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切了手,那该怎么办?
陶君兰倒是也提出了一回她下厨请两位公主和两位驸马过来吃饭的事儿,不过李邺却是一口拒绝了,义正言辞道:“她们见你这般能干,回头少不得要觉得自己无用。万一逞强非要学,伤了自己怎么办?”
而实际上,李邺心头想的却是:若不是拴儿是他儿子,就连拴儿也是别想让陶君兰受累的。只做给他一人吃,也就够了。旁人都一边去才是。
陶君兰不知,反倒是深以为然,从此之后倒是再没在八公主九公主跟前提起下厨这事儿了。就是八公主九公主来请教,也只劝诫道:“咱们这样的身份,何必亲自动手?不过是做个样子,弄个意趣就是了。”
八公主九公主以为陶君兰也是如此,倒是没再非要亲自动手。倒是叫两位驸马都松了一口气,知道原委后,倒是对陶君兰感激了几分,又在李邺跟前夸了几句。而此时,李邺便是笑而不语,看上去倒是有几分高深莫测。
只是这样惬意的日子却是过得飞快,很快八公主和八驸马便是只得回了京城。好在九公主和陶静平可以再呆一段日子,倒是每日也有个串门的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温泉庄子格外养人的缘故,又或者是太医拿出了看家的本事,李邺的伤势倒是好得十分快。手臂上那个伤已经彻底结痂,并且开始慢慢愈合了。
就是腿,也是在半个月之后就拆了夹板。虽说还不敢用力,可是至少方便了许多。
这日李邺便是提出了泡温泉,道伤势已经无碍了。泡温泉舒经活络,发倒是对伤有好处。
陶君兰自是不信,可又拗不过李邺,只得寻了大夫过来细细的询问了,得知的确是无碍之后,便是答应了。
因为腿上不方便,所以李邺只能坐在温泉池子里,而且手只能搁在木头架子上,不许结痂的伤口沾了水。
最关键的是,还要人在一旁照顾着才好。
李邺却是不肯叫王如在旁边伺候,只是看着陶君兰。虽然未曾言明,可是意思却是十分明了了。
陶君兰自是羞涩不肯,不过李邺再三坚持,又软磨硬泡,勾得她担心王如照顾不好,便是只得自己上了。
不过答应是答应了,她却是和李邺约法三章,坚决不许做出什么别的事儿来。只规矩的泡温泉就是。
李邺一口答应,不过微微翘起的唇角和眼底一点狡黠,却是让陶君兰顿时心中打鼓。
而事实证明,陶君兰的预料的确是没错的。
约好的三章一章李邺也没遵守,反倒是出格了许多条。
故而待到跑完了温泉,陶君兰不但没有浑身舒泰,反倒是疲惫不堪,又浑身酸软。反观李邺,倒是神清气爽。
而就在他们二人逍遥的时候,京城里却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掀起了不少风浪。甚至,慢慢的波及开来。;
第一卷 第396章 立太子
衡国公亲自上了折子,请立康王为太子。群臣附议。而且呼声一次比一次高,隔日一次的早朝,俱是要有一次这样的呼声;
皇帝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冷冷的灼灼的盯着衡国公看了许久,最终冰冷道:“朕已说过,这事朕自有主张,卿等不必操心了!”
言下之意,便是叫他们闭嘴。
不过显然衡国公却是不这么想,他不但没闭嘴,反而是上前一步朗声道:“皇上明鉴!立太子是安国之策!早立太子,早安民心!当初先皇,太祖皇帝,圣祖皇帝,都是登基后便是立了太子!这足以说明此事的重要性!”
言下之意,倒是有点儿若是不立太子,民心就不稳的意思了。可话说回来,立太子才能安稳民心,岂不是说皇帝不能安民心!
皇帝铁青了脸,勃然大怒,不由得沉声质问:“朕竟是不知,朕已是无能到了这个地步!朕倒是想问问衡国公,朕可是哪里做得不好?以至于民心不稳?”
顿了顿,目光在殿中巡视一圈,皇帝冷笑一声:“朕更不知,康王竟是如此得民心。你们倒是告诉我,康王做了些什么,以至于竟是这样的民心所向?他是带兵打仗,安邦定国了,还是文韬武略,治国无双了?还是说,勾朋结党,同气连枝?!”
这话可以说是批判和质问了。这一顶勾朋结党的帽子一扣下来,请立太子的人里,不少人额上都是见了汗。
不过,也有不少人不以为惧,只镇定自若。其中,衡国公便是为首。
满堂文武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而皇帝则是徐徐开口:“朕方说过,朕不欲讨论此事。衡国公明知故犯,该当何罪?”
这是要问罪了。换做一般人早就跪下认错了,并恳请皇帝原谅自己的冒犯了。不过衡国公却是傲然立于原地,并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反倒是大声辩驳:“此事已是迫在眉睫,皇上不可再拖!”
皇帝嗤笑:“迫在眉睫?”
“一日不立太子,一日便是朝中动荡!更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图谋画策!早立太子,以杜绝此事,才能使江山稳固!”衡国公今日似乎是化身为了谏臣,满口都是义正言辞,满脸都是正义之色。
衡国公这般,倒是也有人附和。不过比起之前却是明显少了许多。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蠢蠢欲动?衡国公说得是谁?”
衡国公一噎,却不好直接指名道姓,只道:“成年皇子颇多,迟迟不立太子,只恐……”
“朕就这么几个儿子,如今成年的也不过只有四个。衡国公,你到底说的是哪一个?”皇帝却是不肯这么含糊下去,只咄咄逼人的追问。
衡国公只得咬牙:“端王,庄王,武王,俱是有才能和人脉,其中端王更是立下功勋,又深得皇上太后喜爱,时日一长。只恐因宠生娇,有了别样心思。”
说来说去,衡国公忌惮的也只有李邺罢了。
这一点,皇帝自是早就知道的;
。不过如今逼着衡国公一口说出来,他便是不疾不徐道:“因宠生娇?有了别样的心思?既都是朕的儿子,那便是有德者居之!康王比不上他弟弟,他又如何怨怼与他人?”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随意,全然不顾这话会掀起什么风浪。又或者,根本就像是没想到似的。
可是身为帝王,皇帝焉能不知自己的每一句都是无比重要,随时随地能掀起一场风暴?所以,要说是不知,那真是昧着良心的话。要说没想到,那更不可能。
所以说,只能是故意为之。
皇帝看着底下臣子都是变换了脸色,顿时唇角微微翘起了几分。他的确是故意说出这番话的。为的就是这个效果。
“可自古一来,皆是立嫡立长!”衡国公听着皇帝话头不对,顿时也有些急了,语速都快了不少,声音更是拔高了许多:“且康王敦厚良善,且胸有丘壑,办事也是十分妥当。挑不出错来!康王着实堪为太子!”
“立谁为太子,朕说过,朕心中自有主张!”皇帝收敛了笑意,再度点明了自己的意思。末了灼灼的盯着衡国公:“衡国公,你若再是这般纠缠,朕定不轻饶!”
皇帝较真了。衡国公也是有几分发憷的,当下犹豫再三,到底是缄口不言了。
皇帝见状,满意的微微点头,然后一挥手:“退朝!”说罢便是率先起身,甩袖而去。
文臣武将面面相觑,各自叹了一口气缓缓爬起来,然后潮水一样退出大殿。
衡国公也是只能暂时退出去,面上神色并不好看。
一个五品文臣凑上来拍马屁:“国公爷不必恼,皇上不过是一时在气头上罢了。您毕竟是皇上的舅子,又是立下无数功勋的,皇上怎么也不会驳了您的面子。”
衡国公正恼怒呢,哪里愿意听这些废话?又见对方笑得一脸谄媚讨好,便是越发烦躁,干脆伸手一推:“滚开些!”
作为朝中数一数二的任务,衡国公自然无需对一个五品的官摆什么好脸色。但是,这般无礼粗俗却也着实是过了。
那五品的文臣被推了个趔趄,险些没身子一歪摔在地上,不过爬起来后却也是不敢有半点怒气,只灰溜溜的随着人群掩着通红的脸悄悄出去了。
衡国公悻悻的回了府,然后吩咐自己的夫人去康王府一趟。
而康王妃见过了自己舅母后,便是连忙进了宫去给皇后请安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只说这头皇帝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寝宫,在宫女服侍他宽衣换上常服的时候,却是忍不住心情烦躁的自己一把扯下头上的金冠使劲砸在了桌子上,更是恨恨骂道:“早晚有一日,朕要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宫女吓得顿时都哆嗦起来。宝船太监也是惊了一跳,瞥了一眼已经有些变形的金冠,他却是顾不上那个,只忙上前去劝慰皇帝:“皇上息怒,且让他们再猖狂一些时日。”
皇帝冷笑一声:“是了,且让他们再猖狂一些时日;
。朕倒是要睁大了眼睛好好瞧瞧,他到底能猖狂到什么地步!”
有一句话皇帝没说出口: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他这个皇帝权力大,还是衡国公的权力大!
待到好不容易换过了衣服,皇帝沉吟片刻后便是吩咐:“来人,取印,朕要写圣旨!”
宝船太监一惊,心中隐隐有几分模糊猜测,不过却是到底没敢问出口,也没敢在脸上表现出分毫,只是平和的应了一声,忙不迭的下去准备不提。
皇帝则是坐在龙案前兀自斟酌了一回。
一时圣旨写就。皇帝几乎是一气呵成,待到搁下笔之时,他的心情已然是舒畅了不少。招了招手,皇帝甚至露出了几分笑意:“用印。”
宝船太监忙小心翼翼托起玉玺呈到了皇帝手边。
皇帝握住这一方盘龙玉玺,在朱砂泥上印了一下,然后用力的又盖在了圣旨上。直至此时,这一张用了玉玺大印的圣旨,才算是真正的生效了。
宝船太监看了一眼桌上墨迹都还未干透的圣旨,心中倒是替某人担忧了一下,不过更多的却是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了上来:这天,怕是要变了啊。以后这日子,只怕也不会这样安稳了。
当然,宝船太监心知肚明,只要他紧紧的贴住了皇帝这颗大树,他的日子也不会动荡到哪里去。
待到重新放好了玉玺,又将墨迹已干的圣旨卷起,宝船太监这才小心翼翼问皇帝:“皇上,这圣旨什么时候去宣?”
皇帝沉吟片刻,末了一笑:“现在罢。派人抄录之后你亲自快马送过去,告诉端王,回京城时,他便是可以换成亲王驾撵了!”
皇帝这般直白的说出了圣旨的内容,宝船太监倒是放松几分,挤出几分笑意:“奴才这一趟,怕是又能得不少赏赐了。”
皇帝“哈哈”大笑:“你跑一趟,也该得些赏赐!”顿了顿,却是又肃穆了神色,轻声道:“再替朕带一句口谕过去,告诉端王,日后千万小心!不管何时,他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说得郑重,宝船太监也不敢马虎了,忙郑重的应了。又问:“可否请端王爷立刻回京?别庄那边虽说不错,可到底护卫少了些。”
皇帝也是担心这个,不过想了想却是摇摇头:“你带一队人过去罢。以后也不必再让人回来了。就让他们跟着端王办事罢。”待到回了京城,端王的事儿只怕不少,且再让他好好的放松一些时日,再将伤养好罢。
而且,再过不久他也即将前往行宫避暑,到时候情况也会好很多。
吩咐完了这些,皇帝笑呵呵的言道:“走,去德安宫!将这消息告诉太后,且让太后也乐呵乐呵。”
宝船太监笑着应了,又道:“太后知晓了此事,必然是欢喜无比。到时候心情一好,说不得奴才又能得些赏赐!”
皇帝“哈哈”大笑,“你这奴才,倒是成日惦记这些!”;
第一卷 第397章 夺权
当抄录的圣旨在朝堂上公布时,宝船太监已是一路疾行往行宫而去。
而京城,则是因了这一纸圣旨掀起了滔天巨浪。纵观天下,皇子皇孙纵不说遍地都是,可也绝对不少了。可是这么多的皇子皇孙里头,到临死之前能混上个亲王封号的,却也算是凤毛麟角了。而像是李邺这样年轻的更是少见。
当然,最关键的是。现在几个皇子里头,一下子便是端王——不,是端亲王。如今端亲王的身份地位一下子就超越了其他皇子,成为最为尊贵的存在。
而且,这样的行为,也似乎是在提醒众人皇帝在诸多儿子里,最为看重的还是这个排行第二的儿子。若是李邺还是个哑巴也就罢了,毕竟是不能继承皇位的,还不用多想。可是现在……
在皇帝的信重和偏爱下,难保皇位的继承也会出现一些偏差。以前康王作为嫡长,几乎是所有人都觉得康王继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现在么……况且皇帝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一句话:有德者居之。
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嫡子也好,长子也好,都不再具有任何的优势。这话听上去,不管是谁都会觉得这根本就是皇帝在为李邺做铺垫。
所以,有人坐不住了。
比如,康王,比如衡国公,比如……皇后。
皇帝既并未刻意隐瞒这个消息,皇后自然不可能被蒙在鼓里。事实上,皇帝去太后那儿的时候,皇后也就知道了——做了这么几年皇后了,真没点手段,那算什么皇后?
皇后当天夜里就“旧疾复发”了。第二日自是少不得要康王妃进宫侍疾的,就是衡国公夫人,也是一并来了。
这事儿自然也瞒不住。皇帝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儿。
沉吟片刻,皇帝冷冷一笑:“既皇后身子这般不好,便是将宫务交给淑妃和静妃打理罢。只让皇后好好养着身子,不必再操心这些琐碎事情了。”
淑妃和静妃,正是庄王和武王的母妃。而皇帝这一句话,就是要夺了皇后手里的权了。
毕竟,作为皇后一旦被架空了手里的权力,那这个皇后也就是个空架子了。
“告诉淑妃和静妃,若有什么不懂的或是拿不定注意的事,也不必惊扰皇后,去问太后她老人家罢。”皇帝斟酌片刻,又留下这么一番话,末了到底担忧太后的身子,道:“不过也不许她们太扰了太后的清净。”
内侍领命而去。而皇帝则是捋了捋胡子,冷冷一笑。末了又想:这会子宝船太监应该已经到了别庄,见到了老二罢?
事实上,这会子宝船太监的确是已经到了庄子门口。等着李邺出来迎圣旨了。
听闻有圣旨的消息时,陶君兰和李邺正带着拴儿围着一口白瓷描花鸟的大水缸喂鱼。听了下人的禀告,陶君兰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随后又纳闷:这个时候来的圣旨,是为了什么事儿?
接着,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邺。李邺淡然镇定的神色,倒是叫她心头隐隐不安的情绪都给安抚了下去;
。她也是莫名镇定起来。
带着拴儿明珠,又叫了静灵果姐儿和古玉芝,所有的主子都是集了起来,一家子这才忙不迭的去迎圣旨了。
除却不懂事的孩子,再除去陶君兰和李邺,所有人的面上俱是一片茫然之色,隐隐的还有几分担忧。
陶君兰扫了一眼二人,低声道:“都镇定些,别让人瞧了笑话。再说了,也不会是什么坏事。”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就是了。
待到见了宝船太监一脸笑意的站在那儿,陶君兰心中更是确定:估摸着应该是好事儿。不过,眼下能有什么好事儿?赏赐?赏赐却是用不着圣旨的。难道说……
想到那个可能,陶君兰只觉得心跳都是加快了几分。心里的感觉,却是喜忧参半。
不过,眼下圣旨都来了,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压下情绪,跟在李邺后头。
宝船太监笑着给李邺行礼——不过却是被一把扶住了。
李邺含笑道:“公公不必多礼,先宣读圣旨罢。等宣读了圣旨,我再请公公进去喝茶。”
宝船太监忙道谢,随后便是摆出了宣读圣旨的架势——说话的功夫,香案和蒲团都是准备好了。
待到众人以李邺为首都恭敬跪下时,宝船太监这才徐徐展开手中的圣旨,朗声宣读起来。
圣旨有些长,听得人有些发昏。不过,其实意思很简单,就是端王李邺品德优秀,又对朝廷做出贡献,为了褒奖,特加封亲王称号。端王府从此改为端亲王府。
于此同时,端王妃,也成了端亲王妃,品级往上升了一等。自然,陶君兰等人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了一截。
圣旨宣读完毕之后,李邺便是率众谢恩。宝船太监笑眯眯的将圣旨递给了李邺,然后拱手做恭喜状:“奴才给端亲王道喜。”
李邺爽快一笑:“多谢多谢。此等好事,少不得要请公公多饮几杯了。”
事实上,宝船太监这么远前来宣旨,时辰也这么晚了,今儿少不得是要留宝船太监住一夜的。既然住下了,少不得还要设宴款待一二。
陶君兰也起身笑道:“王爷且带着公公去喝茶休憩,我去厨房吩咐一声。”
李邺笑着应了,看着宝船太监伸出手道:“公公,请。”
宝船太监受宠若惊的辞了;“还请王爷先行。奴才跟在后头。”
拴儿倒是还记得宝船太监,这会子从奶娘怀里挣下来,往宝船太监腿上一扑,张口就喊:“皇祖!”
宝船太监忙笑着蹲下去将拴儿抱起来,解释道:“皇上没来,拴儿小公子可是想皇上了?奴才回去告诉皇上,皇上必然高兴。”
拴儿的鞋子难免在宝船太监干净的衣裳上蹭了两个脚印,李邺瞧见了,微微皱眉斥道:“拴儿,下来;
。”
宝船太监却是连连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拴儿小公子肯叫奴才抱,是奴才的福气。”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笑道:“这是皇上赏奴才的糖莲子,拴儿小公子也尝尝。”
拴儿倒是个不客气的,主要也是当初在宫里和诸人都混熟了,一点不认生,胖乎乎的手一下子就伸进了荷包里抓了糖莲子出来吃。
不过,吃之前倒是还先塞给了宝船太监一颗。见宝船太监吃了,他这才又往自己嘴巴里塞。
宝船太监便是忍不住笑:“拴儿小公子倒是记性好,在宫里时不管吃什么都是叫别人先吃,无事了才许他吃的。”
李邺也绷不住肃穆的神色,也是笑了。拴儿有时候的确是让人忍不住惊奇——多大点儿的孩子,竟是这样精明。可有时候吧,却又完全没了一丝精明气息,做出来的事儿,全是小孩子才会做的。让人忍俊不禁。
“公公可别太惯着他。”李邺看了一眼拴儿,含笑道:“如今性子霸道着呢。只恐怕以后长大了就该是个霸王了。”
宝船太监倒是不觉得:“拴儿小公子还小呢。奴才记着王爷小时候比拴儿小公子还淘气,如今不也没成霸王?”
瞧着宝船太监对拴儿真心疼爱的样子,李邺笑了笑便是没再说话。心中却是着实纳罕:似乎不喜拴儿的人,倒是真挺少。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释然:孩子纯真可爱,也没什么弯弯绕绕,的确是让人很容易就喜欢上了。而且,拴儿这个活泼性子,更是叫人招架不住。
逗弄了一会拴儿,宝船太监便是将拴儿交给了奶娘抱下去,笑着对李邺言道:“其实这次奴才不仅是来宣读圣旨的。更是带了皇上口谕给王爷。”
李邺一怔,随后便是会意:“我们先去书房喝会茶罢。”
宝船太监自也是不愿意这话让别人听去了,当下也就笑着随同李邺一起去了书房。李邺泡了茶,先请宝船太监坐了,他便是打算跪下聆听口谕。
宝船太监倒是一把拉住了李邺,笑道:“也不是什么密令,算是几句嘱咐的话,王爷倒是不必这么正式。”
李邺笑了笑,便是坐下看着宝船太监,等着宝船太监开口。
宝船太监将皇帝的原话说了,末了又意味深长的点出自己的意见:“皇上还是十分关心王爷的。不仅嘱咐王爷,更是给王爷留下了一队人马。”
一小队人马也不过只有十余人,可关键的是,这十余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又经过严格训练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其中的意义——原本留在皇帝身边的护卫,如今给了李邺,怎么看都像是有些暗示的意思。
李邺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便是推辞:“那是父皇的护卫,焉能留在我身边?还是请公公将人带回去罢。这也是逾了规矩。”
宝船太监笑了笑:“皇上既然开了口,这事儿就不是玩笑。王爷也不必多想,这只是皇上为了您的安全罢了。再说,您纵要推辞,不如回了京之后再向皇上亲自禀明不是更好?”;
第一卷 第398章 帮忙
陶君兰吩咐厨房做了一桌丰盛的筵席,甚至亲手做了个汤。这是给李邺的——既是设宴款待,少不得是要喝酒了。所以先做些解酒汤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而那些跟着宝船太监一起来的护卫,陶君兰也叫人妥善安排了,也是置办了几桌席面送了过去。另外,还一人给准备了一个装了金银锞子的红包。
当然,庄子里的人也是得了赏赐。一人一两银子,加一匹细棉布。毕竟加封亲王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这样的好事,自是要好好庆贺了。若不是因为这是在庄子上,只怕这会子她已经要考虑大宴亲朋这件事儿了。
毕竟,出了这样的好事,总不能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罢?好好热闹一番,是必要的。就算你再不想出这个风头,那也是只能咬着牙出风头了。没办法,这是趋势。
因李邺要陪着宝船太监,所以陶君兰在后院另准备了一桌饭菜,她和古玉芝静灵三人也是一同庆祝了这件事情。
比起不知底细奴才们的喜悦,静灵和古玉芝脸上都是多少有点儿担忧的意思。
陶君兰看出来,却也只当是没看见。这件事情纵然她说了也是无济于事,该发生的始终会发生,已有的事情,更是不可能改变。
不过,陶君兰似是而非的提点了二人一句:“日后若是无事,尽量别出门。另外不知根底的人,也别乱往身边放。若是觉得不对,将人打发了才好。”沉香院她不担心,可是她担心其他人。
毕竟就算李邺去别处去得少,可偶尔为了面子上过的去,总也要过去的,哪怕只是坐一坐。
“还有,话也别乱说。知道的埋在心底,不知道的也别瞎猜。”陶君兰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你们该高兴才是,不然叫人瞧见了,只当我们不识好歹。”
古玉芝和静灵都是宫里出来的,自然都是很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当下各自应了。
夜里待到李邺回来,陶君兰服侍李邺喝了解酒汤之后,便是帮着李邺洗澡——李邺洗澡如今自己还是不方便,得要人帮忙。
洗澡的时候,李邺倒是没了往日的不正经,反而一直面带沉吟之色。
陶君兰见了,便是知道肯定宝船太监是说了什么,心里自也好奇,按捺了半晌后,到底忍不住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儿?”
“父皇留了一护卫给我。”李邺也不瞒着她,当下便是说了,“说是保护我的安危。”
陶君兰听出了李邺话里的那几分略带嘲讽的语气,默然片刻后才又开口:“这是好事——如此一来,你日后出行也好,办事也好总是安全许多;
。”
“可身边也多了不少探子。”李邺的面色微微有些冷:“这样一来,日后不管我做什么事儿,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了。”说白了,就是皇帝这样做,未必不是因为不信任他。
陶君兰不知该说什么,半晌劝了一句:“他毕竟是你父亲。再说了,他是皇帝。”顿了顿也觉得这话太轻飘飘了,于是又道:“这样也好,除了能护卫你,还以利用这个获取更多的信任不是?只要咱们不做什么不该做的,皇上也就明白咱们的心思了。”
李邺蹙眉:“可有些事情到底就不方便了。”比如私底下那些动作,就不能再做了。这样一来,虽说看着他更尊荣了,可是事实上也被辖制了。
“他们总不会跟着你进内宅。”陶君兰微微一笑,“若是王爷信我,我这里可为中转之徒。借由内宅妇人之手传递消息,皇上怕也想不到。”
毕竟,一般人家里,男人也是不会将自己所做的事情告诉李邺的,更别提叫妇人参合进来了。可是不得不说的是,若内宅妇人传递起消息来,却是十分方便的。
因为旁人想不到,自然也不会怀疑。而就算怀疑了,也不见得能查出什么。
李邺神色微动,兀自沉吟半晌后才微微一笑:“这倒是个掩人耳目的好法子。”内宅妇人,谁会注意?况且,陶君兰本来每日都要管理中馈,要见管家和不少仆妇,若是用这些人传递消息,倒是便宜。
陶君兰听他这样说,便是知道他已经是动心了,不由得也微微一笑——能帮上他的忙,对她来说着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刘恩管着铺子,本就要时常进府里。”李邺微微想了想,便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而且他素来是做事严谨,倒是也不怕走漏了什么风声。况且,本他也是替我做了不少事。如今交给他,倒是也放心。而且他又是个太监,更方便在内宅走动。”
“你只管安排好,其他的便是交给我。”陶君兰笃定的言道,自信满满。
李邺点点头,心中兀自算计。待到差不多后,忽又想起一事儿,征询陶君兰道:“如今获封亲王,少不得是要进宫谢恩的。只是如今我们还在温泉庄子上,你觉得我们是回京还是不回京?”
陶君兰一怔,连带着往李邺身上浇水的动作也是一顿。皱眉思量半晌,她才道:“若是不进宫谢恩,倒是显得我们有些不懂规矩,太过狂傲。可如今路途遥远,而且你又有伤在身……巴巴的跑回去,叫人觉得咱们实在是功利。”
“也怕人挑毛病。”李邺补充一句。
陶君兰点点头:“倒是个难题。”
李邺叹了一口气:“的确是个难题。我方才也问了宝船太监,不过宝船太监素来圆滑,却是什么也不肯说。”
陶君兰微微挑眉;“他帮了你可不止一回,这一回应该也不至于半点儿口风都不露。”
“这种事情,他又怎么会替我选择?”李邺嘲讽一笑:“他们那些内侍,个顶个的奸猾。”
陶君兰倒是很理解:“毕竟宫里的情况就是那样,谁不怕死?谁又想惹祸上身?谨慎小心也是应该的;
。其实我倒是觉得,他们那些人,才是看得最清楚的。”该奉承谁,该效忠谁,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当然,谁最有前途,他们眼睛也是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