该高兴了,九公主生了儿子,您可得好好的奖赏九公主才是。”
“她生不生儿子,都是陶家的大功臣;
。你这样一说,倒像是我非要逼着她生个儿子似的。”陶君兰嗔怪的看了红螺一眼。
红螺笑嘻嘻的:“得了罢,难道太子妃您真不想九公主生儿子?真生了姑娘您就不失望?”
陶君兰登时失笑:“失望自然是失望的。可也就不至于要怎么样去逼着九公主生儿子罢?这也是人之常情。”
说起来也奇怪,若是别人敢嫌弃明珠,她是必然不肯的。可是如今轮到她去挑别人,又和其他人是一样想法了,总盼着九公主能生个儿子才好。大约这也是人的劣根性在作祟罢。不过希望归希望,她也只会埋在心里,至于要说做点什么,她却是不会了。同样是做母亲的,她自然也体谅九公主。
再说了,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她的侄儿侄女,又有什么可嫌弃的?
“两个孩子倒是生日十分接近,只可惜长生的身子”陶君兰想起长生那孩子,顿时叹了一口气。想起那日细细得跟小奶猫的声音,她心里就觉得心疼怜惜得不行。
提起长生,红螺也是不笑了,不过却还是宽慰陶君兰道:“太子妃也别过于担心了。长生那孩子看着是有福气的,自然能平安长大。”
陶君兰点点头,也不再说这些了。只道:“去将拴儿和明珠带过来罢,该用晚膳了。”
一时母子三人一起用了晚膳,陶君兰又陪着孩子一起玩了会,到了睡觉的时辰这才又让奶娘将孩子们都带了下去。然后叫来春卉:“宫里今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没有?”
春卉便是低声禀报道:“今儿宫里的浣衣局打发过去了几个犯了罪的宫人。太子妃猜猜,是哪一个宫里发配过去的?”
陶君兰沉吟片刻,然后挑眉一笑:“是庄嫔宫里?”虽说皇帝金口玉言已经升了庄嫔的份位,不过到底还没正式的宣告后宫,举行册封典礼,自然也就还是只能叫一声庄嫔娘娘。
春卉笑起来:“太子妃您果然是一猜就中了。的确是庄嫔娘娘亲自打发过去的。而且,她们都是曾经服侍过九皇子的人,都是宜妃娘娘留下的。庄嫔娘娘给九皇子重新安排了人,就是奶娘也是换了。任凭九皇子怎么哭闹也是执意换了人。”
一岁多的孩子已经不肯任人摆布了,而且十分认人。宜妃没了,九皇子最依赖的就是奶娘,毕竟吃了一年多的奶,日夜朝夕相处着,那情分不是假的。
此时陡然换人,九皇子那是必然不适应的。哭闹也是正常。
之前陶君兰将那奶娘送过去,也是提醒过顾惜的。奶娘虽然有罪,可是到底还是九皇子重要。暂且还让奶娘出现在九皇子跟前,却让别人去服侍九皇子,然后再慢慢的将那奶娘淡出去。这样一来,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没想到,顾惜却是不肯如此。这般非要换人,顾惜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陶君兰兴味一笑,吩咐春卉:“去告诉浣衣局的管事妈妈,若是死了一个人,就拿她的命去补。若走漏了半点风声,我要她的舌头。不过,她若是乖乖听话,银子也好,升职也好,我都是可以满足她的。”;
第一卷 第655章 重游
浣衣局依旧是记忆里的荒凉破败。依旧还是宫人们埋头洗衣的辛劳情形,依旧还是一盆盆永远也洗不完的衣裳。
陶君兰再度踏入浣衣局的时候,几乎是忍不住的就勾起了往昔的记忆。
那时候,她和陶芯兰活得真是辛苦啊。纵然有绿柳的一点照拂,可是却还是十分辛劳的。这对她们两个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来说,最开始那段日子简直难熬到了极点。
好在,到底还是挺过来了。
昔日一个屋子里的,如今绿柳和采鸢都是已经香消玉殒,就还有一个文杏了。按照年岁,文杏是应该已经出宫去了,不过,或许也没有?
陶君兰想着心里微微一动,便是侧头吩咐红螺;“明日你去帮我问问,有一个叫文杏的宫女是不是还在宫里。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就请她来端本宫一趟。”
红螺也是听陶君兰提起过文杏的。当初绿柳死的时候,陶君兰也正因瘟疫而闭门不出,那时候陶君兰说起过当年浣衣局的事情。所以她也约莫知道陶君兰的心思,当下忙应了:“若是出宫了,也叫人去打听打听如今过得好不好罢。”横竖宫女都是记录在档的,只要去查就行了。
踏入浣衣局后,很快浣衣局的主管就匆匆迎了上来,一脸的小心翼翼和谄媚。为了表明身份,陶君兰今日是穿了杏黄色的衣裙的。只要旁人一看,就该知道她的身份。毕竟,杏黄色除了太子之外,也就只有太子妃能穿了。
待到对方上前来,陶君兰定睛一看却是登时就笑了:“孙姑姑,原来你还没有出宫,还在浣衣局啊。”当年顶替刘姑姑的,不正是这个孙姑姑?当时,这位孙姑姑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她都还记得呢。
孙姑姑还没看清楚陶君兰的脸,此时听见陶君兰这样说,倒是有些糊涂,不过嘴上却谄媚笑道;“太子妃竟然认得奴婢,着实是奴婢的荣幸。”
“看来孙姑姑是不记得我了。”陶君兰轻笑一声,“你抬头看看我,想来也是能够想起来的。”
孙姑姑忍不住心头的纳闷,便是抬头看了陶君兰一眼。这一眼,登时就是记起来了。陶君兰当年跟了李邺,这个她印象还是十分深刻的。不过,她却是没想到金尊玉贵的太子妃,竟然是当年在她手底下洗衣裳的小宫女,还是被欺压过的小宫女。
孙姑姑的脸色立刻就有点儿发白了,抖抖索索的跪下去,颤巍巍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却是又怕陶君兰万一不喜人提起当年的事情,便是也不敢说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只是一味磕头求饶。
陶君兰收了笑容,冷淡的看着孙姑姑唱念做打。末了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淡淡道;“孙姑姑还是起来吧,若要装哭呢,好歹也掉几滴眼泪才是。若真要磕头呢,磕得响了才算。你这般装模作样的,反倒是让人觉得可笑;
。”
孙姑姑的确是装的不然磕了半天的头,怎的额头也不见红一块?哭了半天,也始终是干巴巴的嚎叫。雷声大雨点小,怪没意思的。
而被陶君兰点破之后,孙姑姑整个人都是僵硬了,继续也不是,不继续更不是。
陶君兰见孙姑姑不主动起来,也不勉强,直接便是问道:“听说昨儿送了几个人过来,我想看看。”
孙姑姑一听这话,登时冷汗就下来了:“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