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几乎说不出话来。事实上,根本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没想到,李邺竟是会因为这个做这样的事儿。虽说她一直知道李邺其实是个心细的,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李邺竟还能看出她心中的疙瘩……
可见李邺对她的在意和关注。
心里不禁微微有些甜蜜和感动。又觉得有些讪讪:任谁也不希望自己这样糟糕一面让自己在意的丈夫看见。
所以,一时之间她竟是觉得有点儿不敢看李邺了。
李邺大约也知道她是不自在的,所以便是出门去忙了。
陶君兰一人呆呆的坐在那儿半晌,直到红螺来问是否摆饭。
然而陶君兰却是觉得没什么胃口,便是摇头:“青姑姑在不在?”不知怎的,她忽然想找青姑姑说说话。
说起来,她倒是很久都没和青姑姑说过话了;
。自从管家之后,她每日越发忙了之后,就渐渐的不曾再有过那样的闲心了。
青姑姑颇有些意外,只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心里倒是有几分担忧。进了屋之后,便是先下意识的看了陶君兰一眼。见陶君兰微微皱着眉,便是越发的小心了几分。
不过青姑姑到底是个爽朗的性子,行礼之后便是率先道:“侧妃这是怎么了?纵是心情不好,可也该以身子为重。今儿厨房做了‘蜜’汁火腿,还做了春笋,都香着呢。”
陶君兰听青姑姑这般说话,倒是一下子笑起来;“却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想找人说说话罢了。这样,姑姑今儿陪着我一起吃罢?一人用饭,也怪冷清的。”
青姑姑也不犹豫便是答应了。
所以今日桌上便是三个人一起吃饭——除了陶君兰和青姑姑之外,还有拴儿。
拴儿如今也能自己拿着勺子吃东西了,陶君兰为了不让他太娇气,便是不许周奶娘再喂,而是叫人专门做了个木头的小碗给他用,让他坐在特制的高椅子上也上桌子吃饭,只许周奶娘帮着他布菜。
不过,拴儿毕竟年纪太小,吃饭倒是要洒一半在外头。所以每一次吃完了饭,倒是弄得他跟前狼狈不堪。不过陶君兰也不在意。
只是青姑姑笑道:“倒是和王爷小时候一模一样的。那时候,王爷也是自己吃饭的。那一本正经的小摸样,看着就叫人喜欢。”
陶君兰也抿唇跟着笑:“正是要他学他爹呢。可不能养得娇惯了,将来什么都不会,只只享受安逸。”
待到用过了饭,陶君兰心情也平复了不少,又和青姑姑聊了一阵,便是说起了自己:“说起来,王爷一直待我很好,倒是我,却是无以为报。”
青姑姑诧异的看了一眼陶君兰,“这是什么话?又不是做生意,还讲究个你来我往的。夫妻之间,他对你好也是应该。你难道对他不好?”
陶君兰摇头:“倒不是这般,只是觉得有些配不上罢了。”
“这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青姑姑大笑:“他既选了你,就说明你的确是有旁人比不上的,又何必妄自菲薄?王爷自个儿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况且,你都为他生育了两个儿女,怎的还想不明白?”
陶君兰想了想,倒是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矫情了。当下便是自嘲一笑:“还是姑姑看得明白。”她虽然明白,可总不能坚持,一直在动摇。
顿了顿,她也不再纠结此事,说起了太后:“姑姑觉得,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姑姑一挑眉:“太后?太后怎么了?”
陶君兰便是将九宫主如何求助太后的话说了,又苦笑:“说来也是可笑,陶家三兄妹,也就只单单我不被太后喜欢。”
青姑姑也不觉得诧异,笑了笑;“你进宫晚,自是不知道太后的事儿。才会觉得太后是个绵软的。其实也不尽然,太后只是懒得理会这些事儿罢了。要说胸中丘壑,太后不比皇后差。至于说不喜欢你,其实也不见得。”;
第一卷 第365章 眉目
青姑姑这话引起了陶君兰的兴趣:“这话怎么说?”
青姑姑微微一笑,略带了几分神秘:“若真厌恶你,那会子纵然有皇后操作,只怕太后也不会容你进了端王府。更不会让你生下王爷的儿子了。”
陶君兰一呆。虽说这话听着有些冷酷,可是陶君兰想了想,也觉得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太后真逼着李邺不许自己进门,李邺也不可能不孝。
所以,这话也不是没道理。只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太后一直表现得对我不喜不是么?”
青姑姑有些恨铁不成钢:“之前我还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可现在你怎么反倒是糊涂起来了?”
陶君兰眨了眨眼睛,思量半晌后忽然有些隐约明白了青姑姑的意思:“姑姑的意思是,太后之所以这般,也是为我好?”
“你毕竟是侧妃,又受宠。若太后再不这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青姑姑意味深长的看了陶君兰一眼。
是了,若是一开始她就风光无限,只怕刘氏早就下手了吧?断不会等到后来。而且,她毕竟是罪臣之女,虽然有了沛阳侯府做后盾,可是出身毕竟是不可改的。有人用这个为理由拿捏她,也是容易。
太后在替李邺平衡内宅。在替李邺解决后顾之忧。
又或者,根本就是李邺请了太后帮忙。
越想越是觉得复杂,陶君兰心里也越发不是滋味。是了,太后一直虽然表现得对她不喜,可是实际上却从未将她如何。反而几次三番帮了她。比如拴儿被皇后给了刘氏的那一回。太后若真不喜她,大可不必帮她留下拴儿,大可让刘氏养着就是了。
即便是养在刘氏身边,太后也有的是大把的手段让刘氏不能苛待拴儿不是么?
“可太后为何任由皇后只手遮天?”这还是陶君兰最不能明白的地方。
青姑姑微微一笑:“谁说皇后只手遮天了?宫中权利最大的,始终都只有皇上一人。”
陶君兰仍是有些不解。
“这么说罢,不管公主也好,皇子也好,都是皇上的血脉。而后宫也只是皇上一人的后宫。皇后看似有权力,可是若皇上一声令下,这权利随时都可旁落。皇后之所以能称霸,只有一个原因。”青姑姑这话已经说得十分直白了。
陶君兰顿时犹如醍醐灌顶:皇后称霸,只是因为皇帝还要用到皇后罢了。
是了皇后太肆意妄为,皇帝发现之后会如何?结局显然只有一个。
陶君兰蓦然想起了一句话,不由得苦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太后看似不作为,可是实际上却是已经做了许多事儿了。
陶君兰暗自下定决心,日后一定多多留心太后才是,若是能从中学到一二,对于她来说,便是天大的好处了。
夜里李邺回来的时候天下着雨,虽打了伞,可鞋子几乎还是湿透了。陶君兰便是责备他:“怎么也不知让人给你寻个木屐套在底下?这般脚怎么受得住?”
一时叫人打了热水来与他洗脚,她又亲自服侍他脱了鞋袜。看着已经有些发白的脚,陶君兰的面色便是又沉下去几分。
李邺见了,倒是有些心虚,忙笑道:“下次不会了;
。今日也是急着回来,才没费那个功夫,谁知雨竟这般大。”
陶君兰这才悻悻收了责备的话。
洗脚的时候,李邺忽冷不丁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刺客的身份已是查明了。”
陶君兰正细心的替他揉捏脚掌,蓦然听见这句话,手上动作也是一顿,禁不住抬头看他:“真的?”
“嗯,此人曾是宫中侍卫,犯了事儿才被解了职。”李邺点了点头,细细说来:“可巧的是,他曾是负责皇后宫中安危的侍卫队里的。”
“犯了什么事儿?”陶君兰有些讶然,更觉得纳闷——既然是从皇后宫中被解了职,那为何还要与皇后卖命?”
虽说一直觉得未必真是皇后做的,可是她潜意识里,到底还是将皇后当成了幕后之人。毕竟,除了皇后之外,也着实找不出第二个了。
“有人撞见他和皇后宫中一名宫女私相授受。”李邺冷冷一笑:“那名宫女,平日更是颇得皇后信重。”
“出了这样大的事儿,他还能保住性命?”陶君兰有些狐疑,又问:“那宫女呢?”
“宫女被送出宫了,可有人瞧见那宫女还在康王府里做个管事姑姑。”李邺轻描淡写:“至于那刺客,不仅保住了性命,之后更是突然一夜暴富,买了铺面田地不说,还娶了妻生了子呢。”
“他的妻子,莫不是就是康王府的管事姑姑罢?”陶君兰挑眉笑了,只觉得心中发寒。
李邺点头微笑:“正是。”
“可那刺客是死士,若有妻儿,他真愿意没了性命?”这一点,让陶君兰有些费解。按理说,一个家庭圆满的男人,怎么也不可能这般轻易抛弃了妻儿才是。
李邺摇摇头:“自是不愿意的。不过我的人查到一个事,那就是那刺客的儿子早已经被拐子拐走了有半个月了。而他的妻子,已是因为儿子没了几乎快要疯了。”
陶君兰心中微微一动,猜到了李邺想说的话:“这么说,会不会有人故意用她孩子威胁那刺客?”
“很有可能。”李邺点点头。“只可惜找不出那孩子,也无法证明这一点。而那刺客,却是始终不肯开口。”
陶君兰登时也觉得头疼起来——那这么说,线索等于又断了。李邺上哪儿去找那孩子去?且不说找得到找不到。可皇上只给了那么多天的功夫。
当时陶君兰还觉得十天挺长,可是这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五六日,她倒是一下子就觉得时间不够用了。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棘手。
再看李邺,倒是不着急,反而一直温和含笑的,似乎早就胸有成足。
陶君兰不由得看他,“你怎的倒是半点不着急?”
“着急也是无用,也查不出事情真相来。”李邺摇头浅笑:“所以,与其着急乱了自己阵脚,倒不如冷静点儿想想该用什么法子才好。”;
第一卷 第366章 偏心
面对李邺的淡然冷静,陶君兰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王爷可是已经有法子了?”陶君兰狐疑的看了了一眼李邺,忍不住出言询问。
李邺却是摇头:“却是还没有法子。”
陶君兰只是不信,可李邺不说她也没法子,只得悻悻作罢,嗔怪的瞪他:“吊人胃口;
。”顿了顿,又觉得心中不安,又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有一点,不许你以身犯险。”
李邺浅笑:“我又怎会有危险?”有危险的只会是刺客罢了。
陶君兰一时想起今儿厨房送来的水晶饼,便是笑着端出来给李邺吃,又道:“拴儿也爱吃这个,吃了足足两块半。吓得奶娘忙藏了起来,不敢再叫他看见。”
水晶饼是用糯米磨成粉,先蒸了,再用手揉捏成团子,中间包上馅料做成的。最后在上头用各色花瓣汁水描出花样来,既好看又有花朵的清香。最奇妙的是,放在冰鉴中冰镇过后,糯米制成的皮已然和水晶一般,看上去就像是水晶做的,让人舍不得下口。
因现在正是春季百花开放的时候,所以里头的馅料也是有丰富多彩。
李邺瞧了,也忍不住赞叹一声,待到尝过更是称赞。
“咱们女人天天在家中无事,也是只能琢磨这些了。”陶君兰浅笑,也捻了一个水晶饼,里头是玫瑰馅儿的,倒是一下子想起了玫瑰露了:“园子里的玫瑰开得好,我叫人摘了做成玫瑰露罢。等成了,浇在碎冰上,加些碎花生核桃芝麻,又消暑又解馋。”
李邺听了,不知怎么的倒是想起了那会儿还在德安宫的时候。那时候陶君兰还在厨房里帮忙,每天下午都是有一碗甜品的,他倒是有些怀念那些味道了。
其实也并不是味道有多好,宫里手艺好的多了去了。只是陶君兰不知道的是,他只是觉得她做那些甜品时候花费的心思让他动容,从而即便是滋味平淡的东西,也是美好起来。那时候,他看着她浅浅淡淡的笑容,心情都是觉得舒畅。
甚至于平淡寡味的日子都突然添了几分五光十色来。
只是,如今倒是很少吃到陶君兰亲手做的东西了。记忆力的滋味太过诱人,李邺便笑着要求:“明儿你再给我做一回甜品罢,好些日子没吃了。”
陶君兰自是不会拒绝,当下应了,又有几分感慨,不由道:“说起来,我倒是也有些日子没进过厨房了。”府里的事情太多,又有明珠拴儿分去了大半的注意力,她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的闲心了。就是对李邺也是有些疏忽了起来。
如今李邺这么要求,她倒是有些歉疚起来。“以后只要王爷在家,我便是亲手给王爷做。”
李邺想了想,觉得自己也并不是天天在家,想来也不至于累了陶君兰,便是笑着应了。
二人亲亲热热的说了一阵话,却是突然来了人禀告,说是慎儿病了。
李邺当即便是皱起眉来。陶君兰也诧异:“慎儿怎么了?”
“全身起红疹,哭闹得厉害。”来禀告的丫头小心翼翼的回道,末了还看了一眼陶君兰:“倒是和明珠小姐那会儿是一样的。”
陶君兰听了这话,登时便是皱了眉头。和明珠一样的?这话听着……倒像是别有深意似的。当下淡淡扫了一眼小丫头,又朝着李邺道:“我也放心不下,不如一起去真和明珠一样,我也好指点丫头怎么弄才好;
。”
李邺自是不会有任何异议。当下二人便是往姜玉莲的秋宜院去了。
慎儿是真病了,姜玉莲急得眼睛都是通红的。见了李邺的时候,她便是抱着慎儿迎了上来,不过看见陶君兰也跟着,登时迈出去的脚便是又收了回来。面上也是露出几分戒备来。
陶君兰瞧得分明,却也只当没瞧见,看了看李邺后便是主动开口问道:“听说慎儿病了?可请了太医了?”
“已是请了太医了。”姜玉莲抱着慎儿,一面轻柔的拍着哄着,一面垂眸掩住情绪,淡淡回答。只是末了再抬头看向李邺的时候,已又是双眸通红,惶惶不安的样子了:“王爷,慎儿这般难受,我这心里也跟猫爪似的。”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替李邺回道:“都是这般的。那会子明珠这般的时候,我也是恨不得疹子都长在我身上,我替她受过才好。”
顿了顿又看了神色阴郁的姜玉莲一眼:“慎儿这般难受,你还捂得这样紧,他会更不舒服的。不如让厨房熬一锅子清凉止痒的澡汤,给慎儿洗一洗。再重新换干爽的衣裳。当时明珠和果姐儿也都是这般的。”
姜玉莲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吩咐丫头按照陶君兰说的办了。
只是将慎儿一交给丫头,姜玉莲倒是哭了起来,拉着李邺袖子哭诉:“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这样。我也仔细查验过,可并无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王爷,定是有人要害慎儿!”
陶君兰闻言面上虽然还淡然,可是心头却是止不住的冷笑了一番:可不是就应在了这里?她就说姜玉莲巴巴的来叫李邺,又让丫头说那么一番模棱两可的话肯定是有下文,果不其然。幸而她是跟来了。
“姜侧妃这话可有真凭实据?”陶君兰看了一眼眉宇之间已经微微拢起的李邺,出声询问。只是一开始尚且她还含着笑,后头声音便是严厉了起来:“平白污人名声,这可是不妥的。”
她虽然清楚李邺并不会理会姜玉莲这样的话,也知道李邺更不会怀疑自己,可是她还是要摆出一个态度来。再说了,如今她管着家,也该拿出这份气度来。况且,姜玉莲那意思明摆着就是在说她,她更不能沉默了。
姜玉莲自不敢空口白牙的张口就来,所以略有几分讪讪,“我也只是猜测罢了。毕竟,这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成了这样?明珠那会儿……”
李邺忽然看了一眼姜玉莲,眼神晦涩不明,却又有几分锋利。姜玉莲登时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
姜玉莲一时之间更是松开了手,不敢再缠着李邺了。这样的李邺,让她不敢放肆。
陶君兰更是替李邺说了他想说的话:“明珠是明珠,慎儿是慎儿。尚未确诊,如何好胡说?姜侧妃,你若都是如此,底下人又该怎么说?还望你以后能以身作则才是。”
姜玉莲自是憋屈,可是扫了一眼李邺连笑意都没了的清冷样子,到底还是服了软认了错:“是我的不是,是我一时心急了这才胡言乱语起来。”
陶君兰顿时也缓和了语气:“我自也明白,以后你多注意就是了;
。”
一时太医来了,细细的替慎儿诊断了一番。屋里三个主子,都是紧紧盯着太医看,倒是吓得太医额上都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
末了太医终于是收回手,略有些谨慎的样子言道:“小公子这是过敏了。并不妨事儿,吃两服药,再药浴几日也就好了。”
“过敏?”姜玉莲一怔,倒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是过敏。”太医擦了一把汗,笃定言道。“春日里百花争艳,可和小公子一样患了过敏症的也有不少。这种病症,多发在春季。小公子这样算不得严重,只要细心些就无妨。”
陶君兰微微一笑:“既是这般,倒是劳烦太医了。我让人送您出门。”说着看了一眼红螺,红螺便是笑着领着太医出去了。至于赏银什么的,自然不必提说。
送走了太医,陶君兰便是看向姜玉莲:“可听见太医的诊断了?此时你可还觉得是人故意害了慎儿?”
姜玉莲捏紧了拳头,讪讪的看向李邺,面上露出几分委屈和无助来。
李邺咳嗽一声。
陶君兰便是见好就收:“这一次也就罢了,下次不许再犯。”
说罢便是要起身回沉香院,李邺自是不必提说就要跟上。只是蒋玉莲却是期期艾艾道:“王爷今儿就在这里歇着吧。况且,出了这样的事儿,妾心里也是不安稳。若王爷在这里,妾心中也能安稳许多。”
陶君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邺。径直出门不提。其实来的时候,她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了。毕竟,李邺就算常常过去看慎儿,也不过是略坐坐就走,根本就不会过夜。
不过李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最后还是脱身出来了。见陶君兰已经走出去老远,并未有等他的意思,他只得无奈一笑快步追了上去。
陶君兰的确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的。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儿。
见李邺追上来,她虽然高兴,可是还是忍不住拈酸:“怎么的不留在秋宜院?”
李邺苦笑:“你又不是不知我心意,如何还要打趣我?”
陶君兰张了张口,到底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半晌才悻悻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
“我也不喜她那般做派。”李邺叹了一口气,郑重道:“若非她与我有恩,我也至于要给她脸面。”
“嗯。”陶君兰沉默半晌,将这事儿抛开。末了又有些疑惑:“只是慎儿好好的怎么过敏了?我瞧着她屋里也并未养着鲜花。”
“许是风吹的吧。”李邺揣测一句,也并不多上心,只道:“以后咱们屋里也小心些,明珠那般娇嫩。”
陶君兰登时忍不住笑他偏心。
李邺倒是坦诚:“人自古心都是偏的,这点谁又例外了?”;
第一卷 第367章 不安
因了答应李邺给他做吃的,陶君兰便是早早准备了起来。
因了各色鲜花开得好,陶君兰就捡了其中的玫瑰茉莉芍药牡丹之类的摘了些回来,准备做鲜花蜜饼,用来配牛乳羹;
其实说来作法也是简单,关键是用料。鲜花瓣儿摘下来,仔细的淘洗干净了,用蜜腌起来,再用猪油、花生、核桃、芝麻、一点点陈皮仔细拌匀了,仔细的炒熟了,炒香了,包馅儿的时候才加入花瓣儿。然后蒸一下,便是大功告成。
当然,最后用的模子也可以讲究一二,用雕凿精致的模子做出花朵样子来,看着就让人觉得精致可爱,几乎舍不得下口。
既是做了,自然做得不少,除了沉香院的人都有口福尝尝之外。另外陶君兰还给府里其他几个主子都捡了一盘送过去。除了姜玉莲那儿。
当然,也不是针对姜玉莲,而是慎儿本就是因为鲜花才过敏的,所以这类吃食自然是不能送过去的。纵然慎儿不吃,可万一不小心碰到了呢?又或是些别有用心的……反正还是能不生事就不生事才好。
不过,陶君兰吩咐人另捡了一篮子刚下来的青杏和枇杷送了过去。这个想动手脚也没法子,所以倒是不必顾虑。
静灵倒是不客气,吃着觉得好,又让人过来装了一盘。至于另外两处,也是派了人过来道谢。
反响如此好,陶君兰自是觉得高兴。只是这是替李邺做的,结果点心都散出去一大半了,李邺倒是一口都没尝到。
算着时间,陶君兰也纳闷起来:怎的到现在还没回来?
又等了半个时辰,陶君兰便是有些不放心了,唤了一个小厮进来吩咐:“去看看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红螺瞧着陶君兰坐立不安一脸心焦的样子,倒是忍不住劝道:“许是因为衙门上的事儿绊住脚了也是有的。”
陶君兰摇摇头:“昨儿说了这个时辰回来的,若是被绊住了脚,他定会叫人回来说一声的。”
这般没有半点消息的,着实是不符李邺风格。
红螺就宽慰:“万一忙起来,忘了也是有的。再说,如今王爷事多,忙狠了也不奇怪。”
陶君兰当然也希望是这般,只是她没说的是,不知怎的她心里总归是觉得很不安稳,一颗心空落落的,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红螺见她虽点头,可是神色却是始终有些担忧的样子,便是叫了两个伶俐会说话的小丫头过来一起说笑。好歹能帮着陶君兰打发时间不是?不然一人闷着,心情不好不说,倒是白吓坏了自己。
只是好不容易刚让陶君兰心情好了一些,那头派出去的小厮,却是哭丧着脸回来了。一回来就跪下了,哆哆嗦嗦的回禀:“王爷遇袭受伤了!”
陶君兰几乎是连茶盅都端不住,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只听得盖子和杯子清脆的一声敲击,惊得人眉头一跳。
而陶君兰更是失声追问:“什么?”遇袭?受伤?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好好的怎么就遇袭了?还受伤了!
小厮吓得更加哆嗦:“回王妃的话,王爷是在进宫的路上受袭的;
。已被送进宫里去了,至于详细情况,奴才却是无从得知。”
陶君兰只得心都缩紧了,登时就担忧得不行。几乎是犹豫也不曾的,她便是起身果断吩咐:“准备进宫。”
她要去看看李邺的伤势如何了。
一时心里乱糟糟的,又忍不住想:先前心中不安的时候,她就该派人去看李邺的。说不得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换过衣裳,连钗环也顾不上仔细搭配了,她便是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蓦的又想起拴儿和明珠,沉吟片刻后吩咐道:“让静灵姨娘过来坐镇,请她照顾拴儿和明珠。”
因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怕今儿回不来,她这才会如此吩咐。
也不是她故意将事情往坏处的想。而是她心里明白,事情只怕不是那么简单。若李邺只是受了轻伤,断然不会等到现在都没人给送个消息来。而且,情况若是不紧急,也不会直接就送进了宫里。
毕竟,李邺是成年的皇子,又已经封王了。即便是受伤,显然不适合在宫中养伤不是?
若是李邺伤势不轻,只怕她也要陪着李邺暂时不能回来。可沉香院却是不能一个做主的人都没有。如今两个孩子都在沉香院,万一有人心怀不轨,觉得这是个机会呢?
她可不能冒险。
不过她也只来得及这样匆匆的吩咐一句,再多的却是不能了。
这般匆忙出了沉香院,还没来得及出垂花厅,门房上却是又来了人禀告,说是宫里来人了。
陶君兰一怔,下意识的便是觉得应该是为了李邺的事儿,当即也顾不得别的了,忙就迎了出去。
来的却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许宝船,宝船太监。因了红蕖那事儿,陶君兰对宝船太监的印象是十分深刻,所以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原是宝船公公。”陶君兰勉强笑了笑,可却是到底还是掩不住心急,随后便是追问道:“宝船公公,我们王爷如何了?”
宝船太监和气的一笑,也不托大拿乔,只行礼道:“陶侧妃别着急,王爷已经是醒了,如今奴才正是来接陶侧妃您进宫去的。”
陶君兰仔细的看宝船太监的神色,见他心平气和的样子,倒是微微镇定了一些,觉得李邺应是没什么大碍的。当下她自然也是平静了许多。
宝船太监看了陶君兰一眼,又笑了:“看来陶侧妃也是正要进宫去?倒是巧了。也不必耽误功夫,奴才这就可回宫复命了。”
宝船太监还有心思玩笑,陶君兰登时又镇定不少,“麻烦宝船公公跑一趟,改日让王爷请您喝茶才是。”
宝船太监闻言,登时眉开眼笑:“那可是奴才的福分了。”银子什么的,到了宝船太监这个地位已是不在乎了,他在乎的脸面。听陶君兰的意思,是要让李邺亲自请他喝茶,他自是觉得脸上有光;
。同时也觉得端王府的确是会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