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知道,她不在府中的时候,姜玉莲都做了些什么。可有什么小动作。
这话传回了秋宜院,姜玉莲听了当即冷笑一声:“好一个贤惠的陶氏。我就知道她不放心我呢。怕我给她使绊子?呵,倒是真高看我了。我才没那么蠢。”
姜玉莲很快叫人将账本送过来了。
陶君兰仔细查看了一遍,倒是没什么异样。而管事媳妇们的回话也没有任何异样。她顿时不由得纳闷:莫非姜玉莲真改好了不成?那倒是稀奇了。
不过最后倒是守着刘氏院子的一个小丫头回报上来一个消息:姜玉莲去过刘氏的院子了。
姜玉莲去刘氏院子做什么?陶君兰顿时皱眉。小丫头只是外头守门的,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细节。不过却是打听到姜玉莲似乎和刘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这样一来,陶君兰顿时越发的好奇起来——;
第一卷 第411章 试探
至于姜玉莲到底和刘氏说了什么,自是无人得知。陶君兰再好奇也是只得作罢。
第二日,陶君兰去了一趟沛阳侯府。
如今眼看康王就要成为太子,而已经和衡国公府撕破脸的沛阳侯府处境可是不太妙。这个时候,若是沛阳侯府此时重新投靠皇后那边,对李邺可是不太妙。
虽说如今沛阳侯府还没有动静,不过想来也是迟早的问题。
陶君兰在进沛阳侯府的时候,倒是很担心连门都进不去,或是进去了也见不到真佛;
。若真是那样,事情便是不妙了。
好在这样的担心并未成真,她依旧是畅通无阻的进了沛阳侯府,见到了沛阳侯夫人。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沛阳侯夫人倒是瘦了一大圈。见陶君兰打量自己,沛阳侯夫人一笑:“你最近可好?”
沛阳侯夫人这话是一语双关。
陶君兰坦然一笑:“自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怎么,夫人不好?”
沛阳侯夫人一怔,随后苦笑我:“这样着实是没什么好的。如今衡国公府已经是提出,让我将庶女嫁给汾阳侯。”
这是衡国公府抛出了橄榄枝。若是沛阳侯府真答应了这事儿,那么两家日后依旧是姻亲,依旧是盟友。而若是不答应,想必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陶君兰微微挑眉,并无太多讶异——沛阳侯府的确是有那个实力得到各处拉拢的。若不是沛阳侯府自身有自己的势力,不是那么一块好啃的骨头,只怕此时早就已经覆灭了。
以皇后和衡国公府的手段,自是不会容许沛阳侯府背叛自己。
“那夫人的意思呢?”陶君兰抿了一口茶,徐徐问道。
沛阳侯夫人却是反问陶君兰:“你觉得呢?”
陶君兰沉吟片刻,随后一笑坦然的看向沛阳侯府:“若我是夫人,却是不敢答应这事儿。庶女纵是再不值什么。也不该将她往火坑里推才是。今日他们既敢这般咄咄逼人,那他日待到更加势强的时候,那又当如何?如今沛阳侯府尚能自保,可是将来呢?”
沛阳侯夫人没说话,不过神色却是微动了一下。
陶君兰看了一眼,知道沛阳侯夫人如今肯定还在犹豫,并未做出决定,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当下便是又道:“夫人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康王太听皇后的话,绝不是个好君主。
“可太子的面子……”沛阳侯夫人面露迟疑。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且不说现在还没正式册封,只说纵然成了太子,将来是如何谁也说不清。再说,撇开这些不谈,只说夫人觉得该不该效忠就是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她来的目的,主要也是将端亲王府的态度告诉沛阳侯府。告诉沛阳侯府他们并未因为太子之位旁落就放弃。这样是为了给沛阳侯府吃一颗定心丸。毕竟,若沛阳侯府觉得他们都已经放弃了,沛阳侯府又如何会再继续坚持?
看着沛阳侯夫人依旧不言,陶君兰只得再下了一剂重药:“衡国公府如此逼迫,皇上心中未必痛快。纵然太子之位不变,可衡国公府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只要没了衡国公府的威胁,沛阳侯府自然无所畏惧。
沛阳侯夫人看了陶君兰一眼,最后一笑:“这倒也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纵然将来康王真登上了大宝,只怕第一个要对付的人也是衡国公府;
。无他,只有一个缘故:权高势重。
若真想将权力都捏在自己手上,那么就显然是不能够任由衡国公府坐大的。
陶君兰点了点头,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夫人心里有数就好。”有了这番话,她倒是不大担心沛阳侯府做出什么对李邺不利的事了。
沛阳候府果然是看得明白。
陶君兰也没再提起古令之的事儿,这种事情,若沛阳侯真有意向,自会再透露意思,若没有,也就作罢了。她若是一再提起,却是有些逼迫催促的意思,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不痛快。
又说笑了一阵子,待到用过了午膳,陶君兰便是起身告辞。这个点儿,也差不多该午睡了,人也没什么精神。再留下来也怪没意思的。
沛阳侯夫人起身送她到了二门外,笑道:“你看看什么时候得空,让我看看那个古令之罢。”
陶君兰意外的看了一眼沛阳侯夫人,心知这是有戏,当下忙一口应下:“只看夫人什么时候得闲。”
“古令之身上还有公务,自然看他。”沛阳侯夫人笑了笑后言道。
陶君兰也是一笑:“这倒是,他们男人比不上我们女人,成日都得闲。”
晚膳的时候,陶君兰将这事儿和李邺说了:“虽然是庶女,不过教养什么的都过得去。况且,看沛阳侯府的势头,日后必然还要往上走的。也算是有几分高攀了。”
李邺倒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架势:“也算不得高攀。等你见过古令之也就知晓了。到时候,只怕沛阳侯小姐那边千肯万肯的。”
听李邺这样说,陶君兰也就明白了——只怕古令之本人也是有十分过人之处的。况且,李邺看人的眼光素来十分准,而且十分高。古令之能入了他的青眼,自是不一般。
若是这婚事成了,倒也是好事。至少他们几家的联络便是更加紧密了一些。到时候传起话来,自更是容易。毕竟,几家子的女眷都是有亲眷关系的,时常聚一聚也没什么不可以。
因要让沛阳侯夫人相看,所以李邺便是办了一场诗会。请了陶静平陈赋,还有古令之和一些颇有才气之人。其中不乏是陈赋和陶静平的同年。
设宴那日,沛阳侯夫人领着还未出嫁的两个庶女都来了,与其他女眷一起隔着帘子看那些文人墨客比斗文采。
待看到那古令之的时候,陶君兰登时就明白了李邺为何那般自信了。当下倒是忍不住的在心头喝彩:好一个玉貌兰芝的郎君!
古令之的容貌就是比起李邺来,竟是也不见丝毫的逊色。李邺的一种温润出尘又清冷的美,而那古令之却是个灿烂若朝阳的美。既有男子阳刚的棱角,却也不见丝毫粗鄙。再加上身上那淡淡的文客气息,叫人几乎挪不开眼睛。
陶君兰侧头看了一眼沛阳侯夫人和自己两位义妹。
沛阳侯府自是带着选女婿的挑剔。而那两位义妹,却都是红了脸颊。这二人年岁相仿,容貌也是不相上下;
。所以不管是谁选中了古玉芝都是妥当的。
陶君兰看着三人这样子,便是知道有戏。当下也不过多的吹捧介绍了,只专心的看着那些男子高谈阔论,出口成章。
到底都是科举出来的佼佼者,不管是引经据典,还是自己随口成章,都是精彩绝伦。
不过,陶君兰却是更多的将注意力投注在了李邺的身上——以前李邺碍着不能说话从不参加这样的场合。如今能说话了,自然是少不得也要表现一二的。而且,若是想让旁人更心悦诚服,李邺更是要拿出十二万分的功夫来才好。
陶君兰和李邺相处这么多年,在宫里的那会儿就知道李邺的才华也是不浅的。如今虽说是有些生涩,却也是十分的耀眼。丝毫不带半点的怯懦,神采飞扬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待到差不多了,陶君兰这才领着女眷们从小门退了出去。带到了园子里布置好的荼蘼花架下,等到各自都就坐了,陶君兰这才看向沛阳侯夫人,挤眉弄眼一番。
沛阳侯夫人却是不言不语,只含笑看了两个姑娘一眼。看得二人俱是低下头去,羞得满脸通红。
陶君兰倒是有些担忧:若是这二人俱是看上了古令之,那可怎么办?
当着小姑娘的面,自然是谁也不会提起这些事情,陶君兰笑呵呵的找了个话题引了众人谈论。当然无非也是些刺绣啊,衣料子啊,首饰啊什么的。又或是说些不疼不痒的八卦。
待到用过了午膳,那头也做了些诗词,少不得抄录了一份送了过来给女眷们欣赏。
陈赋的确是才子,众人都推他做了魁首。古令之紧跟在其二。其次便是陶静平。这三人做了三甲。
至于李邺,虽不怎么出彩,却也算是过得去。
不过陶君兰觉得李邺这是故意的——毕竟他也不靠才气吃饭,更何况今日主角也不是他,着实没必要出这个风头。
当然,除了三甲之外,也有不少其他出众的。读了叫人觉得满口余香的。
众人传看一番,又点评一番,嬉闹了一阵子,直到下午方才散了。
女眷们毕竟不像男人,所以都没有留下来用晚饭的。倒是男客那边,听说还叫了一个小戏班子来凑热闹。加上府里本就有的舞姬,更是不必提。
陶君兰用过晚饭问了一句,听见说是还没散,就叫厨房先熬了醒酒汤准备着。待会儿李邺一回来就能喝,就是客人们,待到散场的时候也是可以喝一碗再走的。
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方才算结束了。陶君兰也没叫人去催促——文人们喜欢一面喝酒一面高谈阔论,自然是十分耽误时间。
待到李邺回来的时候,陶君兰闻了闻,倒是没闻见多少酒气,反而有一股子墨香,便是取笑道:“莫非这些文人都是喝墨水的?”
李邺“哈哈”笑起来,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掌,道:“来,你闻闻就知道我喝没喝墨水了。”;
第一卷 第412章 暴民
这一场大雨,几乎持续了半个月。京城许多地方都积水了,这套样一露出来,倒是叫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再这么下下去,就该发洪水了。
不过,京城百姓是松了一口气,可皇帝在看了一封加急折子后紧锁了眉头。
河北经过一场干旱,又经过这么接连的暴雨,那些作物别说是收成了,只说活不活得下来都是个问题。
不仅是作物没了,更让人担忧的是,河北已经发生了涝灾。眼下吃的已不是紧要的事情了,最紧要的是人该往哪里去安顿?水淹了屋子,许多屋子已是垮塌了。牲畜也是死了不知凡几。如今又是夏日,本来气温也不低,又被水泡着,腐烂得十分快。
所以,就传出了疫病。而疫病传得十分快。已出现了一座村庄十多户的人家无一存活的例子。
如今四处水涝,就是想要找些干的柴火将尸体焚烧了也是做不到。只能挖个大坑就地掩埋,多多的洒了石灰在上头。石灰泡了水煮得沸腾起来,连带着底下的尸体也几乎煮成了半熟。那味儿不必闻,想想就觉得让人惊恐。
河北许多地方的人已经是压不住惊慌开始逃难了。
逃难的方向,正是北京城。地方官员试图阻拦,可是哪里压得住暴动的百姓?百姓即便是只剩下了锄头和镰刀,可真暴动起来却是架不住人多。那一点地方守备的兵丁又如何能抵挡得住?
若这些暴民真的一口气涌入京城,那会是个什么情况?皇帝只是想了想,就觉得头疼得厉害——若真是这些暴民一口气全涌入了京城,那这个繁华的京都也将成为贫民窟。
这个消息根本就瞒不住,皇帝也没想着要瞒住谁,随后便是将消息公布了。
李邺和陈赋是第一批知道的,将消息放出去这事儿,皇帝也问过他们的意见。李邺和皇帝的意见是一样的:既然瞒不住,迟早都是要知道的,那不如一早放出去。让京城这些人也有些危机意识——当然,主要是那些有权有钱的世家。
这么做的目的在于集资。光靠国库的银子来赈灾,显是不够用的——国库的银子最主要的还要支出在军队上。事实上,光是军队的开销,国库便是不够。
当然,只从皇帝第一时间便是将这事儿告诉了李邺来看,便是知道如今皇帝最信任的是谁。其实这会子康王也好得差不多了,作为除了没正式册封的太子,康王才是最有资格和皇帝商议此事的人。
李邺自也是没瞒着陶君兰,将这事儿说了,道:“实在不行的话,你带着孩子们去庄子上避一避。京城里怕是要乱了。”
从河北到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加急的折子在路上已经走了几日,那么暴民也会接踵而至。第一批来了之后,或许还不会如何,可第二批第三批呢?
陶君兰想了想那样的情况,就觉得不寒而栗;
。却还是摇摇头:“郊外虽然偏僻,可是到底不如城里安全。府里护卫也多,也会安全许多。庄子上万一真有流民来了,那一点子人也抵挡不住。”
“是在山上隐蔽之处的小庄子,是我偷偷置办的。”李邺却是轻轻摇头,肃穆言道:“进山的路就一条,我会留下护卫看守,那地方易守难攻,只要有人把守。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陶君兰见他这般坚持,倒是有点儿回过神来:“这事儿就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了?”
李邺点了点头。
陶君兰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怎么会如此严重?不是只是逃难的流民?怎么就这样吓人了?”
“不只是流民,不只是来逃难的。怕是有人趁机闹事。你可知道,那些暴民一路走来,所过之处不管官衙还是民居,都是寸草不生,一个活口也没留下。”李邺说这话的时候,眉头锁得十分紧,就是拳头也是忍不住握紧了。
陶君兰惊讶的“啊”了一声,没想到竟是会如此。这显然已经不是逃难那么简单了,如今显然已是暴动了。这样的人,已不是给口吃的给个住的地方就能解决的。
“普通百姓,何至于此?”回过味儿来,陶君兰满心狐疑。
李邺神色凛然:“许是有人在背后煽动也未可知。”毕竟,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聚集了这么多的难民,的确是有反常理的。
陶君兰一时讶然,苦思冥想却是也没有个所以然——什么人要做这样的事情?
只是她也想不明白就是了,半晌只得叹了一口气:“到时候且看情况罢。实在是不行又再说。只是我还是那句话,离开京城到底不是什么好主意。不管如何,咱们一家人都该在一处才是。”
纵然知道李邺呆在皇帝身边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可是她还是会忍不住担心。更何况,既是一家人,就没有这样轻易分开的道理。
李邺见她如此,也就没再继续坚持,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然后轻轻的婆娑了她的发髻。
陶君兰的头发十分细软,乌黑油亮,看上去就像是一匹绸缎。只是这样的头发却绾不了高髻,必要的时候只能用假鬓。不过那样麻烦又沉重,所以她一般也就梳些矮的简单的发髻。
不过李邺却是十分喜欢——这样的发髻,使得陶君兰看上去格外的温婉动人。
翌日陶君兰便开始做准备——流民来了,府里首先是不安全的,必须将这些都安排好了,务必不能有一丝差错才行。
而且,还有赈灾的事儿。遇到灾年的时候让世家大族捐钱捐物已是旧例,这一次想来也不例外。早早将要用的米粮和旧衣物准备出来,到时候立刻便是能用。
光靠主子的旧衣服自是不行的。陶君兰捡了自己已经不穿的那些衣裳全赏给了几个丫头,再让几个丫头将自己的那些衣服拿出来,准备着给流民。毕竟她的衣裳全是好料子,可都只是好看,要说实用,还得丫头仆妇们的普通粗布和棉布衣裳。
另外,陶君兰还准备了棉被;
。因是夏日,所以做得有些薄,也为了图个数量用了许多旧棉,可到底是能御寒的。也十分实用。
待到这些准备妥当了,陶君兰就听见这天夜里有骇人的呼喊声响了一夜。第二日问过之后才知道,却原是城外的流民在外头吼叫了一夜。
流民想要进城,可是守城的兵丁哪里能开门放了他们进来?万一这些流民见人就抢,见人就杀怎么办?况且上头早有命令,是不许开城门的。
可越是不开门,流民就叫嚷得越厉害。
陶君兰让人去打听朝廷的动向。才知道朝廷已经准备开始施米粥,搭窝棚了。
这么多的流民是不能放进城的,只能在城外安置。要说驱散也是不能——老家如今还是一片汪洋,哪里回得去?没吃没喝,也没银子,驱散了就是叫他们去死。
李邺夜里回来得极晚。一身的疲惫。
陶君兰这才知道,流民数目极多,而且大多都是青壮之人,老弱妇孺都是十分稀少。最关键的是,那些人手里都有锄头镰刀这类东西。木头颜色也多是暗红之色——这样的颜色,去过战场才知道,这是血迹干涸了的颜色。
陶君兰几乎顿时明白,这些人都是杀过人的。至于为什么杀人……许是为了一口吃的,许是为了一件衣裳,又或者是为了两句口角——可这些都不要紧了。杀人已是事实,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他们恐怕并不是什么流民。”李邺神色沉沉,几乎阴暗的像是前些日子的天空。“真正的流民,脚程也没这么快。”
“那怎么处置?”陶君兰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些人堵在城门口,城门不敢开,城里的人也不敢出去。短期还可,可长期却是不行——城里百姓要吃米粮,要吃蔬菜,这些却都是需要从城外进来的。而且,城里许多商贾也不可能一直逗留在京城里。
开城门,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在那之前,这些流民必须被妥善的解决才行。
李邺的眸里一片肃杀:“父皇的意思是,实在不行,便是只能用些粗暴的手段了。”
粗暴的手段,显然指的就是强行驱散,甚至就地屠杀。若真用了这样的手段,那势必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民怨载道。
那些纵是暴民,可本质上还都是普通百姓。是逃难而来的百姓。他们来京城,是寻求活路的。真要这么无情的话,那是寒了天下民心。
陶君兰静默片刻,叹了一口气:“他们那样也不可能是为了造反,怕也是有什么目的。问清楚了,再行商议难道不可?”
“今日守城官兵透出这个意思,他们却是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进城。”李邺苦笑:“谁都清楚,这是绝不可能的。且不说没有那样多的地方容纳这些人,就是为了城中百姓安全,也不能这般。他们是故意提出了难题。”
陶君兰蹙眉:难道就要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不成?;
第一卷 第413章 计策
已有不少的世家大族一力主张要出城剿灭这帮匪寇。这个消息,也得到许多百姓和商贾的支持。
毕竟,是匪寇还是流民,一眼便知。
陶君兰觉得有些过了,对方毕竟什么也没做,如此一来就下了定论,就要将人直接定了死罪,的确是有些太不仁善了。若真这么做了,不但失了民心,将来也是个万古骂名。
李邺的意思是也再等等看;
。可是奈何现在世家大族都是这么一个意思,几个人的声音落在里头,就好比是泥牛入海。
为了这个,李邺连吃饭的胃口也无,兀自沉吟。
陶君兰也是受了他的影响,胃口全无。
主子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下人?一时之间整个府里的气氛都是有些低迷。就是一向闹腾的拴儿如今也是安静了许多。
夜里躺在床上,二人俱是静默无言。
陶君兰到底是忍不住开口:“果真就没有其他法子了?”
李邺没吱声,摇摇头。
“若是有法子区分开流民和暴民呢?暴民许是该死,可是城外那些人,也并不全都是做了坏事儿的,纵然做了,也并不一定是自愿的。更多的还是被逼成那样的。”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徐徐言道:“天地不仁,人也是没法子。但凡能在家乡养家糊口,他们也未必会千里迢迢来京城。”
李邺苦笑一声;“可要如何分?都混在一起了。”
“真正的流民,求的是什么?是一点能产作物的土地,一间能遮风挡雨的房子。有这两点,他们已让满足了。”陶君兰自己说得都有点儿心酸起来,末了叹了一口气:“许以这两点,总有人心动。京郊有那么多的庄子,一个庄子安插点人,总能将人都安排了。待到灾情过去,愿意回去的,再回去就是。到时候朝廷再帮扶一把,也就好了。”
“再将朝廷的意向往人群中传播一回,他们想生还是想死,全凭自己。”陶君兰说完这句话,只觉得心里像是坠了一块秤砣,沉甸甸的难受。
李邺且是心中一动,许多念头浮上来,几乎占据了他整个思绪。
最后李邺匆匆的坐了起来:“我现在进宫一趟。”
李邺唬了一跳:“这会子宫门都关了,如何还能进宫?再说这么晚了,皇上也睡下了,不如等到明儿一早开了宫门罢。”
李邺摇头:“哪里还等得到明日早上?明儿下午怕是都要出城剿匪了。”
陶君兰只得起身匆匆服侍李邺穿戴妥当,又送了他出门。这么一折腾,她倒是也没了睡意,几乎枯坐到了天明。
也趁着这个功夫,她将近日来发生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
因了担心,所以陶君兰第二日叫人接了陶芯兰过来说话。
“陈家那头可有什么准备没有?”虽说陈家是个大家族,理应事事都准备妥当了,不过陶君兰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陶芯兰摆摆手:“这些却是不必我操心的。前头自有人顶着呢。若关心太过了,反倒是叫人觉得我必有用心呢。倒不如当个甩手掌柜。倒是姐姐你,可都是准备妥当了?如今城外流民颇多,几日没开城门,府里可缺什么?”
“节省着些,总能熬过去。”陶君兰一笑。末了又叹了一口气:“再说,城门总会开的;
。”
“要开城门的事儿,我也听福清说了。”陶芯兰微拢了眉头:“你回头叫姐夫千万别搀和到这里头去。没得坏了名声。”
陶君兰点点头,“我反倒是打算将这个黑锅栽赃在衡国公府的头上。”
陶芯兰有些讶然,不过随后却是赞同的笑起来,“这可是个好主意。不过怎么栽赃?只是传言怕是没人信。可若是真要拿出证据,却也没有。”
“所以得想想法子。”陶君兰抿唇一笑,冲着陶芯兰投过去一个眼神。
陶芯兰顿时明白了陶君兰的意思,笑道:“只要说服了那一位,想来没什么事儿是不成的。”
“可要说服那一位,不管是姐夫还是福清,又或是我公公,都不适合出面。”陶芯兰摇摇头。毕竟若真是随意说了这样的话,只怕皇帝日后也会觉得李邺这是在算计兄弟。又或是衡国公府那头知道了,会狗急跳墙。
陶君兰既然说出口这话,那么自是有了计划,轻笑一声看着陶芯兰问道:“自从你出嫁后,可是一次也没进宫过了?说起来,太后倒是白疼了你一场。”
陶君兰这般突兀的转了话题,倒是叫陶芯兰怔了一怔。
陶芯兰渐渐回过神来,好笑的看住了陶君兰:“那便是请姐姐带我进宫去给太后请安如何?说起来,听说太后在行宫病了一场?如今如何了?”
陶君兰就将做法事的情形仔细说了,不过他们暗地里使的手段却是没说。
不过陶芯兰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显然是猜到了几分。
陶君兰也没否认,只是淡淡一笑。
陶芯兰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心里倒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姐姐过得竟是没有一刻是轻松简单的。比起她来,姐姐又岂止是辛苦了好几倍?
不过,对于陶君兰如此行为,陶芯兰却是轻声道出自己的疑惑:“姐夫难道是想——”
这些事情陈赋却是没告诉过陶芯兰,陶芯兰自是无从得知。能从陶君兰说的这些只言片语中猜到这些,已是十分不容易了。
事情宜早不宜迟,陶君兰当日下午就带着陶芯兰进宫了。用的理由当然是进宫请安。好在陶芯兰毕竟也算是宫里出去的,又是太后素来宠爱的,所以她进宫给太后请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倒是也没人阻拦。
太后听闻陶家姐妹两个进宫来给自己请安,微微一怔后便是忍不住笑起来:“这小没良心的,总算是想起我来了。”
这小没良心的,自然说的是陶芯兰了。
张嬷嬷听了,笑道:“她听了,又该不依不饶了。不过,嫁出去的姑娘哪里就能那样松快了?上头还有公公婆婆,兄长嫂子呢。”
“罢了,我猜啊,无事不等三宝殿。”太后一笑置之,道:“你去接她们罢。像是嫁出去的姑娘回门,也得给些体面呢。”;
第一卷 第414章 提点
一时请过安,太后便是赐了坐。
“陈家那小子待你可好?”太后含笑看陶芯兰,待到将陶芯兰看得满面通红的低下头去,这才戏谑道:“想来是应该不错的,否则也不至于连哀家都忘了。”
陶芯兰娇嗔,只差没跺脚了:“太后!”
“不过打趣你两句,怎的还不许了?”太后笑出声来,却是越发慈和:“若是他敢对你不好,我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