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一招?

————这是在表白什么?

她竟然生平慌张起来,甚至,她都站得那么靠近屋子了,也没有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踪迹。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这般曼妙的琴声里。

然后,所有男人忽然疯了一般。

“天啦,这就是传说中的小怜贵妃?”

“真是倾城倾国,绝代尤物啊……”

“我生平也没见这般美人儿,妙不可言啊……”

“源贺这厮好福气,难怪他会主动抢先去追击齐帝,原来是打的这般主意……”

对决6

“源贺先下手为强,太不公平了……”

因为醉醺醺的,便口无遮拦,很多人当场竟然争执起来。

源贺坐在主人的位置,真是欣欣然,飘飘然。站起来,就一把揽住了小怜:“美人儿,心肝儿,过来……”

小怜被他搂在怀里,泫然欲泣。

目光只是看着罗迦。

“哈哈哈……源贺,你今日的歌舞不错。”

源贺一惊,立即从美人乡里惊醒过来,还有些诚惶诚恐的。“陛下,臣还准备了其他的节目……”

“哈哈哈,你就带着美人儿纵情快活。下一次上阵杀敌,你可要再立大功。”

源贺立即跪了下去:“陛下大恩……臣获得陛下如此厚恩,岂敢不尽死力?”

罗迦心里甚是欣慰,站起来,淡淡地:“朕困了,先回去休息了,各位爱卿继续。”

“恭送陛下……”

就连小怜也差点惊叫出声,陛下,他竟然在此时起身离去。

谁也不知道,就在这一刹那,门口,一个人悄然转身大步走了。

罗迦眼前一花,以为喝了酒,再一细看,只见帘幕处空空如也,哪里有丝毫的人影?

他出来,看看时间还早,自己答应了陪芳菲用膳,便急忙回去,心想,正好赶上。

寝宫里黑迷迷的,没有亮灯。

罗迦轻手轻脚地进去,但见床上静悄悄的,便低声道:“皇后,皇后……”

连叫了几声,无人答应。

伸手一摸,床上也没有人。

他一惊,立即喊一声:“来人,皇后呢?”

几名太监跑进来:“回陛下,娘娘去外面的花园走走……”

“啊?这个时候去逛什么花园?天都黑了,能看见什么?”

罗迦急了,马上就追出去:“快,马上去找娘娘……”

对决7

众人马上来到花园。

但见花园里,到处朦朦胧胧的,秋日的枝叶虽然没有那么繁茂了,但是这南方的季节,万物都还是葱茏的,到处是一丛丛的常青灌木。

偶尔有一些不知名的动物窜出去,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皇后呢?皇后在哪里?

现在天色已晚,她一个人来看什么花?

而且,也根本就看不见了。

“芳菲,你跑到哪里去了?”

芳菲其实就坐在一棵矮榕树的枝桠之间。

麻麻的黑夜里,甚至能看到那些人从树下跑过去。能看到陛下从树下走过去。

可是,她却不想下去,也不想回答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委屈。

陛下,他为什么要去看小怜弹唱?

这都是第二次了。

以后呢?

以后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而且,他还瞒着自己,根本没跟自己说。自己这些日子,天天跟他在一起,只是偶尔不适,才不随同,就这么短暂的间隙,他都要“出轨”——难道自己要昼夜不分,时时刻刻跟着他?

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变成回纥氏。也被陛下赶走,打得鼻青脸肿?

她闭着眼睛,坐在树上,抱着树干,沮丧得一塌糊涂,就如一个赌气的小孩子一般,无论如何都不肯下去。

她甚至亲眼看到陛下从树下走过——其实,她是看到他追出来的。

此时,却完全不想理睬他。

所有寻找的人都陆续跑回来:“陛下,没有人……”

“陛下,我们也找不到……”

“娘娘到底去了哪里?”

大家都慌了。

对决8

罗迦这时忽然抬起头,不经意地看了眼榕树。

芳菲心里一跳。

陛下看的,正是自己藏身的这颗榕树。而且,他已经连续在这里走了几次了,这还是第一次抬起头。

她屏住呼吸,这时,罗迦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皇后自会回来。”

“这……娘娘她……”

“朕差点忘了,皇后说了她要去一个地方。你们不用找了。”

众人全部退下。

唯罗迦在榕树下站了一会儿,但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树上,转身就走,边走还边自言自语:“这花园里,晚上蛇鼠特别多,朕赶紧回去了,要是一条蛇蹿出来,就太可怕了……长蛇又冷又长,听说卷曲了人的身子,会勒住人的脖子,让人慢慢窒息而死……啊,真是太可怕了……朕可不怕什么狮子老虎,但是,最怕的就是长蛇了……长蛇来了……朕赶紧走了,太可怕了……听说青州到处都是蛇,这花园里也到处都是……”

芳菲情知他发现了自己,可是,却不再找自己了,竟然就这么走了。

又怕长蛇真的从树上掉下来,更是害怕。

心里沮丧得一塌糊涂,竟然差点要掉下泪来。

她见天色完全黑尽了,自己一个人呆在这树上,现在倒好,难道就不下去了?就一直呆在树上?

眼看罗迦越走越远。

再也不会有人来找自己了。

连台阶都没得下了。

她心里一横,竟然不下去,就坐在树上,靠着树干,闭着眼睛听秋夜的凉风吹过树梢。

冷风吹来,幸好她穿得多,倒不至于冻得瑟瑟发抖。

“傻东西,朕数到三声,你再不下来,一定揍你一顿……”

她惊得惶然睁开眼睛,差点掉下树来。

“一……二……”

对决9

“三”字刚一落口,芳菲已经跳下了树。

罗迦一把揪住她,就拉了耳朵:“小东西,你竟敢跟朕耍赖?你几时学会离家出走了?”说着,一掌已经拍在她的屁股上,落下去时,当然是轻轻的,“你还敢玩儿这一套?是不是朕太久没教训你了?”

芳菲好生委屈,扑在他的怀里,什么话也不回答。

小人儿抱在怀里,无限委屈的样子,罗迦还能说什么?

罗迦拉了她就走:“你不是风寒了么?还敢跑出来离家出走,手都快冻僵了……吃饭没有?你不是说准备了宵夜要和朕一起吃么?朕看你是越来越懒了,黑漆漆的,也敢跑出去玩儿……”

芳菲也不回答。

明明是他临走时说要准备宵夜请自己吃,好不好?

就爱颠倒黑白。

寝宫里早已亮着灯。

罗迦捉了她走进去,她就那么站在书桌前,垂着头,一脸沮丧。

罗迦见她如一个小孩子一般垂头丧气的,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皇后,你的精神好多了。伤寒都好了?”

“这是一点伤风感冒而已,本来就无关紧要,早就好了。”

“好了就开始耍小性子了?”

罗迦心里暗笑,也是不容易啊,多久没耍过小性子了?这么多年也不长进,现在竟然如小孩子一般跑出去躲起来,要自己去找。

“咳咳咳,以后,你再跑了,朕就不会去找你了……”

“青州城里到处是野狼,老虎……你夜不归寝,老虎抓了你,朕可不会管你……”

她一撇嘴巴,吓唬谁啊。

罗迦语重心长:“皇后,凡事不可像小孩子一般使性子……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看,你来青州,做得多好多气派?为什么现在又老毛病犯了?”

对决10

“谁是小孩子啊?我只不过觉得花园风景好,去逛逛而已……”

罗迦失笑:“那好,以后逛花园,也得白天去。”

她哼一声,不经意的,“陛下,今晚去哪里了?”

罗迦随口道:“源贺那厮设宴。朕不好不去,随意喝了几杯。”

“是么?都有哪些人啊?”

“还不是乙浑那些老家伙……”

“那前天呢?前天是谁设宴啊?”

“前天?是乙浑。”

“前天都有哪些人参加?”

“还是那些老家伙……”

“陛下,见了多少美女?”

罗迦是何许人也?一把就搂住了她的肩头,哈哈大笑:“小醋坛子,你这是绕着弯儿套朕的话啊……”

罗迦笑嘻嘻的:“今晚,朕觉得一阵眼花,老觉得源贺的营帐外有人,看来,真的不是眼花,是你这个小醋坛子……朕就说嘛,谁敢在巡视如此森严的地方出没,想必除了皇后,谁也办不到了……”

这个醋坛子,想必是看到小怜出来弹琴,就妒恨不已,所以才跑到花园玩儿离家出走。

芳菲被他抱着,扭也扭不动。

这家伙,这次倒好,晓得主动坦白了。

要不是偷偷看到小怜出来,陛下就主动离开了,不然,谁饶得了他?

罗迦紧紧抱了她:“小东西,朕看你的风寒真的好了,不然,也没心思吃醋了……”

“哼,看你还敢不敢随便在外面听人家弹曲子之类的……你以为我不晓得啊?小怜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知道吧,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小怜弹琴,志在北皇。

就不相信,他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罗迦哑然失笑:“小东西,你还在监视朕?”

“我哪有闲心监视你?……”

监视当然是有的,承认却是不必的。

对决11

“是那个好小怜,神通广大,逼得源贺的发妻回纥氏要自杀。回纥氏今天跑来求我,要我帮她出头,不然,我还不知道小怜竟然又到了青州城里……”

罗迦听得暗暗心惊。

源贺竟然会如此失控。

充满了魔力的小怜!

“陛下,这些你都不知道么?”

“朕哪有闲心管理源贺的家事?而且,据朕所知,源贺家的妻子,也不是善茬……”

“我是问你,你不知道小怜到了青州嘛?”

“这个嘛……嘻嘻嘻……”

某人嬉皮笑脸的:“她来了又如何?朕有皇后坐镇,谁有闲心管其他女人啊!青州城每天来来往往成千上万的女人,朕哪有闲心,天天去管别的女人?”

反正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再说,小怜还有“亡国”之功呢——当然是亡齐国之功!

她恨恨的,陛下,而他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如果自己不去,他岂不是就不会说?

一次邂逅,两次邂逅……邂逅多了,就变成媾和了。

以后,便是皇后的那一幕再次上演了。

指不定那一天,自己又被赶走了。

这一次,可不是赶走那么简单,自己和张婕妤,小怜,已经是水火不容了。

最可恨的是陛下,竟然还去听她弹琴。

罗迦眉头微微一皱:“回纥氏闹到要自杀了?”

“谁说不是?源贺为了小怜,把她的门牙都打掉了,腰上也踢了一片淤青,还说要休了她,立小怜为正室……回纥氏自杀未遂,被婢女救了……”

罗迦好生惊讶,“源贺并不是一个暴力狂,怎会忽然就出手打妻子了?再说,回纥氏这么远来找他,上一次喝酒,他还大言不惭地夸赞,说他夫人好得很,是有名的贤惠……军中将领,谁不羡慕他?”

对决12

夫人再好再贤惠,怎么比得上美人的诱惑?

芳菲似笑非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源贺现在是被美人儿迷晕了头,别说打骂妻子,只怕小怜叫他杀了妻儿,他也不会拒绝。看看齐帝的那两场败逃就知道了。以整个国家为赌注也算不得什么。

罗迦被她这样的目光一瞧,想起昔日种种。

他手一长,抱了她的腰肢,叹道:“小东西,你是在担心朕又受到她的媚惑?”

哼,色不迷人人自迷。

若是源贺不去抓了小怜,小怜能迷惑他?

若是陛下不去听弹琴,难道会被迷惑?

罗迦哈哈一笑:“小醋坛子,朕就是听了弹琴,也不会被迷惑……现在嘛,朕已经是练得老僧入定,刀枪不入了,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芳菲一撇嘴巴。

这时,当然尽可让他吹嘘了。

背地里,谁知道会怎样呢?

看看那些分了美人儿的将领,从源贺乙浑,以及陆丽等这些正人君子,哪一个是一夫一妻的?

鲜卑人的规矩就是这样,一夫一妻多妾室,为的是尽可能最大程度的繁衍后代,扩大种群。

汉人也是这样。

唯一不同的是,汉人有很多条件限制妇女再嫁;而鲜卑人,是任随女子改嫁的。

但是,放眼天下,真要有什么一夫一妻的模范恩爱,却是难如登天的。

这已经跟操守无关了,而是社会风俗本来如此,合理合法也合乎情。

将领尚且如此,何况皇帝。

偏偏皇帝这一次又没有参与分配美人儿。

“陛下,是不是我来了青州,你就分不成美人儿了?”

罗迦夸张地哀叹一声:“谁说不是呢?朕一想到皇后千里迢迢地来军营,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九死一生,又捐献了自己全部的家产,出钱出力,朕哪里好意思辜负皇后?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美人儿全部功臣们抢走了……”

PS:今日到此。大家愉快:)

最强大的狐狸精1

他明明是开玩笑,可是,芳菲却听得那么委屈。

眼圈也红了。

若是自己没有来青州?

若是自己没有捐献家产?

他岂不是就要名正言顺地享受美人儿了?

其他战将尚且有资格享受,而且也被世人完全认可,支持。

何况他是天子。

自己难道捐献了家产,为的就是不让他侍寝其他美人?如果自己没有家产,也想不到这么做,那该怎么办?

“傻东西,怎么了?”

这一哼,已经带了浓厚的鼻音了。

“傻东西,真是个小气鬼……”

这是小气么?

罗迦搂着她,俯下头,贴在她的耳边:“小东西,是不是越来越喜欢朕了?只要朕看了其他女人一眼,你就不开心了……哈哈哈……这也好,代表你越来越爱朕了……朕真是开心极了,哈哈哈哈……”

心里那么酸楚,就是因为爱上了,所以,更加不许他多看其他任何女人一眼——更何况,是小怜那么明显的美人儿。

可是,难道这样,他就很得意?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么?

她扭了头,就蹭蹭蹭地上床,随意脱了外衣就裹着被子蒙了头不理他了。

罗迦笑着跟过去,脱了衣服上床,熄了灯躺在她身边。

黑夜里,能听到她那么香甜的呼吸。

那么柔软的黑发扫在自己的胸膛,鼻孔上,脸上,痒痒的。就如那许多过去的日子,那么温暖的身子。

忽然就伸手紧紧地搂了她。

最强大的狐狸精2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暗夜里,想起那么多的温柔。

想起两人之间,曾经那么多的阻隔和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