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了之?”陶君兰微微眯了眯眼睛。

刘恩道:“皇上没采纳,他们也就没再提起,自然就算是不了了之了。而且,后头康王不是又受伤了么?”自然也就更没有人提起了。

“你觉得,他们是为什么突然就不提了呢?”陶君兰忽然问了刘恩的意见。

刘恩倒是也没迟疑,直接便是断然道:“应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不许他们再提这件事情了。”

至于是谁在其中做了手脚,刘恩没明说,可陶君兰却是心知肚明。说实话,这些情况,都和她心中猜测的差不了多少。

既然如此……陶君兰在心头冷笑了一声,她却是不能让皇后这么轻易就将这事儿压了下去;

。她也不会让康王在京城里过舒心的小日子。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要好好的利用这一次的机会,替李邺积累声望和支持。为将来做准备。

不管是做什么事儿,得民心的,总比不得民心的要更容易成功一些的。有一句老话不也说:得民心者,得天下!

说起来,她倒是要感谢皇后心疼儿子舍不得让康王去吃苦受罪了。不然的话,她也没机会做这些不是?皇后让她母子分离,她也不会让皇后心想事成。皇后一心想要让让康王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可是她却是偏不!

“你说,若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放出流言,就说端王出征其实是被当成了替罪羊,会如何?”陶君兰微微一笑,看住了刘恩:“再将康王蹊跷受伤的缘故也提一提——”

刘恩思量片刻,蓦地眼前一亮!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败坏扛康王名声的好法子!这样做,乍一看是对端王府没好处,可是实际上呢?庄王武王不足为虑,将来自家王爷唯一的敌人就是皇后所出的康王。二虎相争之下,另外一方被人打伤,对另外一只来说,何尝不是天大的好处?

刘恩对陶君兰肃然起敬,面上更是动容。几乎是真心实意的,他赞了一句:“侧妃这个主意高明。”

顿了顿,刘恩又有些担忧:“可就怕有人怀疑我们。”

“在王爷出京之后,我便是已经吩咐闭门谢客了。从今日起,我们端王府是一直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的,外界和我们已经隔绝开来,谁又能怀疑我们?只要你做得干净,自然是不会败露。”陶君兰微微一笑,眼角微微上扬带上了一丝狡黠:“况且,府里就这么几个女眷,谁又会觉得这些事情是我们做出来的?就算有人问起来,我一个深宅妇人,自是一问三不知的。”

如此无赖的推脱了自家的嫌疑,再一次让刘恩目瞪口呆来。忽然,刘恩就觉得其实陶侧妃和主子的确是有夫妻相的。不过,却不在面容上,而是在处事风格上。

甚至,刘恩有些怀疑,这个主意其实也是李邺知道的。

心思最终渐渐平复下来,刘恩收敛了激动之色,重新恢复成了一个老实人的样子,郑重的将这件事情应了下来:“此事奴才一定会竭尽所能去办的。必不会让人怀疑到咱们头上。”

陶君兰点了点头,话也说得严苛:“若是办不好,你却是不必再回来见我了。”若是真办不好这点事情,她也的确是不会再用这个刘恩了。

刘恩神色一凛,更加郑重起来:“奴才不敢辜负侧妃的一番信任!”

“至于运作的银子,你就在铺面里挪用罢。事成之后,你可以另外再支取五百两作为我给你的赏钱。”陶君兰含笑言道,将早就放在自己手边的那个小小印章给了红螺,示意红螺递给刘恩:“这是王爷留下的印章。我暂且交给你。事成之后再还回来。”

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人越少越好。甚至是刘恩,最好也是尽量不要和她见面得好。因为这样的话,将来就算事发了,她也能借口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将责任全推给刘恩,或是刘恩推出来的人身上。

这并非是她冷血无情,而是为了顾全大局;

。她不能冒险,更不能拉着李邺一起去冒险。

刘恩接过印章,只觉得手中这个小小的鸡血石印章好比有千斤重,都快要让他拿不住了。同时,他也为陶君兰对她的信任而激动。谁不希望得到主子的赏识,被委以重任?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却还是只能硬着心肠将话说白了:“拿了印章之后,每隔三日你便是借着采对账的事情进府见我一面罢。除此之外,却是不必多见了。”

刘恩一下就明白了陶君兰的意思。当下神色一肃,郑重便是跪下去磕头道:“若是败露,这些都是小人的主意。”

“你去罢。”陶君兰只觉得心里有些沉重,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挥挥手示意刘恩退下去:“你且多加小心。”

刘恩便是退了出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枚印章贴身收好了。虽说隔着布料,可是他却是依旧觉得印章像是在发热,那股热力,让他整颗心都有点儿抑制不住的发烫。他更感觉到了印章沉甸甸的往下坠着,让他的脚步都有点儿沉重起来。

刘恩慢慢的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

而陶君兰则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在心头告诉自己,这个只是第一步罢了。皇后,高高在上的皇后,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的皇后,让她在其股掌间挣扎的皇后,终究会被她一步步的,从那遥不可及的高位上拉下来!

轻轻抚了抚尚没有任何变化的小腹,陶君兰轻轻一笑,坚定而又冷冽。这一次,谁也不能再动她的孩子了。拴儿受的苦,她不会再让这个孩子再经历一次。

红螺捧着茶汤给陶君兰润喉,低声道:“侧妃,秋宜院的应姑姑和齐姑姑想过来给您请安。”

“那就见一见吧。如今也没什么事儿,随时都可过来。”陶君兰微微一笑,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事实上,如今应姑姑和齐姑姑在秋宜院的地位可是大不相同了。如今,应姑姑和齐姑姑才是秋宜院说话最管用的人。就是姜氏,也只能忍耐了。”

没办法,谁叫太后对姜玉莲失望了呢?姜玉莲如今可是不敢再使性子了。

不过,却是不知道这二人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儿。反正不可能是拉家常就是了。

“主院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没有?”陶君兰忽想起了刘氏来,便是问了一句。

红螺摇摇头,“倒是也没什么变化。不过听说最近不怎么骂人了,成日里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人安静了许多,不过看着却是更渗人了。”

“哦?”陶君兰挑了挑眉。

“每日王妃头也不梳了,就那么披散着,衣裳也不换了。整个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看人的眼神也是阴沉沉的。主院几个小丫头都吓得不想在那儿呆了,使了银子托了人想出来呢。”红螺笑了笑言道,倒是有几分快意。往日刘氏不是挺能折腾?如今却是折腾不起来了,真是让人看着爽快。

陶君兰轻笑一声:“她那是绝望了罢。父亲离京赴任,兄弟残废卧床,母亲成日只知道要银子。她一个都指望不上了,她若还能折腾那倒是真奇了。”;

第一卷 第300章 蛇蝎

李邺走后第五天,陶君兰再次见到了刘恩。

刘恩面色略带了几分疲惫,显然这几日累得不轻。不过刘恩的心情却是极好的,面上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

陶君兰见了他这幅样子,倒是明白了事情的发展结果究竟是如何。当下也是心中一松,微笑道:“看来刘恩你却是初战告捷了。”

刘恩笑容更甚,难掩一丝得意,口中却是谦虚:“全赖侧妃的主意。”

“我也不过是光有主意罢了。真正实行的却还是你。”陶君兰笑了笑,觉得刘恩真的挺有意思。这样一个看上去老实的人,做出这样得意又谦逊的姿态,真是说不出的怪异。不过,她也没有那个心情再去互相吹捧了,直接便是问道:“外头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刘恩便是正了正颜色,认真答话道:“按照侧妃的吩咐,我让人悄悄的将这个流言散了出去。是从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散出去的,没人能查出根源。这个流言传播得极快,没过多久许多文人才子们也是听闻了,自然也就议论纷纷起来了。直到昨日,宫中也有了这样的传闻。昨日已经有几个大臣上奏提议,让康王也去战场上。”

“上奏的都是谁的人?”陶君兰笑问了一句。

“有几个是中立派,可大部分都是支持康王的。毕竟,这样的流言一出,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直接让康王去战场上。”刘恩老实忠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冷笑,“不过,这些人约莫也并未问过康王本人的意思,甚至连皇后那儿也没通气。”

陶君兰点点头:“若是和宫里通过气,他们自然也就不会上奏了。要知道,皇后之前就舍不得康王冒险,如今康王还受着伤,皇后必是更不情愿的。”

刘恩见陶君兰这样说,微微一沉吟后倒是摇摇头:“侧妃也别低估了宫中那位。那位若是真只有这点胸襟,那也走不到今日这一步了。再说了,也要防着那位狗急跳墙。”

刘恩说得中肯,陶君兰也是不禁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嗯,的确是如此。却是我太得意忘形了。”

刘恩见陶君兰如此爽快便是承认了错处,倒是觉得自家侧妃的胸襟也是不浅。

“那康王本身是个什么反应?皇后呢?”陶君兰又问。

刘恩答道:“康王十分恼怒,不过却是闭门不出,甚至伤又恶化了一些。至于皇后那头的情况却是无从知晓,只知道宫中派人给康王送了一回药。”

送药?陶君兰沉吟片刻,挑眉问刘恩:“你觉得,这送药的意思是让康王继续好好养伤呢,还是让康王赶快康复呢?”

刘恩自也是不知道,更不好妄加猜测。顿了顿只道:“奴才认为,不管是哪一种行动,怕是都不会就这么算了。毕竟,这番流言的确是对康王不利的。”

“嗯,且看那头怎么应对吧;

。这几****也不必再有动作,最近只怕外头盯得紧。”陶君兰点点头,如此吩咐了一句。“倒是店铺生意也别落下了。”

刘恩忙点头称是。

“多多留意朝廷动向。”陶君兰抿了一口红枣茶,面带笑意:“也不知王爷此时快到哪了。”

“估摸着还有十来日的路程才能到呢。”刘恩算了算后答道,“这还是脚程快的算法。若是再慢些,只怕少不得要二十日了。”

“边关那头可有消息再传回来?”陶君兰自也是十分担忧战事的。她可不愿意李邺去了之后,面对的是一个烂摊子。

“倒是暂时休战了几日,不过这一来一去路上耗费时间不少,这个情况已经是好些日子之前了。”刘恩也有些担忧。

“除了朝廷的消息,也多留意征战的消息。”陶君兰吩咐一句后,便是让刘恩暂且先回去了。

又过两日,陶君兰刚用过午饭准备午睡,外头却是匆忙来了个丫头惊慌求见,说是红蕖要生了。

陶君兰闻言眉头一皱:“不是还没到日子吗?”

小丫头急的直哭,“我家姨娘今儿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当时也没见怎么着,可是刚用了饭就突然见了红。肚子疼得厉害!”

陶君兰忙问:“那可产婆去了没有?”虽说红蕖让人不喜,李邺也曾明确说过孩子不许红蕖养着。可是到底那是两条人命,而且又是端王府的姨娘,所以她还是让人一早就准备了产房产婆和奶娘的。

虽说比不上拴儿,可是也是没有半点怠慢和敷衍的意思。

只是产婆都是在府外的,要生产的时候只能去府外叫进来。

“已让人去请了。不过守门的婆子却是将人拦回来了。说是没有令牌,不许出府!”小丫带着哭腔道,“还请侧妃救救我们姨娘罢!”

陶君兰给红螺使了个眼色,眉头紧紧蹙起。说真的,她还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要知道,门禁的意图在于不想生事。可是却没有非要将人关死在里头的意思。如今出了这么一件事儿……

若是红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她还真脱不开这个责任了。所有人,倒是只怕都会觉得那是她在其中搞鬼,为的就是不想让那孩子出生,或是干脆杀母留子……

陶君兰冷笑了一下。要说守门的婆子真的没问题,她却是不相信了。试问,哪个婆子敢在这个时候拦着人不让去找产婆?是个正常的,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纵然会考虑上头的责骂,也绝对会明白,这是救命的事情,再没有比这个更加要紧的。

而且,纵然事后她真追究起来,难道还会真将开门的婆子拖出去打死不成?事实上,她非但不会追究,还只有赏的份儿。于情于理都该如此,否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画上一个让人诟病的污点?

想了想,陶君兰抬脚就往外走:“我去看看情况。”

碧蕉忙扶住了陶君兰,又叫那小丫头跟在后头,一行人便是匆忙往红蕖和桃枝住的流曲院;

。曲水流觞,美人浣足,不得不说,桃枝和红蕖都还是挺配的上这个院子的名字的。

陶君兰还是第一次踏足流曲院。入眼便是潇湘竹林,林中左右各是一座精巧屋舍,而林中一条溪流最终汇入院中一角的小水塘中,水塘里如今开满了睡莲,红粉黄白,热闹异常。

陶君兰却是没心思多看这些美景,只瞥向了后面跟着的前来报信的小丫头。

小丫头忙道:“往右走。”

陶君兰便是抬脚就往右边走。心里越发觉得古怪起来——这要生了,怎的反而是这样安静?虽说也不要瞎忙,可是绝不该这样悄无声息。

这般想着,便是又加快了几分步伐。却是没想到经过水塘上的小木桥时,她却是猛然感觉脚底下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顿时就控制不住的一脚滑开了,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不由自主的就往后仰倒。

陶君兰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便是紧紧抓住了碧蕉的手,竭力支撑自己。

碧蕉同样也是吓了一跳,几乎也是下意识的就去抓陶君兰的胳膊。后面跟着的一个小丫头唤作水纹反应也很快,几乎是一下子就冲了上来,从后头抬了一下陶君兰,生生的将陶君兰顶着站稳了。

陶君兰站在原地,使劲的喘了一口气,按住了惊魂未定的跳得飞快的胸口。只是突然滑脚的惊吓还没平复,另一种恐惧却是慢慢的升上来了。若是方才她真摔了下去……以哪种力道,一下子摔下去,整个冲撞力都在臀上和腹上。

即便是她没有怀孕,只怕也要疼几天。更何况她怀孕了——还是最不稳当的头三月。

这股后怕的劲儿让陶君兰直接出了一身冷汗,呼吸也半晌平缓不下来。

碧蕉同样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即便是刚才陶君兰抓紧手的时候在她手腕上留下了几条抓痕,可是这会子她是半点没觉得疼,只觉得怕。

好半晌,陶君兰缓过神来,然后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觉得站稳了,这才松开了碧蕉的手:“你去看看,前面地上有什么东西。”

桥是木桥,上好的木头是原色原味的,连漆都没上过,而现在也是晴天,哪里可能会滑腻?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动手脚。

报信的那个小丫头这时候结结巴巴的上来道:“今儿姨娘也是在这里摔的——”

陶君兰只觉得太阳穴顿时一跳!红蕖居然也是在这里摔的!那么,这一个木桥动的手脚,要害的是红蕖?而她不过是一个被连累的人罢了!

是谁?是谁动的这个手脚?谁要害红蕖?又安的什么心?

陶君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碧蕉。等着碧蕉的查验结果。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红蕖,又或者是为了端王府以后的安定,她也非要查个清楚不可!

这还是第一次在端王府里发生这样明目张胆害人的事情!此次若是姑息,日后她还怎么立足服众?!这如今已成了一根刺,梗在她的喉咙中!不除之,无法安适!;

第一卷 第301章 巧合

碧蕉许久才回到了陶君兰身边,蹙眉回禀:“不知是谁在木板上涂了一层蜡油。这个不反光,涂上一层的话,不贴上去几乎是是踩上去,慢慢走的话也是不见得会滑倒。奴婢方才试了几回,只有走得快的那一回感觉到了脚下一滑。”

陶君兰点了点头,又问:“是什么蜡油?可以看得出么?”

碧蕉道:“就是最普通的那种蜡油。蜡烛融化之后薄薄的涂了一层。不过应该不是普通的,应是主子们用的那种无烟蜡烛。”

陶君兰是知道这种蜡烛的;

。她屋里用的全都是这样的蜡烛,事实上,府里主子屋里都用的是这样的蜡烛。这种蜡烛因用料讲究严格,产量并不算高,所以价格是格外要贵上几倍的。当然,用起来也是十分好的。不仅没有烟,看起来也格外好看,基本上是半透明的,再染上颜色,更是琥珀水晶一般。

若是这种蜡油,却是没办法确定出自哪里了——府里这么多,每日用得也不少,怎么查?

陶君兰不禁皱眉。说真的,这个时候她是感觉到这事儿很棘手。不过也是,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查出来了,做手脚的人也太不谨慎了。既然敢动手,对方肯定是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必是觉得万无一失才会实行不是么?

“罢了,先去看看红蕖罢。”陶君兰沉声吩咐。

碧蕉忙上去扶住陶君兰,又朝着后头的水纹看了一眼。水纹忙低头上前来,扶住了陶君兰的另一边。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陶君兰自是走得极慢,只求稳当。即便是过了木桥,她同样也不敢大意,依旧缓缓的往前走。

待到进了屋子,陶君兰便是越发的皱了眉:“一个个都干愣着做什么?怎的不去帮忙?”虽说不太知道自己生产的时候是什么情形,可是她却是清楚的知道刘氏生产的时候是个什么情景。满屋子的丫头婆子,没有一个是不忙碌的。

可红蕖屋里这些丫头却是一个个木头人似茫然站着,竟是全然不知该做什么。

陶君兰沉了脸坐下,扬声问:“如今是谁在负责?”

报信的那个小丫头小声答道:“是姨娘身边的一等丫头紫舞。”

陶君兰深吸一口气,险些没给气笑了——“一个没生过孩子的丫头,竟是在这个时候负责你们姨娘生孩子?”这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小丫头诺诺的站在一旁,不敢再说话了。

陶君兰吩咐碧蕉:“去,将丁嬷嬷请来坐镇。”这个时候,自然也不是什么训斥人的时候,不管怎么说,先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再说。

碧蕉自是知道事情紧急的,当下几乎是小跑着就去请丁嬷嬷了。

待到碧蕉跑出去了,陶君兰这才接着问小丫头:“我问你,不是让桃枝负责你们姨娘的事情?怎么的却是不见人了?还有,我派来的嬷嬷呢?怎么也不见人?”

小丫头有些心虚的缩着头含着胸,整个人都快要缩成一团了:“嬷嬷一向不在姨娘跟前伺候,刚好昨儿嬷嬷的孙子发烧了,所以姨娘就直接打发姨娘回去了。寻思着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也就没在意。桃姨娘昨儿受了风寒,今儿发热头疼起不来床……”

陶君兰这次是忍不住真冷笑了:“这事情倒是真巧合。”的确是太过巧合了,巧合就像是有人事先安排好了的一样。根本就让人无法觉得这是巧合。

不过,她就是想发火,也不知该找谁去。怪桃枝?可桃枝还病得起不来床呢!怪红蕖?红蕖还在里头躺着呢!

再度深吸一口气,陶君兰竭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先且将这些事情放下再说,等到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唯有如此才行。

至于产房,陶君兰没敢进去——事实上她进去了也没办法帮上什么忙。而恐怕红蕖就算是看见了她,也不会觉得高兴,还怕是会更加恼怒。

所以,她没有进去的必要。

又等片刻,产婆终于是匆匆赶到。本是要向陶君兰行礼,陶君兰却是不愿意耽误时间,直接摆摆手免了。

产婆匆匆进去,随后又匆匆出来:“不好了,里头的夫人出血很多,怕是……不好。”

陶君兰顿时一惊:“那可有法子?”

产婆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请个大夫来看看罢。”

陶君兰便是看向跟着产婆一起过来的红螺。

红螺忙道:“大夫已经派人去请了,应是在路上了。侧妃别着急。”

陶君兰点点头,又看产婆一眼。产婆便是忙进去继续照看红蕖了。

陶君兰拧了拧眉心,苦笑了一声;“早知如此,我便是就该多派人过来照看着这边。”若不是她不愿意多费心,也不至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她心里多少也是不好受的。

红螺忙开口劝道:“如何能怪侧妃?这事儿王爷不是让桃枝姨娘负责么?”

水纹知道原委,便是也开了口:“侧妃,这事不过是巧合罢了。谁能想到事情会如此?更别说怪您了。”

陶君兰苦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水纹:“你是叫……水纹?”

水纹对于陶君兰能记住自己名字有些受宠若惊:“奴婢是水纹。”

“今儿倒是该赏你。若不是你伸手敏捷,我只怕要摔一跤。”陶君兰扯出一个笑容,“回去之后找沉香领一对虾须镯子戴罢,是我赏你的。”顿了顿,又看了水纹的手一眼:“伤可严重?若是严重,便是先回去拿了牌子请大夫来瞧瞧罢。”

水纹有些腼腆的往后藏了藏自己的手,面上都有些微微发红了。

陶君兰被水纹这幅样子给逗笑了。

红螺轻轻捏了水纹一下,“手可严重?”

水纹这才想起来还要回答,便是忙又将手拿出来在陶君兰跟前摇晃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儿,可能只是扭了一下筋。不严重,擦点跌打膏就行了。”

陶君兰点点头,看一眼红螺:“回头让她多休息吧,别给分派累的活计了。”

红螺点头应了。

正说着话,大夫终于是姗姗来迟。陶君兰立刻就让大夫进去了。

大夫给出的诊断,同样是不容乐观。甚至于还给出一道难题:“只怕难产;

。大人和孩子,保哪一个?”

这个自是让人无法抉择。陶君兰苦笑一声,看向大夫:“你先设法保两个。”顿了顿又道:“实在不行的话,保大人罢。”

说这话的时候,她倒是真有点迟疑——不是有私心,而是怕人觉得自己有私心。

大夫也有点儿讶异,毕竟一般来说,遇到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保孩子的。越是富贵的人家就越是如此。更别说是王府了。

陶君兰让大夫赶紧进去了。

“红螺,派马车拿牌子去请太医。”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了。兴许一般大夫不行,可太医行呢?

红螺马不停蹄的去了,陶君兰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悬起来了,挂在空中也没有个着落,有些发慌。

有丫头捧了茶上来,陶君兰接过,抿了一口发现不是自己喜欢的,且有些浓,便是又搁下了。她如今怀了孕,是不能再喝浓茶的。

产房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陶君兰唬了一跳,手指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听得出来,是红蕖的声音。本就悬着的心顿时就更没底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又过不久,产房里开始一盆盆的往外端血水,又换清水进去。

陶君兰只瞄了一眼,顿时就觉得胃里翻腾起来,忙挪开眼睛不敢再看,不过却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口吐了。不仅刚喝进去的那口茶吐了,中午吃的东西也是全翻江倒海吐了个干净。最后,一直到胃里全空了,她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带过来的丫头们都是吓得不轻,一个个打水的去打水,拍背的拍背,清理秽物的清理秽物,忙了个团团转。

屋里气味一时间有些不好闻,水纹就扶着陶君兰去屋外透透气。

陶君兰站在竹林里,被带着竹子清香的凉风一吹,倒是整个人都缓过劲儿来了。嗡嗡的脑子也是慢慢平静下来。她想到了之前大夫让她选的那个抉择,便是问了水纹一句:“你觉得,该保大还是保小?”

水纹抿了抿唇,迟疑一下小声答道:“还是保小罢,或者,问问其他主子的意见?这样的话,谁也怪不到您的头上了。”

陶君兰便是侧头看了一眼水纹。

水纹有些不安和羞涩的低下头去,显然对自己说的话有些不自信。

然而陶君兰却是慢慢笑了:“你说得很好。的确,我不过是个侧妃罢了,如何做的了这个主?”说完这话,陶君兰便是又重新进屋去了。然后派了一个小丫头去找刘氏和姜玉莲,分别问问情况。

三个人,三个意见。少数服从多数。这样的话,不管是什么结果,自都是不必她负责了。

“水纹,以后你就顶了之前緑翡的位置罢。”陶君兰欣赏的看了水纹一眼,微微一笑:“日后不必这样小心,能替主子分忧,替主子思虑周全才是好的。”;

第一卷 第302章 嫌疑

刘氏那头的消息倒是很明确,直接嗤笑一声:“自是孩子重要。”随后又讥讽了一句:“陶氏不是能耐么?怎的还需要我了?”

不过嗤笑归嗤笑,嘲讽归嘲讽,最重要的还是得了她的看法。来询问的丫头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待到丫头退了出去,刘氏才忽然觉得自己是做错了——她就不该说这些话,直接不理会此事!好让陶氏自己着急去!陶氏不是不想担责任?自己就该让她无法心想事成!

马后炮却是没用了,刘氏懊恼了一阵子便是又不说话,兀自阴沉沉的坐在那儿笑了。也不知道笑的是什么。

姜玉莲那头却是只说事情太大不敢做这个决定,一推四五六。

陶君兰得了消息,气得当即便是冷笑起来。想了想便是道:“既是这样,那我就亲自去问罢。”顿了顿又坐下了——这里不能没人坐镇。看一眼去询问的丫头,冷冷吩咐:“你就告诉姜侧妃,若是真不愿担当这个责任,日后也不必再想着管家了。我会亲自向太后陈情,告诉太后她没有这份能耐!更会告诉王爷,她半点不愿意担当责任的事情!”

她本是不想将话说得这么绝的。不过想到姜氏的性格,却是不得不将话说死了。当然,其实就算姜玉莲真的什么都不说,她也不会真的束手无策。反而,倒是可以趁机永远杜绝了姜玉莲插手管家权力的可能。

不多时,太医也是匆忙赶到了。不过诊断之后,问了一样的问题。

陶君兰张了张口,却是苦笑一声;“能保哪一个就保哪一个吧。当然,两个都能保住是最好的。”

太医倒是一笑:“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侧妃大可放宽心些。不过问问罢了,一般难产总是要先问一声的。”

陶君兰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心头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下去了一些。不管怎么说,太医果是和一般大夫是不同的。至少有把握了许多。

太医和产婆都在里头坐镇,先前请的那个大夫便是退了出来——这个时候呆在里头,不是丢人现眼又是什么?还不如早些抽身得好。再说了,万一又个什么,也懒得担干系不是?横竖现在走人,想必诊金也是不会少的。所以,还真没必要赖着不走。

陶君兰本来也是有这个意思的——太医来了,那自然也不好再让大夫也在里头了。毕竟,每个大夫有自己的方法和医术,万一意见相左的时候该怎么办?所以,倒不如一开始只留一个。既然太医更有把握些,那么该如何选择自是更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