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说完,香似雪已经气得快要晕了,狠狠踩了他一脚,见他在那里抱着脚哀叫,这才觉得心里气能顺一些,她冷哼一声道:“林锋行,你这个家伙强词夺理的本事还真不小,说来说去错都成我的了,你自己倒推个一干二净,怎么着,要不要我给你赔礼道歉啊?”她拿眼斜睨着林锋行,却见他嘿嘿笑道:“算了算了,赔礼道歉就不必了,娘子从来都是正确的,正确的是正确的,不正确的也是正确的,嘿嘿…”

香似雪很想板着脸,却到底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咬着牙点着林锋行的额头小声道:“你就和我贫嘴吧,将来如果真能得个一官半职,有什么舌战群儒的机会,你还能这么贫嘴我才服你,好了,赶紧去看看胡夫的情况吧,怎么李江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动静呢。还有,记着,别动不动就叫我娘子,万一说顺了嘴,将来一个不小心说出来,咱们的事可就是人尽皆知了。”

林锋行诺诺答应着,一边道:“我这不也就是没人的时候过过嘴瘾嘛,放心,我有分寸。”话音刚落,忽听前面一声马嘶,抬头一看,只见他们的马车好好在那儿,旁边的草丛里,李江正伏着身子给那胡夫包扎,一边眉飞色舞的给他讲述自己和香似雪打土匪的经历,那高兴劲儿不自禁的就让香似雪想起了一个词:坐井观天。她摇摇头,心想这家伙,白白有那么一身可怕武功,结果却还是个孩子,李越可也真放心,就敢带着半点江湖经验都没有的他出来了,难怪他武功这么高,还被人偷去了钱包,根本就是对江湖伎俩一无所知嘛。

林锋行和香似雪几步赶上前去,李江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的道:“这车夫受了伤,好在伤口不是很深,可能贼子的目的只是调开咱们。”他终于站起身,嘻嘻笑道:“好了,包扎完毕,就是可惜,让那些家伙们逃跑了,恩,就一个都没留下吗?劈昏一个也行啊,我就不信他们能抬着一个昏迷的大活人逃跑。”他说完,香似雪的眉头皱了皱,摇头道:“没有留下,那些人是不会留下活口在我们手里的,真要劈昏了,恐怕那些土匪也要杀人灭口,真是奇怪啊,这些贼人们来的蹊跷…”她摩挲着自己秀气的下巴,眼中满是疑惑。

第五十九章

“哪里奇怪了?”李江和林锋行异口同声的问,忽听那车夫道:“咱们赶快离开吧,这里看来是个土匪出没之地,公子身携巨款,不宜在此地逗留。”言罢他转身上车,却听身后响起了抽气声,然后香似雪语调有些怪异的问道:“胡…胡大哥,你…你这胳膊怎么了?”话音未落,李江就邀功似的蹦到胡夫面前,指着那包扎的粽子似的上臂道:“嘿嘿,是我包扎的啊,怎么样?包的很严实吧?我费了很大的力气呢,哎呀,这舞刀弄枪其实很简单,可这些包扎啊敷伤啊却很难弄,忙活了半天…”

“我错了,我当初不应该看你武功高强就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的。”香似雪抚着额头喃喃自语,她现在强烈怀疑这个李江是不是从来没受过伤,否则他不会连江湖人最起码的包扎知识都不会。来到胡夫面前,她无奈的道:“胡大哥,你这个样子怎么赶车啊,胳膊都不能打弯,来,拆下来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吧。”说完也不等胡夫拒绝,她三两下就把那粗劣的包扎布给扯了下来,然后来到车里,从一件干净的白衣上撕下一块,又调了些盐水,过来仔细审视了胡夫的伤势,给他把伤口彻底清洗了一遍,才又重新用白布包扎妥当,一切弄完后,胡夫满意的点头,呵呵笑道:“香姑娘,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了,似乎什么都会,但你明明只是个女人啊。”

香似雪撇嘴道:“女人怎么了?女人便只该坐在闺阁里,刺绣女红,将来成婚后相夫教子吗?我就偏偏不会这些。”话音刚落,那边的李江猛然回过神来,高声叫道:“没错没错,似雪是女中豪杰,根本不必会这些,我将来若娶亲,就宁愿娶似雪这样的女孩,也不要那些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

他说完,挑衅似的看着林锋行,若在以前,林锋行肯定要反唇相讥,顺便表明一下自己对香似雪的敬佩之情好博得佳人好感,不过现在他自认为不需要这样做了,只是慢条斯理的点点头,淡淡道:“自然,似雪这样的女孩子,若有哪个男人娶到她,当然是洪福齐天了。”他心里冷笑:嘿嘿小子,你再拍马屁也没用了,谁叫我比你提前好几个月就认识了美人呢,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你就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吧。

香似雪白了林锋行一眼,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待胡夫和李江都上了车,她才飞快的在对方臂上拧了一把,小声笑道:“死相吧,还学会拍马屁了,别指望这样我就会放过你,等一下上了马车,马步还是要蹲的,现在看起来,我们此行确实有些凶险,你还是学点自保的功夫好。”说完,那边马车里李江已经探出头来叫道:“你们还在那里磨蹭什么,赶紧上车啊。”

林锋行气得牙根儿都痒痒了,恨恨道:“我真想告诉这小子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让他安分一些,你看看看看,他防我就像防贼似的,生怕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我就把你抢过来了,也不想想我们是什么样的交情。”他说完,气嘟嘟的上车,香似雪在后面含笑跟着,三人坐在车里,林锋行和李江在座位上大眼瞪小眼,而一旁的香似雪则陷入了沉思中,由这一起看似偶然的土匪抢劫案,她感觉到了这整个事件中的不寻常味道。

难道林锋行的舅舅表面看起来虽然是大好人,但其实是包藏祸心,他还是想把林锋行置之死地吗?香似雪暗暗的琢磨着,但很快,她便否定了这个猜想,原因很简单,江雪季并不知道林锋行会被派来解救自己,苗疆距此万里之遥,林老爷和林夫人不舍得爱子赴险也是人之常情,一旦派来的不是林锋行,他的全盘计划便要落空,而且由林老爷和林夫人的反应来看,他们的确是不想让林锋行涉险的。江雪季管理江家全国那么多产业,做事肯定有他的非常手段,既要做这件大事,必然滴水不漏,他怎么可能不想好办法暗示林老爷此行必须林锋行出面呢,既然没有暗示,他不会冒这种变数极大的风险的。

那么又会是什么呢?难道一切只是自己瞎想?香似雪柳眉轻蹙,很快又排除了这种想法。这个地方风景秀丽,茶亭老板也在这里卖了几年的茶,茶亭里之前还有好多的行脚客商,看他们的样子也不是搭伙结队。这些迹象表明,这里不是个土匪出没之地,那么这些抢劫的匪徒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就是冲着自己和林锋行这七千万两银子来的,他们知道自己是要到苗疆赎人,身携巨款,但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如果没有幕后的主使和内奸,他们怎么会来的这样凑巧。

但江雪季被绑架,林锋行和自己李江一起带着赎款去苗疆的事,光是县衙中就有许多人知道,实在不能确定主使和内奸是谁。香似雪曾一度怀疑过胡夫,他叫喊的时机实在太凑巧了,而且这一路的路线也只有他知道。她之所以将李江的包扎拆下,就是为了检验这胡夫的伤口是不是自己砍的,不过她失望了,胡夫的伤口并不是自己造成的,当然,这并不能彻底排除他的可疑性,但也只是可疑而已,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现在自己等人又需要他赶车,所以香似雪并没有旁敲侧击,如果胡夫真是幕后之人或者是匪徒的同伙,那此举无疑就会打草惊蛇了。

其实早在那些匪徒勒索七千万两银子的时候,她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了,这笔银子的数目实在太过巨大,巨大到许多人可以罔顾性命,更不用提亲人的性命了。就是说,林老爷和林夫人完全可以放弃江雪季的性命而不去交这笔赎银。如果绑匪们只是为了利益,百万两银子,甚至千万两银子,也足够他们挥霍十几辈子了,他们应该不会提出这么吓人的数目。而他们显然也不是为了要江雪季的性命,不然一刀就够了,还废这个事干什么。

第六十章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绑匪是了解林老爷和林夫人性格的人,甚至也了解林锋行虽然纨绔却重视亲情的性子,他们才敢狮子大张口。但是,他们要这么多的银两干什么呢?这么多的银子,足以让人以死相搏的啊,不是单单的赎金越多越好可以解释的。香似雪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来,不由得自言自语叹气道:“七千万两银子,应该可以做成许多事吧。”话音刚落,他就听面前两个男人都大叫道:“那当然了,七千万两白银啊,这世间没有什么事做不成的。”李江还加了一句:“造反都够了,国库每年的总收入也不过是六千万两白银而已。”他又斜睨了林锋行一眼,嘿嘿坏笑道:“所以说,江家真是富可敌国啊,如果我是皇帝,一定想个办法把你家抄了,那么边疆的军费啊,赈灾的款项啥的都不用愁了。”

“好啊,死小江你竟然敢诅咒我。”林锋行扑上去,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而香似雪在旁边,却被李江的话给惊得呆了,一根劲儿喃喃道:“造反都够了,造反都够了,造反都够了,是啊,单以个人来说,根本花不了这么多钱,国库一年的总收入都没有这么多,难道…难道…”她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心里头也纷乱如麻,如果这七千万两白银真的和谋反有关,他们这样孤身闯入苗疆,可就有些不知死活了,李江的武功再高明,自己的特种本领再强大,也不可能和一支谋反大军相抗衡的。

香似雪心情沉重,而旁边两个不知愁的男人还在那里扭打,她态度恶劣的每人给了一脚,没好气的吼道:“还打还打,没等看见绑匪,自己就先窝里斗起来,你们这一次想把自己的小命交待在苗疆吗?”这河东狮吼的悍妇举动果然震住了两个大男人,林锋行和李江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脸色,陪着笑道:“这不是你说的嘛,要随时随地保持好心情,这样事到临头时才不会紧张,保持灵敏的反应啊。”话音未落,李江猛然恍然大悟道:“啊,似雪,你该不会是被我刚才的戏言给吓到了吧?哈哈哈,那是我随口说说的,现在太平盛世,我们极天皇朝已经有几百年了,前朝那些余孽早就不知道在哪里娶妻生子自得其乐了,哪里还会有人造反嘛。”

香似雪心想:清朝近三百年,人家天地会可是一直陪伴到末年的,不过没成功罢了。但转念一想,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有点匪夷所思了。照李江所说,这极天皇朝已经存在了几百年,经过历代帝王的打压和清洗,能够存在下来的前朝余孽的确不多,能够成事的人才基本上不会存在了。而且造反要在乱世中,利用官逼民反的心理在某个荒年贫瘠之地揭竿而起,就算如此,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成功的。而现在经她所看所闻,这极天皇朝的确是太平盛世,百姓生活安乐,城市中的居民生活就更加富足,想要造反谈何容易,根本就不会有人响应嘛,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这个时机的,就算真有前朝余孽,他们已经蛰伏了几百年,也不差这几十年吧。;

但是…七千万两白银啊,除了造反之外,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如果是有什么地方出现了严重灾情,朝廷不管不问,那么有绿林英雄劫富济贫倒也勉强可以说得通,但并没有这样的地方,再说江家也不是什么为富不仁的大恶之人,目前看来也只有林锋行这么个不争气的纨绔子弟,还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在他老爹的威慑下也没敢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以前和林锋行谈论过极天皇朝的大富之人,也说过有几家是不逊色于江家的,而且人丁兴旺,不屑子弟也多,如果真是劫富济贫,怎么轮也不该轮到江家啊。

在这种情况下,就只有造反一事能说得通了,七千万两白银,用来购买粮草兵器甲胄都是足够的,如果再劫掠其他几个富户,每个富户勒索七千万两,那便足以打造一支可和朝廷抗衡的军队。在太平盛世里造反的人,只有前朝那些复国之心不死的家伙,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江雪季这么容易就被绑架,他们既然处心积虑要复国,那么在一些大富之家和官府安插眼线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还就这么凑巧,林家把这两样都占全了,人家在暗,江家在明,被掌握行踪也不是什么难事。

香似雪设想着各种可能,想着要尽力做好万全的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就算对方的歹徒是几只三脚猫,江雪季被绑架,自己等人路遇劫匪都是纯属偶然好了,多多戒备总是好的。她想到这里,终于抬起头来,沉声对林锋行和李江道:“这一路上未必太平,你们俩不要掉以轻心,林锋行,你别露出那种表情,好像我是杞人忧天,刚才难道没吓怕吗?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道理你知不知道?李江,你不用笑话他,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以为自己武功高强就天下无敌了,打了一辈子雁却被雁啄了眼睛这句话就是为你说的,哦,不对,你还根本就没打到过一只雁呢。”

林锋行和李江看着她生气的模样,说不出的娇俏,心里都美的要命,哪里还肯计较她身为一个女子却口出不逊,反而觉得可爱无比,更何况让他们计较他们也不敢,被打压惯了嘛。于是都喏喏陪笑答应。那马车一路急奔,到了傍晚的时候,便进了一个大城,李江探头出去望了望,只见城门上一块牌匾,写着“舞阳城”三个字,不由得笑道:“原来到了舞阳城,可惜啊,现在离过年还早,否则这舞阳城的舞龙舞狮子可是天下一绝,要不然怎么叫舞阳城呢。”

第六十一章

胡夫在外面道:“香姑娘,这已经是傍晚了,若出了这舞阳城,就不知要走多少时候才能到下一个城镇,你看我们是连夜赶路还是在这里歇一宿?”他也看出了这三个人中不是那两个男人做主,反而是香似雪在安排,所以索性把自家公子扔到一边,询问起香似雪的意见。林锋行和李江对看了一眼,相视苦笑不已,林锋行心里就叹气道:完了,我将来和似雪在一起,这夫纲是别想振作起来了,连一个小小的车夫都知道谁才是当家做主的人。妈的你说你一个小小车夫也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你就说一句香姑娘林公子我们今晚怎么过夜,这费你什么事,我也有面子不是?连这点儿眼色都没有,活该你一辈子当车夫。

他心里腹诽的正痛快,忽听香似雪道:“如今看来,我们此行危机重重,连夜赶路已经是有危险了,胡大哥,不如就在这里歇一夜,你找一家能喂马的客栈吧。”她说完,胡夫答应一声,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停下,胡夫似乎是离开了,又过了一会儿,就听胡夫在外面喊道:“姑娘,我问过了,这家高升客栈是舞阳城里有数的,夜里还给马添草料呢。”话音刚落,外面又响起店小二热情的声音:“几位客官,就在我们小店歇了吧,我们的客房干净饭菜可口,包你们满意。”

香似雪和林锋行李江钻出车子,果然就见旁边一家客栈,看样子的确是家大客栈,于是进去要了三间房,把马交给胡夫让他带着去喂料,林锋行点了几盘菜,让送到房里来,几个人便一气来到房间,因为要的是天字号房,里面的干净整齐也不用说了。香似雪看看左右无人,便对林锋行李江道:“虽然要了三间房,不过胡夫让他自己住一间,我们三个人要住在一间,万万不可分开,那七千万两银票也不能再放在锦盒里了,等一下缝进衣服里去,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顺走了,江湖中人诡计多端,远非你我所能了解,还是小心些好。”

林锋行和李江都吓了一跳,齐声道:“银票倒没有问题,只不过似雪你一个女孩儿家,却和我们挤在一间,这…这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有损啊。”不等说完,便被香似雪瞪了一眼,听她没好气的道:“呸,你以为我想和你们两个狗头住在一起吗?要不是你们这两个白痴什么都不懂,我用的着和你们挤一间房?都怪你这个大少爷,白在花街柳巷混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你说你听那些传奇演义也不少了,还长不出一点经验?还有你,白白有高强的武功,我还指望着你呢,结果也不比这猪头强到哪里去,真是气死我了…”香似雪说着说着,气就不打一处来。林锋行和李江漫不经心的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还兀自不服呢,暗道我们怎么了?那些土匪也许就是偶然嘛,凭什么就说我们是猪头狗头。

正在心里起劲的反驳着,忽听香似雪道:“你们都清楚了吗?”两人一怔,都回过神来,异口同声道:“清楚什么了?你刚刚说…”一语未完,看见香似雪蓦然变黑的脸色,两人都吐了下舌头,林锋行嘿嘿陪笑道:“那个…刚刚我在认真复习你说过的关于那些土匪不是偶然出现的理由,以便就此增加点江湖经验,所以没听清楚。”他瞪向李江:“你小子呢?你小子又是因为什么走神儿?似雪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玉之言,你竟然不好好抓住这个学习的机会…”

“呸,别说得好听了。”李江不屑的向林锋行吐口水:“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复习什么理由,增加什么江湖经验,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你就是在想似雪小题大做,揪住一点问题不放,那些土匪也许就是偶然的,不应该凭着这点就说你是猪头狗头,你就是这样想的对不对?还有脸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来训我。”他指着林锋行,转身对香似雪道:“似雪,我绝对没有冤枉他,你看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那明显就是心虚嘛。”

“恩,是啊,我也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香似雪抱胸点头,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李江:“不过小江啊,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话音刚落,李江就得意洋洋的抬起头,不假思索道:“那是当然,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嘛,我们都是男人,怎么可能轻易认同别人贬低我们的意见…”呢字未等出口,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耳听得一阵风声过来,连忙一矮身子,躲过了香似雪的这一记左勾拳,一边急急道:“那个…似雪,你听我解释…那个,我…我是开玩笑的…哎哟。”

香似雪现在总算能明白那些教师的心情了,当你苦口婆心的想教会自己的学生一些知识道理,但你的学生不但走神,还在心里起劲儿的腹诽你,这份愤怒的确是没法用语言形容的,怪不得过去的教师动不动就实行体罚,不体罚实在是出不了心中的这口恶气啊,她本来还觉得限制教师体罚学生是一个正确的举动,现在看来,事情都是有它两面性的,或许取消体罚也会带来一些弊端也说不定啊。

第六十二章

懒得再和他们计较,香似雪坐到桌边的椅子上,冷冷道:“你们这两个白痴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胡夫有些可疑,当然,可能是我多心,但是从现在起,你们不要在车里什么都说,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当然,你们也别因为我今天这么说了,就开始把人家当作内奸来看待,胡夫是很精明的,若他真是内奸,这举动无疑就打草惊蛇了,也许他把心一横,对我们下死手或者逃之夭夭,咱们就有麻烦了,最起码找不到一个熟识路况的赶车人,你们俩听明白了吗?”

“恩恩,明白了。”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林锋行和李江可不敢再溜号了,两人把头点的鸡啄米似的。正想开口再说几句保证的话以赢得香似雪的好感,便听到楼梯口有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李江这时候倒颇有几分江湖人精明的风范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拉开房门,把端着个大食盘正要敲门的小二吓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道:“客…客官,您…您要出去啊?”也只有这个可能吧,不出去的话拉门干什么,总不可能是故意吓唬自己玩的。小二暗暗抚摸着胸膛,心想这客人的动作真猛啊。

李江尴尬的红了脸,咳嗽一声道:“没有,就是开开门看看风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谎言了,不过当他看到小二转回身以怪异的目光盯着门外唯一的风景——单调的木质楼梯时,他就知道自己这解释比不解释还要蹩脚。正不知该说什么时,香似雪落落大方的走了过来,先是对小二微微一笑,然后才噘起嘴巴道:“小二哥,你们这客栈的上菜速度也太慢了,我都饿得前心贴后梁了,还是没等到你们的饭菜,所以我就让同伴去催促一下,他脸皮薄,心又软,不好意思批评你们。”

小二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哈腰的道歉,一边心存感激的看向李江,心想多好的客人啊,几年也难遇上一个的。然后他转过身来,殷勤的给香似雪等人介绍了饭菜,林锋行打赏了他二两银子,只把这小二喜得,就差没跪下磕头了,二两银子啊,他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一百文,这些钱顶的上他好快两年的工钱了。于是又殷勤的嘘寒问暖了一番,还答应等一下就把洗澡水给他们送过来,然后才欢天喜地的退了出去。

香似雪林锋行等人也真的是饿了,反正屋里也没有别人,三人索性都围坐在桌边,一起吃喝。林锋行的父母爱儿心切,给他带的盘缠十分丰厚,除了着急赶路随便要的熟牛肉和烙饼外,三人每到一处歇脚,必然要那里最好的饭菜。而这家客栈的厨子手艺绝佳,中途小二又送上一个火锅,还没吃到嘴里就闻到香气四溢,三人吃的汗流满面毫无形象,都大呼过瘾,李江嘴里塞满了东西,还一边去锅里捞肉片,一边口齿不清的道:“真好吃真痛快,唉,真想就这样和你们一起浪迹天涯啊,强似在王府里受那些讨厌的束缚。”

酒酣耳热之际,林锋行没有听清楚,倒是香似雪捕捉到了“王府”二字,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我猜的果然没错,这李江身份大不寻常,于是她装作没听清楚似的问道:“你说什么?王府?京城里的王府吗?”不等说完就见到李江脸色变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啊哈,似雪你真会开玩笑,京城里的王府怎么可能会让咱们这种平头百姓进去,我是说我住的地方是一处姓王的富家府邸了,不是指京城的王府。”

“你家老爷不是姓李吗?”林锋行这回也听清了,趁李江发愣的时候一筷子捞了好几片肉,然后谄媚笑着堆到香似雪碗里,却又被她夹了回来,听她小声道:“我不喜欢吃肉,你自己吃吧。”然后她抿嘴一笑,目中大有鼓励之色,暗示林锋行这个问题问的好,不过林大少爷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得佳人一笑呢,一看之下只觉神魂颠倒,真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当下只顾着看心上人,自觉无一处不好,竟把自己刚刚问的问题都给忘了。

香似雪看见林大少爷又露出纨绔猪哥本色,不由得又好笑又好气,心中又不禁泛起一丝甜蜜,不过她当然不会忘了正事,眼看李江想趁自己和林锋行说话的时候把这个问题混过去,她自然不依,笑吟吟问道:“小江,你还没说为什么你家老爷姓李,但你们府却是王府呢,这也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吧?干什么推三阻四?”她说完,李江眼看自己是逃不过去了,只好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煞有介事的摇头道:“似雪,这还真的是有点儿羞于启齿,那个…我家老爷…他…他其实是入赘到一户姓王的大户人家,所以…那个…”他一边说就一边在心里流汗,暗道父皇啊,我这可是逼不得已,日后你知道了,可千万不要治儿子大不敬的罪啊…

香似雪忍不住一笑,暗道这家伙有时候脑袋也很灵活啊,竟然连这样匪夷所思的理由都编出来了,算了,既然他还是选择隐瞒自己的身份,我和林锋行倒也不用追问的太紧。想到这里,便找了别的话题将这话题给绕了过去,李江暗暗的松口气,自然求之不得,不刻饭毕,小二又送来洗澡水,香似雪等林锋行和李江洗完了,将两个大男人踢出房间,自己才又洗过,把水和木桶收拾了,眼看那天色已经全黑,街上响起了梆子响,不知不觉已经一更天了。

第六十三章

这一路上车马劳顿,今日又遇到那些土匪抢劫,三个人早就累了,香似雪出去到胡夫房间里以“嘘寒问暖”的名义悄悄观察了一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便又转回房来,正想到床上歇息,便见大床上并排躺着两个大男人,胸脯均匀的起伏着,显然都已经睡熟了,这把她给气得,心想古代的男人怎么都这样啊,一点儿风度都没有,连女士优先的道理都不懂。她本来想上前去把两只猪给踢下床,但转念一想:算了,他们也很辛苦,就让他们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吧,我在榻上正好还能警觉点,指望这两个毫无经验的人,只怕迷香都把屋子熏透了,他们也不带醒过来的。她这样想着,便转身来到临窗的榻上,因为这是天字号房,所以这张塌也不是普通的塌,而是贵妃塌,躺在上面也十分舒服。

香似雪很快也就进入了梦乡,实在是太累了。只不过她经过了地狱般的特种训练,就算在熟睡中,警觉性也是高的吓人,甚至可以说,对危险的准确直觉已经接近未卜先知了。因此即便窗外的脚步声比猫还要轻,但正和周公进行亲密接触的香似雪还是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悄悄坐起身,将狼牙顺在手中,她屏住了呼吸,用心感受着那脚步声的临近,忽觉脚步声在自己窗外停下了,接着窗户纸无声无息的破开了一个小洞,一根黑黝黝的吸管伸了进来。

香似雪暗暗好笑,心道真是老套的把戏,影视剧里都演滥了嘛,没想到来古代,倒还把各种角色都体会了一遍,村姑,女侠,现在成保镖了,就不知将来还能有什么角色,会不会有个一品诰命夫人当当呢?当然了,公主就别指望了,我这是实体穿越,不是灵魂穿越,就算皇上有流落民间的公主,也万万不会是我的。她一边想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根吸管,一边轻轻举起狼牙,将刀面堵在那小小的管口,因为管口十分窄小,因此狼牙的刀面虽然也不宽,却仍然是堵了个结结实实。

只听窗外有人发力,发出轻轻的“噗”的一声,香似雪想到迷烟倒流的情景,忍不住好笑,连忙用手掩住了嘴巴,果然不到片刻工夫,就听窗外“咕咚”一声,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她知道是那个倒霉的小贼,刚要起身出去,就见床上的李江如同僵尸一般挺起,大叫道:“是谁?”话音未落,他已是长剑在手,一步就飞奔到了门前,拉开门就要追出去。

忽听香似雪轻哼了一声,冷笑道:“笨蛋,这若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呢?你冒冒失失闯出去,中了陷阱怎么办?林锋行有个闪失又怎么办?记着,这就是江湖经验,你身为保镖,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雇主的安全。”

李江咕哝道:“雇主?他给我银子了吗?再说不是还有你吗?怕什么?”不等说完就被香似雪瞪了一眼,听她冷哼道:“我一个弱女子,你指望着我对付那些江湖大盗吗?”她一边说一边推开窗子,直接跳了出去,果然见外面地下躺着一个被迷昏的人,却不像是那日见到的匪徒中人,对于自己的记忆,香似雪向来很有自信的,她蹙起眉头,暗道怎么回事?难道还有另一拨人在打这七千万两的主意吗?恩,很有可能,人为财死啊。

李江无语的看着跳出窗外,然后又提着一个大男人跳进来的香似雪,嘴角抽搐了两下,颤着声音自言自语道:“弱女子,这…这也是弱女子吗?那那些风一吹就能被吹跑的大家闺秀又算什么?难道不能算作是人了?”他被自己的幽默也逗笑了,忽见香似雪没好气的走到床边,推着林锋行道:“起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睡得还和猪一样,要不是有我,这一趟你早死八百遍了。”

林锋行坐起身,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怎么了?又怎么了?连觉也不让人好好的睡。”话音刚落,外面便有敲门声响起,接着胡夫的声音在外面道:“少爷,香姑娘,你们没事吧?我听见这屋里似乎有说话声。”

林锋行刚要搭腔,被香似雪瞪了一眼,那话便咽下去了。却听香似雪笑道:“没事儿胡大哥,刚刚小江说梦话,我把他叫起来训斥了几句,你回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她说完,外面的胡夫应了一声道:“这样啊,那姑娘和李公子赶紧睡吧,这已经是三更天了,五更天我们便启程上路。”说完脚步声响,显然是他已经转回了自己房间。

林锋行看了看周围,忽然惊叫道:“咦?我怎么在床上?哎呀我本来是想把床让给你睡得,怎么自己倒睡着在这上面了。”他见香似雪一脸的不信,撇嘴道:“现在说什么好话都没用了,你都睡了三更,又到我面前卖好儿,我才不领这个情呢。”不由急得赌咒发誓道:“是真的啊似雪,我太累了,心想就在床上躺一会儿,等你回来便让给你睡,我在榻上躺躺就行了…”他一边说一边起身就要下床,不期然就看见了床下躺着如同死人一样的黑衣人,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张嘴就要狼嚎出声,幸亏香似雪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嘴捂住了,低声道:“你怕人家都不知道咱们抓了贼是不是?这贼还要等他醒来问话呢,现在你睡你的吧,正好小江可以和你挤一挤,不然我睡床的话,你们两个人就势必要有一个睡地板了。”

第六十四章

三人就像没事人一样重新躺在床上,不过这一次李江可不敢睡了,端坐在床上运气,一边注意听着四周的动静。但下半夜什么事也没发生,害他还小小的遗憾了一把,没有给自己英雄救美的机会,不过看看榻上的香似雪,想到她之前的那些举动,李江不由得叹了口气,暗道似雪可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这英雄救美在她身上,几乎就等于不可能的任务,唉,到底该如何赢得她的芳心呢,这样的奇女子我从未见过,听都没有听说过,比那些武林中什么所谓的女侠还要迷人,我今生不求别的,但求能和她比翼双飞,只可惜此行不是我和似雪在一起,还多着个林锋行,那家伙一看似雪就眉开眼笑,肯定也没打什么好主意,他和似雪认识的时间又比我久,好在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似雪似乎也有些瞧不起他,嘿嘿,比起来还是我的希望大啊。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淘汰出局的李江做了半夜的美梦,直到天明才睁眼,昨日那殷勤小二早送上精致早点,林锋行看他伺候得周到,于是大方的又打赏了他二两银子,再看那小二的眼神,直接从感激涕零的境界上升到忠贞不渝,一副我今天就伺候客人你了,其他的看都不看一眼的神情,就差没以身相许了。林锋行被他盯得发毛,连忙找个理由把他支出去,这才转身对低头暗笑的香似雪道:“你别光顾着笑话了好不好,我也没想到这小二不开眼,二两银子而已嘛,算了算了,不说他了,你昨天不是说要把银票缝到衫子里吗?昨晚太累,咱们都忘了,这等一会儿就要赶路,似雪你赶紧帮我缝进衫子里吧,说实在的,拿着一个价值七千万两的锦盒,就好像捧着我舅舅的命,我心里的压力也真是很大呢。”

香似雪眨了眨眼睛,迟疑的道:“你这话是对我说的吗?你让我给你缝衫子?”话音未落,林锋行和李江都一齐笑出声来,林锋行道:“你这话说的真有意思,可不是对你说的呢,难道我还能对小江说吗?他是个男人,舞枪弄棒还行,你叫他缝缝补补,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说完,看见香似雪似乎能滴出水的眼睛又瞟向自己,吓得连忙摆手道:“我…我也不行了,我也是男人,这女红的活儿都是女人干的啊…”他蓦然瞠大了眼睛:“香似雪,你…你不会告诉我你不会干这些吧?那你会干什么?”

他那副一脸不敢置信的夸张神情让香似雪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脚踢了踢还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匪徒,她没好气道:“我什么都不会,只会一样,就是保护你去把你舅舅救出来。”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银票缝到衫子里去,这活儿还不能假手他人,不管怎么说,香似雪那也是跟方绮罗缝过布包的,手艺就算不好看,总比林锋行和李江强,因此她无奈的将林锋行的衫子接过来,在衫子内侧缝了个口袋,又把锦盒里的一大堆银票都塞到那个口袋里,再把口袋的开口给缝死,这便大功告成了。

香似雪松了口气,却听李江在另一边对林锋行小声道:“林大哥,这衫子你敢穿出去吗?反正我是绝对不敢穿出去。”她狠狠一瞪,生气道:“有本事你来缝啊,不会缝就不要挑剔人家的手艺,爱穿不穿。”说完将那衫子一抖,自己看了看口袋,心想也可以嘛,虽然没有细密均匀的针脚,但也没到惨不忍睹的地步,我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清道夫兼主任医师,能给你们缝出这样的口袋就很不错了。竟然还敢不满意。她看向林锋行,却见他一张脸整个都皱成苦瓜了,活像是见了鬼一般。

“不用做出那种表情吧,很见不得人吗?”香似雪疑惑的将衫子翻过来,然后她的脸也垮了下来,原来虽然是中秋时节,不过林锋行还穿着没有里子的绸缎长衫,要在内侧缝个口袋而外侧不看出来,那得先敷上一层里子才能操作,可香似雪哪懂这些啊,如今把长衫翻过来一看,只见胸前整个皱皱巴巴的一个四方形,与浅蓝色长衫截然不同的黑线构成了正方形的边框,难怪李江说他绝对不敢穿这样的衣裳出门,而林锋行的脸也皱成那样,将心比心,香似雪自己也是不敢穿这种充分展现了后现代风格的衣服出门的。

“那怎么办?我的手艺也就到这个地步了,难道真要去裁缝铺找裁缝吗?”香似雪扔下衣衫,绝望的低喃。忽听李江笑道:“哈哈哈…林大哥,似雪,你们还真笨,为什么非要把口袋缝在外衣上,这又不是夏天,身上只能穿一件夏衣,你可以把口袋缝在林大哥的里衣上啊,里衣也不用露在外面穿,缝成什么样都不怕人笑话了。”这一句话真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香似雪兴奋的先给了他一拳:“臭小子,有这种好办法不早说,还要让我废第二遍事。”接着她不由分说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扒下了林锋行的里衣,恰逢小二进到屋里,看到这一幕情景吓得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女人这么强悍,大白天就对男人动手动脚吧。

三人啼笑皆非,随意编了个谎把小二打发出去,接着香似雪将口袋缝到林锋行的里衣上,此时那黑衣小贼已经转醒过来,不过他大概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俘虏,所以不管林锋行和香似雪怎么叫怎么踢,就是装出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正在心里得意自己想出的这个绝好办法,忽听一个杀气腾腾的声音道:“算了,不用费事叫他了,我就不信,拿一把针扎在他眼睛上,他还不睁眼。”接着是翻箱倒柜的声音,想也知道,那个女人去找针了。

第六十五章

这小贼衡量了一下,发觉还是先醒过来比较好,醒来之后受酷刑抵死不招那叫汉子。于是他咳嗽了一声,装作慢慢的睁开眼来,只见两张英俊脸庞就在自己头上方,一看见他醒了,都兴奋叫道:“似雪,不用找针了,这厮醒了。”话音未落,香似雪就从屏风后转出来,笑意盈盈道:“我本来就没找啊,谁走那么远路还要带一把针的,我不过是吓吓他而已,谁知这招还蛮管用的,一吓他就醒了,切,没用的东西。”

林锋行看见那小贼直翻白眼,连忙笑道:“好了,万一人醒了,再被你气昏过去,可就得不偿失了。似雪,我们怎么把这小贼带上车?难道就正大光明的带出去吗?万一他嚷嚷怎么办?”他说完,香似雪就嘻嘻笑着拍了拍他,道:“孺子可教也,总算我没有在你身上白下功夫,现在还学会思考了。放心吧,你没看见小二进来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吗?古代的治安不行,又没有保安,一些宵小常在客栈使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那小二想必也见多了这种事情,一看见他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了,所以才不闻不问装没看见,我想咱们把马车驶到门前,然后把这家伙给押上车去,现在才五更多一些,天才蒙蒙亮,大多数客人还没有起来,那小二和老板肯定巴不得我们把他悄悄运走,省得传出去影响客栈生意呢。就算问一句,你们只要做出气冲冲的样子说这小贼昨晚吹迷香行窃,今日要把他扭送到官府,也就完了。”她一边说一边收拾停当,三人夹着那小贼出了房门。

一路上果然没遇见其他房客,小二看见他们夹了个人,脸上一副了然的神情,虽然林锋行也不知道他到底了然了什么。不过当走到门口时,小二热情的告诉他们县衙的方向后,他就知道香似雪猜得没错,小二已经知道了这个小贼的来历,那么说客栈里这样的宵小之辈果然是盛行了,香似雪见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不由得叹息,暗道古代人真惨,连住个店都不能保证人身安全,这家客栈可以说是这个城里的一等客栈了,那相当于现代的五星级大酒店啊,想想现代五星级酒店的保安措施,再想想现在,这差距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香似雪和林锋行等人认定了这小贼是冲着自己等人的七千万两银子而来,谁料在车上一问,这小贼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他只是经常光临城里的客栈,专门往天字号房里吹迷烟,然后进屋盗窃财物的,若遇到那美貌女子住店,少不得也要偷偷上下其手一番,不过这小贼指天指地的发誓,自己只是摸过,从来没有坏过人家女子的名节。当然,香似雪可不会这么容易相信他的话,然而走到无人处,把他拽下车来暗中试了下他的功夫,又套问了几遍他的来历,这小贼都说的滴水不漏,再加上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他的同伙来施救,所以她也相信这小贼的话了,不由得十分失望,为了给这人一个警告,也为了表明自己坚决不纵容犯罪的决心,当下便调转马车回到城里,到底把这贼送到了县衙中方罢。

一路上再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就连香似雪都开始怀疑最初的判断是不是错误,那些土匪真是偶尔出现的土匪了,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那决不可能,不过无事总比有事好。既便如此,三人的心情也始终不敢放松。这一日终于进了苗疆地界,先是到了一个大城里,从马车往外看去,只见路上行人的服装多迥异于中原,一个个挑着担子,担子里是各种山货。李江便道:“这大概就是九江城了,所以这么多苗人,出了九江城后,才算是真正进入到苗疆的领地,那里多崇山峻岭,也有许多地方都暗藏不为人知的凶险,许多人进了苗疆,连尸体都找不到,更有些人是莫名其妙的死掉,所以这苗疆在我朝人的心目中,一向都是神秘的地方,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大家都不会过来这边的。”

林锋行道:“小江说的没错,所以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舅舅会和苗疆人发生关系,他又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他说完,香似雪就摇头道:“也不一定,我听林老爷林夫人的意思,可能你舅舅是在别的地方做生意,被人掳走,然后才被掳到苗疆。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在哪里不是绑架人,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的来到苗疆呢?刚刚小江说大家都不愿意来这里,那么如果是在这里暗中招兵买马试图谋反的话,也肯定很不容易被人发觉了,是不是?”

李江笑道:“似雪你还惦记着谋反的事呢,叫我说决不可能了。恩,反正我说不过你,咱们先找地方吃饭吧,吃完饭就出城。”他说完,胡夫已经停了马车,高兴道:“李公子说的没错,这天都晌午了,人和马都饿了,正好这里就有一家酒楼,不如进去先祭祭五脏庙吧。”一语未完,三人都笑了起来,林锋行道:“胡大哥一提吃饭,总是兴高采烈的,怎么,就饿成这样吗?沿途我们还备着干粮呢,何至于就到此地步。”一边说,一边却是下了车,果见面前一座高大的酒楼,一楼大堂已经坐满了,二楼上的雅座却还有几个。

三人到了二楼,伙计连忙上来招呼,林锋行照旧点了一桌子好菜,然后三人便一边说话一边等着饭菜上来。他们旁边桌上就坐着几个苗人,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面前摆着满满一桌酒菜,却没有人动筷子,因为马上就要进入苗疆,所以林锋行等人不免多看了几眼,忽听楼梯上脚步声响,回头看去,只见另一个苗人满头大汗的走上来,那桌上的几个人都立刻站起身,大声问道:“怎么样?请来他老人家了吗?”说的竟是地道的汉语,而且十分标准。

第六十六章

香似雪等人便好奇起来,心想这些汉子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他们又要请什么人,会和江雪季被绑架的事有关吗?因这样想着,眼角余光便在这几个苗人身上打转,只见那匆匆上来的汉子摇摇头,黯然道:“没请到,他老人家实在太难请了,我跪在外面一夜,他却理都不理我,只说金盆洗手,从此后不再为人动刀了,任我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他话音刚落,另几个汉子脸上已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恨恨道:“这老东西也太不讲究了,我们说过,要钱给钱,要物给物,他却非要我们苗家的圣物,除此之外竟然什么都不要,那是我们苗家人的神,能给他吗?可恨,这老东西好贪心,要圣物的时候,他怎么不提金盆洗手的事情?”

香似雪起先听他们说话,不自禁的就以为是去求哪个架子大的大夫诊病,及至后来听到说是动刀,方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此时饭菜俱已上来,三人慢慢吃着菜,又听那其中一个青年急道:“不然我们干脆上门去把那老东西掳来,不由得他不动刀…”话音未落,就被另一个青年喝止道:“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他是谁?普通的郎中吗?不说他是三堂会的老牌大夫,行动有三堂会的高手保护着,就算没人保护,我们把人掳来就能逼得他给我爹动刀吗?他若不肯,只消在动刀的时候动一点小手脚,我爹就有死无活了。本来这种动刀的风险就大,他到时只要说一句动刀子失败了,所以病人死了,我们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这番话说完,其他几个苗人青年也都不住的点头。

林锋行和李江一听到动刀医病,不由得大感好奇,就连香似雪也十分的感兴趣。不过三人不想和苗人有太多的纠缠,便自己在座位上议论着,林锋行就道:“那老头子真不是东西,俗话说医者父母心,他医一个人就要人家的圣物,这也太狠了些,我常听舅舅说,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和信仰,一旦触犯了他们的信仰,他们是宁可拼命的,那老头不是明显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李江夹了一筷子红烧野山鸡,呵呵笑道:“林大哥不必当真,这老头子或许不过是江湖骗子,靠着点运气闯出一点名声,以往被他医好的人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你没听这几个苗人说这种动刀的风险大吗?可见他还不知道医死了多少人呢,我就说嘛,连宫廷里的御医还没听说有谁会动刀医人的,这里偏远地区的郎中竟然会这种神来之技?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的话引来几个苗人侧头打量了他们几眼,还有另一边桌旁,有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愤愤向这边瞪了一眼。

香似雪不动声色的看了回去,然后摇头道:“小江也不可以这么说,动刀医人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也并非没有人做过,古时候的华佗,便是利用麻沸散,专擅动刀医人的。”她话音刚落,心里就叫糟糕,心想这是个架空的时代,不知道小江和林锋行知不知道华佗这个人,万一他们的历史和我们不同,追问起来我要怎么说。不过这番担心明显是多余了,不但林锋行和李江知道华佗是什么样的人,就连那边的几个人也都频频点头。

李江不以为然道:“华佗那自然是神医,千百年来也未必出一个的,如今的大夫如何能和他相比。”他说完,林锋行便抢着道:“非也非也,你不知道隐士这个词吗?有时候越是偏僻的地方,就越是藏龙卧虎,往往有高人隐士隐匿其中,不过高人们往往脾气怪异,想请他们出山并不容易罢了,但这个老头明显是有些过分,你可以要钱要物甚至要人,不是说苗家姑娘都很漂亮大胆吗?怎么能要人家的圣物呢?”

香似雪的眼波一转,似笑非笑瞅准了林锋行,加重了语气笑道:“是么?苗家的姑娘都那么漂亮大胆吗?你亲眼见过尝过?”话音未落,林锋行吓得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陪笑道:“这不是时常听舅舅说的吗?我哪里知道这些。”一语未完,香似雪就哼了一声道:“我听你瞎扯,舅舅会跟你说这些话?那他也不是你舅舅了。不过你说的也对,动刀医人又有什么难的,难的是医后的消炎和动刀医人中的消毒措施,一个不到位刀口感染,就难办了,那老头子便以此威胁,要人家的圣物,真不知他的医德在哪里,实在是不配做大夫。”

“衣德?衣德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京城的人啊。”李江插嘴,气得香似雪猛翻白眼,哼声道:“医德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医德医德,就是…就是身为一个医生的品德,就是林锋行说的医者父母心。”他说完,林锋行和李江才恍然大悟,正觉好笑间,忽觉身旁多了几个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几个苗族青年,他们都是一脸的凝重,刚刚那个不赞成去掳劫那个老大夫的青年似乎是这帮人的头儿,他盯着香似雪,郑重道:“刚刚姑娘说动刀医人不算什么,莫非姑娘懂得这门技术吗?”

第六十七章

其实刚刚那些苗族青年听香似雪这么说,虽然惊讶,却是不以为意的,只以为这小姑娘在吹牛,然而那个苗族青年却知道中原武林中许多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往往就是身怀绝技之人,更何况他的父亲已经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死马也要当作活马医,如今不过是来问这女孩一句话而已。因此他本着谨慎的态度上前,但心里却也没抱太大希望,因为怎么看,这个女孩儿也不像是身怀绝技的武林女子,既不清高冷傲,又不是国色天香,身上穿的衣服也只是普通富家女的打扮,只由这装束举止,便觉她刚刚说的话的确是吹牛成分居多,因此苗族青年问完了,心中也在叹气。

香似雪皱了皱眉头,还没等答话,就听旁边的林锋行笑道:“她哪里会什么动刀医人啊,刚才不过是听几位议论,所以发下感慨而已…”不等说完,桌下的脚猛然被踢了一下,香似雪抬头对那青年笑道:“动刀医人我或许能够胜任,但就像我刚刚说的,麻烦的是怎样消炎,否则一旦引起刀口感染,可说是前功尽弃了。”他说完,那些人都不知道消炎和刀口感染是什么意思,连忙询问。

香似雪心中一动,暗道我念的是西医,中医只是稍微有所涉猎而已,毕竟不精通,莫非这个时代其实也有能够消炎的草药吗?恩,这是很有可能的啊,祖国的医学博大精深,流传到现代的中医往往只是得了点皮毛,真正的精髓历经几次浩劫,大多失传了,更何况这古代的空气质量是绝佳的,病毒与细菌的种类和厉害程度都远远不如现代,也许真的能用药草来控制呢,刚刚听这些人说其他的郎中都在家里等着这个能动刀的老头子,那么我只负责动刀,其他的事别人应该会处理吧。想到这里,便抬头笑道:“恩,这个怎么说好呢?你们知道的,人的身上一旦挨了刀子,过几天可能就会有发烧,伤口肿胀化脓的现象,这就叫感染,往往这些就能要了人的命,如今我听你们说的意思,这动刀势必会有一道很深的刀口,请问其他郎中有这种能够不让刀口感染的草药吗?如果有,我倒愿去试一试。”

那些青年都喜出望外,这惊喜突如其来,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其中一个便忍不住问道:“草药当然不是问题,我们苗疆草药是最多的,伤口就算肿胀化脓,那脓成绿色了我们的草药也能治好,就是动刀是很难的,你连草药都不知道,能会动刀吗?”他的疑问显然也是大家的疑惑,当下就有几个人点头附和,而林锋行和李江对看了一眼,连忙道:“就是就是,似雪,咱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不能乱试,还是让人家去请那个老大夫吧,我们吃饱了还有正事要做呢。”

那些苗人一听,以为这两个男子因为自己的怀疑生气了,不由急得满头大汗,连连摆手道:“我们不是怀疑这位姑娘的能力,我们只是想…只是想慎重一点,族长的生死是我们苗家的头等大事啊,不能草率的…”话音未落,香似雪就断然道:“不必说了,既然你们也请不来那老大夫,不如就让我过去试试。”她心想再怎么说我也是从现代过来的主任医师啊,什么样的大手术没有动过,岂会被古代这点小coss给难住?

苗家几个青年商议了一回,便都同意了香似雪的说法,他们到底还是有点不相信这个小女孩的能力,于是留下一个青年在这里,一旦这小女孩不行,就再想办法去请那老大夫。香似雪冷眼看着,知道他们的想法,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从他们的态度来看,这任的苗疆族长似乎很得人心,苗人从来都是骄傲的,他竟能让这些青年人不惜如此低声下气去求那老大夫,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了。于是三人付了帐,转身就要和这些苗疆青年一起离去,却听那个山羊胡子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无知的小辈,也想和我们家老爷相比,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香似雪一下子停了身,那些苗疆青年也都愤怒的看向山羊胡子,为首的那个叫做阿里的青年摇摇头,抬抬手制止了那些想冲上去揍人的兄弟,对香似雪强笑道:“这个人就是华大夫家的管家。”他的意思香似雪明白:第一是时间紧急,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第二他们是还摸不准香似雪的底,不敢轻易就把这个华大夫给得罪到底。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关系到自家老爹的性命。更何况香似雪也不愿多生事端,只不过她看到那个管家抬头看天的脸,心里还是不爽,到底忍不住哼了一声,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忽见林锋行转回身走到那管家的身边,正当阿里担心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时,却见他伸出两手在山羊胡子的鼻子上比了比,然后又从桌上拿起一根用来蘸酱吃的新鲜小葱,把葱叶掐了,正当大家都不解的看着他的动作,就连那管家也不例外的时候,他却猛然将小葱掰成两段,都插到人家的鼻子里,这样长长的葱白就露在外面。那管家又惊又怒,正要开骂,却见他又把小葱抽了出来,一脸遗憾的摇头道:“不像啊不像,啧啧,你就根本不是这块料,插上葱也装不成象,白瞎我一根葱了。”

酒楼上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那山羊胡子管家已经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林锋行,嘴唇却哆嗦着,似乎说不出话来,却见他猛然将嬉笑作态的表情一收,大声道:“那个什么府的管家,你给少爷记着,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以为这世界上就你家老爷的医术最了不起,以后看人要平视,不要抬头向天,刚才我的做法已经表明了,你就是再插上两根葱,也是装不成大象的。”他说完,才转身大踏步回到人群中,对香似雪道:“好了,咱们走吧,似雪,你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大发神威,让那个叫华什么的老小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一山还有一山高。”

第六十八章

若是在以前,林锋行露出这种痞子习气,香似雪早一记佛山无影脚踢过去了,但是今天,她却感觉真的是很过瘾。不但如此,心里也甜滋滋的。心想怪不得古今中外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爱人够强大,这关键时刻被保护在身后,被珍爱着的感觉还真的好幸福。别说,林锋行这家伙有时候痞起来恨的人牙根儿都痒痒,但有时候还是很帅气的嘛。她的丹凤眼水灵灵的向林锋行一瞟,目光中大有赞赏之意,顿时就让林大少爷的骨头酥了半边,他现在看香似雪是怎么看怎么爱,要是能得到心上人的一丝赞赏,简直都能飘到天上去了。

事已至此,那苗族青年阿里也没有办法了,如果再维护那个管家,把香似雪这头也得罪了,闹到两头不是人,可就太不理智了,不是他堂堂苗疆族长之子,聪明睿智的大好青年应该做出的蠢事情。于是他只是看了那个管家一眼,便和香似雪一道离开了。而那个山羊胡子管家这时候终于能说出话来了,他颤巍巍的指着一群人的背影叫嚣:“你们…你们这些自不量力的小辈,好啊,我就等着看看你们要怎么救人,我等着看…咳咳咳…”

香似雪摇了摇头:“真是的,这老爷子有哮喘,还敢出来刺探情况,他家主人就不怕他被刺激到,旧病复发吗?最起码也应该告诫他不要轻易动怒,不要大吼大叫嘛。”她说完,和林锋行李江一起上了马车,阿里等人则是长年在山中奔走,所以也骑不惯马坐不惯马车,就在后面跟着,那马车走的也不算慢,但走了一段距离后,李江掀帘看了看,却发现他们都跟在车后,而且面上一点吃力的神色都没有。他目瞪口呆看了半天,然后回过身来很认真的道:“我敢肯定,这些人都是练轻功的好苗子,可惜啊,他们没有遇到名师,唉,那些中原的武林高手,都应该到苗疆来收徒弟才对。”

“如果真的都到苗疆来收徒弟了,将来他们一个个成了高手,那这天下咱们极天皇朝还能坐稳吗?笨。”香似雪白了李江一眼,忽听林锋行犹豫道:“似雪,咱们这样好吗?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舅舅的生死,我们却又管起这档子闲事来了,万一耽误了交赎金,舅舅被人杀了怎么办?”他是真的担心,而且也不明白香似雪怎么会管这件事,她的医术如何还不知道,更何况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淌进这趟浑水,那个华大夫到最后也未必就不会亲自给那个族长看病,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是管错了。

香似雪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以为我不把江公子的生死安危放在心上吗?你放心吧,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来管这件事的。”香似雪咳了咳,坐近林锋行身边,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我想过了,那些绑匪们没有说过交赎金的具体方式,也没有说过具体的时间,那么就只能由他们来联系咱们,我想我们一进苗疆,大概就已经被盯上了吧,放心,那些人不是泛泛之辈,不会轻易跟丢咱们的。更何况这么长时间他们都等了,不可能这时候等不及要杀人灭口。而现在我们去给苗疆的族长治病,一旦治好了,苗疆所有人都会感谢咱们,而苗疆族长更会感念咱们,少数民族的人很重感情的,将来万一我们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帮忙,就不会推辞。你想啊,强龙斗不过地头蛇,那些人之所以将江公子掳来这里,就是因为他们对这里最熟悉,那么我们唯有用地头蛇来斗地头蛇,才可能有胜算嘛,反正我还是有些舍不得那七千万两银子了,能保住干什么要发出去啊,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她说一句,林锋行就点一下头,到最后简直是鸡啄米式儿的点头了。心里对爱人的能力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李江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人亲热耳语,嫉妒的眼都红了,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这是关系到林锋行舅舅的事情,他也没有什么好插言的。不过眼看着香似雪都说完了,林锋行还在那里点头,他实在气不过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行了,不用点了,再点头就掉下去了。低了那么长时间的脖子,也不累得慌。”

林锋行直起身,扭了两圈脖子,倒的确有些酸了。不过这家伙心里美着呢,还示威性的的向李江瞥了一眼,得意洋洋道:“那又怎么样?我喜欢我愿意,说明似雪把我当自己人。”不等说完,李江就起身直奔香似雪身边,指控道:“似雪,我和你们是一道的,你不可以把我当外人,也把刚才的想法和我说一遍吧。”他这么一说,香似雪哪还能拒绝,更何况你什么时候看见过一个小孩子要糖,你不给他就会没事儿的,因此香似雪只好无视于林少爷妒夫般的眼神,照着之前对林锋行说的那样又对李江咬了一遍耳朵,只剩下林锋行在一边哀叹果然是乐极总会生悲。

苗疆的路就不如城里了,马车在山路上一通颠簸,差点儿把香似雪的骨头架子颠散了,不过她还算是好的,林锋行下车后简直就没有人样了,直接跑到一边去大吐特吐,连苦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若不是香似雪威胁他:“你敢吐在车里我就让你好看。”估计也撑不到这会儿。

阿里等人虽然心急如焚,可总不能拉着香似雪进屋,把林锋行扔在一边吧,因此只好耐心等待着,好不容易林大少爷吐完了,旁边有个机灵的美丽苗女连忙捧上茶杯让他漱口,这才觉得好受了些。抬头看看,身边这个苗女实在很美丽,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何况林大少爷之前就对美女有着强烈的偏好,这阵子被香似雪管着,又总在乡下地方看村姑,如今骤然看到这样美丽的女子,顿生一股“眼前一亮”的感觉。

第六十九章

不过这股感觉很快就被背后两道冷飕飕的视线给残忍扼杀在摇篮里了。林锋行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僵硬的转过身,他对香似雪挤出笑容:“咳咳…那个,我们赶紧进去吧,阿里大哥肯定着急了。”他说完,见香似雪冷冷的打量了自己几眼,然后哼了一声才转身走进去,这才敢擦拭头上的冷汗,心想这些日子我在温柔乡里都糊涂了,忘了这女人的本质可是母老虎河东狮,老天啊,这小妾不让娶,美女也不让看吗?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啊。

走进大堂,意料中的有许多人都聚在那里,刚刚马车一进村,请来一个会动刀的女大夫的消息就比马车还要快的传过来了。此时这些人都很紧张的看着香似雪,有一个中年美妇人更是泪流满面,似乎想上前说什么话,却又止住了步子,看她的年纪和憔悴形容,香似雪猜想她大概就是阿里的母亲,苗疆族长的夫人。不过她没有时间多研究这些人,阁楼上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显示出她要动刀的病人就在上面,这一刻,即便她在现代做过几十台十几小时甚至二十小时的大手术,却也不禁在面对穿到古代后的第一台手术而紧张起来。

“先看看病人。”香似雪转头对阿里说道:“把一直照顾族长的人留下来,其他人都出去吧。”她说完,那中年美妇连忙抢上前来,急切道:“我…我和女神医去,这些日子都是我在照顾他的,我…我最清楚了。”她的话让香似雪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这女神医是说自己,暗道不错嘛,病还没治呢,先赚了个神医的名儿,在古代做神医真是太容易了,在现代,不管你手术多成功,可没有人轻易喊你神医的。她点点头,跟在那美妇人和阿里的身后向阁楼上走去,林锋行与李江也护在她的身边。

来到阁楼上,病床上躺着一个汉子,看身材应该十分高大壮实,不过脸色十分惨白,奄奄一息的样子。香似雪只简单问了几句,就认定了这是阑尾炎的症状,不过她没有想到一个阑尾炎竟会将这么壮实的汉子折腾成这样。上前两步,正要伸出手去按按,那汉子却慢慢睁开眼睛,喃喃道:“能治就治,不能治就…就给我一个痛快。”大概他看出了香似雪是汉人女子,所以说的也是汉语。

香似雪点点头,轻声道:“阿伯,我按下去,如果你觉得疼就立刻告诉我一声。”说完见那老人点头,她才沿着老人的腹部慢慢按下去,别的地方族长不过是露出痛苦的表情,当按压到麦氏点的时候,族长却猛然惨叫一声,旁边的中年美妇和阿里都急忙抢上前去。香似雪却轻松的站起来,微笑道:“我已经知道了,没问题,这就准备动刀吧,给我准备火盆,白开水,最细最结实的线和针,针要掰弯才能用,还有干净的白布,白布要烫过后烤干的,对了,把你们请的那些大夫找来,我要和他们碰一下头,这消炎问题是最重要的,族长可能已经有渗出液了,不做好消炎工作,只开刀是不行的。”她的确不紧张了,阑尾炎这种小手术对于她来说,是闭着眼睛也能够完成的很完美的。

阿里和中年美妇都瞪大眼睛,不明白香似雪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听这个女神医说没问题了,心中早已被狂喜所淹没,自然对他言听计从,当下立刻奔出去,把总共五个老大夫聚集到旁边,慎重嘱咐道:“人家女神医说了,动刀绝对不成问题,就是那个什么消炎,啊,就是咱们治疗红肿化脓的什么才是至关重要,这就要看你们的了。对了,女神医说在动刀之前要和你们碰一下头,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你们别忤逆她就是,凡事按照她说的做…”他不等说完,一个老大夫就急道:“这是怎么说呢,治病就治病开刀就开刀,干什么还要碰下头啊,那姑娘是不是有…”

老大夫一语未完,阿里连忙冲上去按住他的嘴巴,急道:“瞎说什么呢,你们不知道但凡神医,总是有点怪癖的吗?碰下头就碰下头呗,你都五十多的人了,人家那样美貌的女子和你这老头一碰,是你占了大便宜,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他说完,见那老大夫一个劲儿的点头,这才放下手,却见那老大夫苦着脸道:“碰头没问题,可在座的老哥几个都知道,我们家那母老虎厉害着呢,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啊,否则今晚还能有我的好果子吃吗?”说完,其他的大夫都忍不住大笑起来,的确,这个老友怕老婆是出了名的,当下忍不住都打趣了几句,方才往阁楼上来。

因为他们都是在用苗语交谈,所以香似雪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见五个老头子上来,她立刻迎上前,在现代已经没有真正的中医了,如今在古代看到这样的老前辈,难免心生敬意。谁知还不等她说话,最前面的老大夫忽然低下头,如同斗牛放慢了动作般的就冲过来,把香似雪吓了一大跳,连忙跳开,而林锋行也立刻挡在她身前,下一刻,肚子上就被撞中了,好在这大夫没怎么用力,也不甚疼,他气得暴跳如雷道:“你这老家伙,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猥亵似雪,我不把你的脑袋砸烂了不算完。”

第七十章

那老大夫就是之前怕老婆的那个,闻言也不禁怒了,抬头大声用汉语道:“汉家的小子你狂什么?是你们汉人女子说要碰一下头的,你以为老夫愿意碰吗?”他说完就和林锋行如同两只斗鸡般的互瞪着,香似雪愣了半晌,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道:“我说的碰一下头就是碰下面的意思了…”不等说完,她忽然想到这些苗人虽然说汉语,但对汉语的博大精深体会的显然还不够,碰一下头都能以为是以头相碰,万一再把碰下面当成以脸相碰不就糟糕了吗,于是又连忙笑着改口道:“不是,就是…就是互相见下面,了解一下准备工作的意思。^^^^”

这个乌龙够好笑,就连被病痛折磨的苗疆族长都忍不住笑了两声,香似雪猜他之前肯定是一个精明爽朗,积极乐观的人,所以才能得到苗家人万众一心的爱戴,,自己来救人总算没有救错。那边林锋行和李江以及大夫们也笑个不停,林锋行就对那老大夫道:“就算你误会了,那也是碰头啊,你撞我肚子干什么?”那老大夫脸一红,羞窘道:“我…我是闭着眼睛撞得,哪里分得清头和肚子啊,这事儿一旦被我老婆知道,闭着眼睛不过是是跪搓板而已,但若是睁着眼睛,她肯定就会说我是贪恋人家姑娘的美色,不跪两晚上夜壶是别想把这事儿揭过去了。”

林锋行目瞪口呆,心想原来天下除了似雪,还有这等悍妇。他从这老大夫的身上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不由得十分同情。正想说几句安慰话,却见几个苗女将香似雪吩咐准备的东西都搬了进来,于是连忙住口,手心里也不由的捏了把汗,暗道似雪说的挺有把握,她是不是真有把握啊,万一这族长运气不佳死掉了,也不知道这些苗人会不会把罪过都怪到我们头上,听说苗人的民风很剽悍的。他这时候真是后悔了,后悔自己没跟李江学些功夫保护爱人,哪怕学几招花拳绣腿也好啊,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不同于李江和林锋行的紧张,香似雪可是信心十足,她问过了那几个老大夫,知道之前他们一直在给族长用些化肿消淤的药之后,便微微的放了心,她想按照族长夫人所说,族长这应该是慢性阑尾炎急性发作,并且有一定渗出,照理说这么多天,如果消炎不到位的话,大概就已经转成化脓性阑尾炎了,一旦成为化脓性阑尾炎,以古代的技术和草药,只怕很难救得过来,如今族长还没有转为化脓性,很可能就是这些消炎草药的功劳。她心中大定,眼见丫鬟们在床周围摆了几道屏风,心中不由得微微叹口气,暗道没办法了,古代是不可能造出无菌环境的,现在只能希望古代的中草药的确有着强大的消炎能力了。

用完了麻沸散,香似雪正要走进屏风中,抬头忽见那几个大夫的眼中都露出十分渴望的神色,身子却又依依不舍的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张望着,阿里则在前面不停地催促,略略一思索已经明白,想来在这古代,开刀是一种十分神圣神秘的技术,身为大夫,都想亲眼目睹学习,但真正身负这种绝技的大夫,就像那华大夫,就是指着这个技术被人奉为神明的,除了自己选中的弟子,他们怎么可能让别人偷师。中医之所以在现代完全没落下去,除了天灾人祸和战乱外,与这种根深蒂固的门派之见和秘技自珍也有很大的关系。

“几位大夫想看,就留下来吧。”眼看那几位大夫都要出门了,香似雪忽然出声挽留,然后她拿出自己的狼牙,在火上不停地来回烧着,一边笑道:“不过不要靠近我的身边,你们可以在屏风外透过屏风缝隙来看我动刀。”试了试水温和那如雪般的棉线白布,香似雪基本满意,没有纱布和蒸馏水,这些就是代替品,只可惜还少几把镊子,不过阑尾炎的手术不大,只能以手包着白布亲自动作了,想必那个华大夫也无非是这样,古代是不可能有镊子这种工具和无菌橡胶手套的。

那些大夫一听说自己可以留下来观看,无不喜出望外,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于是立刻“呼啦啦”抢到前面,纷纷占了个好位子方便观看。族长夫人和阿里担心族长的伤势,便也悄悄凑到屏风后,林锋行李江更不消说,族长生死和他们没关系,但香似雪的安危却是他们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如此一来,整个阁楼上便站满了人,不过身在屏风内的香似雪并不知道罢了。

手术的程序很简单,香似雪对这个,那真是轻车熟路手到擒来,以烤过的狼牙划开肚皮,以白布清理了一下血液和渗出液,轻轻松松就寻到阑尾,切割后取了出来,再以白布清理下腹腔内的血液渗出液,达到最大程度的干净后,便用弯针带着鱼线缝合伤口,这一步步有条不紊的做来,整个手术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不但是那些大夫和族长夫人阿里等人的眼神变的崇拜惊讶,就连林锋行和李江,看向香似雪的眼神都变的更加爱慕和狂热了。他们见过刁蛮的,泼辣的,沉稳的,愤怒的…总之见过香似雪的很多面,却从未看到过她这样神圣的模样,那恬静自信的表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神圣庄严的仙女和菩萨,不,她就是真正的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这不一出手就救了一条人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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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微微擦了下额头的汗水,香似雪站起身来,看向苗疆族长,只见他已经安然入睡了,她不知道这古代的麻沸散会有多长时间的效果,便轻轻替族长将枕头去掉,对那美丽的族长夫人道:“这样平躺六小时,哦,不,是三个时辰,在族长没有排气之前,不要给他吃东西喝水,排气后可以喝点水,然后进米汤,一天之后排气良好,没有腹胀情况,便可以进食稀米粥,两天后可以吃水果和厚米粥,大概五六天左右,应该就可以进正常的饮食了。哦,记住,24小时,不对,是十二个时辰后,族长如果觉得没有大碍,便可以下地行走了,走的时候,要用手轻轻按着刀口,咳嗽的时候也要按着,这样可以防止刀口裂开,也可以减轻一定程度的疼痛。”

香似雪说的这一大长串让众人一时间一头雾水,美妇人迟疑问道:“什么叫排气?还有,动刀后的病人不是很虚弱吗?怎么…怎么还要让他下床活动?怎么着…也要…躺一个月吧?”她说完,阿里等人也都连忙点头,可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却都露出深思的神色,目不转睛盯着香似雪,想听她怎么说,毕竟这些理论可是和华大夫的截然不同,不但是华大夫,就是和别的神医也不一样啊,这些老大夫时常采药游历,也都是走了很多地方的,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天下间共有三个能动刀治病的大夫,却没有一个像香似雪这样交待病情的,如此新颖的理论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可又好像有一定的道理。

香似雪笑道:“不,不是那样的,你们不知道,这种手术并不大,族长的身体又很好,一定要尽快活动,事实上,我已经考虑到他年纪不轻的因素了,如果他素日里的确身体强壮的话,三个时辰后就可以扶着他在床边站着,或者走几步。因为如果不尽快活动的话,他的饮食也少,肚子里的肠子很容易粘连在一起,就又得动一次刀了。”她一边说就一边叹气,因为发现屋里众人根本就是在用一副鸭子听雷的神情看她,想也知道,在这落后闭塞的古代,跟他们解释什么叫肠粘连根本就是鸡同鸭讲,至于排气是什么意思,她很想直接了当的告诉美妇人就是放屁,可一看人家那端庄淑雅的模样,想起古代女子是多么的严谨,这话就有些说不出来了。

正感无奈之时,忽听一个老大夫恍然大悟道:“啊,姑娘说的肠子粘连在一起,可是病人吃下东西之后就觉得腹部胀痛,然后不能便出,最后活活痛死的症状吗?”他这样一说,阿里和美妇人的汗刷的就下来了,却见香似雪点头道:“没错没错,那个…咳咳,要知道,肠子乃是五谷轮回之所,一旦粘连不畅,体内秽物便无法排出。”她皱了皱眉头:“不过也不至于死掉那么严重吧?再动一刀,把粘连的肠子切除不就行了吗?”她一说完,才想起这不是现代了,想必做这种阑尾炎的小手术已经是惊世骇俗人所不能,更别提还要再动一刀切除肠子,那简直就和破肚开膛没什么两样了,不但大夫不敢做,就是家属,只怕也不敢做呢。

果然,那些老大夫看向她的眼神已经不仅是崇拜了,如同天上掉下个仙女,其中那个怕老婆的大夫突然间大吼一声,将双手举过头顶,大叫道:“不管了,我不管了,就算老婆子罚我跪一年的夜壶我也认了。”他的举动吓坏了林锋行,忙一步挡在他身前,大声道:“你…你想干什么,我…我警告你,别老不羞的想打似雪主意,你什么都不管了,我们还得管呢,就看看你那一大把胡子吧,似雪也不可能嫁你啊…”他不等说完,那老头便急的跺脚道:“嗨,嗨,你这年轻人说什么呢?我只是想问问,这位姑娘,不,女神医,你…你可真的还能动刀治那腹部胀痛而死的病症吗?”

香似雪知道他说的腹部胀痛而死的病症就是肠梗阻之类的,这在现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手术,但在这里却好像是天医下凡似的,她不明白这怕老婆的老大夫是什么意思,到底要做什么事,还要跪一年的夜壶,于是便赶紧向后退了两步,犹豫道:“哦,我大概,可能,或许差不多能动的。”话音刚落,忽见那老大夫猛然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大叫道:“请姑娘莫要嫌老夫老迈,收下老夫为徒吧,老夫愿意倾尽家产,尽心尽力侍奉姑娘…”不等说完,其他的大夫也都有样学样,立刻跪了下来给香似雪磕头,顿时阁楼上一片闹嚷嚷的拜师声,吓得李江也赶紧上前,和林锋行一起护住香似雪。

“没有…没有这样严重吧?”香似雪艰难的吞口唾沫,这腹部的手术,只要不是太复杂的,她基本上都在实习的时候就已经做遍了,忽然想到这个时代的人实在可怜,一个小小的肠梗阻,就可令他们受尽痛苦折磨而亡,自己何不将这手术传给这些大夫,如此一来,或许还可以多救几条人命呢。想到这里,她连忙将几位老大夫一一扶起,正色道:“实不相瞒各位,我虽然于此道上小有所成,但对于中医却一窍不通,连最起码的诊脉都不会,不如我们互相学习,我将这个技术教给你们,你们教给我一些基本的中医知识,尤其是草药的知识,这样可不可以呢?”

第七十二章

她说完,另一个大夫便摇头道:“说实话,我委实不知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了,刚才我就在疑惑,姑娘望闻问切一概不用,只是在肚子上按了几下,就确认了族长是什么病,这就有些让人惊讶了,我想一个不会诊脉的人,怎么可能给族长动刀呢?但此时唯一的希望又在姑娘身上,况族长已经耽误不得,所以我也只好静观其变,谁知接下来,姑娘的动作一气呵成熟练之极,我敢保证,就算再给两倍的时间,那个华龙也不可能这样干净利索的结束动刀。而姑娘随后吩咐的那些话,听起来也让人匪夷所思,但又有十分的道理,老夫曾亲眼看见一个病人在动刀后,不到十天的时间就腹胀如鼓,排便不出,最后活活胀死了。唉,如今看来,我们这些人所学了几十年的中医,竟不及姑娘的一举手一投足,实在让人惭愧无比,因此只有我们给姑娘做学徒的份儿,姑娘又怎可自贬身价,来跟我们学习这些微末小技呢?”

香似雪正色道:“前辈不可以这样说,所谓术有专攻,我擅长的是这一样技术,你们擅长的是另一种技术,其实任何技术都有利有弊,中医的博大精深,向来为我所向往,即便有一些陈旧之处,也是瑕不掩瑜。所以我们互相学习吧,只不过我现在身有要事,不能将时间耗在这里,等到我将那事情解决,便留在苗疆一个月,我们互相学习吧。”

她这样一说,那些老大夫如何不答应,自然也是心存疑虑的,怕香似雪是借口遁走,只不过这种独门秘技,论理他们都不该厚着脸皮让人教的,换了那华龙,看都不能让他们看一眼,若敢说这种拜师的话,只怕能把头一仰,袖子一甩就走开了。香似雪不管是走是留,能说出这番话来,都已经是给足了他们的面子,他们哪还能不识趣呢。倒是阿里还有打算,闻听此言,连忙上前鞠躬施了一个大礼,感激道:“香姑娘,家父得你施展神医妙手起死回生,在下实在感激不尽,只不过如今家父还未醒来,不知会有何变数,姑娘能否在舍下盘桓几日,待家父全好后再行离去,至于姑娘所身负之事,阿里自认在苗疆,家父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不如就交给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阿里念过几年私塾,因此说话倒也不显野蛮。

香似雪知道他一方面是真心感激自己,另一方面却还对自己能治好他父亲的病心存疑虑,这也正常,他们都是从小就接受中医的人,让他们完全相信一个连诊脉都不会的大夫,这本身就是个难事了。可江雪季的事情也很紧急,另一方面也不宜让太多的人知道,还是悄悄进行的好,这阿里和族长不如就当作一招奇兵,因此想了想,便抬头道:“族长今晚当可醒来,我们就在这里住一夜,若族长一夜无事,明日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要启程的,公子以为如何?”

阿里脸一红,知道香似雪猜出了自己的心思,连忙道:“不敢不敢,既然如此,就请姑娘留在这里一夜吧,我命人好好招待姑娘。”言罢便下去安排了,那五个老大夫和其他人也都告辞回家,言说饭后再过来。阁楼上便只剩下四个人和一个躺着的病人,香似雪看了看那中年美妇,却见她微笑道:“多谢香姑娘救了我的丈夫,我要在这里伴着他。”说完又向楼下喊道:“小翠,你来,带香姑娘下楼,用咱们苗家最好的茶招待客人。”话音落,一个伶俐的汉人小丫鬟走了上来,对香似雪道:“姑娘请随我下楼吧。”一边说,一双妙目却在林锋行和李江脸上瞄了一圈,然后红着脸跑下楼去了。

香似雪等人在大厅里坐下,丫鬟们奉上茶后,便都出去了,李江站起身道:“你们在这里坐着,我到外面看看风景。”说完也走了出去,林锋行奇道:“咦,这家伙不留在这里看着你我,怎么却跑出去了?平时他就像牛皮糖一样,撵也撵不走的啊。”他说完,香似雪就笑道:“他这才是正经精神,惟恐我医术不高明,族长救不活,这些苗人会把气撒在我们身上,所以先出去巡视了,一是查看有没有埋伏,二嘛,应该就是寻找逃走的最便捷路径了。”她说完,林锋行怔了半晌,方叹气道:“似雪,你别说,我虽然不喜欢这家伙对你怀有的心思,但不得不承认,他也是真的为你好,唉,可惜你只有一个,我也喜欢的紧,是万万舍不得的,否则倒也可以和他做一对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