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也没推拒,笑道:“小姐也是个聪明人,不必老夫也能解决。”

买了不少药材放在马车上,绿儿指着那边道:“小姐不是要选寿礼么,那边金玉斋卖不少金石玉器,不如小姐去看看。”

慕容薇自然愿意,主仆二人并跟随的丫鬟进了金玉斋。

里面也有几家女眷在选购,店家忙过来招呼,慕容薇瞧来瞧去,看中了一柄玉如意。

只是一听那价格也太贵了。

居然要几百两银子,她可没带那么多银票,也买不起。

慕容薇蹙眉,正打算换别的算了,忽然听到店家说:“这个我记错了,是三十两银子。”

慕容薇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能吧,这玉色很好的,刚刚他还不是这么说的,少点银子都不卖。

可是看店家笑眯眯的样子,又不像在说假话,也只有将信将疑地买下了。

她真的觉得今天自己是不是撞大运了,居然还能碰到这种事情。

“绿儿,咱们这就回家吧。”

慕容薇一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男子站在后面,穿着浅蓝暗花的夹衫直缀,用一柄楠木镶翡翠的扇子遮着脸。

慕容薇奇怪地看着此人,遮着脸干嘛,不能见人吗?

见她盯着自己,那男子更是转过身,一点也不露出模样。

慕容薇一头雾水,摇摇头,既然人家不想露出脸,她当然也不会无聊去盯着别人看个不停。

绿儿拿好了锦盒,慕容薇便带着丫鬟们出了金玉斋上了车。

待她一走,店家忙走到男子面前:“公子,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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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男子才放下扇子,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绝美脸庞来,黑眸闪动着笑意:“很好,老王,你做的不错,银子我会补上的。”

今个在这里偶遇她,还真是巧了。

“公子说什么呢,这店还不是——”

萧景澜摆摆手:“不必说了,人在里面呢?”*

“是啊,一直不说话。”

萧景澜摇摇头,从后堂进了金玉斋后面的庭院里。

他走进西厢房,看到师兄柳轻尘坐在蒲团上,正自打坐,眉间那种清逸出尘的气息更重了些。

“师兄,你就打算不理我了吗?”

萧景澜在他面前坐下。

柳轻尘睁开眼,一双眼睛仍旧十分平和,只是在看到萧景澜时露出少见的冷意:“我终究劝不住你。”

萧景澜沉默。

“师弟,师父在我们下山之前,曾经跟我说过,让我好好看住你。他说你被仇恨蒙蔽了心,忘了自己的本心是什么,难免会因为仇恨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之前我以为你找那张卫天一家是为了抓他们走,没想到你——你居然灭了他们满门,连不足月的婴儿你都——”

柳轻尘握紧双拳,想到那时的情境,还是无法接受。

“那天等我接到消息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你杀得红了眼,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像个疯子一样。若不是我打醒了你,你恐怕连我都能杀了。那时候我才惊觉师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修道之人讲究做事直指本心,不论你做什么事,哪怕你杀人,你也不能失去了冷静和理智,分不清是非对错,分不清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一味的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你变得更冷酷嗜血。你杀了他们一家,难道就觉得开心吗?”*

萧景澜抬头:“他们该死。你觉得他们没错?当年如果不是他们的自私,我母亲怎么会…你说婴儿没错?是吗,那他们父母为了他们家人犯错,家人也没阻止,难道就不是他们的错?我如果不是命大,早就…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们?”

柳轻尘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是诡辩,我辩不过你。那我问你,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懂什么?”

萧景澜冷笑,脸上再没有平日的模样,目光无情:“当年我也是个刚出生的孩子,我有什么错,懂什么,还不是碍着一些人?”

柳轻尘只觉得面前的小师弟已经有些偏执了,他不禁怀疑,自己根本无法阻止他继续错下去。

报复吗,他当然可以这么做,可为什么连那些人家的仆人都杀了?

那些无辜的人又有什么错呢,只不过为了杀人灭口。

“可你那天疯狂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你像是连我们都不认得了。难道你想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人吗?师父和师祖都很关心你,还有你的家人,你这样只会让他们担心。”

萧景澜沉默,他想起师父和师祖慈爱的模样,想起严厉但却疼爱他的父亲和兄长,目光柔和起来。

可是想到那些恶人还在逍遥,还在享受荣华富贵,他就无法忍受。

看他们一天过得快活,他就想起自己受的罪。

他不是圣人,无法做到原谅那些伤害自己的人。

“我还是会继续计划,师兄,如果你不愿意看下去,就回武当山吧。”

柳轻尘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你冷静些,不是要阻止你报复,没让你以德报怨。你武功无法再进一步,就是你的心到现在无法圆满,太多仇恨抹灭了你的本心。想想你自己心里到底愿不愿意这样的生活。我不会离开,师父派我来是保护你的。”

说罢,柳轻尘起身走出房门。

萧景澜听了他的话,坐在蒲团上,出了会神。

现在的他,已经满手血腥了吧?

他苦笑起来,没法回头了,早在当初他下定决心时,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也许师兄说得对,可是,他又怎么能忘记那些过去的岁月发生的事呢?

愿不愿意过这种步步算计,充满仇恨和报复的生活?

只要是人,都向往光明,没谁天生喜欢生活在黑暗中。

“过程如何不重要,我只要结果。”说罢,他起身离开。

慕容薇,也许他不该将她扯进这种生活之中。

除非他能完全控制一切,能把那些讨厌的人解决掉。

何必让她的笑容消去呢。

谁能接受他这样的人,就连师兄这样的江湖中人都看不惯。

萧景澜背影有些萧瑟,明明只是十七岁的少年,目光却透着无尽的寒冷。

柳轻尘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只能尽力让他不要再继续这条错误的路上走得越来越深。

他并不觉得他有多开心。

不过是为了个执念,若是报了仇却毁了自己,那又有什么用?

慕容薇满载而归。

刚回到墨园,秋纹忽然从路上窜了过来,跪倒在她面前:“三小姐,奴婢的姐姐想见见您,向您赔罪,她知道错了,这些日子一直非常后悔,在家里反省。”

慕容薇挑眉,懒洋洋地拨弄着手指:“是吗?她真的知道错了?”

秋纹连忙道:“是的,三小姐,她就在外面,怕冲撞了您,不敢过来。求三小姐您看在她服侍您那么些年的份上,就给她一个赔罪的机会吧。”

慕容薇冷笑,知道后悔了?

秋芳那个笨蛋自然不被她放在眼里,秋纹这丫头却有几分眼色,倒比她姐姐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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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无邪(上)

她早就知道她们姐妹会来求情,这早在她计算之内。

至于秋芳,那要看看她的态度够不够诚,还有没有价值。

“让她进来见我。”慕容薇撂下一句话,就回屋子里了。

秋纹松了口气,连忙跑出去喊了秋芳,还暗暗吩咐:“姐姐,你这回可千万注意,小意地奉承着三小姐,万不可惹恼了她,否则娘可说了要给把你随便配了人,府里没成亲的小厮可不少!”*

秋芳打了个寒噤,她才不想被随便配个人嫁了。

进了屋,慕容薇正坐在东次间的宴息处,屋里人早就退下了。

秋芳跪倒在地:“小姐,是我的错,我不该散播谣言,不该做挑拨离间的事情。小姐打得对,奴婢口服心服。”

慕容薇懒洋洋望着她:“我知道了。若是你只想说这些,那便可以回去了。”

秋芳心中一紧,本来她还是不想说的,只是看现在的情形,却是不得不说了。

她咬牙,声音更低了:“奴婢还有下情禀报。”

慕容薇眸光一闪:“说罢,到底是什么?”

“大小姐她一直派人跟奴婢接触,给了奴婢一些好处,让奴婢把小姐您的行踪告诉她,还让奴婢兴风作浪…”

慕容薇听着她的话,脸上却没有半点变化。

秋芳看得心中冰凉一片,这位三小姐,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从没真正认清过她?*

“就这些,秋芳,有些事情你是否早忘得干净?若是如此,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秋芳深吸口气,被她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一看,顿时打了个寒噤,下了好大的决心才道:“当初,当初小姐和周姨娘在相国寺…遇到了一些事情,那天的事情奴婢并没有参与,是被小圆给拖住了,后来才知道出了事。还有周姨娘的丫鬟春莲…”

秋芳说起春莲突然想起,春莲因生了恶疾被接到庄子上去了。

她浑身一个冷战,春莲,她,还有谁?

她忽然觉得面前的三小姐非常可怕,好似没有什么能逃过她的双眼。

慕容薇敛眸,没参与,恐怕她即使没参与也是知情者吧?

现在倒推脱起责任来了。

慕容薇当然知道当日的事情,这么看来果然跟大小姐有些瓜葛。

秋芳见她还是没说话,干脆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甚至连给慕容薇下药的事情都说了。

“你也知道我向来是赏罚分明的,你帮着大姐害我,做了错事,再想回到大丫鬟的位置上是不可能了。这样吧,冬芳升了二等丫鬟,你就接冬芳原来的班吧,你可服气?”

秋芳松了口气,虽然回来只能从三等丫鬟干起,总也好过闲在家里,何况自己做了这么多的错事,三小姐这样已经很仁慈了。

“奴婢愿意,一定尽心服侍小姐。多谢小姐。”

她摆摆手:“先别忙着谢我,还得看你的表现,若是戴罪立功…不然的话,你还不如呆在家里等着嫁人的好。”

秋芳现在急于表现,早就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听了她的话顿时闻弦歌而知雅意:“奴婢会再跟大小姐那联系的,他们还想拉拢香桃呢,但奴婢毕竟跟着那这么久,他们定会愿意的。”

慕容薇笑了起来:“你倒也有几分聪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必你清楚。”

秋芳连连点头,她现在是不作他想了。

打发了秋芳,慕容薇嘴角上扬。

自己永远不可能真的信任秋芳,犯了前科的人,总得提防几分,可以用,却不可以信。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慕容兰那边再想对她做些什么动静,她就可以料敌于先了。

今天一下子办成了两件事,她心里倒觉得颇为高兴。

绿儿进来帮她换了家常的衣服,“小姐真要让秋芳回来?万一她再…”

“放心吧,她要是连这点眼力见的都没有,我也不会再用她。”

绿儿见她早有主意,也没再多问。

这边厢慕容薇打开了那个盛放着魏紫牡丹的盒子,拿出了那根魏紫牡丹簪子。

之前在灯下没认真瞧过,这会子对着光一瞧,她忽然发现那牡丹的背后似刻了字。

那字太小了,慕容薇拿了靶镜对着看,好半天才看清上面刻了三个字——思无邪。

慕容薇错愕地盯着那三个字,好半晌突然才想明白。

思无邪,思无邪——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那是孔子说的,《诗经》三百篇,没有什么堕落不好的思想,都是真诚美好的。

你要说那是讲男女情事的,却也可以看成是说明君遇到名臣的,名臣渴望遇到明君的。

慕容薇忽然气得脸色发白,恼得把那个玉簪子扔进匣子里:“去你妹的思无邪,萧明睿你个混蛋!”

她怎能不气,这混蛋给他送了这样一份礼物来,怎能不让人误会他的意思?

要么你干脆不送礼物,不写那让人误会的诗句,何必写了又跟她玩了个花样,非得把思无邪三个字刻在玉上面,让她现在才发现?

这不是等于在最后又告诉她:写诗句并无什么意思,如果你误会了,那只能是你思想不健康。

这不是在逗她是什么意思?

慕容薇恼怒地在屋里转来转去,过了好半天忽然笑了起来。

她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的匣子,自嘲地笑了半晌。

原来她慕容薇终究是个俗人,是个最平凡不过的女人,怎么身体变成了十三岁,似乎连心理都跟着变得幼稚起来了,居然会因为男人送的一封信就心思不宁,像个没经过恋爱的少女。

看来自从来到这古代,没了前世安逸的日子,生活环境的剧烈改变和压力,让她心里也冒出一种幻想。

幻想着会有一个骑白马的高高在上的王子来拯救她离开。

既然她能穿越,为何不能像小说里或电视里写的那样,遇到一个一心为她的王子呢?

萧景澜的出现已经让她的这种想法冒了头,只是她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喜欢成熟的男人,对于萧景澜的纠缠虽说她会有女人的虚荣心,但也没有特别的想法。

她不喜欢没有安全的人,而萧景澜给她的感觉太过危险,总给她一种不安定的感觉。

这时候,洛王送了这样一份礼物来。

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更是一下子占据了她的思绪,她就像是沉浸在幻想中的最平凡的女人,心中窃喜,认为自己会遇到那个白马王子。

既然她是穿越人士,怎么可能一生平淡呢?

现在,她终于清醒过来。

是的,洛王怎么会是那样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人,他这样算什么意思,是跟她开个玩笑,故意逗逗她?

不管是什么,但绝不是他想求爱。

他们才见过几次面,她不认为自己会让他一见钟情再见深情。

自己不过是十三岁的黄毛丫头,而他是深宫长大的皇子,什么女人没见过,凭啥人家要喜欢上她呀?

慕容薇,你该清醒清醒了。

穿越了虽说稀奇些,可是跟这个世界的女人相比,自己除了多了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和不同教育下的独立思想,又有什么能比她们做得更好?

相夫教子?刺绣女红?

比她们更聪明吗?也不见得。

慕容薇摇摇头,收起了盒子,深深藏了起来。

她眼底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哼,萧明睿你这么玩,我要是不回送一份礼物,那怎么算是有礼貌呢?

别以为是皇子就可以随便耍人玩!

慕容薇眸光闪烁不定。

“小姐,吃饭了,今个有您喜欢的酒酿圆子、百合鸡片…”香桃跟冬芳端了盘子上菜,忽然听到三小姐问:“香桃,我想要只鹦鹉,府里有么?”

香桃愣了下:“行啊,咱们府里养了不少鹦鹉八哥画眉,还有小狗,这都是府里刘三家负责的,您要是要,我就拿几只过来。”

慕容薇点头:“选几只聪明的过来,最好学话聪明。”

香桃摸不到头脑,以前小姐不怎么喜欢这些,现在怎么又心血来潮想起养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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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名无能,还是三千字一章好了。

思无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