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笑了笑,倒是很明白静灵的感受。有个孩子在,精力和时间都会被分走许多,她这样也就罢了,可静灵那样的,倒是大多数时间都是她亲自带着,更是几乎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

“若是姜侧妃有你这般的想法倒是也好办了。”陶君兰摇摇头,想起姜玉莲来:“慎儿也不知道将来会被教成什么样。”

比起静灵,姜玉莲显然虽疼爱慎儿,可是明显花的时间却不算多。慎儿大多数时候都是叫奶娘带着的。更叫人担心的是,姜玉莲的性格和想法,着实不适合教养孩子。尤其是儿子。

“慎儿总是她亲生的儿子,她怕是比谁都在意。至于教养问题——待到开蒙之后,找个好的严厉的先生,倒是也不必太担心了。”静灵倒是想得明白,笑着安慰了一句;“再说了,还有王爷教导,想来也不会让姜侧妃教歪了。”

说了一会儿孩子,两人便是又说起了别的事儿:“登闻鼓今儿被敲响了;

。”

静灵显然并不知道这个事儿,当下手里把玩的拨浪鼓都是一顿,讶然的抬起头来:“什么?就是皇宫门口那个登闻鼓?谁这么大胆?”

陶君兰便是将情况说了,又道:“王爷如今也没回来,怕也是因为这个事儿被拌在了宫里。”

“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静灵沉默一阵子,叹了一口气:“怕是今年这个年都过不好了。”

“是啊。”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心里还有另外一层担忧:“若是太子包庇那些官吏,也不知道这次皇上会如何处置。再有,肯定还得派另外的人过去整顿。到时候就不知道会让谁去了。”

陶君兰心里自然是担心的——若是到时候皇帝叫李邺去,李邺自然是只能去的。可这个关头,李邺最好是千万别离了京才好。

静灵一怔,随后低下头去有些怔神。说真的,以前她在李邺身边服侍的时候,从未曾想过那个温文尔雅的二皇子有朝一日会是这般意气风发,雄心勃勃。更从未想过,那时候的二皇子,其实每日隐忍心里并不开心。

或许,这才是为什么李邺始终不曾对她动心的缘故吧?因为她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李邺,到底是是什么摸样。

而陶君兰不仅知晓这些,更是能个帮上李邺。这一点,却是她根本无法企及的。以往她只觉得她不比陶君兰差,可是如今,她越冷眼相看,才越是明白:其实她和陶君兰的差距,根本就是天和地一般。

“皇上想来也不会让王爷去的罢。”静灵呆怔一阵,摇摇头:“朝廷里那么多官员,也不是非要派了王爷去。再不济,也还有其他的王爷呢。”

陶君兰听了这话,倒是压下了心头的担忧,笑着点了点头,“你这话说得极是。”太后不会让李邺在这个时候离京的。

只是想起太后的身子,她便是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今太后的身子却是越发的不好了。着实叫人担心。”若不是太后的身子如此,她也不必如此着急想要尽快落实了废太子这个事儿。

太后一去,皇后没人压制,皇帝如今越发有些昏聩多疑的意思,只怕到时候局势对李邺会很不利。

而且,也只有在太后还健在的时候,废了太子,太后才能动皇帝将李邺立为太子。皇帝如今,也就只有太后的话还能听得进去一二。

所以,她是真的怕等不及。

静灵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毕竟年岁在那儿摆着。纵是调养得再好,也是寿数有限。这个事儿,却是谁也无可奈何。”

说起这些事儿,一时之间,都是觉得气氛越发的低沉了下去。

陶君兰见拴儿似乎有所觉察,频频看着自己的样子,便是忙笑了笑,道:“好了,不说那些了。怪没意思的。”

只是嘴上说着这个事儿,她心里却还是记挂着李邺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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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26章 真意

陶君兰没想到都快要到关宫门的时候,太后叫人与她传话,让她第二日进宫一趟;

太后这个时候叫人传话过来,却显然是有十分要紧的事儿了。只是她这会子也不可能立刻进宫去,所以依旧是只能等到第二日。

第二日一大早,陶君兰便是匆匆进宫去见太后。

待到了寿康宫,见了太后刚行了礼,太后便是让她坐下了,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便是问她:“登闻鼓被人敲响了,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君兰一怔:“太后您不知道这事儿?”

太后闻言顿时抿紧了唇,脸色有些难看。

陶芯兰看了一眼太后,轻声叹了一口气:“所有人都瞒着太后呢——皇上那头怕太后知道外头的事儿操心生气,所以不许人说。至于皇后那边……”却是为了不让太后插手此事。

陶君兰明白了陶芯兰的意思,当下叹了一口气只挑着好的方面说:“这是皇上为了太后您好呢,怕您身子受不住。也是皇上的一片孝心。”

太后冷笑一声:“是啊,可不是孝心。可我这老婆子却是不甘心当个睁眼瞎。”皇帝如今行事不再像是做太子和刚登基那会儿了,她哪里能放心?

“登闻鼓是被敲响了。”陶君兰见太后这般,便是点点头:“是为了赈灾的事儿。有官吏中饱私囊,将赈灾银子入了自己腰包,以至于民不聊生。而官官相护,逼得百姓只能进京告御状。”

太后闻言后默然许久,待到一开口却是拍着桌子大骂起来:“混账!畜生!这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拿着饷银竟敢做下这等事情!该死!”

陶芯兰和陶君兰都是唬了一跳,见太后如此激动,更是忙不迭的按住太后开口劝道:“太后,您可不能动怒!身子要紧啊!贪官污吏自然皇上自会惩处,您只管等着看就是了!”

太后骂了这么几句,倒是也平和了一些,此时被按住后,便是兀自靠在软枕上喘气,还是气恼得不行。过了一阵子,太后苍然一笑竟有些萧索之意:“惩处?是该惩处,这贪的是银子,坏的是我李家的基业啊!只是,我却是不敢想里头到底牵连了多少官员。这从小到大,一级级的官吏怕是没一个是干净的!否则,百姓如何会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城来告状?”

太后这话说到了重点上,陶君兰也只能是静默不言。只怕这一次真查起来,那边的官员能剩下的怕是没几个。再从这些官员身上想想别的地方官员,更是叫人觉得从脚底下发凉。

朝廷中若有这般多的官员中饱私囊,那该如何查?该如何惩?只怕真查个干净后,这朝廷也就该分崩离析了。

“外有豺狼虎耽耽,内有硕鼠牙霍霍。”太后长叹一声,竟是落下两行泪来:“李家的基业,怕是危也!”

陶君兰当然明白这豺狼指的是谁,更明白硕鼠是什么。太后说这话,这是在形容如今内外忧患的情形。的确,被太后这么一说,就是她心里也有些惶惶然。

不过这样的情绪只是一时,她很快摇头道:“不,对豺狼我们有百万雄师,有悍然猛将,还有城门鹿寨,他们虎视眈眈又如何?终归不敢越雷池一步;

。对那些硕鼠,咱们也有铁血手腕,有严酷刑罚,那些贪进去的,咱们自能叫他们吐出来。”

陶君兰说得信誓旦旦,笃定无比,倒是将太后说得愣愣看了她半晌。良久太后一笑:“看来我是老了,果然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有魄力了。”

陶君兰抿唇一笑:“王爷看似温和,可血脉里流淌的是李家的鲜血,又岂是真只有温和的?能在战乱里夺来天下,便是已能说明李家的血脉流淌的是血性勇猛了。太后只管放心,我对王爷有信心,王爷必定能处理好这些的。”

太后挑着唇角一笑:“说来说去,到底还是绕到了这个事情上。你对端亲王能否登上帝位,倒是很有信心。”

陶君兰听出太后的些微嘲讽之意,倒是也全然不在意,同样回以一笑:“太后您难道对太子有信心?既然是这样,不知太后可否敢与我赌一赌。这次太子前去视察,您说太子是会实话实说呢,还是隐瞒包庇?”

太后被陶君兰这话问得噎住,半晌说不出对太子看好的话来。至于这个赌,太后也并不提起,只避了话题道:“太子也可能是被蒙蔽的。”

陶君兰笑而不言,只看着太后。

太后便是自己都有些讪讪起来——太子若真是被轻易蒙蔽,却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太子的确是不适合做君主。不适宜为太子。

为君者,第一条便是不能轻易被旁人蒙蔽。

太子本就没什么别的出色才能,若是再连这点明辨的能力也没有,那更是叫人失望。太后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做君主不像是做别的事儿。一旦真错了,代价何其巨大?纵然是天下之主,却也没有这样任其挥霍的资本。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若这次太子给出的答案不能叫人满意信服,太后您想必也能够做出决断了。”太后一直是支持李邺的,早在李邺作皇子的时候便是如此。只是太子立下之后,太后便是有些歇了那个心思,也不再那般支持李邺去争抢什么。陶君兰心里清楚,太后这是心软了。毕竟太子也是太后的亲孙子,太子若真被废除,太后比谁都清楚太子会是个什么下场。

没有哪一个祖母,想看着自己的孙子们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可作为李邺的靠山,她却是必须将太后支持过来。所以,她只能如此。

太后定定的看着陶君兰,勃然大怒:“你这是在逼我。”

“是,我是在逼太后。”陶君兰苦笑着承认了:“我替天下的臣民逼迫太后您做出这个抉择。太后您难道真想看着这江山基业葬送在太子手中?”

太后再度默然了。

“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想必太后您心里也必然会有决断,咱们只等着太子的折子送回京的那日子罢。”陶君兰叹了一口气,轻声言道。纵然逼迫,却也不能逼得太紧了。否则太后只会越发反感。

“皇后许会做手脚。”陶君兰继续言道:“我已经命人前往,尽量保证太子的折子送回来的时候,仍是原封原件。”

太后一顿,随后下意识便道:“可你难道就不会做手脚?”

陶君兰摇摇头:“我却是不至于这般卑劣;

。太后您大可放心,这一次,选择权是真在太子手里。我们谁也不会冤枉他。”

然后太后显然并不相信,只道:“你可敢发誓?”

陶君兰哂笑,随后便是肃穆了容色眯着眼睛扬声道:“好,那我便是发誓。若我改了太子的折子,只叫我永堕阿鼻地狱,再无翻身之日!再叫我母子分离,永无相见之日!再叫我心愿永无法达成,日日痛苦折磨!”

这一连串的誓言下来,陶芯兰却是急了,“姐姐!”

太后沉默,良久才道:“罢了,我就相信你这一回罢。”

陶君兰淡淡一笑:“其实太后您今日叫我来,只怕并不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罢?还是说,您今儿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我这个保证?”

太后神色一变,随后却是一笑:“你觉得呢?”

陶君兰便是没再说话,将这个话题埋进了心底。她更倾向于太后早就知道这事儿,不过是做戏给她看罢了。不过,这事儿她心里知道也就罢了,着实也没有那个必要非要说出口来。反倒是叫人尴尬。

陶芯兰狐疑的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沉发苦——到底是她太天真了?

“太后可还有别的事儿?”陶君兰也不愿意多呆,便是干脆又这么询问一句。若无事,她自然也就是要告辞出宫了。说真的,太后这般作为,她心里多少也是觉得不舒服的。

太后看了一眼陶君兰,却是道:“关于庄嫔晋妃之事,你有什么主意?”

陶君兰心知肚明太后未必是没主意,不过却也懒得再去计较什么,只道:“既是要晋妃,庄嫔本身又无什么值得晋妃的事儿,那便是大封后宫便好。”

“大封后宫。”太后笑了笑,又问:“宜妃已是妃了,再升便是皇贵妃了。还有静妃淑妃又该如何?”

“宜妃本就是生子之后才获封,这次自然是不必再封了。即便是要封皇贵妃,淑妃静妃懿妃都是可为皇贵妃,宜妃资历太浅。再则,来年要选秀,如今升一升位份,正好将其他的位置腾出来给新人,岂不是很好?”陶君兰笑了笑,毫不在意的答道。再封也越不过皇后去,纵然封了又如何?再则,就是封了宜妃又如何?宜妃的把柄她还捏着呢,什么时候要拉下来不也轻而易举?只是这话不好与太后说,所以她就只沉默了。

“再则,像是生了公主的英嫔,也该升一升了。一则是资历在,二则也是给公主们些体面。如此一来,庄嫔夹在其中,也不显眼。”陶君兰最后提起英嫔,自然也是因为答应了八公主的缘故。

太后看了陶君兰半晌,心头却是叹了一口气。不过面上什么也没说,只道:“既是这般,你就回去罢。我心里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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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27章 态度

太子的折子是在两天后到的;

。听到折子已经到了皇帝手里,陶君兰顿时觉得心头一松,然后问前来报信的周意:“那折子的内容呢?”

周意笑了笑,他素日都十分严谨,今日这样一笑倒是颇为难得。

见了他这个笑容,陶君兰倒是心头更加放松:看来是好事儿。

果不其然就听见周意道:“太子折子上只说,今年风雪太大天气严寒,该再拨些款项购买棉衣棉被木炭等物,却是并未提起任何其他的事情。”

陶君兰闻言冷笑出声:“既是不提,那便是包庇了。想来,皇上的反应不会太好才是。”虽说不喜太子,可那毕竟是自己儿子,皇帝心里多少还是希望太子能有些出息的。如今太子这般,只怕皇帝心里不知道该觉得多恼怒,多没脸呢。

周意回想了一下当时皇帝的反应,便是越发的露出几分笑意来,不过神色却是有点儿肃穆的意思:“皇上震怒,当场摔了折子,又将太子痛骂一番。就是王爷他们几个当时在跟前的,也是被殃及了。”

陶君兰点点头,有些替李邺叫屈,却也能体会皇帝的心情。只怕这会儿皇帝看什么都是不顺眼的罢?

“王爷叫我跟侧妃说一声,叫侧妃做好准备。”周意低声言道,道出李邺的嘱咐。又道:“王爷还说,怕这两日都不得空回府,让侧妃别担心。”

陶君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罢。好好服侍王爷,记得提醒王爷用膳,更别忘了夜里多生一盆炭火。”

待到周意离去,陶君兰便是吩咐:“叫刘恩过来。”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甚至是有那么点儿小激动的。这一次,太子做出这样的选择,便是等于瞌睡遇到送枕头的。实在是叫人无法放过这次机会。

废太子。这个已经想过无数回的情形,终于是要马上出现了。

一旦成功废太子,那么李邺的目标便是又近了一步。不,应该说是已经达成了。因为除了嫡子之后,几个皇子里又有谁能比得过李邺?谁也比不过。所以李邺登上太子之位,是水到渠成。

想着想着,陶君兰甚至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来——李邺若是当上了太子,穿上那身太子朝服,必然是会很好看的。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心里的那些仇恨和疙瘩,一直深埋着的那些情绪,也总算是能够消散一些罢?

这一步,是将太子拉下马,那么下一步,待到李邺登上太子之位,就该对付皇后和王家了。

待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李邺心里的那些恨意,怕是才能完全放下罢?只是不管如何,曾经李邺经历过的那些,到底还是不能挽回了。终归是一道伤疤。

想到这些,陶君兰忽然又生出怨来,只觉得对皇后的打击还不够。

不过,眼下皇后想必一定很着急罢。陶君兰想象了一下皇后此时的心情,便是又微微笑了。皇后一定会立刻将太子的包庇隐瞒说成是被蒙蔽,以此来挽回太子的败局。只是,这一次她却是不会让这个成为太子的借口。太子,这一次是废定了。

刘恩自是来得十分快,见了陶君兰时,面上甚至是有些汗的;

陶君兰也不等他行礼,便是道:“太子的折子回来了。一个字也没提起官员中饱私囊,更没提起如今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刘恩在宫外也是听到了不少风声,闻言点点头:“宫外也有消息传出。如今,不少人都在谈论此事。”

“这么快?”陶君兰微微皱眉,“是谁将这事儿传开的?”她这头也刚从宫里得了消息呢,那头就传开了,未免是太快了一些。关键是,这肯定是有心针对太子的人散出来的消息,她如今对这人却是十分好奇。毕竟,针对太子还有这样本事的人,只怕是少得很。

反正,这事儿肯定不是李邺做的。那么,可能是庄王武王?若真是如此,那日后可要警惕一些了。

一时她倒是不急着吩咐刘恩原本她想吩咐的事儿了,反而先道:“你想法子查查,看看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

刘恩露出迟疑来:“怕是不好查。”

“尽量罢。”陶君兰当然知道这种无根流言不好查,也不过是这么一说。想着能查到最好,若查不到也就罢了。

刘恩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知道陶君兰不是那等不讲理的女子,不过女人这方面显然都不如男人来得理性。所以,他还是有几分担心的。

陶君兰自然不知道刘恩的担心,当下只是继续吩咐:“就这几日,寻个机会将废太子这个话头传播出去罢。官员那头不必,主要还是在百姓之中。尽量想法子激起民愤来,叫太子再不可能笼回民心。”

这个好办,刘恩自然是一口就应承下来了。

“最后,再将王家其实也是中饱私囊之中的一个环节这个话头散出去。”陶君兰微微一笑:“最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叫王家自顾不暇才好。”

王家自顾不暇,自然也就无从顾及太子。可皇后能用的,也不过是王家的力量罢了。

刘恩想了想,又道:“或者与王家交好的人家,也可附带捎上?”

陶君兰笑意更深;“对,就是要这样。”但凡是支持太子的,这一次都可以卷进去。搅混了一锅水,大家都自顾不暇,谁还要去保太子?

而他们这边,则是可以浑水摸鱼,岂不是正好?

这头吩咐完了刘恩,那头陶君兰便是叫人准备衣裳,准备第二天进宫一趟。这一次,她与太后的赌约,太后却是输了。想来,太后是不会反悔的罢?

当然,在进宫之前,她还要去两个地方才行。一个是沛阳侯府,一个是八公主府。若没有这两家的帮忙,只怕太子那折子早就被换过了。其中细节过程她虽不知,可其中的艰难她却是知道的。

比如,这次沛阳侯府出去办此事儿的几个她的义兄,回来时候身上都是带着伤的。至于跟着去的人,也折损了不少。更别说受伤的了。只从这些,便是能看出其中的惨烈来。

当然,皇后那边的人也没讨到好处——派出去的人,全都被抹杀了;

。倒不是没有想过留活口,而是对方显然都是死士,根本就不可能留下活口。

就冲着这个,陶君兰便是忍不住再度为皇后的实力倒吸了一口冷气。死士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够培养出来的?这一次皇后派遣出这么多个死士,又该是培养了多久?

甚至于,她是有些庆幸,觉得是老天爷都在帮忙:若太子不是那么混账,不是那么糊涂愚蠢,不做出这些事情来,她和李邺又怎么会有机会呢?

所以,皇后现在必然是很后悔罢。所谓纵子如杀子,这话却是果真一点没错。陶君兰心道,日后她是绝不敢纵容拴儿半点的。不仅是拴儿,就是明珠或是以后再有的孩子,她一个都不能纵容溺爱。否则,不过是在害他们罢了。

到了沛阳侯府,陶君兰见了沛阳候夫人之后,便是深深一拜:“多谢母亲和诸位哥哥的鼎力支持。”

沛阳候夫人显然之前是哭过的,这会虽然上了妆遮掩了几分,却到底还是没遮住。她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但愿以后却是别再发生这样的事儿了。”四个儿子都受了伤,叫她这个做母亲的看着就觉得心疼害怕得厉害。

陶君兰哪里听不出沛阳侯夫人的埋怨之意,歉然的看了沛阳侯夫人一眼,只能苦笑:“我也不想再有这样的事儿发生了。这一次,是我亏待了几位哥哥。还请母亲替我去道谢一番才是。还有几位嫂子那儿,我也是心里歉然。还请她们不要怪我才好。”

言毕,陶君兰便是示意碧蕉捧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碧蕉上前一步,将手中捧着的匣子打开,红色色丝绒上头,静静的躺着五颗鸽血红宝石。每一颗都足有鸽子蛋那般大小,色泽纯正如雪不说,更是十分透彻几乎没有杂质。是上品种的上上品。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还请母亲与诸位嫂子不要嫌弃。”陶君兰微笑道:“虽说这个不足以表达我心中的谢意,不过却总算是我的一点表示。”

这次沛阳侯府出了大力,自然是要好好的奖赏。不过如今李邺也不可能许出官职爵位,所以只能走女眷这边了。这鸽血红宝石,还是她自己私库里的好东西,凑齐五颗也是不容易。更重要的是,这样大的原石,只怕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多少来。

一口气送出五颗这种行为,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出的。若不是李邺有航海这条路子,只怕她也不可能拿得出来。

沛阳侯府夫人当然明白陶君兰的意思,当下自然是要欢喜的收了。别说陶君兰拿出来的是宝石,就是拿出来的五颗芝麻,她也照样是欢喜的收下。因为不管是送还是接,都是表明了一种态度。他们两家交好的合作态度。

更何况,陶君兰拿出来的是这般的好东西了。饶是沛阳侯夫人见过许多珍宝,此时也不禁有点咋舌。心里却也越发的福气了——到底是天家之人,的确是旁人比不上的。

一时,沛阳候夫人便是又压低声音悄悄问道:“那如今你们那边散出了太子包庇的消息,可是想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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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28章 算计

陶君兰被沛阳候夫人这话弄得一惊,忙追问:“我们散出了太子包庇的消息?这话是母亲听谁说的?”

她本就想着让刘恩查出这事儿来,不过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多大功夫,转头就在沛阳候夫人这里听到了这么一个说法。端亲王府散出来的消息?这怎么可能?

别说她才刚知道消息多久,就是真是她散布出去的消息的话,那她怎么不知道此事儿?而且,又如何会这么快?更别说,她又怎么会做得如此明显,叫人留下把柄,给端亲王府带来麻烦?

见了这个情形,沛阳侯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便是什么都明白了,蹙眉道:“不是你们散出来的消息?”

陶君兰苦笑着反问沛阳侯夫人:“纵然我要散播,又岂会让人知晓是我在背后做的这个事儿?”这不是明摆着叫皇后赶紧来对付他们端亲王府?这不是摆明了要叫皇帝觉得端亲王府早有心思夺位?

沛阳侯夫人默然片刻,便是摇头言道:“那么显然便是有人故意针对端亲王府了。”显然,这个人还不是皇后******的。至少皇后肯定不会散播这样的流言。

“的确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陶君兰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冷,更觉得仿佛背后有一双眼睛冷冷的盯住了自己。对方这样做,既陷害了端亲王府给端亲王府带来了麻烦,更是散出了不利太子的流言。

至于是谁,她想或许不是庄王就是武王。也只有这两个人,才有这样的动机。因为太子和李邺被拉下马之后,直接获利的便是这两位了。

七皇子她当然也考虑过——不过七皇子在皇帝面前主动放弃了竞争皇位的机会,更是一直对李邺鞍前马后,亲厚无比,所以可能性着实不大。

不过事情已经如此,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想法子消除这种负面影响才行。皇后那头也就罢了,毕竟对端亲王府一直便是敌视有加。最关键是皇帝那儿——

皇帝本就越发多疑了,若是再知道这事儿,那么只怕对李邺肯定也就生出疑心,不会再像是以前那样信任重用李邺了。甚至可能如同当初对太子那样,明着立了李邺为太子,随后再扶持出别人打压李邺。就为了一个平衡。

若真是那样,李邺的处境便是危险了。

陶君兰越是往深处想,心里就越是觉得心惊,眉头自然也就越皱得紧了。不行,她必须想个法子。

看了沛阳侯夫人一眼,陶君兰也不愿意再多呆下去了,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先告辞了罢。改日再上门来和母亲说话;

。”

沛阳侯夫人自然知道陶君兰这是为什么急着离开,当下点点头亲自送了陶君兰出来。只是路上又压低声音问了一遍废太子的话。

陶君兰只对沛阳侯夫人留下四个字:“静观其变。”

沛阳侯府显然是不适合做这个带头羊的。毕竟沛阳侯府和端亲王府的关系素来就亲近,又有她和沛阳候夫人这一层关系在,若是沛阳侯府领头,只怕越发将目光吸引到了李邺身上。

所以,陶君兰才留下这么四个字。静观其变,待到废太子风头高起来,沛阳侯府再夹在在其他官员里头附议,自然也就毫不显眼了。

不仅沛阳侯府不能当这个领头羊,就是陈家,陶家还有顾家,直几个与端亲王府有姻亲或是血缘关系的,都不能。

出了沛阳侯府,陶君兰犹豫了一下才决定还是先去见一见八公主。毕竟,流言已经传出去了,此时她也没什么好法子,倒是也只能干着急。

可八公主那头,她却是必须尽快走一趟的。八公主帮了这么大的忙,她若是无动于衷,或是态度冷淡,那岂不是叫人寒心?所以她现在立刻过去却是最好最合适的。

待到见了八公主,八公主便是笑起来:“二嫂这急匆匆的过来,莫不是与我道谢的?谢礼呢?可准备好了?”

八公主这话自然是打趣的意思,不过这般开门见山却是也是十分直爽。

陶君兰闻言便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连带着心里的阴沉都驱散了不少。她伸手隔空点了点八公主的额头,笑骂:“你这是向我讨东西呢。我就算没带谢礼,只怕都不好意思开口了。不过,好在我却是真带了谢礼。”

说着也不叫碧蕉动手,自己便是取了碧蕉手里的匣子打开了,笑着递到了八公主跟前:“看看,可还满意?”

给八公主准备的是一块祖母绿的猫眼石,这样的色泽最是适合英嫔那样上了年岁的人佩戴。当然那,除去这个,她还另外给八公主准备了另一样礼物:一只绿皮红心的玉石榴。绿皮光泽,红仔颗颗饱满红润晶莹,几可乱真。若不是大小有些区别,摆在一处倒是真可混淆视听了。

陶君兰笑道:“猫眼石将来英嫔娘娘封妃的时候做成首饰佩戴,这石榴却是恭祝你明年传出好消息,与八驸马百子千孙。”

八公主微红了脸颊,笑着接过了盒子:“那可多谢二嫂了。”

陶君兰抿唇一笑:“该是我多谢你才是。这般帮我们,这一点又算什么?连我十分之一的感谢也表达不出来。”

“二嫂说这话,却是太见外了。再则,二嫂不也许了我好处?我也不是白干活的。”八公主一笑,不在意的摆摆手:“这话休要再提,不然就是与我见外,不拿我当自家人了。”

陶君兰便是不再提起这事儿,只说起别的:“这次太子的事儿你可知道了?”

八公主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自是知道了。这样的好事儿,我怎么能错过?而且,我还知道皇后在宫里当场就砸了好几只茶杯呢。还有太子宫中那些姬妾,一个个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

陶君兰倒是真不知道这个,当下心道:必是英嫔传来的消息了。不过,皇后这般镇定不住了,却也着实是叫人心中舒畅。

她也是忍不住跟着八公主笑道:“真想去瞧瞧皇后如今的样子。”

八公主眼前一亮,道:“那不如明儿咱们进宫去给太后请安罢。正好我得了一块新鲜的狼皮,给太后做褥子却是最好不过。”

陶君兰见八公主这般兴致勃勃,便是笑道:“我明儿本就要进宫去的。眼看着马上就冬至了,总不能叫芯兰一直在宫里。也该回去陈家了。再则,拴儿也许久没见过太后了。跟着一起去请安也好。”

不管怎么说,太后对拴儿的疼爱却是没有半点作假的。太后如今一日不如一日,她更是该多带拴儿进宫去见见太后才是。一则是让太后高兴,二则也是不想要拴儿忘了太后这位疼他的曾祖母。

当然,她也并不能否认有时候拿着拴儿当进宫的借口就是了。

八公主闻言便是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一道进宫罢。”

八公主都这样说了,陶君兰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是点头道:“好。”

一时又和八公主说起外头的传闻,陶君兰便是忍不住苦笑起来;“端亲王府怎么总是这般叫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