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世子目光一闪,忽地说道:“不知睿堂兄是否知道此事。”
一向好脾气的太孙,听到齐王世子的名讳,陡然冷了脸:“我和他之间的账还没算。在我面前,就别提起他了。”
韩王世子:“…”
原本想试探一番的韩王世子,被太孙噎得面色有些难看。
魏王世子咳嗽一声,打起了圆场:“今日我们两个是来恭贺大堂兄,扫兴的话还是别说了。对了,大堂兄成亲,想来是要启堂兄代为迎亲了吧!”
一向少言的魏王世子,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太孙淡淡一笑:“我打算让衡阳代我迎亲。”
众人:“…”
魏王世子和韩王世子的面色都有些古怪。
太子妃已经忍不住脱口而出:“我还没和你父王商议。就算商议了,你父王也未必会点头同意。”
太孙用依赖信任的眼神看了过去:“我相信,母妃一定能说服父王,绝不会让我失望。”
魏王世子和韩王世子齐齐打了个寒颤。
原来太孙竟还会撒娇卖乖这一套。怪不得皇祖父最喜欢他。他们两个甘拜下风,自叹不如啊!
太子妃显然最吃这一套,态度顿时软化下来:“好,我一定尽力说服你父王。”
太孙冲太子妃笑了一笑:“母妃待我真好。”
魏王世子韩王世子不约而同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张口告辞:“堂兄好好静养,我们两个先回宫去了。成亲的时候,若有用着我们两个之处,堂兄尽管直言。”
太孙含笑点点头。
…
兄弟两个走出梧桐居的时候,齐齐松了口气。
“我以前只觉得大堂兄聪慧无双,平易近人。今天才知道,原来他私底下竟是这副样子。”韩王世子想到刚才的一幕,还觉得阵阵肉麻,情不自禁又打了个哆嗦。
魏王世子却道:“如果母妃在我面前,我也会耍赖撒娇的。”
韩王世子顿时沉默下来。
他们两个俱是藩王之子,父王就藩的时候,将他们留在了京城陪伴元佑帝王皇后,也有代父母尽孝的意思。
元佑帝对他们颇为疼爱,王皇后也不算刻薄。可到底代替不了亲生父母。
他们再精明厉害,也还是未成年的少年郎。哪有不惦记父母的?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皇祖父五旬寿辰。”韩王世子打起精神说道:“到时候我们就能见到父王母妃了。”
魏王世子嗯了一声,神色也恢复如常:“我们两个难得出宫一回,也不急着回去。不如去齐王府一趟,看看睿堂兄?”
韩王世子笑着应道:“你这话可算是说进我心坎里了。我也正想这么提议!”
往日在上书房里,要么看太孙在课业上碾压众人,要么就看齐王世子骑射高人一筹。如今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一起去了齐王府。
齐王府和太子府相隔不远,慢悠悠地步行一炷香时间就到了。
自从齐王世子被下了禁足令之后,齐王府门庭冷落,几乎无人登门。就算有人仗着胆子来探望,门房也不敢放人进去。
魏王世子韩王世子当然是例外。
两人驾轻就熟,长驱直入,很快到了齐王世子的书房外。
守在书房外的侍卫有心想拦着,韩王世子一个冷眼扫了过来:“我们进去说几句话就走。”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然后不声不响地让了开来。
韩王世子上前推开门,张口道:“睿堂兄,我和凛堂兄来看你了。”
第三百四十章 动手
门一开,韩王世子率先迈步走了进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书房里被砸得七零八落的情景。
魏王世子紧随其后。
齐王世子听到推门声,霍然转身。
一打照面,韩王世子魏王世子俱是暗暗一惊。
他们两个早料到齐王世子现在绝不好过,今日登门也是有意来瞧瞧热闹。可怎么也没想到,齐王世子竟会是眼前这副样子…
眼中满是血丝,俊脸阴沉如墨,目光阴冷狠戾。犹如索命的阎罗一般,全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众皇孙中,齐王世子相貌最英俊,平日也最注重仪表风度,虽然高傲冷漠一些,可不管走到哪儿,都是光芒万丈众人瞩目的焦点。
像今日这般模样,他们两个可从未见过。
齐王世子紧紧地盯着他们两个,那目光令人心中发毛。
“睿堂兄,你没事吧!”韩王世子有些后悔今日来看热闹了,说话语气也比平日谨慎得多。
魏王世子也张口表示关心:“我们两个刚去看过大堂兄,闲着无事,便来探望你…”
“探望我?”齐王世子冷冷地勾了勾薄唇,声音就像三九天里的寒冰:“你们两个哪有这般好心,分明是来落井下石看热闹的吧!”
韩王世子:“…”
魏王世子:“…”
两人俱都面色一变。
被说中了心思的滋味实在不太美妙。
更何况,他们虽然暗暗存着较劲的心思,明面上总要维持着身为皇孙的优雅体面,彼此并未红过脸。
“被我说中了心思,说不出话了是吧!”齐王世子继续冷笑:“我萧睿再落魄,也轮不到你们两个来看笑话。”
都是心高气傲血气方刚的少年郎,韩王世子魏王世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闲气。
韩王世子面色也沉了下来:“我们两个一番好心来探望你,你何必口出恶言!”
齐王世子冷哼一声:“收起你们两个的假模假样假仁假义!你们说着不嫌虚伪,我听着觉得恶心。”
韩王世子火气直冒,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前动手。
魏王世子一把拉住了他:“烈堂弟,别胡闹!睿堂兄听闻顾二小姐被赐婚给大堂兄的事,心中难免不忿,心情不好说话刺耳些也是难免的。你我且多担待一二!”
这几句轻飘飘的话,更胜刀剑,戳人心肺。
齐王世子眼中闪过剧烈的痛苦,俊脸骤然扭曲。
魏王世子看着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实则心计远胜韩王世子。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可要比韩王世子阴损多了。
韩王世子见齐王世子面露痛苦,心中一阵快意,立刻假惺惺地叹气附和:“说的也是。睿堂兄一心恋慕顾二小姐,为了她亲自去椒房殿求皇祖父皇祖母赐婚。只可惜,皇祖父到底还是更心疼大堂兄。一见大堂兄病成这样,立刻就下旨让顾二小姐嫁进门冲喜。”
“可怜睿堂兄,一腔真情,今生都难以如愿了!”
齐王世子面色煞白,全身因怒气微微颤抖,狠狠地盯着两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萧凛,萧烈,你们两个立刻给我滚!否则,休怪我动手不客气!”
如果不是脑海中还残存最后一丝理智,齐王世子早就按捺不住动手了!
他还在软禁中,元祐帝怒气未消。若是再动手揍了萧凛萧烈,只怕元祐帝心中更加不喜…
韩王世子冷嘲热讽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就是不走,又能如何?难道你还真的敢对我动手不成?你该不是以为皇祖父还会像以前那样偏袒你吧!你也别自视过高了!皇祖父最疼的人,是大堂兄,可不是你。不然,也不会明知你喜欢顾莞宁,还将顾莞宁赐婚给大堂兄了…啊!”
一声猝不及防地惨叫声,陡然响起。
齐王世子不知何时,已经扑上前来,一拳重重地砸中了韩王世子的鼻子。
…
“你说什么?!”
元祐帝霍然起身,龙目中满是震惊和怒火:“他们几个怎么会打起来?”
李公公叹了口气,禀报道:“齐王府的侍卫前来禀报,韩王世子魏王世子去探望齐王世子,不知说了什么,惹怒了齐王世子。齐王世子一怒之下,先动了手。韩王世子愤而还击。魏王世子在一旁劝架,不知怎么地也被扯了进去,三人打成了一团,不可开交…”
“侍卫们听到动静,立刻进了书房。可几位世子打得红了眼,侍卫们根本无法靠近。好不容易才将三位世子拉开了。”
说到这儿,李公公顿了顿,看了面色难看的元祐帝一眼,又添了几句:
“三位世子都有些皮外伤。已经有太医赶着去了齐王府,为几位世子上药包扎。韩王世子的鼻梁骨约莫是被打断了,流了不少血。”
元祐帝面色铁青冷笑连连:“他们可真是朕的好皇孙!特意挑今天动手打架,这是成心给朕添堵来了!”
原本正因为赐婚一事心情颇佳的元祐帝,此时却是被一盆冷水生生地浇得透心凉。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好祖父!
他一直以为几个皇孙亲如手足兄弟情深!
原来,几个皇孙都是里外不一。
原来,这些年,他都在沾沾自喜自我陶醉!
齐王世子之前的举动已经伤透了他的心,现在,竟连听话的韩王世子和老实的魏王世子也都露出了真面目。
如果不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他们两个又怎么会去齐王府?如果不是他们说了挑衅的话,齐王世子又怎么会一怒动手伤人?
真是太令人心寒,也太令人失望了!
就在此时,福宁殿外响起了一阵异样的声音。
元祐帝眉头动了一动,目中射出怒焰:“钱公公,出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福宁殿外喧哗吵闹!”
站在角落处的钱公公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不过片刻便回转,轻声禀报:“启禀皇上,是淑妃娘娘在外面哭着求见。淑妃娘娘听闻韩王世子被打断了鼻梁,求皇上为韩王世子主持公道。”
第三百四十一章 迁怒
窦淑妃是韩王生母,也是韩王世子嫡亲的祖母。
听闻韩王世子被齐王世子打断了鼻梁,窦淑妃气得差点当场昏厥过去,然后就一边哭着一边来找元祐帝做主了。
钱公公和李公公一样,都是自少时就开始伺候元祐帝,对元祐帝的性情脾气十分熟悉。见元祐帝神色不善,立刻道:“皇上若是不想见淑妃娘娘,奴才这就请淑妃娘娘先回寝宫去。”
元祐帝重重地哼了一声:“让她进来,朕今天倒要听听看,她到底有何委屈!”
钱公公默默地为窦淑妃点个蜡。
窦淑妃四十多岁的人了,依旧美艳动人,穿戴华贵,精心妆扮。哪怕此时用帕子按着眼角哭哭啼啼,也没弄花妆容。
李公公和钱公公对视一眼,然后各自移开目光。
窦淑妃一进来就跪下了,声泪俱下地哭诉道:“皇上,臣妾惊闻韩王世子被齐王世子打了一顿,连鼻梁都被打断了。韩王夫妇远在藩地,也只有皇上能为韩王世子做主了…”
元祐帝冷冷地打断窦淑妃:“这件事,朕也是刚刚知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这么快就赶过来向朕告状了。”
“朕倒要问问你,到底是从谁口中得知的消息?莫非你一直命人盯着齐王府的动静,还是暗中窥视福宁殿里的动静?”
窦淑妃:“…”
这可万万不能承认。
盯着齐王府已是居心不正,窥视福宁殿更是大忌!
窦淑妃全身一震,哪里还敢再哭,忙张口解释:“皇上息怒。臣妾哪里敢做出这等胆大妄为的事情。韩王世子身边的侍卫,见韩王世子受了伤,让人送了口信到臣妾面前来。臣妾心中一急,只想着求皇上做主,便斗胆来了福宁殿…”
“福宁殿是朕处理政事之处,就连王皇后也不敢轻易来福宁殿扰朕,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元祐帝满腔怒火正无处可泄,窦淑妃这么巴巴地送上门来,正好做了出气筒。
元祐帝一发怒,窦淑妃立刻被吓得簌簌发抖,跪地告饶:“臣妾思虑不周,行事欠妥,求皇上看在臣妾多年来伺候皇上的份上,饶过臣妾这一回。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一回,窦淑妃哭的货真价实,泪水迅速模糊了脸上的妆容,花了一片。额上眼角的皱纹也十分明显,老态毕露,十分狼狈。
元祐帝嫌恶地看了窦淑妃一眼:“行了,朕不过说你几句,又没治你的罪,哭成这样做什么。立刻回你的寝宫待着去!以后没朕的允许,别在朕面前晃悠了。”
这是要禁窦淑妃的足了。
窦淑妃哭着告退。
这一次来福宁殿告状,实在是得不尝失。不但没能告到齐王世子,反而被元祐帝怒斥一通。
一把年纪了,还被禁足,这回可真是颜面无光出丑丢人了。
…
元祐帝发了一通脾气后,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李公公窥了个空,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齐王世子还在齐王府,韩王世子和魏王世子很快就会回宫来。皇上要不要召两位世子前来,仔细问上一问?”
元祐帝冷哼一声:“朕就是问了,他们两个就会说实话吗?还不是胡扯一通来糊弄朕!朕一个都不想见。”
“等他们两个回来,你去传朕的口谕,就说他们两个受了伤,就在会宁殿里好生养着。等太孙大婚的那一日再出来。”
也就是要罚他们两个禁足半个月了。
李公公应了声是,大着胆子又问了句:“齐王世子那儿怎么办?太孙殿下大婚,是不是也该让齐王世子露个面?”
齐王世子因为何事挨罚,众人都心知肚明。
不过,只要元祐帝没明着说,谁也不会不识趣地说穿就是了。
太孙大婚,若是不让齐王世子露面,反而坐实了流言…
元祐帝目光一闪,淡淡说道:“此事朕自有安排。”
李公公识趣地不再多问。
…
一个时辰后。
魏王世子和韩王世子一起回了宫。
魏王世子额上红肿一片,嘴角淤青。
韩王世子更惨,鼻子处被正了骨,敷了伤药,然后用纱布裹着,绕至后脑勺一圈。好端端的一张俊脸,算是彻底被毁了。
魏王世子还勉强能张口说话,韩王世子鼻梁骨断了,疼痛难当,稍微动一动嘴,就会牵扯到痛处,疼得钻心。
两人都窝了一肚子闷气。
当然,齐王世子也没讨到好处就是了。他身手再好,也敌不过两个人,一张英俊的脸孔被揍得像猪头一样,惨不忍睹。
李公公前来传口谕,见了魏王世子和韩王世子的脸,李公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然后张口将元祐帝的旨意说了一遍。
魏王世子没吭声,领了旨。
韩王世子心中不忿,张口就要说话:“皇祖父…”
只说了三个字,鼻梁处就疼得撕心裂肺,泪水哗地就涌了出来。
李公公能得元祐帝器重,城府远胜常人。对韩王世子的狼狈视若未见,继续恭敬地说道:“奴才只是奉命来传旨。两位世子若是心中不快,等伤养好了,再去皇上面前申诉也不迟。”
又对着韩王世子说道:“奴才斗胆多嘴几句。今日窦淑妃娘娘听闻韩王世子受了伤,一怒之下到福宁殿来告状。”
韩王世子一惊,想问个明白,可惜一张嘴鼻子就痛。
魏王世子体贴地代为问出口:“皇祖父的福宁殿,从不允任何嫔妃擅入。淑妃娘娘可见到皇祖父了?”
李公公恭敬地答道:“见了。淑妃娘娘哭诉了几句,皇上动了怒,训斥淑妃娘娘一顿。让淑妃娘娘以后不要来福宁殿。淑妃娘娘就哭着回寝宫去了。”
魏王世子:“…”
韩王世子:“…”
李公公走了之后,魏王世子便叹道:“烈堂弟,今日你太冲动了。逞一时之快,结果闹得自己受了伤不说,还惹怒了皇祖父。”
韩王世子不便说话,只用愤怒的目光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萧睿不顾兄弟情义,下手这般狠辣,以后也别怪他翻脸无情!
第三百四十二章 聘礼(一)
齐王府里的闹剧,短短两日之内传遍京城。
“…韩王世子鼻梁被齐王世子打伤,齐王世子的脸也被打得不成样子。还不知要养上多久,才能恢复如常。”顾松一五一十地向太夫人禀报。
太夫人动也没动,眼中闪过一连串复杂的情绪。
自小疼爱到大的外孙,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个模样。
骄傲,自私,凉薄,无情。
她这个外祖母,也只能和他渐行渐远,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亲密了。
顾海倒是没太夫人那么多感慨唏嘘,只觉得快意:“打得好!最好以后再也不能出来见人才好。”
太夫人略略皱眉,有些不快:“老三,说话留些口德。”
顾海不以为然又理直气壮地反驳:“母亲该不是忘了他对莞宁做过什么吧!他这般对莞宁,这般对自己的外家,实在是凉薄至极。”
“而且,在我上了弹劾他的奏折之后,我们顾家就已经和齐王府划清了界限。以后不管他如何,都和我们无关。母亲又何必为他的际遇伤心难过?”
太夫人虽然性情刚强,偏偏心肠柔软,也最容易受伤。
顾海毕竟是男子,又在官场混迹多年,一颗心比太夫人要冷硬多了。提到齐王世子的时候,颇为淡漠。
太夫人到底不是等闲妇人,消沉片刻,很快振作起来:“罢了,不提他了。明日太子府就要来送聘礼,这府里也没个能主事的人。你告假一日。”
太夫人断断续续地病了半年多,精神不济体力不佳。吴氏遇到这样的大场面,心头也会发憷。顾莞宁倒是利落果决能干,可也没有待嫁少女亲自招呼未来夫婿家人的道理。
顾海立刻点头应下了。
母子两个正商议着,门口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祖母,三叔。”
…
是顾莞宁来了!
太夫人还未说话,眼中已经漾起笑意,抬头看了过去。
穿着绯色罗裳的冷艳少女,含笑走了进来。
清冷高傲的俏脸,如今已经柔和了许多,眼角眉梢俱都挂着盈盈笑意,目光清澈明亮。仿佛一颗明珠,被拂去了所有的灰尘和阴暗,绽放出了应有的璀璨光芒。
就连看惯了顾莞宁容貌的太夫人也有些惊艳。
顾海也笑着赞道:“到底是有了归宿良人,如今看着更美了。”
在最亲近的家人面前,顾莞宁也没什么忸怩羞臊的,笑着应道:“我还未及笄,现在嫁过去,是为了给太孙冲喜。至少也得太孙的病好了,我也成年了,才能圆房做夫妻。”
顾海:“…”
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