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外的几个狱卒也同感诧异地看着眼前一幕。
废了武功?
练武之人废了武功,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风大将军果然心狠。
不过,尤清是苏家的棋子,留下一身武功以后只怕生出祸患。
第2122章 十年,磨灭一份真心
盯着地上的匕首看了良久,尤清才慢慢俯身将之拾起,匕鞘已经陈旧,看起来朴素低调,没有一点特色。
然而,一点点拔出锋利的匕刃之后,犀利的寒光划过瞳孔,仿佛迎面生寒。
这是一把可以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匕首。
价值千金。
尤清怔然看着,面上已经褪去了所有血色。
两年前他离开浔州,将军把这把贴身放了很多年的匕首送给他防身,那个时候,他在将军心里,分量应该也算得上是…价值千金吧。
可惜,这一切被他自己毁了。
进入刑部大牢,身上利器皆被狱卒搜了去,没想到,这把匕首辗转又回到了将军手里,并且,最后成了废他武功的凶器。
废了武功,是不是代表…这些年他们之间所有的情意,这一刻之后,将彻底化为乌有?
…人非草木。
十年,很长。
被一个人真心待了十年,任是铁石心肠也该被焐热了。
尤清在想,如果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先遇到的人是将军,而不是苏相,他的人生是不是可以,更幸运一些?
他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有曾经唾手可得的真心,以及如家人一样温暖的感情?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走投无路时遇上苏相,被他所救,他欠下苏相的人情,不得不还。
做人棋子,十年,磨灭一份真心。
他的人生,到此,该结束了。
寒光划过瞳孔,一道妖艳血雾喷洒而出,从眼帘掠过,点点滴滴落在地上,以及对面男子的袍角。
绝艳的血迹,触目惊心。
风离轩眉心微皱,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情绪波动。
剧痛之下,尤清脸色惨白,嘴角却慢慢扬起一抹惨淡笑容。
“尤清生来命运多舛…平生唯有一愿,救我出苦海者,愿…肝脑涂地,相报…”右手软软地垂下,血滴一滴滴沿着手腕流淌而下,泛白的唇色却挂着一丝解脱的弧度,“不料上苍捉弄,虽此生有幸,得遇将军…却是因为要报苏相相救之恩,而十年蛰伏于将军身边…”
手起手落,锋利的匕首直接插入心脏正中位置,利器入体的声音让人心悸。
牢房外的狱卒脸色骤变。
风离轩眉头蓦然皱紧,俯视缓缓抬起头的尤清,跟青年的双眼对上,青年眼底的悲凉尽数落入他的视线。
“尤清…已经,已经还了苏相恩…恩情…”嘴角一缕血丝溢出,尤清无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感受着生命力的渐渐流逝,“不…不欠他了。若有来生,尤清…做牛做马,报答将军…十年栽培,以及赠我一份…真心之恩…”
风离轩唇角微抿,蹲下身,伸手急点他周身大穴,纵然他心里清楚已经无济于事,心脉已伤,回天乏术。
“将军…”刹那间,青年已泪眼模糊,声音颤抖,“尤清平生,最羡风家二公子,和顾统领…”
一为将军之弟,出身清贵,背景干净,打小就得将军悉心教导,虽严厉却爱至深。
一为孤儿却得以早遇将军,身无牵绊,一生欠下的最大恩情只有将军,不会如他一般面对逼不得已。
第2123章 入乡随俗
一为孤儿却得以早遇将军,身无牵绊,一生欠下的最大恩情只有将军,不会如他一般面对逼不得已。
可再多的羡慕,那些幸运也是旁人的,跟他无关。
尤清缓缓一叩到地,艳红的血成了视线里唯一的颜色:“尤清…拜别将军。”
…
…
风离轩蹲在牢房里,良久没有动作。
面前的人已经没了气息,牢房外的狱卒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这突发的一幕。
按照陛下旨意,尤清是要跟着苏家流放的,但是此时,人却死了。
他们要不要禀报陛下?
以他们的身份,当然不可能直接见到陛下,但是他们需要禀报给大人知道,然后由应大人决定该如何处置。
一个苏家棋子,身份倒是无关紧要,尸体拖出去草草掩埋就行,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他是自尽的。
可是风大将军…
几人正要试着开口,却见风离轩站了起来,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目光慢慢从尤清的身体上掠过,转身走出了牢房。
“尸体先别动。”他开口吩咐,声音淡淡,“本将军会让府里的人过来领人。”
领人?
狱卒们面面相视,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道:“将军,这只怕,不合规矩…”
“本将军会跟陛下禀报,你们不必担心。”风离轩说完就转身走了,没再多留。
狱卒们看着牢房里的尸体,一时静默无语。
“尤清死了?”
容陵点头:“自尽身亡。”
说着,把刑部大牢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倒是一个烈性男子。”静瑜低语,“可惜…”
可惜什么,她没再继续说,但容陵却显然明白她的意思,淡淡道:“凡人都有自己的命格,世间不幸之人很多,但大多都是因果轮回,没有谁是真正无辜的。”
因果循环,天道历来如此。
尤清这一世的不幸,或许正是因为上辈子做了太多错事。
“因果轮回?”静瑜挑眉,“龙族帝君对这些可是嗤之以鼻的,以前不是从不信什么天道轮回?”
容陵顿默,他的确是不相信,但与其是说不信,不如说不屑。
“入乡随俗。”他淡淡道,神色从容自若,“以后我要成为天族的侍奴,自然得遵守天族的规矩。”
天道轮回,素来是天族诸神喜欢挂在嘴边的说法。
静瑜嘴角一抽,沉默地端起茶盏,优雅轻啜了一口清茶。
入乡随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从这四个字里听出了一种入赘的意味。
…真是荒唐。
“风离轩派人来移走了尤清的尸体?”
容陵点头:“风离轩吩咐了将军府的人,让他们把尤清以大将军义弟的身份下葬。”
静瑜闻言,不免又讶异了一下。
义弟?
都说风离轩重情,看来当真是不假。
人死如灯灭,况且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深仇大恨,十年情谊到底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割舍的。
这么一想,静瑜越发觉得…仿佛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无情之人。
第2124章 生或死,永相随
一盘棋,一盏茶,一个人。
轻鸾在凉亭里独自静坐了两个时辰,从早上王爷进宫开始,直到现在。
气候温暖,姿容沉静。
目光落在棋盘上半日光景,黑白棋子纵横交错,映入眼底仿佛成了一团迷雾,看不清,辨不明。
总管来了两次,告诉她用膳的时间到了。
轻鸾毫无反应,如一尊偶人。
王府总管只得带着担忧的眼神退下,然后命人密切地注意王妃的动向,不得出现任何闪失。
轻鸾恍若未闻。
搁在手边的茶水已经冷却,主人却并未喝上一口。
第一次觉得,两个时辰竟漫长得犹如两年。
直到,一团阴影遮住了头顶的光线。
轻鸾起初没有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目光定格在棋局上,思绪却早已飘到不知何处,过了很久才若有所觉地抬起眼。
然后,神情一瞬间顿住。
嘴巴微张,她似是想开口说点什么,然而嘴唇动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接着,身子被人拉了起来,拥进了坚硬的怀抱。
轻鸾眼眶微热,抬头望着天空,眨了眨眼,逼回了不争气的眼泪。
时间安静了片刻,柔美的下巴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抬起,轻鸾目光对上了那双包含了深情和歉意的深眸。
温热的唇瓣落了下来。
轻鸾思绪骤然放空,陷入了呆滞。
成亲十几年,这绝对是王爷第一次在寝殿外面的地方吻她。
这般真实的触感,终于让她沉寂的心慢慢回了温,闭上眼,感受着他的爱意浓浓。
总管无声地过来,看到凉亭中一幕,愕然,然后低下眼,悄无声息地退下。
“…对不起。”一吻持续时间不长,男子歉然的声音响起在耳畔,拉回了呆滞怔忡的轻鸾,“让你担心了。”
轻鸾微微抬头,凝视着他跟平常一样的表情,心下稍安,缓缓摇头:“我没担心。”
宸王表情一顿,眼底划过狐疑,似是不信她的话。
轻鸾转头看向几案,缓缓伸手端起那盏冷却的茶水,淡淡道:“我只是在这里等消息,生或者死,轻鸾永远随着王爷。”
说罢,掀开茶盖,手下微微倾斜,茶水顺着杯沿流到地上,一盏茶被尽数泼完。
一阵滋滋声微响,茶水所过之处,泛着一片让人心惊的黑色。
宸王脸色骤然变了。
双手攥紧,周身的气息在这一刻明显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轻鸾抬手,抚上他紧抿的唇角,盈盈一笑:“王爷生气了,要打我吗?”
宸王:“…”
一股火憋在心里,很快被无辜的笑容折腾没了。
“我估摸着,陛下不会让王爷抵命的。”轻鸾低眉,淡然轻笑,“所以这盏茶只是用来吓唬王爷而已。”
宸王脸色黑沉沉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看了半晌,指关节握得咔咔作响,最终却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轻鸾早已不是十多年前那个见他生气就吓得发抖的小姑娘了,此时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嗓音软软地开口:“王爷,妾身饿了,早上就没吃呢。”
第2125章 的确是个祸害
宸王无奈又心疼,心疼又愧疚。
于是顺理成章地带她去用膳了,一场小小的风波还未开始就无声消弭。
王府里压抑了半日的气息,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下人们不必再提心吊胆,雨过天晴大抵就是如此了。
用完了午膳,轻鸾提议去泡个温水浴,洗去晦气。
宸王嘴角一抽,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晦气?
哪里有晦气?
而且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但是爱妻的要求,他能不答应吗?
于是二人又去泡了温水浴,轻鸾细心地给他按摩着肩背,安了心,心情自然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王爷。”她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迟疑,“陛下昨日所说的话,王爷有什么想法?”
宸王沉默了片刻,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静瑜那个孩子,从前就让他看不透,如今身上更像是笼着重重谜一样,让他不知该以何种心态面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顺其自然。”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晚上派人去太医院走一趟,让太医院几位老太医每日去东宫请脉,然后再安排几个医术精湛的医女,贴身伺候女皇陛下的饮食起居。”
轻鸾闻言,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样有用吗?”
静瑜现在是健康的。
她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她却说自己活不过十八岁——轻鸾可以确定,九倾女皇在位时,没有任何人说过小公主殿下身体不好。
也没有人想到小公主会是短命之相。
所以,那些话会不会只是静瑜信口胡诌?为的,只是想退位给予修?
“不管有用无用,有备无患总是需要的。”宸王眉头紧皱,这么多年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觉得无力,可这位小侄女虽看起来聪明睿智,却比予修更让他操心。
“王爷,我们是不是该从朝堂上退下来了?”轻鸾想了想,“陛下应该是铁了心要传位给予修,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再待在朝上显然不合适,王爷说要离开天都城的想法只怕也要暂时搁置了。”
毕竟,总不可能儿子为皇,父母却双双称臣。
为了避免很多不便,也为了避嫌,他们退出朝局是必然的结果,但是也不能轻易离开天都。
静瑜说等予修十六岁时让位,十六岁的少年一朝登基为帝,面对朝上文武百官,天都遍地权贵,心智魄力尚且稚嫩了些。
有宸王待在天都,到底也是个震慑。
宸王没有说话,眸心一片深沉如海,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浮现了一个想法,若是九倾在,她会同意静瑜让位吗?
想到这个问题,他不免就想到了曾经风离轩说过的那句话,西陵皇子是个祸害。
…的确是个祸害。
若不是祸害,此时掌权当政的人依然还是九倾,哪里还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情?
…
在得知苏家被下了牢狱之后就离开天都城的九倾和夜瑾,此时身在远离天都百里之外的一个小镇,坐在马车里的夜瑾,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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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结束,晚安
第2126章 女子更重感情
倚在一旁看书的九倾抬眸,语带关心:“怎么了,染上风寒了?”
“…没。”夜瑾摇头,随即嘴角轻抽了一下,“可能是有人在念叨我。”
九倾微默,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谁会念叨你?”
“不知道。”夜瑾笑了笑,身子挪了过去,抽走了她手里的书,“娘子学识渊博,见识广阔,气度高雅,哪里还需要看书浪费时间?”
九倾闻言,顿时默然无语。
看书是浪费时间?
那做什么不浪费时间?
坐起身,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淡淡道:“我们此番离开,以后可就真正见不着静儿了,你会不会想她?”
“静儿有自己的人生。”夜瑾低声道,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如果她只是个寻常的孩子,我们可以留在天都城陪伴她到成年,可她不是,我们也就没必要…”
没必要什么?
夜瑾没话没说完,九倾却明白他的意思。
静儿自己也说过,她是个无情的人,不会受亲情和爱情的牵绊,夜瑾和九倾的去留对她来说没多大影响。
既然如此,所幸彻底给她自由,让她安排自己的人生,即便她要把皇位传位予修,九倾也并不打算干涉。
南族这些年或许国运就该如此。
出现一个神灵选择的帝王,以及一个真正的神女为帝,将南族国祚治理得更加强大繁荣,然后就该回归正常的男帝主政。
正常?
九倾微怔,随即凝眉轻笑:“南族虽然不是男尊女卑的制度,但对于男子显然还是更厚爱一些的,南族立国至今,包括静儿在内只出现过三位女皇,可每一位女皇在位的时间都不长——并且都是自己心甘情愿退位的。”
夜瑾闻言微讶,“第一任女皇也是?”
九倾点头:“如今事实证明,女子果然更重感情,而男子则更适合执掌江山。”
“话也不能这么说。”夜瑾道,偏首在她脸上吻了一下,“你虽然在位时间不长,可皇帝之位却做得比历任皇帝都好,就像兵不在多在于精的道理是一样的,时间不长,可你做的事情却不少。”
顿了一下,“而且,你也没有感情用事。”
尚未登基她就开始处理国事,每一桩每一件政务都展现出了过人的魄力,帝王手腕让人心服口服,满殿朝臣无人敢质疑一字。
而在那之前,明知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一个人,但为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拒绝了这份感情,当初若非他坚持,只怕如今他们依然天各一方。
这样冷静理智的女子,谁敢说她感情用事?
即便是退位,她也确定了朝堂上不会生出太多的风波,有宸王在,也能让静儿多懒几年。
或许,唯一超出他们预料的,只是静儿的来历身份,以及她曾有的不凡经历,让她对帝位没有多大的眷恋。
所以她才在年仅四岁的时候,就选了予修跟在自己身边,那个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打算好,以后要传位给予修了吧?
第2127章 忠心得一根筋
其实这样也不错。
南族虽是神灵护佑的国度,但神灵到底也只负责护佑,没道理还要亲自治理自己护佑下的江山——
如果静儿当真是他们所想的那种身份,那么只当她是下凡游玩一遭了,江山的归属问题她总不会胡闹,宸王家的予修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能力自然不在话下,否则早被淘汰出局了。
“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么多年宸王和轻鸾小白兔只要了一个孩子,大概就是不想威胁到静儿的帝位。”夜瑾轻笑,“可没想到,任他如何小心避嫌,到最后帝位仍然是归予修所有,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天意难料?”
九倾瞥了他一眼,慢慢点头:“嗯,天意难料。”
细想一番,不只是帝位归属的问题天意难料,她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的一生…也算是颇富传奇色彩吧?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九倾想了想,温柔轻笑:“夫唱妇随,你想去哪儿?”
夫唱妇随这四个字,九倾这些年来越发喜欢挂在嘴边了,夜瑾虽然已习惯听到这几个字,但每次听她说,心里还是有一种浓浓的幸福感升起。
“一路往南,慢慢走吧,边走路边欣赏风景。”夜瑾道,“如果有什么热闹可瞧,我们就留下凑凑热闹,走慢一点也无所谓,反正时间多的是。”
九倾点头,“听你的。”
是啊,他们的时间多得是,可以慢慢玩。
“等走到南海,我们试着看看能不能跨过海域,去到海的另一边。”夜瑾有些向往,“倾儿,你觉得海的另一边有没有其他的国度?”
九倾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
次日一早,静瑜刚起身,就听到容陵禀报:“太医院的几位老太医都来了,正在外面等候。”
自从那日谈话之后,容陵越发自主地跟着静瑜,白天黑夜,只要静瑜不开口撵他,他就一直待在这里。
哦,也不是一直,毕竟他现在也是个凡人,需要睡觉吃饭,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只要静瑜醒着的时间里,他似乎就安静地守在她身边。
一睁开眼,第一个出现的人一定是他。
“太医?”静瑜皱眉,“朕记得自己并没有传唤太医。”
“太医们是奉了宸王的命令,过来给陛下请脉。”容陵道,“而且宸王的意思是,以后每天都要按时请脉。”
容陵语气很淡,只是尽责地转述太医的话。
而对于宸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必细想,他心里也非常清楚。
静瑜闻言,表情顿了一下,然后从寝榻上起身,张开手臂由着容陵给她穿上外衣,嘴角轻抿,眼底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宸王伯伯还真是忠心得一根筋。
这个时候,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不是应该一心一意地准备着当赋闲在家的太上皇吗?
静瑜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予修进宫了没有?”
“到了有一会儿了。”容陵回道,“外面的太医怎么办?是先让他们进来请脉,还是先去用早膳?”
——
今天白天有事,没时间写,先发两章跟大家说一声。
还在写,待会儿还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