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丫在边上听的直点头。
一济药服下后,侯老爷子就清醒了不少。只是,孙真人也说了,侯老爷子胸中郁结如果不消,这病怕也要这么拖着。
于是,侯岳就去见了侯大,侯大是家主,这关系着老爷子身体的事情,自然是不能瞒着他的。没想到,侯大却是早就从侯夫人的嘴里知道侯二的身世。两兄弟商量了一下,觉得该搏一搏。
于是大家就在暗中准备。
这天中午,侯老爷子正睡的迷迷糊糊的,似梦似幻之间,却看到当年那个女人就坐在他床前。
再次见到这个女人,侯老爷子觉得他应该是紧张的,可身体却没有任何紧张的感觉,反面有一种舒服的轻飘之感,侯老爷子想着,他是不是已经死了,于是便对那女人道:“三娘,你来接我了,当年确实是我的错,你就把所有的恨都泄在我的身上吧,该报应的也就报应在我的身上吧,我的家人都是无辜的。”
“观哥,当年的事情早已过去,我也知道当年不是你报的案了,到于你负约之事,这些年我在地下也早就想通了,都说因果报应,我跟着我爹当马贼这些年,身上早就缠了一身因果,一切自有天意,又是何须怨你,这些事情,我早就放下了,你又何必日夜牵挂。”那女人幽幽的道。
“我又怎能不牵挂,我悔啊,当年,我若遵守誓言,也许你就不会有事。”侯老爷子有些激动的道。
“好了,过去都过去了,当年的事不提了,让它烟消云散吧,我今天是来跟你告辞的,我要重新投胎做人了,你兀须在念着那些阵年旧事,反碍我轮回。我走了…切认,过去就过去了。”那女人说着,突然整个人就趴在侯老爷子床边。
侯老爷子突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床边趴睡着一个妇人,侯老父子连忙拍醒她,却是玉夫人。
“玉儿,你刚才跟我说什么?”侯老爷子紧张的问道。
“没说话啊,我之前一直趴着睡一会儿呢,老爷,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玉夫人扶着侯老爷子道。
侯老爷子却紧紧的抓着玉夫人胳膊,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儿玉夫人,才道:“之前,我见到海儿他娘了,就坐在你这位置上跟我说话。”
“老爷,你睡糊涂了吧。”玉夫人道
侯老爷子想了想,真的睡糊涂了吗,不可能,之前的事情历历在目。
就在这时,小淘带小绿荷进来。小淘手里端着一碗药,小绿荷手里则拿着一张画。
玉夫人接过小淘手上的药,先喂侯老爷子喝下,小淘则偷偷的塞了一粒糖果在小绿荷的手里,冲着她眨了眨眼。
小绿荷接过糖,点点头,然后上前,伸着手道:“祖父大人吃糖。”
从一进门,侯老爷子就盯着小绿荷瞧,越瞧小绿荷,就觉得越像海儿他娘,接过小绿荷手中的糖,侯老爷子心中涌现出一股子暖意。
“祖父大人,看我画的画。”小绿荷又马上将手中的画递上前。
“嗯,画的真好。”侯老爷子道,轻摸着小绿荷的头顶,老爷子心中有些愧疚,这几年他太疏忽这孩子了,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吧。
侯老爷子说着,看了看小绿荷,又看了看玉夫人,便一手握着玉夫人的手,牵着小绿荷的手:“三媳妇,你去把老大,老大媳妇,老三,还有老四都叫来,咱们商量个日子,把你玉姨娘扶正了,这些年,你们玉姨娘跟着我,不容易,还有小绿荷,这些年也难为你了,你自己身边有两个孩子要照顾,老三做官,又常常到处跑,以后,绿荷就由我自己带在身边吧。”
看样子,侯老爷子的心结解了,不但如此,连带着玉夫人的事也解决了,只是,小绿荷仍不免要离开她身边,小淘那心里终究有些不舍,但即然侯老爷子开口了,那自然是侯老爷子怎么说怎么是了,转身出去唤人。
而玉夫人却是喜极而泣。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朝华失踪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朝华失踪
转眼就是夏天,柳城的夏天燥热而干旱。城西的直街右巷子因为两头通风,很是凉快,于是一些个没事的妇人和老人孩子都在这里乘凉,扇着扇子,吃上一两片西瓜,那对普通的百姓来,就是快活似神仙的日子了。
弄堂里,两个相对的门,分别坐着两个老妪,几个四五岁的孩子,跨下骑着一根竹子,驾驾驾的从弄堂这头跑到那头,左手边的老妪扇着扇子,那眼睛就追着孩子的身影,裂着皱巴巴的嘴笑呵呵的。
然后冲着对门正坐,闭着眼捡豆子的老妪道:“方家老嫂子,你家根树如今出息,你这眼睛又瞧不见,还捡什么豆子啊,安心的享福喽。”
那闭眼捡豆子的老妪正是做豆腐方家的瞎眼老娘,此刻便抬着眼。睁着灰暗暗的眼白道:“七婆啊,别看我眼睛瞎,可我捡了大半辈子的豆子,只要这豆子一上手,我就知道它是鼓的还是瘪的,上面有没有皱皮,豆性如何,那都了如指掌,可不比你们这些眼明的差。”方家老嫂子有些自豪的道。
“那是,我家那老头子都说了,别看那方家老嫂子眼瞎,可心明着呢。”那七婆道。
两人正说着话,这是方家的娘子一手提着一块肉,另一手还抱着个大西瓜,从弄堂口过来,见着七婆,便招呼道:“七婆好,一会儿,我把瓜切了,请七婆和孩子们吃瓜。”
“好咧,方小娘子种的瓜,那可是又甜又沙,老婆子有口福了。”那七婆皱巴着脸笑道,又看着方家娘子手里的肉道:“这还没到过年呢,肉都吃上啦。”
方家娘子有得不好意思,也有些得意的道:“我是舍不得的,可我家男人成了石头集豆坊的管事。手下管着三十几号人呢,我家男人说了,他一辈子也没这么神气过,这不,就吃顿肉庆贺一下,这可比过年还高兴。”
方家娘子说着,就进了屋,又到厨房拿了刀,将瓜切开,喊了家里的大妞:“大妞,把西瓜给你奶奶,七婆还有弟弟送去。”
大妞便捧了西瓜出来。
七婆拿过一片西瓜,喝了一口,便直眯着眼睛道:“甜,真甜。”又看了看一边正吃得高兴的孙子,又冲着那方家老嫂子道:“你说这侯三娘子,还真就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一个豆腐能让她玩出那么多的花样,以后石头集的那些个贫平日子可有奔头了。”
“可不是,这侯大人和侯三娘子是菩萨心肠,那时。我家根树叫那富管事打断了腿,我们家就根天塌下来似的,家里少了顶料柱,这日子可怎么活,可没想,侯大人一个那么大的官,亲自来咱家,又是请医问药,又是送银子的,还给咱们陪礼道歉,我们这等人家,如何受的住,等我家根树腿好了,侯三娘子又上门了,说是要在石头集开个豆坊,问我家根树要不要用,那个叫什么…噢,对了,技术入股,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方家老嫂子这时抬着头,闭着眼,象是在回味什么似的,好一会儿又接着道:“咱家是老的老,小的小,所有的生计都在根树这孩子身上,他自小又不是那身体壮的,每天起早贪黑的磨豆子,做豆腐,还要受人欺。赚的钱也不过糊一嘴,遇到不好的时节,一家人还得饿肚子,可这入了股就不一样了,当起了师傅,又成了管事,每月的月钱都不少,还有分红,这不,平日里,也能解解馋了。”
“那是…”七婆应和道,又觉得说话被方家老嫂子占了主动,便也神神秘秘的道:“这段时间,石头集在大动工,你知道是要干什么?”
“这我哪知道啊,我家根树管的是豆坊,这不该他管的可不能随便打听。”方家老嫂子道。
“呵呵,告诉你,我家老五在衙门里当差,我听他说了,侯大人要把石头集同西边的石头村连成一片,建一个马市,还要建跑马场呢。我听我家老五说,到时侯,那京里的公子王爷的都要往这边来选马。你没发觉最近,来咱们柳城的外地商人多了吗?”那七婆道。
“呵呵,这是个瞎眼婆子,我哪瞧的见那…”方家老嫂子有些叹气,说实在的,她真的想睁眼看看呢。
“也是…对了,我听说侯大人的女公子在石头集那里办义诊呢,要不,你去瞧瞧。兴许还能冶。”七婆道。
“七婆说笑了,我这眼都瞎了十几年,哪里还能冶。”方家老嫂子说是这么说,可那心里仍不免有些心动。
两人正说着,突然横刺里,一骑马从正街往这弄里钻,马上的人飞跳下来,牵了马,就躲在一边,那头还真朝着外面正生街的方向望去,过了一会儿,几骑人马又从外面的正街飞驰而过。
那人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转过身,七婆才发现,这是位女公子。那女公子的视线同七婆一相对,却笑着脸问道:“这位老人家,你知道侯府在哪里吗?”
“你找侯府干什么?”七婆有些戒备的问道。
“我是长安来的,跟侯三娘子是朋友,我来看看她。”那女公子道。
一听这女公子说她是侯三娘子的朋友,那七婆同方家老嫂子都热情了起来,那方家老嫂子更是叫了自家的孙女大妞过来,让大妞领着女公子去侯府。
而小淘此刻正在家里招呼客人,这客人是谁呢,正是朝华郡主的女侍卫队。
“你们家郡主,真的没有来找来我。”小淘皱着眉道,这群主的侍卫都是好大的排头。
那女侍卫也皱眉头,沉吟了一下,便一拱手道:“那好,我等告辞只希望侯夫人若有我家郡主的消息给我们传个信.”说着,便又带着人快步出府,真个是来如风去如风。
“这哪家的郡主啊,连个女侍卫都这么大脾气。”院子里,正坐着的霍家娘子道。
《大唐雅乐》的制定已近尾声,霍飞白这厮没事了,就又回到了灵丘,这过完年后,在家里呆的没劲。就带着娘子和公子来柳城找侯岳,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看中了马市的市场,李二把个茶马交易的事交给侯岳,官署就定在柳城,侯岳一边差了李昭和小十八同北边奚,霄,契丹,突厥的人联系,宣传茶马交易的规则,而他自己则带着马周在永和田庄建立茶市,因为永和田庄的地理位置正好是一个各族的交界处,等茶叶换成马后,这些马就运回石头集马市,这样朝廷用马,或者是私人用马都可以到这里来买卖,另外又在石头村建一个赛马场,赛马自古以来就是门阀士族们最喜欢的一种赛事,霍飞白就看中了赛马场的市场了。这可不仅仅是赚钱的问题,要是弄好了,那就是一个庞大的人脉市场。
“是京里独孤家的朝华郡主。”小淘回道。
“这朝华郡主不见了,她家的侍卫怎么来侯家要人呢?霍娘子好奇的打听着。
“这谁知道呢?”小淘不露一丝口风。
见问不出什么,那霍娘子就住了嘴,转脸看了别一边树阴下,自家孩子,霍颜展正同小宝哥在那里研究着学问,读着书。
便又道:“今天州里的春试,侯家书院可是中了好几个啊,如今侯家书院已经是名声在外了,我家相公说了,赶明儿,让展儿也来侯家书院读书,就让他跟在梁老学究门下。”
“那你可要失望,梁老学研这些年岁数大了,早就不教了,如今在里面教书的有的是梁老学研的学生,还有几个是本城的士子,大多都是梁平凡梁大人请来的。”小淘道。
听小淘这么说,那霍娘子脸上有些失望不过嘴上却道:“不能拜在梁老学研门下也只怪这展儿没那缘份,不过,我家展儿来侯家书院读书,你侯家可不能拒绝,到时,还要侯娘子多多照应。”
“这个自是应当,再说了,展哥儿同我家宝儿也很和得来。”小淘道。
“这倒是。”霍娘子道。
正说着,小丑丫带着小绿荷从屋里出来,各自背了一个用布缝的单肩书包,如今英姑母在侯府的外院开了一间女子学堂,家里的孩子,或者是新入府的丫头,使女,都要在这学堂里念上一段时间。
也请了一个老先生教诗文,那先生姓王,一个落魄文士。
小丑丫和小绿荷看到小淘正在陪着霍娘子说话,便各自福了福,请了安,道了别。
一边的霍颜展见了,连忙扯着侯孝宝,同小淘和自家娘亲打了个千,也颠颠的跟在后面,说是护送妹妹们上学。
侯孝宝气的锤了他一拳:“在自己家里,哪还需要你这个外人护送。”却反而扯了霍颜展往外跑,说是过几天侯家书院同衙门子弟有一场蹴鞠赛这会儿该去练练脚.
看着几人离开的的背影,霍娘子一阵赞叹,又想着以前,小淘怀孕的时候两人曾开玩笑的说过以后结成亲家那霍娘子便半真半假的道:“福儿这丫头,我喜欢的紧,给我做媳妇吧,我一准把她捧在手心里,哪象你这般,成天把她打扮成男孩子,太埋没了。”
小淘知道霍娘子这话半真半假的,直接拒绝反面不好,便笑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福儿可是发过誓的,将来要嫁也要嫁一个跟她爹一般,不纳妾的。”
霍娘子一时无语了,霍飞白同学本身就是个种马,那霍颜展,别的还好,这一点,却学了个十足,他较侯孝宝大两岁,家里头早有通房了,还时常笑侯孝宝同学是个童子鸡.
见小淘这么说那霍娘子一阵悻悻本想道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男人可偏偏眼前侯娘子的相公就是这么个人.再一想着家里后院妾室成群霍娘子腹中也升起一股子怨忿也就没了聊天的兴致告辞回到柳城的住处.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今朝酒醉方好眠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今朝酒醉方好眠
送走霍家娘子,小淘转身正要回屋之际。那视线却被地上的树影给吸引了,此时正是日头西斜之时,院子大树的树影斜斜的投射在地上,只是很突兀的,两条人腿在那树影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当。
“郡主,下来吧,这样子太没形象了。”小淘转身,抬头看着那大树道。
只见那株大树一阵晃动,然后一道火红的身影跳了下来,正是之前那方家老嫂子见过的女公子,不是朝华郡主又是谁。
“侯三娘子真是好眼力,你怎么发现我在树上的?还真是奇怪了,难道侯三娘子也是高手。”朝华跳下来,却是笑兮兮的蹦到小淘面前。
“这有什么奇怪,我连低手都不是。”小淘笑着,又指着地上那树影道:“我还叫你吓了一跳了,猛不丁发现那树影里有人腿在晃动,好在之前,你家的女侍卫来找你,要不然,我肯定要喊了大家来抓贼。”
“没这么大胆的贼吧。大白天的,不过,我发现,你家的侍卫不成,我进屋,到潜上这株树,居然都没一个人发觉,要我看,不如把你家里的侍卫都解散了,都是些吃干饭的,比猪还笨,另外招一批,我帮你训练,保管比现在的强十倍。”独孤朝华大大咧咧的道,便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没一点客人的自觉,却是挥着手冲着一边的紫衣道:“给我上点凉茶,西瓜有没,也给我上点,这一路跑来,我都渴死了,又热死了。”朝华说着,便用白嫩的小手直扇。
小淘还未接话,就听对面传来一阵嘲笑声。
“某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另一边的墙院墙头,一字排开的坐着三个人,分别是侯老四,侯孝远。侯孝宝三叔侄。说话的自然是侯老四,这两人就是冤家。
“就是,人家小十八赵五他们早就发现了,只不过知道她的身份,没声张罢了,我们在这墙头都待一会儿了。”侯孝远不甘示弱的道。
而侯孝宝同学,却装死猪,在边上看戏,他刚才同远哥儿出去,正好遇到小十八和四叔正盯着那株树瞧,一问之下,才知是朝华郡主做怪,几人也想看看朝华郡主此番小贼模样,倒底意欲何为,于是,便爬上墙头,看戏。只是侯孝宝同学这会儿,看着自家妈妈看过来有些冷的眼神,心里便有些缀缀然。
“岂有此理,居然敢嘲笑本郡主,下来。让本郡主教训一顿,否则没完。”朝华郡主边吃着西瓜边拿西瓜皮砸那蹲墙头的侯家叔侄三。
叔侄三人躲来躲去的,身影在墙头直晃,小淘在边上看的一阵胆寒,这么高的墙头,要是摔下来可不得了,可怜理都没处找。于是便冲着朝华郡主道:“郡主大人大量,不用跟他们计较,喝茶。”说着,又忙让紫衣去搬梯子来,好让三人下来。
看之前三人蹲在墙头,想跳下来又有些不敢跳的样子,朝华郡主这会儿来劲了,哈哈笑道:“不准搬,让他们自己下来,哈哈,上的去,下不来,真是丢脸啊。”朝华郡主喝着茶,还让珍儿帮她打扇子,自个儿翘着个二郎腿,存心就在气人。
“跳就跳,咱七尺男儿,还能比不过个女流。”侯老四这会儿也跟朝华杠上了,边做势欲跳,还鼓励着两侄子。
小淘心里担心着,这叔侄三,平日也就跟着小十八耍两下枪法,全是花架子。就算是那负重,越野什么的,都是想法子怎么偷懒怎么是,自然比不得朝华郡主自幼习的一身武艺在身,那硬胳膊硬腿的,跳下来指不定,要弄个骨折什么的,所以赶紧着,指挥下人搬被子,这跳下来也能缓点劲不是。
“四叔,别急,咱们是讲礼仪讲智慧的人,不是猴子,只有猴子才跳来跳去,跳上跳下,看我的。”边上的侯孝宝学老爸悠哉游哉的模样道,这家伙这会儿是心里十分的得意,前几天跟着爸爸偷偷的爬屋顶看星星,爸爸说不叫妈妈发现,便编了绳梯,用好后收起来。那绳梯他还收在书包里呢,这会儿正用的着。
于是,侯孝宝同学从书包里拿出绳梯。一头系在树杆上,然后甩到墙头这边,一抬下巴,就当先顺着绳梯爬了下来,接下来是远哥儿,最后是侯老四。
见到侯孝宝安全落地,小淘才松了一口气,却拿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意思自然是等会儿再算账。
朝华郡主叫侯孝宝同学最后的话给气的跳脚,这会儿也几步冲过来,学着长辈的样子。扯了侯孝宝的耳朵,教训了起来。
侯孝宝拿着眼睛朝自个儿妈妈求救,小淘假装没看见,这小子,也该教训,学着他爹的小技量,就显摆,把低调哈的都抛九宵云外了,受点教训,该。
远哥儿贼精的,一下地,就偷偷的闪了,回自家院里,小宝哥见他这般,也从朝华的手里把自己的耳朵抢回来,丢了句:“写字去了。”跟着闪。
那朝华郡主看着侯老四,不知怎么的,眼眶就有些红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拿着脚踢了侯老四两记,侯老四郁闷,可又拿郡主没法,只得一边躲一边说:“唯女子于小人难养。”却是颠着脚,说了句:“三哥那边事多,我去帮忙。”也溜了。
气得朝华郡主直跺脚。小淘在一边偷笑。
侯岳这半年来确实很忙,先是马不停蹄的在北方几个游牧民族里跑,又是茶市和马市的建设,弄得小淘十天半月见不到他一面也是常有的,小淘自己都觉得自己怨气值直线上升。好在他手下有一能吏马周,再加上乌中道如今也颇为识相,办事还挺勤力,分担了不少,事实也由不得乌中道想怎么样了,如今他在侯岳手下当差,可以说一切前程就掌握在侯岳的手里,再加上他舅舅也跟他说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别看裴寂如今怎么了得。失势是必然的,裴寂一但失势,舅舅的路也到头了,以你就看你自己的了。”
乌中道苦笑,想当初,他同侯岳同为学士待诏,如今不过十年,但自己同侯岳的地位却是越拉越远了,当两人已不站在同一层面的时候,乌中道发现,其实已经没什么可斗的了,不甘心又怎么样,识时务者方为俊杰,这是舅舅让他记住的话。
所以,这来柳城的半年间,乌中道做事是勤肯还带着谨慎。侯岳还算满意,便也没找他什么麻烦了。
安排了朝华郡主住下,朝华郡主对于她为何来突然来侯家,只字不提,只说是家里人管的气闷,出来散心。
晚上,吃好饭,洗好澡,小淘就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乖凉,又温了些酒菜在小厨房里,侯岳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都有的吃。
“三婶,我的吊床呢。”小绿荷如今虽然跟在侯老爷子和玉夫人身边,但三房这边还是备有她的房间和物品,所以,常常的小绿荷还是会在三房这边住上几天,也改口小淘三婶了,只是偶尔私下里,撒娇的时候还会叫小淘妈妈。
“还不是在你的屋里。”小淘道,就起身牵了小绿荷一起回她屋里,把吊床拿来。
到了院中,将吊床的两头,分别系在院中的两株大树的树杈上。小绿荷躺在上面,小丑丫则坐在吊床边,说着白日里,读书的趣事。
小淘则同朝华郡主坐在一起聊天,夜风徐徐,说不出的惬意。
“我从小到大,从没有跟爹娘一起乖过凉,也从没有享受过这般温馨的一刻。”朝华郡主突然的道。
这话小淘就不太好接了,便闭口不言,不过,似乎朝华也没有让她接话的意思,而是继续自言自语似的道:“爹爹在我们孩子面前,总是摆着脸,维护着一家之主的尊严,而娘亲,在外人面前,那是贤惠的妇人,可背地里,对着我们,她却很少有展颜的时刻,咱们独孤家虽说是不准纳妾的,可家里的男人,谁外面没有几个别宅妇,不准纳妾,不过是一张一捅就破的纸。”
朝华的声音,没有白天的朝气,夹杂着一丝无奈和伤感,使她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就成熟了似的。
“人活在世间,总是有诸多的羁绊,人人都说我刁蛮,跋扈,可我只想活一份自在,只可惜啊,身为郡主,我亦有我该当的责任,我知道我跟侯老四有缘无份,如今只不过是想在出嫁前给自己留些念想罢了。”
“你要嫁人了?”小淘有些诧异,虽说之前,听说那尹家想娶朝华郡主,可她听侯岳说过,独孤家可没把尹放在心上。
“是的,我要远嫁漠北,薛延陀可汗夷男。”朝华郡主转头看着小淘笑。
而小淘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忧虑和惶恐。
小淘看着朝华郡主,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就要远赴漠北,在中原人眼里,那里蛮荒,还处于茹毛饮血的时代,到了那里,这个女孩孤苦无依,无法确定迎接她的是一份怎么样的生活,家乡将成了她遥不可及的梦,这一切的一切,怎不让这个女孩惶惶不安。
可小淘仔细琢磨着,回忆着唐初的历史,似乎,贞观年初,没什么郡主公主和亲啊,再说了,薛延陀部后来在东突厥灭亡后,就成了唐北疆的大敌,后来同样被李二派兵给灭了,小淘一边想着,正要安慰朝华郡主。
那朝华郡主却是一拍掌,站了起来:“今夜月色正美,侯三娘子不若置点酒菜,咱们也学学那些个士人名流,举杯把盏,于明月共饮,今朝酒醉方好眠。”
好一句今朝酒醉方好眠,小淘自然奉陪。
第二百二十五章 侯老四的心思
第二百二十五章 侯老四的心思
深夜,侯岳从官署回到家里。到了家,就瘫在那凉床上,再也不想动了。他今天刚从蓟县那边回来,这来回跑的,虽是骑着马,但他感觉就跟马骑着他一样的累。
“李二不是说了慢慢来嘛,你这么拼死命干什么,李二又不给你发加班工资。”小淘一脸心疼的道,连忙指挥着下人去备热水,自己则到厨房里,亲手炒了几个小菜,再加上朝华从京里拿来的麦酒。
等侯岳洗好澡出来,小淘就在卧室的外间,摆好了酒菜。又切了一盘西瓜。
小淘晚间已经陪朝华郡主喝过酒了,这会儿虽然酒气还没散尽,却是再也不能喝了,便坐在侯岳对面,喝着解酒茶。
侯岳喝着酒,吃着菜,才觉一身疲惫渐渐散去。
“好了,永和田庄那边的茶市已上轨道。这边的马市也都准备好了,官署里的人员安排也各司其责了,至于马场上的事,让霍飞白去操心,我这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侯岳舒着气道,前段时间,李昭把虬髯客的儿子张刻之介绍给霍飞白认识,于是,这两方势力一结合,就吃下了赛马场的事。
如今马场已初步建成,已有好几个士家的马入场,其中有宇文氏的,独狐氏,范家,霍家,张家,就连侯家,侯岳也买了一匹不错的马入场,不过,比起张家,宇文家,独孤家来说,在马上的造诣,范家,霍家,侯家就要差上一筹,不过。经过霍飞白派人在京里的宣传,再加上还有宇文家,独孤家这两大士家的参与,京里一个些王族子弟也是纷纷欲动。
“对了,朝华郡主来咱家了吧。”侯岳又道。
“是了,又是哪个耳报神报于你知道了?”小淘笑着问道。
“这还用人报,就看四弟今儿下午灰溜溜的跑去找我,忙死忙活的就是不愿回家就知道了,还有,你当独孤家的人都是吃素的啊,朝华郡主一失踪,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立刻就布了防,咱家是重中之重,朝华郡主前脚刚进咱家,那独孤化就派人来找我,让你帮忙好生照顾朝华。”侯岳摇着头道。
小淘想着朝华晚上的伤感,那心里便很是不赞同的道:“那薛延陀部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好的要让朝华去和亲,我记得薛延陀部最后是被李二派兵给灭的吧?。”小淘道。
“还不是尹家弄出来的,独孤家现在恨不得撕了尹家。”侯岳摇着头道。
原来今年四月份的时候,李二派兵平了朔方的梁师都部。中原算是大一统了,接下来李二自然是要一血前耻,要开始对突厥动手了,如今各个地方的拆冲府都运转了起来,李二更是在大殿内设立演武堂,亲自教手下习武,这就表现了他的决心,去年末,那薛延陀部从东突厥中叛离了出来,见奚族和宵族都臣附于大唐,薛延陀部的夷男在北边被颉利压的喘不过气来,便也派来使者入唐,要跟唐结盟,而李二也有意拉陇薛延陀部,南北交加,针对东突厥,于是便封了夷男为薛延陀可汗,夷男便称机请婚。
本来这请婚准不准,李二还在犹豫之中。可那尹淑妃又在李渊面前,先是说了一番同薛延了陀结盟对于唐的好处,这之中不能有丝毫差错,又说了,独孤家的朝华郡主,大家风华,更重要的是一身武艺非凡,若将她许于夷男,方显我大唐女子雌风,乃是和亲之最佳人选。
而尹淑妃之所以如此的推举朝华,自然是为了消解心中之恨。原来去年的时候,那尹家想跟独孤家结亲,独孤家没把他们放在心上,自然是拒绝了,那尹淑妃又让人叫来了朝华郡主,想当面劝说她,没想朝华郡主更是毫不客气的驳了她的面子,更把她侄子说的一无是处,尹淑妃面子被扫,便怀恨在心。
而李渊,被李下位,父子二人,那心中芥蒂肯定是颇多,但在灭东突厥这一点上,那是父子一心的,凡是对灭东突厥有利的,那自然是要同意的,于是李渊就向李二推荐了朝华郡主,于是,这才有了朝华郡主和亲之事。
“这个尹家,着实可恨。那薛延陀部如今跟大唐是合则两利,散则两败的事情,这眼明的人一看就知道。又何须非要拉一个女子在里面做筹码。陪上朝华郡主的一生。”小淘恨声道。纵贯历史,处处都充满着和亲女子的血泪。国仇家恨纠缠着她们的一生。
“这事倒也没成定局,我听独孤将军说过,这只是内部的商议,圣旨没下,就还有改变的可能,独孤家还在想办法呢。”侯岳道。
“唉,希望事情能有个转变,别看朝华刁蛮,跋扈的,其实心中也很苦。”小淘叹了口气道。
“好了。这些事情不是咱们能决定的,天很晚了,咱们也该上床歇息了。”侯岳趁着酒意,却是抱着小淘进屋,两人挨挨靠靠的一起倒在床上。
一夜无话。
第二天,侯岳难得空闲一天,就带着小宝哥小丑丫几个到外面转转,小淘和同朝华郡主在院子里忙,朝华郡主对侯家三房院子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先是玩玩乌龟,拿了几和小鱼在逗乌龟玩,接着又想起昨晚上小绿荷的吊床,便也要小淘帮忙做一张,让她躺躺。
于是,紫衣,珍儿,珠儿几个,又拿出家里的粗布,开始制起吊床来,一边的丽娘突发奇想,找了自家男人,弄了些削好的长篾片,编了一个小船形的竹兜子,大小正好一个人能躺下,然后拿了软垫子铺在上面,两头吊在两根树上,人躺在上面,再由人晃着,就跟荡秋千一样。
就在这时,侯老四急冲冲的进来,直冲到朝华面前就问:“听说,你要嫁去薛延陀?”
朝华郡主的脸色立马晴转阴,随即眼眶便有些红,瞪了侯老四一眼,然后恨恨的道:“是啊,你高兴了,以后不用躲了。”
朝华郡主在侯家这几天。侯老四便天天跑到官署去,跟在马周后面忙,朝华郡主几次找他都没找到人。
马周都笑着对侯岳说了,侯老四也该拿一份职钱。
侯老四叫朝华抢白的一阵悻悻,摸着鼻子,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小淘则悄悄的冲着一边正看的有味的人挥挥,示意大家离开。小淘也转身出了三房去长房院里,王玉娇自从去年起,对自个儿脸皮上的事是越来越重视了,小淘投其所好,教了她好些后世美容的小手段,这日积月累下来,效果居然还不错。
一段时间下来,两妯娌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和谐了。没事的时侯,就让小淘常到她屋里做做,顺便还是想从小淘的嘴里淘点美容技巧出来。
这会儿,小淘刚进主院,就看到远哥儿低头站在那里,王玉娇正用手捶着他,一边的几个丫环婆子想阻又不敢阻,偏还有那红绢在边上看戏似的,冷不丁的几句却是挑得王玉娇火更大。
“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小淘连上前,拦住王玉娇。
王玉娇这才停了手,她之前打着远哥儿,本指望他认个错就没事,可偏偏这会儿远哥儿倔的很,愣是让她下不了台,指望着别人劝好下台阶,又偏偏下人们怕了她,不敢乱说,而红绢刚是看戏。
这会儿王玉娇算是借着小淘的话收手,却又接着对小淘一阵诉苦,却原来,自梁师都平定后,朝廷就开始了大练兵,各拆冲府也在征兵,侯家因为已经送了子弟在拆冲府里当兵,本不需要在应征,但年初时,远哥儿的州试失利,想着自个儿读书上没出路,正好郭家的小子前些日子应征了,这郭家的小子跟侯孝远一向是针尖对麦芒的,这会儿便冲着侯孝远放了狠话,问他敢不敢上战场,要在战场上跟远哥儿比比。
远哥儿自然不肯示弱,于是回了家,禀明父母,也要应征当兵。
远哥儿是长子长孙,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王玉娇又如何舍得让他让战场,自然是不准,这才闹开了。
这事小淘也不好说,她心里倒是觉得,这对远哥儿来说,或许是一条出路,只是她却不便明说,这接下来就是灭突厥之战,虽然军功是可见的,但有多少将士埋骨在这一片漠南之地,万一远哥儿有个三长两短的,王玉娇还不怨死自己,所以只先好安慰了王玉娇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