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就饿死吧,反正…也没人心疼。”夜瑾垂眼,平淡的声音里终于染上了一丝涩意,“死就死了,这世上的人千千万,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胡说。”九倾瞪了他一眼,“世上的人千千万,可我的世界里却只有一个夜瑾啊,别人取代不了的。”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
夜瑾浑身一颤,几乎以闪电般的速度起身把她抱进了怀里,死死的,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的力道。
九倾被他钢铁般坚硬的手臂勒得后背都疼,却只是叹了口气,任他抱着。
“你太可恶了,太可恶了。”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嘶哑,“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来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我一封信,送来的唯一一封信上也只有叛臣的名字,连个隐晦的暗示都没有,你是不是…是不是存心让我难过?”
九倾叹息,从善如流地道:“是我的错。”
夜瑾一僵,所有委屈就再也说不出口了,沉默地抱着她良久,才低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总胡思乱想。”
说着,夜瑾慢慢地放开了她,目光却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贪恋地看了半晌,清楚地看见她眼角的疲色,才呐呐地道:“赶路很累了?”
“你觉得呢?”九倾挑眉,“我们是要继续在这里扭扭捏捏,还是回去洗漱休息?”
夜瑾道:“当然是回去休息。”
他又不是故意要选这个地方给她诉衷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初八是你的登基大典。”九倾平静地看着他,“这个时候你应该很忙才对。”
夜瑾:“…”
九倾转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两名黑翎卫:“你们是出来寻他的?”
“是。”两人答道,“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东幽的丞相亲自出宫找皇帝陛下却没找着,所以宸王命属下寻找瑾王,并带他回宫。”
夜瑾嘴角一抽,无语地瞥了一眼出卖他的两人。
“任性。”九倾转头看向夜瑾,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真应该让宸王好好治治你这任性的毛病。”
夜瑾低声道:“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还是亲自动手比较好。”
此言一出,周遭所有人齐齐嘴角抽搐。
第1105章 皇上要立后1
回宫之前,他们先回了紫云山庄一趟,宸王看见他派出去的两个人不但带回了夜瑾,还多了九倾一行人,静了一瞬,随即淡道:“一国之君做到这个份上的,古往今来找不出第二个。”
夜瑾识相地沉默。
他自知有错在先,当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宸王呛声,况且他从来也不曾在宸王面前呛过。
“皇兄费心了。”九倾也是无奈地笑了笑,“夜瑾就是这样的性子,就算往死里罚上一通,他大概也改不了了。”
宸王没说话,心里却明白九倾的意思。
夜瑾的任性从不在于他自己本身,若没有这份感情牵制,他的意志和心性都是足以称得上强大,甚至可以做到无坚不摧。
和九倾的这份感情让他变得谦卑,也更加坚韧,可与此同时,却也时刻牵系着他浑身的神经。
他可以成为无敌的强者,也随时可以脆弱得一击就碎——而这一切,皆取决于九倾一人。
宸王没有体会过这种感情,所以理解不了夜瑾,但是他明白这个事实,更清楚,就算把夜瑾骨头敲碎了以示惩戒,也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淡淡道:“先回宫去吧,刚才东幽丞相来找过一次了。”
九倾点头。
两人回到宫里,时间已经很晚了,温牧在御书房把重要的折子都已经批完,只待夜瑾回来盖上玉玺就行,可批完了折子他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一个人在书房里等着。
紫云山庄的那个人说皇上很快就回来,可这都半夜过去了,皇上还不知道在哪里,如果夜瑾今夜不回来,明日宫里就真的要乱了。
登基大典上找不到正主,这举国同庆的登基大典还怎么举行?
温牧深深地皱眉,脸上尽是愁色。
御书房的门被打开的声音让他倏地站起身,急急地道:“找到皇上了没有?”
“还没有消息。”
欧阳和宫冥并肩走了进来,这两人一个在御前行走,一个在禁军之中担任统领一职,此时都为了自家主子的失踪而焦头烂额。
温牧脸色一暗,“这么晚了,主子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夜瑾失踪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带足人手,只有那个无寂一直跟在身边,而且最近主子的脾气实在算不得好,无寂到底有没有跟着,都是个疑问。
“主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欧阳皱眉,“登基大典在即,他怎么能这么…”
“我方才去了一趟司制坊。”宫冥淡淡开口,“除了登基大典上要穿的龙袍之外,皇上早在两个月前就命司制坊赶制了一套凤袍,这件事除了司制坊的女官之外,知道的人并不多。”
凤袍?
温牧和欧阳同时一怔。
“主子要立后?”欧阳皱眉,“但是他不是并没有答应跟北夷的联姻吗?而且眼下跟北夷已经算是闹僵了吧?”
“主子要立的皇后,从来不是北夷那个公主。”温牧说着,眉心紧紧蹙起,“我可能知道皇上失踪的原因了。”
第1106章 我是他的皇后,唯一的
然而话音刚落,外面却突然想起一阵咚咚的跪拜声,声音有些急切:“参见皇上!”
御书房内陡然一静。
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
皇上自己回来了?
“免礼。”夜瑾的声音清淡,甚至带着些许温和的意味,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冷漠疏离,“辛苦了,都去歇着吧。”
真的是皇上回来了,而且这语气听着,真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哦不,现在是深夜,早就没了太阳。
但皇上这心情似乎真的好得很…
温牧和宫冥都觉得稀奇,但无疑的,心里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来就好。
温牧主动走过去,打开御书房的房门,然后下一瞬,他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为什么他家皇帝陛下会有这般好心情了。
“温丞相,又见面了。”九倾微微一笑,主动打了招呼,“夜瑾任性,深更半夜了还让各位兴师动众,无法入眠,我代他给各位说声抱歉。”
周遭似乎完全安静了下来。
温牧看着这个女子,无法说话,站在温牧左右宫冥和欧阳也呆呆地看着这个女子,恍惚看见了黑夜中的神女下凡。
“姒…姒姑娘。”温牧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
“是我。”九倾有礼地颔首,“丞相大人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温牧局促地笑了笑,赶紧侧身让开,“姒姑娘请进。”
欧阳转头朝宫冥看去,后者几不可察地点了个头,无声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位就是那个让主子死心塌地地爱着,为了她不惜空置了三宫六院的女子。
夜瑾没有理会三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跟九倾一起进了御书房,淡淡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登基大典的事情明日再说。”
怎么可能?
他们会这么听话才怪,不为别的,就为弄清楚这个女子的身份,一晚上人仰马翻的辛苦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欧阳轻咳了一声,率先开口甩出了心里的好奇:“这位姒姑娘,是即将成为主子皇后的人?”
夜瑾脸色微变,所有的好心情随着这个问题而瞬间消失。
九倾会成为东幽的皇后?
…怎么可能?
虽然在他心里,她早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可她的身份那般尊贵,南族将来的女皇…他从未奢望过她会成为他的皇后。
她能来参加他的登基大典,他已经知足了,然而…
“是啊。”九倾挑眉,语气悠悠地回道,“我就是夜瑾的皇后,唯一的。”
夜瑾瞬间一呆,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她。
她说什么?
“之前答应了他要来,但最近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时日,来得有些晚了。”九倾语气温和地解释,“所以他情绪有点不好,还请各位多多见谅。”
向来口才不错的温牧和欧阳彻底无声了。
皇帝脾气不好,任性,或者是偶尔的暴戾,都是为君者的权利,为人臣子的谁敢多说一句?
但是这个女子言语从容地致歉,就像在包容并维护自己的孩子一样——那种语气,让温牧三人纵有再多的疑问,也无法问出口了。
第1107章 你是不是傻?
很显然,这个女子是在乎夜瑾的,很在乎很在乎,但是那种在乎,比男女之情似乎更多一些其他的感情,他们甚至能隐隐听出一些纵容和类似于对孩子的宠爱。
感觉似乎很荒谬,因为向来只有后妃把帝王的爱视作荣宠,还从没有人把一国之君当做需要宠爱的人…
可就是这种荒谬的感觉,让他们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
问她的身份来历么?
说实话,就算这个女子只是个平民百姓家的姑娘,他们也丝毫不会觉得她没资格做一国皇后。
她的从容淡定,她的温润言语,她的气度,甚至是如仙般的容貌和气质,只怕翻遍整个东幽帝都,也找不出谁家的贵女能比得上。
可若是不问,心里又像被猫抓似的难受。
“你们可以回去了。”夜瑾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还有一些急切,“任何事情明日一早进宫再说,朕不会再一声不坑就跑了。”
温牧嘴角一抽,心道原来您也知道自己一声不吭就失踪,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不安?
其实真不想离开,但是温牧也清楚,他们继续留在这儿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在这个女子面前,他们心里那点小心思好像早已被看透,这种感觉真的跟罕见,让他们觉得新鲜的同时,更有一种无所遁形的忐忑。
沉默了片刻,温牧恭敬地道:“方才尚宫局的尤尚宫来请示,说是皇上登基大典时要穿的龙袍已经做好,需要请皇上亲自试穿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不必试穿了。”夜瑾道,“朕相信司制坊的手艺。”
“是,那臣等先告退。”温牧嘴角一抽,“御案上的折子臣已经批了,皇上复查一遍,别忘了盖上玉玺。”
夜瑾点头:“朕知道。”
然后一阵沉默无声,三人只能告退,并带上御书房的房门。
“他们看起来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九倾望着被合上的门,转头看向夜瑾,“伺候你这个任性的皇帝主子,臣子显然要多受累。”
夜瑾闻言,嘴角抽了抽,“如果你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我会很平易近人的。”
九倾顿默。
“我开玩笑的。”夜瑾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将她拥入怀里,发生一声满足的喟叹,“你对我已经够好,也给了我足够多的承诺,是我自己不好,太敏感,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
“这句话我仿佛已经听过了很多次。”九倾淡笑,“不过无所谓,你做到做不到都还是夜瑾,我不介意给你再多一点的承诺,让你安心。”
夜瑾闻言微震,忍不住垂眼看她:“你方才说的,要成为东幽皇后这件事…是当真的?”
“当然。”九倾挑眉,“我什么时候诓过你?”
夜瑾眉头纠结了一下,“但是我觉得这个身份,好像有点委屈你了。”
“你是不是傻?”九倾睨他一眼,“那你觉得南族帝君这个身份,也委屈你了?”
夜瑾连忙摇头:“怎么会?”
第1108章 何德何能,让你这么爱我
“你当初是宁愿做卑微的皇夫之一,甚至屈膝他人脚下,也要求来这份感情,是因为什么?”九倾淡淡道,“难道只是因为想要一个皇夫的身份?”
“当然不是。”夜瑾道,“我是想要一个跟你在一起的机会。”
“那不就得了。”九倾叹了口气,“你能委屈求全,我为何不能?况且东幽皇后的身份也并没有委屈我。我只是觉得,我们到了如今,也该正儿八经地成亲一回了。”
说到这里,她道:“成亲之后,有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你应该会真正安心了吧?”
夜瑾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拥着她,良久,才低声道:“九倾,我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让你这么爱我。
“别说胡话。”九倾嗓音温润柔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选择回应你的感情,自然就应该把你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来爱,无关乎其他。总不能因为自己是南族储君,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爱,却没有一点付出。”
夜瑾摇头:“但是我觉得你付出的,已经远远超出我所能给你的…”
“难道谁付出得多一些,还要放在秤上来称一下?”
夜瑾瞬间一静。
话虽这么说,可是夜瑾心里比谁都明白,或许他们这份感情刚开始时,他爱得比九倾深,爱得无法自拔,爱到不顾一切想要得到她的回应,哪怕卑微到把自己放进尘埃里,他也心甘情愿。
九倾曾因为责任而平静地拒绝了这份感情,可是在他最后不择手段终于得到她的感情回应开始,她对他的付出就远远比他多得多——甚至可以说,完全是她单方面在付出。
而他,似乎一直只是在接受。
她为了让他变得强大,为了让他以后有资格成为南族的帝君而不受他人轻慢,把宸王给了他做师父。
为了不委屈他的感情,她废了四位皇夫,给了他感情和身份上的唯一。
因为他对感情的敏感和患得患失,她一次次给他承诺。
为了安抚他的思念,她不止一次万里迢迢从南族来到东幽。
而这一次,为了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彻底消除他心里的不安,她不惜以南族储君之尊,下嫁东幽皇帝,成为一国之后…
甚至于在相爱之前,也是她一直在付出,解了他缠身多年的剧毒,帮他摆脱了曾经的地狱囚笼,而他,却没能给她任何能回报的东西。
夜瑾沉默间,心底酸酸涩涩的滋味不断发酵着,以至于他忍不住想怀疑,自己是不是总是在不自觉地对她予取予求?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沉静柔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只纤细的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九倾望进了夜瑾带着些许愧疚的眸底,眯了眯眼,“在想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
夜瑾看着她,双手搂着她的纤腰,缓缓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很多善事,所以这辈子上苍才让我如此幸运,得以遇见你。”
第1109章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错了。”九倾摇头轻笑,“幸运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夜瑾讶然地对上她柔和的眸心。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九倾叹道,“这句话说着容易,但是自古以来能如愿的又有几个?世间男子大多爱权势胜过美人,纵使是男女地位相对平等的南族,也从没有一个男子能爱一个人爱到骄傲和尊严皆可抛去。”
倾身在唇畔轻吻了他的嘴角,她浅笑盈盈:“虽然我并不希望看到你如此,但没有哪个女子能对这样的深情和执着无动于衷,撇开身份不谈,我跟其他女子也没什么不同。有一个人如此爱我,我也会觉得满足,会感动,会因此而觉得喜悦。”
夜瑾动容:“九倾…”
“爱是相互的,但付出不一定非要平等。”九倾看着他,眼底一片柔情蜜意,“爱毕竟不是等价交易,对吗?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凡柔弱的小女子,那么夜瑾,你一定会呵护我,出强壮的臂膀为我遮风挡雨,对不对?”
夜瑾轻轻点头:“嗯。”
何止于此?
如果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他一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快乐的人。
九倾勾着他的脖子,柔柔淡笑:“我的付出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对于我来说,只能算是举手之劳,那么为了你,我这点举手之劳又算什么?”
相比起一个人连爱到连性命都不要的深情,她真心觉得这些不算什么。
她为他做的一切,是因为觉得他值得——况且,那些事情之于她,的确只是举手之劳,她甚至没有费什么心思,充其量也就是动动嘴,下几道命令而已。
比起他对她的用情至深,她依然觉得他的爱更深沉,让她觉得心疼之外,只想加倍地对他好,才能不负他这般情深似海。
夜瑾久久无言。
他没想到,九倾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尤其是这段时间见九倾为他做这么多,他心里感动却也不安,担心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足,配不上这么好的她。
可他今日才知道,原来她对他好,是因为她觉得他配得上这样的好。
唇畔不自觉地溢出一抹笑容,夜瑾心里满足了,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过多的言语上,“夜深了,要不…我们先去沐浴?”
话锋一转,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旖旎。
听着夜瑾隐隐含着期待的话,九倾瞥了他一眼,勾唇:“你要伺候我?”
夜瑾点头,一本正经的语气:“丈夫伺候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
“好啊。”九倾转头,看着御案上的奏折,“不过,那些折子你不要先处理了?”
“美人在前,我只想做一个晚上的昏君。”夜瑾皱了皱眉,“那些折子哪有你重要?”
闻言,九倾唇畔笑意加深,“要是让你的大臣们听见,我马上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姬了。”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妖姬。”夜瑾说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从御书房的后门出去,往麒麟殿走去,“我们先洗个鸳鸯浴,然后做一些祸国妖姬该做的事。”
第1110章 你到底懒到了什么程度?
登基大典的事宜已经筹备妥当,除了这些日子皇帝陛下的情绪有些反常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所以只要皇帝找回来了,其他都没什么大问题。
所以暂时来说,需要夜瑾亲力亲为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因为什么祭拜祖先,告太庙之类的步骤都可以被省了。
君氏皇朝没落之后,他开启了一个新的皇朝,嗯,完全可以算是一个开国皇帝。
“新帝登基,除了登基大典之外,还要改国号。”
九倾趴在浴池边的琉璃台上,半闭着眼,嗓音带着些许慵懒和沙哑,“国号和帝号都想好了?”
夜瑾正细心地按着她的肩胛和颈部,闻言随口应道:“没呢。”
说着,一边按一边小心地问道:“力道如何?会不会很疼?”
“…不会,刚刚好。”九倾懒懒地应着,应完了又道:“现在可以想想,帝号是什么。”
帝号?
夜瑾发现自己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九倾既然提到了,他皱眉想了想:“夜?”
九倾嘴角一抽:“因为你姓夜,所以叫夜帝?”
“…”夜瑾默默无语。
想了想,他换了一个,“要不帝号为东?”
九倾:“…”
东幽的东?东帝?
“你到底懒到了什么程度?”九倾无奈,“这些以后都是要记入史书的。”
“一个帝号而已,随便了。”夜瑾不觉得这有多重要,也不在乎史书怎么写,“就取东幽的东,或者东幽的幽。”
东帝,幽帝。
九倾被按得很舒服,兼之温水舒缓了疲劳的经脉,让她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所以也没什么心思去想其他的了,懒懒地嗯了一声,“那就叫东帝吧。”
夜瑾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想做个柳下惠,可是很快,他发现柳下惠根本不是人做的。
“九倾。”他小声开口,“你很困?”
九倾嗯了一声。
夜瑾嗓音魅惑:“那我们去榻上睡?”
九倾半睁开眼,慵懒地睨了他一眼,“榻上睡?”
夜瑾迫不及待地点头,绝美的容颜在柔和宫灯的映照下,别有一番圣洁脱俗的光泽,然而眼底那一抹隐约的炙热,却生生破坏了这番圣洁,而瞬间让他沦落为拥有七情六欲的凡夫俗子。
九倾懒懒地闭上眼,“我累了。”
“没关系啊,我伺候你就好了。”夜瑾将她从水里抱了起来,低头在她唇上吻着,眷恋缠绵,“我一定很用心,很用心地伺候,不会影响你休息的。”
九倾会信他才怪。
不过想到两人分开这么久,又因为之前那些事情弄得他不安,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
夜瑾取了干净柔软的毛巾擦拭了九倾玉白的身体,将发丝也细细拭干,嗅着她沐浴之后身上散发出的馨香,身子不受控制地火热起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扔下了手里的毛巾,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榻前,将怀里的女子放在了宽大的龙床上。
龙帷垂落间,遮挡了一室旖旎缱绻的春光。
第1111章 你在南族,不是真的忘了我吧
第二天一早,夜瑾和九倾在宫里用了早膳,与温牧几人确定了登基大典上一些重要的事宜之后,便直接离开皇宫,去了紫云山庄。
登基大典前一日,皇城里已经热闹了起来。
“儿子成亲,母亲应该在场。”九倾道,“虽然以舅舅和你娘亲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可能答应当这个主婚人,但让他们在场,亲眼见证一下自己儿子的登基和成亲庆典,对她来说,至少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夜瑾点头:“这些日子除了想你之外,我也在想,如何才能让母亲答应进宫,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自从那一次,他把君乾和曾经一起陷害姒家的几人交给母亲和姒聿尘处置之后,夜瑾至今就没再见过自己的母亲。
而姒聿尘,依然一个人安静地住在紫云山庄的一角,享受着不被人任何人打扰的宁静。
或许,也是在感受着生命渐渐消亡的最后时光。
“登基大典的消息已经昭告天下。”九倾道,“你的母亲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会来的,只是大概不会光明正大地现身。”
毕竟已经是个死去的身份了,这个世上所有曾经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所以她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
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即便她心里如何厌倦这个人世,对于自己的孩子,却始终都有一份难以割舍的牵念。
想到母亲,夜瑾难免就想到了远在西陵的夜昊。
心里划过一抹怅然,他淡淡自嘲:“我也很久没有写信回西陵了。”
曾经那个地方对他来说是个囚笼,所有的痛苦和不堪记忆都被锁在那座瑾王府里,好不容易得了自由离开西陵,他似乎下意识地想撇清和西陵的关系。
可沉寂了近一年的记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撇不清。
夜昊,那个跟他同母异父,却始终把他视作最亲之人的哥哥,还身在西陵。
九倾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以后有机会还是回去看看吧,毕竟也是你在这世上少有的几个亲人了。”
夜瑾点头:“我知道。”
顿了一下,他眉头微蹙:“如果不是在北夷恰巧听到了那些话,让我受了些许打击,我可能会命人送信去西陵,让皇兄来参见我的登基大典。”
夜昊并不知道东幽新帝的身份,否则即便他不写信,他也一定会来。
说完,他才想到昨晚只顾着一解思念之情,还有很多话都没有来得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