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韩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
她平时睡得并不早,手机从来不会关机。
车子,开得飞快。
他的眉头一直拧着,没有松开过。
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他开了十分钟不到。
红灯闯了好几个。
到她家楼下的时候,从楼下看到屋里灯亮着。
来不及上电梯,他三五步就上了楼梯,短短十几秒就上到七楼。
他又拨了电话过去,隐约可以听见屋里头有铃声响。
他敲门,没人开。
韩愈急的没辙,在门口转着圈,然后对准门狠狠的撞了过去。
不管用。
他咬牙,握紧拳头又狠狠的撞了一下。
依旧没有动静。
他快速脱下西装外套,将衣服缠在胳膊上,然后对准门,鼓足了劲狠狠的一撞。
门有松松的晃动。
他又狠狠的扬起腿踢了几脚,退后几步,咬紧牙关冲了过去,撞开了门。
冲力太大,他直直的冲进了屋里头好几米。
一转头就看见沙发上蜷缩着的不省人事的女孩。
顿时心一颤,快速走过去就抱起她往外冲。
她的身体冰凉,颤抖着。
额头发烫,脸色苍白,嘴里呓语着不省人事。
衣衫杂乱,韩愈快速整理好他的衣衫,将外套盖在她身上。
眉头紧紧皱起。
眼神微眯,带着撒旦式眼神的可怕。
去医院的路上,他给白杨打了电话:“去师说家处理一下,702。”
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杨在那头不明所以,却也明白过来似乎出了事。
韩愈偏头看了师说一眼,拨给医院急救室。
她已经没了血色,看不到活着的迹象。
那头接起:“你好,这里是…”
韩愈冷声吩咐:“我是韩愈,病人心脏功能有衰竭现象,目前休克,五分钟后准备急救。”
“好的,韩医生。”
深更半夜,医院里头混乱一团。
韩愈抱着师说往里头跑,医院已经准备好手术室。
几个医生护士帮忙将师说抬到病床上推进急救室。
韩愈看了她一眼。
她手脚冰凉。
眼睛闭着。
没有一丝动静。
他的目光隽永冷静,说:“手术。”
、1—7—4
病房里,有淡淡的茉莉花香。窗外有阳光渗进来,落在地上,温暖干燥。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白衣黑裤,头微微低着,看不清面容。
师说将视线慢慢落在他身上,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温暖。伟岸峻拔,是那么的有安全感,又湿了眼眶。
似是感应到她的苏醒,韩愈倏地抬起头,两人视线相撞。
师说轻轻扯了扯嘴角,想对他笑一笑,却怎么也扯不出来。她看着他,三五步走了过来。
他身子微微倾斜压低,干燥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声音低低的,“醒了?”
他离她很近,男性温热的呼吸轻轻飘落在她的鼻翼间。
他的脸色不太好,憔悴,疲惫。
下巴上冒出新的胡茬儿,慵懒随意。
师说轻轻启唇,出了声才发现嗓子哑哑的,“你一夜没睡啊?”
韩愈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起身,从热水壶里倒了杯水,又用纸杯来回滤了好几下。
师说没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他的侧脸隐匿在半个阳光里头,轮廓分明,下颌绷得紧紧的,胡茬儿乱乱的。
师说轻轻地叫他:“韩愈。”
他停下动作,水已经控好,放在桌子上。
身子向她压了过来,然后不等她反应,一手伸到她的腰际,一手将枕头垫高,将她稳稳地托了起来。
这才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
浓浓的,散不去。
师说躺好,他端了水递过来,声音低沉:“先喝水。”
润了下嗓子,顿时舒服了许多。
师说看着他,韩愈将水杯接过来放回。
他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到她病床前,声音寡淡,似要掩饰什么:“你只是心律不齐,暂时性休克,没事。”
师说抿紧唇,点了点头。
“还有。”
说完,他一顿。
师说不由得抬眼看他:“什么?”
“昨晚时间太紧,我没有通知任何人,现在要不要给家里头打个电话?”
说完,韩愈看了她一眼。
师说摇头,“没多大事儿。”
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能不能借我下手机打个电话?”
韩愈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嗯?”
师说微微蹙眉:“我今儿还有活儿…”
“不用打了。”
师说:“啊?”
韩愈挑眉:“这事儿白杨会给你弄好的,给研究所请个假,你就安心待在医院。”
“那…待几天啊?”
韩愈淡淡的哦了一声,“先观察一周吧。”
师说睁大眼,吃惊的抿了抿唇:“一周?”
韩愈淡淡的又补了一句:“之后还要做检查,保守估计怎么着也得两三周。”
师说不说话了。
她看了他一会儿,问:“我…你…”
她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竟然愣住。
她两手覆在被子上,手心有点薄汗,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换了一身简单的淡粉色病服。
“师说。”
韩愈说了两个字,停住。
师说抬眼,他的眼睛里有种说不清的深邃,像个深渊似的把她吸进里头。
昨夜的每一秒钟,韩愈都不敢想。
如果他再去晚一会,他会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
他轻轻地笑了笑:“想和我说什么?”
师说:“昨晚,我…”
韩愈:“没打通你电话,总觉着不对劲,就去你家找你。”
他说‘去你家找你’这几个字的时候,有一种不一样的意味。
师说微微垂眼。
她想。
昨晚的师说,不用说应该很狼狈。
昨晚的宋裕,很意外的那么吓人。
昨晚的韩愈呢?
她轻轻抬眼,看着他:“昨晚你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么?”
韩愈忽的一声笑了。
他摸了摸鼻子,偏头看着她:“重要么?”
师说的眼睛微微一抖。
“师说。”
他轻轻叫她的名字。
师说:“嗯。”
韩愈微微挑眉:“饿不饿?”
师说以为他要问什么,没成想是这一句。
她眨巴着眼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一点点。”
韩愈长长的‘哦’了一声,问的意味深长:“一点点是多少?”
从来没有发现他这样会耍赖皮,师说竟忍不住一怔。
她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被韩愈看来,竟多了点撒娇的意味。
他忽的弯唇:“嗯?”
师说抿紧唇,将头偏向一边。
这动作在韩愈看来,竟多了点小女人的娇态。
韩愈的眼神里温柔似水:“你这几天只能吃点流食,所以…”
师说将头转回来:“所以什么?”
“等一下。”
说完他便出了病房。
师说怔楞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竟是如此的温暖。
想起昨夜,可当真是鬼门关走了一遭。
是他,救下了她。
过了没一会,韩愈就回来了。
手里头拿着个饭盒,他走过来,将勺子递给她,又把饭盒打开递到她面前:“以后每天只能吃这个。”
师说接过,看了眼里头的粥,下意识的就问:“吃多久啊?”
韩愈摸了摸鼻子,“先吃一周吧。”
师说:“…”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用勺子舀着递到嘴边,只见他却从桌上的盒子里头拿出个苹果,又从抽屉里翻出水果刀,径直拉开椅子坐下,开始认真的削起皮来。
师说忍不住问:“你不用去忙么?”
韩愈修长的手指握着水果刀,苹果皮被他削的挂在上头却不见断,已经有很长一截了,他边削着边回她:“不用。”
师说:“万一有事儿呢?”
韩愈:“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