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气恼的,不仅仅是桑丘子睿的不回京,更是他竟然帮着穆流年,撒下了如此大的一个谎!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以为云浅夏在安阳城,也一直以为桑丘子睿如此做,实在是英明之极,至少如此,就能牵制到了穆流年。

可是没想到,这一切全都是假的!

桑丘子睿自始至终就没有软禁过云浅夏,不仅如此,甚至是还帮着穆流年来布下了这样一个局!这是做给谁看的?

桑丘夫人的脸色煞白,一旁扶着她的婆子,甚至是都感觉到了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多谢皇上关心。倒也说不上平安二字,浅夏生子,几乎就是要了她的半条命去。不然,王爷和世子也不会这么久了,都不愿意公开此事。说句不中听的,浅夏到现在,还下不得床呢。”

长平王妃虽然不知道皇上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会儿将浅夏的身体状况说的差一些,总不会有错的。

“竟然这样厉害?可知是何故?”肖云放表现得似乎是有些过了。

一旁的太后看了,微微蹙眉,身为帝王,怎么能如此关心一介臣子的妻子?传了出去,他这个帝王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长平王妃却只是笑笑,“回皇上,当时臣妇也并不在浅夏身边,具体地,也并不清楚,只是知道有人在她的饮食里做了手脚,想要让他们母子一尸两命,好在发现得及时,这才保住了孩子,只是因此,让浅夏要多受了不少的罪。”

肖云放似信非信地点了头,意识到太后的视线有些凌厉,立马转了口气,“刘妃,你还要帮着赵贵妃协理后宫,母后这里,你们商量着,换着来服侍就是。不要都守在这里,再累及了身体。”

“是,皇上。”

肖云放又转而吩咐自己身边的内侍,“传令下去,今日晚了,众位夫人就暂且在宫将就一日。待明天,就让她们轮流侍疾就是。”

“是,皇上。”

长平王妃的眼神一闪,皇上这意思,自己明天就能出宫了?

皇上会这么好说话?

她本来就不相信太后的病是真的,这会儿,就更是怀疑了。

果然,肖云放继续道,“说起来,母后也就是和舅母,以及长平王妃的关系亲密一些,你们的年纪差不多,而且又相识多年。这样吧,若是长平王妃无事,就留在宫里多陪陪母后。有你们陪着说说话,相信母后的病,也能好地快一些。”

只是陪着说说话,就要将她们强留在宫里?

这分明就是变相地软禁!

若是只留了长平王妃一人在宫里,只恐别人会多心,所以,连带着让桑丘夫人也一起留下了。皇上这心思,可是越来越周全了。

“是,臣妇遵旨。”长平王妃面色无波,这个时候,除了应了,还能有其它的选择么?

刘妃的心思一转,笑道,“皇上,赵夫人也是进宫几日了,臣妾听说,赵姐姐之前一直思虑甚重,如今赵夫人进宫了,太后也醒了,不若,就请她到赵姐姐那里多陪几日?说不定,赵姐姐有亲生母亲陪伴,这心情就舒畅些,对龙子也是好的。”

肖云放点点头,“爱妃所言甚是。就依你之言罢。”

太后已无大碍,众多的夫人们也都各自回家了。

此时,已是到了大年初三了。

穆流年得知母亲仍然被留在宫中,便知道肖云放这是铁了心地要将母妃困在宫里了。着人为王妃收拾了几件衣物,次日就早早进宫了。

“给太后请安。”

“是流年来了,好孩子,快起来吧。哀家听说你喜得一子,如今都半岁了,还不曾办酒宴呢。你这个当爹的,也是不容易。”

“多谢太后关心。今日微臣进宫,一来是给太后娘娘请安,二来也是为了给母妃送些换洗的衣物。另外,之前母妃也一直是患有头疾,微臣担心她之前带的药用完了,所以特意又带了一些进宫。”

太后佯装惊诧,看向了长平王妃的眼神里,都是写满了感动,“王妃既然是身体不适,何不早说?如今哀家身体已是大好,怎好还留你在宫中相伴?不如,你就跟穆世子一道回去吧。”

长平王妃看出来了,太后此言,不过是试探罢了。

“太后言重了。臣妇的病不甚要紧,多年的老毛病了。没有什么大碍。倒是蒙太后看重,能留在这里陪您说说话,是臣妇的福分呢。”

肖云放有些诧异道,“母妃,难道您忘了,二妹妹再过些日子就要进宫了,难道您不为二妹妹准备一下?”

长平王妃被他这么一提,才想起还有一个穆焕贞的事来了。

“瞧我这记性。倒是将她给忘了。不过,府上有你父王在,没有什么打紧的。再说,之前该教的,该备的,也都安排妥当了。没有什么大碍。你不必担心,回去吧。”

“是,母妃。”

太后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说话,也不像是穆流年一心急着将母亲带出宫的意思,难道,是她和皇上多心了?

“对了,听你母妃说浅夏的身子如今有些弱,回头你去太医院瞧瞧,可有什么好药能用得上的,直接去取,不必拘着。”

穆流年登时表现得喜出望外,“多谢太后了。那敢情好,正好微臣有几味药寻不到呢。那就多谢太后了。”

太后笑骂了一句,“你瞧瞧你这孩子,果然是心里头只想着你那媳妇儿了。”

穆流年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若是无事,那微臣告退了。”

“去吧去吧。知道你想什么呢。”

穆流年出宫之后,唇角微微带笑,直接就去了永泰楼。

“本座让你找的人如何了?”

“回公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公子的吩咐了。”

“嗯,很好。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马全部做好准备,紫夜,马上就要不太平了。我们的人,除了要守住麒麟山,还要守住凤凰山,你们的主母和小主子都在那儿呢,千万不能出一丁点儿的差错。”

“是,公子。只是,若是两方开战,咱们的人,要向着哪边儿?”

穆流年冷哼一声,“谁也不向!咱们的穆家军,守的是紫夜的边疆,只要是没有外患,我们的人就不必出手。这江山,是紫夜的。而紫夜,姓的是肖。”

“是,属下明白了。”

穆流年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浅浅,若是你在,估计又要说我冷血了吧?只是,这等皇权之争,可不是我们穆家能做得了主的。有桑丘子睿这个妖孽在,不必我们出手,肖云放也不会输的。”

后面的话,他说的其实是有些心虚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会突然这么反感肖云放了。

是在得知他居然想要将浅夏软禁在宫里开始,还是在他居然直接将他的母妃软禁在了宫里开始?

他自己也不确定。

他现在唯一确定地就是,他讨厌肖云放,比当初讨厌桑丘子睿,还要更甚!

所以,他想着,隔岸观火也不错。

至少,他可以看着肖云放这个人渣被虐!

对,人渣,就是人渣!

没有人在过河拆桥这一点上,玩儿的比肖云放更快,更顺手。

才当了皇帝几天,就敢打他妻子的主意了,这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为帝?

其实,他更恼恨的是自己,当初干嘛要跟桑丘子睿合作?直接扶持四皇子不就好了么?

虽然他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他果真扶持二皇子,那么,就等于是他长平王府,与桑丘子睿对上了。

那样的话,长平王府虽然是不一定会输,可也不一定会赢。

穆流年有些烦燥地呲了呲牙,什么时候,他也会有这样的情绪了?

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将自己的心绪平稳了下来,“白虎。”

“是,公子。”

“调动我们夜煞的人,将所有与浅夏有关的亲朋好友都盯住了。另外,我们穆家,现在受关注的,只有一个长平王府,所以现在,按这个名单行动,将上面的人,全都秘密带到凤凰山脚本下的浮河镇。他们是穆家的旁系,也都是有些潜力的,若是就这样死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那公子为何不直接将他们带入麒麟山?”

穆流年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们的大部分实力,都将转移到凤凰山。那里的地势较为平坦,适合居住,当然,也就便于被人攻打。所以,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顿了一下,又道,“让凤凰山上下那么多人转移,不太现实,所以,只有让我们的人行动,才较为稳妥。退一步讲,那里还有云氏先人布下的阵法。那个地方,对于浅浅来说,意义非凡,所以,我一定要帮他守住。”

白虎想不明白了,既然是担心那里易攻难守,干嘛还要将这些人接到那里去?

似乎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穆流年轻笑一声,“我要让云家的族人相信我,完全地认可我。我穆流年,的确是有着与云浅夏同生共死的信念!”

猛地,白虎似乎是明白了,公子的意思是以前常说的那句,压力越大,动力越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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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没有万更。因为星期六姐姐家的小孩儿参加了小学毕业考试,之前答应过他,考完后要带他出去玩儿。所以,结果就是把我累成狗一样…。汗。小孩子的精力之旺盛,果然不是我这个老人家能比得上的。囧。

第二十七章 师出何名?

穆流年的手下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跟他几乎就是同一个做事模式。

辽城是离凤凰山最近的一座城池,所以,想要在内乱之时,守住凤凰山,就一定要先控制辽城。

穆流年回到了长平王府,有些事,需要一次性的解决清楚,有些事,则是不能急于一时了。

当天晚上,长平王妃回到了王府。

一是为了穆焕贞进宫一事,一是太后有命,让她回来歇息几日。

这倒是让穆流年有些意外,他们竟然是真的敢将母妃放回来?这就不怕再不能掣肘于他们父子了?

长平王妃接下来的话,才是让他们有些失望了。

原来,只是让她回府歇息两日,然后再进宫陪伴太后,今日璃王妃进了宫,所以,才将她和桑丘夫人放了回来。

听说和韵长公主在她们走后,也进了宫。至于今天是不是留宿宫中,她们就不知道了。

王妃简单地处理了一些事,回到院子倒头就睡。

这几日在宫里,虽说是不曾薄待了她们,可是在那等地方,真能睡踏实了反倒是怪了。

穆流年在其睡熟后,才悄悄地进了屋子,搭上了她的脉。

半晌后才出来,门外,长平王早已等候多时。

“如何?”

看着父王的脸色有些急切,穆流年摇摇头,“没事。想来他们既然是敢放母妃先回来小住,就知道我们定然是会担心母妃的身体,所以,此时他们未必就敢动手。真要是因为母妃而逼急了您,对肖云放来说,可是划不来的。”

“可是后头,你母妃还是要再进宫的。”

“父王放心,我会将原本给母妃治头疾的药,换成一种解毒药。就算是她没有中毒,对身体也不会有坏处。”

“嗯,那就好。”长平王点点头,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寝室,再看了穆流年一眼,转身就出了院子。

穆流年看明白了他的眼色,这是有什么话不想在这儿说,担心母妃会听到?

书房内,长平王的脸色,十分的凝重。

“流年,我知道你的本事,当初夜煞的创立,虽说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可是这么多年来,夜煞虽然是极少出没于人前,可每一次的行动,都是让人震惊万分。先皇当初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人去查找夜煞的秘密据点,打探他的主子,可是这么多年了,始终是毫无所获。”

“父王,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儿子洗耳恭听。”

“你能创建夜煞,并且是将其发展地如此好。父王相信你的本事。只是流年,你要明白,你的身分,决定了你这一生不可能会一番风顺,不可能会没有麻烦和波折。”

“是,儿子明白。”

“你如今娶了浅夏,我知道她不是个一般的姑娘。且不说她是云家人,单是她的那份儿聪明冷静,就足以匹配与你。”

穆流年的脸色也渐渐地严肃了起来,父王极少会与他这般说话,今日却是说得既语重心长,又似乎是有些其它的意思。

“流年,我知道你定然是要护着云家,你且说说,这次若是四皇子和皇上正面开战,你预备如何?”

穆流年微动了一下眉梢,果然是说到了重点了。

“回父王,儿子觉得,这是他们肖氏自己的事,外人,不必要插手。”

长平王一怔,“这是什么话?这是紫夜的大事,怎么就成了肖氏自己的事?依着你的意思,这只不过是他们兄弟自己争夺家产,外人反倒不好说话了?”

仿佛没有听出王爷话中的暗讽,穆流年竟然还点点头,“正是。儿子就是这样想的。”

“胡闹!你可知道一个是当今的陛下,一个是先皇的爱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父王,难道您还想着也插手这次的内乱?若是皇上赢了如何?四皇子赢了又如何?当初浅夏为何会中了巫术?虽然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我相信与肖云放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再加上肖云放竟然是对浅浅存了那样的心思,您觉得,他只是单纯地看中了浅浅的美色?”

长平王蹙眉,这件事情,他自然也是知晓的,可是君臣之义,岂能不顾?

“父王,当初我大哥是如何没的?我身上的毒又是如何来的?难道这些都不足以让您看清楚,肖氏族人的丑恶嘴脸么?您或许能忍,或许大度。可是儿子没有您这样的胸怀。他既然敢冒犯我的浅浅,我就绝不可能再忍!”

这话说得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可是分明就是大逆不道之言!

长平王一时被他这话给噎住,竟然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反驳他?

告诉他,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么?只怕这个儿子只会回他一句,那是愚忠!

长平王面色有些尴尬地扭了过去,这样出色的儿子,有的时候,是真的让他有几分头疼的。

“你可想过,就算我们不想介入,一旦旨意下来了,我们也还是要介入的。”

“那就介入吧。圣旨,不得违抗,否则,便是背叛皇上。”穆流年说得云淡风轻。

可是长平王却知道,他的心里头,铁定不是这样想的。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穆流年抿了抿唇,似乎是没有打算现在将一切都说了,一挑眉,“船到桥头自然直,父王,有些事,等以了那一步,再说也不迟。”

这回,长平王是真的无言以对了。

看这样子,儿子的心中早已有了计划,而且,依着他的本事和口才,只怕是也得到了家族中大部分族老们的支持。

到最后,只怕他这个父亲,也得顺着他的意思才成。毕竟,他和王妃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己不站在他这边,难道真的要去帮肖云放那个外人?

“桑丘子睿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你就不怕他会察觉到了你的计划?或者说,他或许会有别的法子,来逼你出兵?”

穆流年摇摇头,“他不会。这一次肖云放的举动,不仅仅是惹恼了我,也同意惹恼了他。他那种性子阴沉之人,不在背后捅肖云放一刀,就算是不错了!”

长平王再度顿住,桑丘子睿那样风光霁月之人,怎么到了儿子的口中,又成了性子阴沉之人?

所谓的惹恼他了,指的究竟是哪件事?

是当初肖云放敢将云浅夏给骗进宫去,还是说,现在肖云放竟然敢用桑丘夫人来逼他现身?

“父王,您现在就只需要好好地陪母妃两日就好。至于其它的,放心地交给儿子。儿子虽然是不曾像父王那样,征战沙场,可是这些年来的历练,也不是白费的。”

长平王十分冷静地看着穆流年,这是他的儿子呀!

当年小小年纪创立了夜煞,如今二十有余,已是娶得了云家的姑娘为娇妻,更是喜得一子。仔细算算,他比自己当年做得要好。

至少,他娶到了自己想娶的人,而且娶到之后,还将其保护地很好。他们的儿子,如今也是十分康健,从这一点上,他就不及现在的穆流年。

听他说到了这些年的历练,长平王心中难免又有些心疼。

儿子虽然年轻,可是这些年吃过的苦,怕是天底下最多的一个。

自己这几十年来吃的苦,怕也不及他十之一成!

长平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们都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了,也罢,那就不管了。只是,你的弟弟妹妹们?”

“父王放心,除了穆焕贞,其它人,我自然是都会护其周全。而且,穆焕然这小子也不错,虽然是武功上差了些,文才上,倒是可以培养一二。”

难得的,听他愿意提携自己的庶弟,长平王自然是高兴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好,我就听你一次,我只是负责陪陪你母妃。至于其它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就是。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淮安许氏,你可不能忘了。你舅舅许彦当年虽也是一名猛将,可是多年来已不再领兵打仗,手上也无兵权调度,一定要小心了。”

“是,父王放心。舅舅那里,我自不会大意的。”

话是这样说,可若是将舅舅他们一个大家族给接出去,谈何容易?

不过,穆流年倒是不怎么担心,反倒是勾唇一笑,淮安离辽城可不算是太远呢。

长平王妃只是歇息了几日之后,便又被皇上下旨给召进了宫来。

而太后的病情也是时好时坏,有时清醒,能陪着一起说说话,有时就会有些糊涂,连人也认不准了。

这样的病情,任谁来把脉,只怕也是无法诊断出,是真病,还是假病了。

两日后,穆流年再度进宫,这一次,身边跟了一位嬷嬷,自然是再度为王妃送换洗衣物的。

太后再度召见了他,有些无奈地笑道,“哀家都说了,这身体已然大好,实在是没有必要让她们几个再陪着了,可是皇上偏偏不放心,说哀家这就是一个人在宫里闷出病来的。”

璃王妃今日也进了宫,“昨儿王爷还说,让臣妾也搬进宫来呢,说是加上了我,我们四个,倒是可以一起凑一桌麻将了。”

桑丘夫人轻笑,“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了。我可是听说,太后的牌艺好的很,虽然是不缺银子,可是谁也不愿意总输不是。要打你们打,我可不打。”

长平王妃也掩唇轻笑了一声,“太后的牌艺好,牌品更是好。不过,现在太后的身体状况,也是不能打牌的。”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太后若是一犯病,糊涂了起来,怕是连牌面儿也看不清楚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太后这才放穆流年走,还特意让长平王妃出去送送他。

长平王妃点头应了,心中却是颇为不齿。这里明明不是自己的家,太后却故意以此着来拘着她们,真以为他们都是傻子?

这一连几日的相处,长平王妃更是看出了桑丘夫人面有焦虑,眼下的青色,便是脂粉也难掩。

桑丘夫人可是皇上的亲舅母,皇上不也一样将她给软禁到了宫里?

说到底,还不就是因为一个桑丘子睿?

出了福寿宫,迎面就看到了华太妃。

“听闻这几日太后的身子好些了,本宫也过来看看。”华太妃身手跟着的宫女一只手领着肖云福,一面弯了身子行礼。

“太后这几日的确好多了。只是这病症,时好时坏,到底哪日能好,只怕,还得看天意了。”

长平王妃话里有话,华太妃自然听了出来,再一瞧穆流年也在,略一犹豫,“难得穆世子也进宫了,说来,这些日子,虽然是总与王妃相见,却不曾好好地说过话,不如,到本宫的宫中一叙?”

长平王妃看到穆流年轻点了头,笑道,“也罢,就让他也陪着小王爷多玩儿一会儿。”

原本穆流年身为外男进入后宫,自然是有些不便的。

可是这会儿有他的母妃在,而且,也是为了陪小王爷玩耍,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了。

华太妃因为当初给太后通风报信有功,如果不是如此,当初太后也不会反应如此快。所以,自新皇登基后,这华太妃,在宫里的地位,比先皇在世时,还要好上了许多。

华太妃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自己应该更谦卑一些。所以当初皇上在太后病后,先找到了她,想让她来主理后宫,却被她给推辞了。

所以说,华太妃是个聪明人,她永远都知道如何来自保,如何能让自己过得更为安全、舒适。

这样的女人,在宫里的地位不会是最高的,却绝对是活得最肆意的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皇上担心肖云福的年纪太小,只怕是华太妃会真的就请旨,带着肖云福到宫外建府了。

按照紫夜的规矩,若是有子嗣在外开府,皇上殁了,她们这些妃嫔,只要是不必殉葬,就一定是有机会出宫頣养天年的。

约莫一刻钟之后,穆流年就带着先前的那名嬷嬷一道出宫了。

肖云福似乎是真的跟他玩儿上了瘾,拽着他的衣袖,舍不得让他走。

华太妃将其抱起,长平王妃见此,也只得多陪着他到园子里四处走走,这才没让他哭闹起来。

等到长平王妃再回到了太后的福寿宫时,璃王妃已经走了。

倒是和韵大长公主又来了。

次日,穆流年就收到了桑丘子睿即将抵京的消息了。

无论他们将来是朋友,还是敌人,穆流年都觉得,现在,他们应该见一面。

入夜,桑丘子睿宿在了城外的别院里,独自一人,立于院内树下,似乎就只是在等待着某人。

长风看着主子一连奔波了几日,竟然还不休息,不自觉地便劝道,“公子,您还是先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进宫,怕是一时半刻,再不得闲了。”

桑丘子睿不语,抬首望月,弯弯的月亮挂在天幕上,凄凉,神秘,孤独,寂寞。在他的眼里,没有一丁点儿文人墨客中所描写的温馨含情。

是他自己的思虑所致,还是他的心境如此?

明明就是那样浅白的月亮,为何自己在里头,竟然又看到了那张熟悉且渴盼至极的脸?

春夜的月亮上凭添一份静谧之美!这像极了他记忆中的浅夏,总是有几分的神秘,更多的,却又是她的沉静之美。

远山凝重,天空薄暮轻垂,星光灿烂,而那皎美的月亮却是一如往日的沉默,静静聆听着繁星间的点点细语,轻声情话。

桑丘子睿的唇角微微有些苦涩,他的浅夏,曾经有那么好的机会,为何自己没有把握得住?

如今横插出来了一个穆流年,他哪里还会再有机会?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浅夏对他太过反感,他又怎么会没有在他们大婚前动手?

虽然,他知道,穆流年的实力不弱,可是却也未必就拼不过他。

大不了就是两败俱伤,可是这样的结果,在当时的他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他是桑丘家的人,是二皇子和皇后最最看重的静国公府的世子。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来与穆流年拼。

并不是因为担心会损减了自己的实力,而是一旦因为浅夏而与穆流年发生了争执,那么,势必会给浅夏以及云家,带来灭顶之灾!

对于桑丘家,他虽然是心存感恩,可是却绝对没有那么重要过!

可以说,这世间的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的眼中,都敌不过浅夏的一蹙一笑。

他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不能再将浅夏推向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他好不容易才换来了一次浅夏重生的机会,怎么可以再亲手将她推向了悬崖?

可是就因为他太在意她了,所以,这一世,他再度错过了与她在一起的机会。

虽然他一直在说服自己,还有机会,只要她活着,他们之间,就一定还有机会。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