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淘叫侯岳说的发笑了,弯着腰道:“是了,一定要提醒着宝儿,做什么也不能做凯子,叫人当猪宰。”

两夫妻说说笑笑,到傍晚,天黑下来,才见英姑奶奶带家大伙儿回来,孝远孝宝两兄弟也混在起中。身后几个家丁,还抬着一头梅花鹿。

一些个丫头家丁的都掌着灯来看稀奇。

夜香郎则是指挥着家丁把梅花鹿关在后院的马栏里。

远哥儿给小淘和侯岳见了礼,便又提着几个雪兔和狍子带着随从回到主院。

“我本想着那鹿皮给妈妈做件袄子的,还能给两位妹妹做两个皮帽子,可不想两位妹妹死活也不让我杀鹿,哎,女人就是麻烦,这猎物打来,不刮了皮杀了烤肉吃,那有什么劲道,难不成还养着供着。”侯孝宝学着老子平日摇头晃脑的样子道。

叫一家人听了都笑了,小绿荷牙尖嘴利的回道:“大哥才没道理,那么漂亮的东西你也下得了手,真狠心。”说着,还冲着侯孝宝皱了皱小鼻子。

“绿荷没良心,是谁看着别人的鹿皮帽漂亮,嚷着要要的啊,哥哥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头上可以戴上鹿皮帽。”侯孝宝没好气的道。

小绿荷一想着前些天见的别的小姑娘头上的鹿皮帽,这会儿,便也动了心,转头看着一边的小丑丫,小丑丫摇摇头:“鹿皮帽街上的店里有的卖,等过年的时候,姐姐用压岁钱帮你买一顶,何苦要了它的小命,那鹿咱们就养着,等养熟了,人家骑马,咱们骑鹿,岂不要羡煞别人。”

小绿荷的心思转的快,这会儿一听可以骑鹿,便将鹿皮帽抛到一边,拍着手道:“骑鹿好,骑鹿好,我要骑鹿。”

一边的英姑母见小绿荷这样,便一脸笑骂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这丫头,说风就是雨的。”

一顿饭局吃的热闹非凡。小淘一家一向不习惯实不言习惯,在小淘看来,边吃饭边说说话,这才有家的味道。

晚饭过后,小淘把卢元厚的信给了小宝哥。

侯孝宝拿了信,又跟自家爹娘请了晚安,才回到屋里,看完了卢元厚的信,就坐在那里咬牙切齿的,一幅恨恨的不肯甘休的样子。

侍侯他的狗儿,因自幼一起长大,两人亲似兄弟,倒没有一般主仆之别,这会儿狗儿便问:“元厚说什么了?”

“那小子,老不修,说是他在长安,我在柳城,要我好好读书,明儿跟一起考太学,一起参加科举,还说了,我若是考的比他好,他就介绍美女给我认识,若是他考的比我好,就要我把福儿妹妹介绍给他,真是老不修,他是舅弟弟,给比福儿长一辈呢,居然还打福儿主意,我以后见了他,可饶不了他,还说介绍美女给我,这世间的美女哪有美过我福儿妹妹的?”侯孝宝气哼哼的道。

“就是。”狗儿也同仇敌忾的道,卢元厚这小子最假仙了,以前在武王庙学堂里,所有的同窗都争相着讨好福儿姑娘,唯这卢元厚拿端着长辈的架子,任何人想要讨好福儿姑娘,都得过他这一关,还道他真是维护福儿姑娘,却原来打着一样的心思。

“来,掌灯,我要把那梁老先生的论语解集再好好的看看,吃透,今后,你跟我都要发狠读书,不为别的,就为了福儿,也要考的比卢元厚那小子好。”

侯孝宝丢了信,抓了一边的书册,咬牙切齿的开始用功起来。

狗儿连忙在一边准备笔墨,他可是知道自家公子的心思,事关福儿妹妹的一切事,那都是大事。

第二百一十七章 圣旨到

第二百一十七章 圣旨到

昨夜,刮了一夜的北风。早上起来,发现地上的雪已经到了小腿肚处,踩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庆叔庆嫂一早带着家里的下人在院子里扫雪。

等到小宝哥起床,这小子就不让大家安生,叫上院子里下人的孩子,将后院空地处的一块雪地踏平,踏结实了,又在鞋子上绑了块磨好的皮子,忽啦啦的溜起冰来。

小丑丫也难得的,玩了个不亦乐乎,等小绿荷起床,大家都玩的一身出汗了,小绿荷在边上看得自然是跃跃欲试,几次要冲下来,都叫丫头桃红给拦住了,桃红是英姑母新从下人堆里选出来的,专门照顾小绿荷。

英姑母拿出宫里女官的派头,把桃红训的一愣一愣的,她原是粗使丫头,这会儿能提成贴身丫头。月钱多了不说,那面子也上去了,自然格外的珍惜这个机会,因此平日照顾起小绿荷那是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不免的让小绿荷很不舒服,若是以往,小绿荷早就要嚷开换人了,只是如今她身世已公开,不免的性子也不如以前般随性,知道忍耐迁就了。

这一点常让小淘又头疼又心疼。

这会儿,小绿荷叫桃红止了举动,小小的身子便站在走廊里,趴在栏杆上,看着大家玩来玩去,眼神间竟有着一丝淡淡的没落。

小丑丫最是玲珑心思,见妹妹趴在那里,便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牵着她的手,两人在雪地里一起溜,溜了一会儿,小丑丫突然想起个什么事儿,又拉着小绿荷直冲屋里,而桃红则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小淘此时正在屋里整理着信和礼物,先是一封给齐郡季爹季娘子的,以及给爹娘和锁儿的年礼,接着是给小刀的。一番提点自然是少不掉的,然后是给段氏的,还有给嫡宗窦氏的,另外还有给虞世南的,至于二武功县侯二叔那里,听侯老爷子说过,过年前会回来,也就不用再去信了。

信同礼单加到一起,厚厚的一叠子。

弄好这些,就分门别类,送去齐郡的,就让庆叔交到渠少的马车行带去,送到长安的,就让侯贵带去。

小淘刚站起来,活动一下腰,就看小丑丫扯着小绿荷进来。

“妈妈,给我找几个坛子吧。”小丑丫道。

“你要坛子做什么?”小淘好奇的问。

“昨晚雪大,我要用坛子收集一些雪,等到夏天,雪水可以去火,一些火性重的药也要用雪水来熬才好。”小丑丫慢条斯理的道。

小淘于是就找出了仓库钥匙。又叫上了紫衣,带着小丑丫小绿荷去了仓库,挑了各种各样的坛子十几只。

然后一行人杀到后院,开始收集起雪来,拨去上面的雪,从中间一捧一捧的往坛子里装,最好的雪自然是在院子墙头上,福儿的事,自然是大家的大事,于是不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发动起来,小宝哥和狗儿更是拿了梯子爬上墙头,收集着雪。

院墙的外面就是主院,姜黄在买身前做过大户人家的伴读丫头,识得几个字,见下了这么大的雪,这会儿便也要附庸风雅,正拉着红绢,莲儿,还有小花儿在后院里吃酒赏雪吟诗。

“我的乖乖,大爷的几个姨娘好本身,这一大早的就吃起酒来,好不逍遥。”一边的丽娘趴在梯子上小声的对着这边的人道。

英姑母为人最是正经,见不得这样的轻狂,狠狠的啐了一口,然后道:“明天,我跟老爷子说说,就在府里开个女学堂。让这些姨娘们都来听听课,真不懂规矩,也好拍两板子让她们长长记性。”

珍儿珠儿等人便捂着嘴笑,英姑本事,之前她们都是享受过的,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有一丝偏都得板子上身。尤其是珍儿,叫这英姑奶奶罚了好几次,每每肚子里恨的直咬牙,却也无可奈何,这回见英姑奶奶盯上了大爷家的几房妾室,便乐得看笑话起来。

小淘搬了个花凳站在上面,正好可以看到主院的情形。

这会儿姜黄正拿捏了架子,要做诗,可嗯嗯啊啊的又起不了头,好一会儿,终于挤出了一首,咳了一声,正要念出来,不想,坐在拐角处的花儿,悄悄的将一只猫往她身上一丢。那猫在空中尾巴一甩,两个前爪就正正的趴在姜黄梳得高高的云髻上,然后再喵的一声叫,两爪一借力,就窜上了墙头,就停在那里,又回头冲着姜黄,喵喵的几声,那小样儿,好不得意。

“呗,哪来的死猫。”那姜黄先是叫猫吓的诗意全无。接着头发又被猫抓的生痛,这会儿抬眼看到墙头上的猫,便气不过,脱了脚上的皮靴子就朝着墙头上丢过来,猫喵的一声又一跳,跳到边上的一颗梅树上,鞋子跃过墙头,却正好落在英姑头上。

英姑奶奶本来就气姜黄的轻狂,这会儿叫鞋子一砸,一张脸都气绿了,便叫桃红提了鞋子,先去找了侯老爷子,侯老爷子便把侯大叫来训了一顿,侯大这阵子因为田亩的事,那心里本来就不痛快,这会儿又因姜黄的事让老爷子训,一气之下,就把姜黄丢给英姑母处置,那意思就是爱怎么嘀怎么嘀。

英姑母那是毫不客气的:“先禁足三日,以后再慢慢调教,真要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就直接卖了。”

姜黄这会儿是大气都不敢出,英姑母的气场是十分强大的,别说一个小妾,就是宫里的公主,在她手下,那也得规规矩矩的。

一场闹剧好不容易结束,小淘这边,十几个坛子都装上了雪,庆叔又带着人将这些坛子全埋在地下,小丑丫说了,用地气滋养着,效力会更好些。

小淘看小丑丫小绿荷一身都有些湿了,便唤紫衣,带她们进屋换衣服,正在这时,却见侯府的门房匆匆过来。

“三夫人。朝廷来人了,说是来传圣旨的,老爷,大爷和四公子正陪着呢,快让三公子去接旨。”那门房道。

这李二的圣旨果然到了,可一大早,侯岳就带着小十八出去了,这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小淘这会儿也是大急,连忙打发了家里所有人去找。

盏茶工夫,才见侯岳带着小十八匆匆的回来,手里还提着一篮子豆腐,原来他一早起来,看到大雪,就带着小十八去了石头集那边看看,回来的时侯,又去了做豆腐的方家看看,那方家的男人如今腿好的差不多了,这快过年了,正是豆腐好卖的时候,便支撑着起来做豆腐了。

那方家的男人见到侯岳自又是一番感激,谢他帮忙请医问药,谢他这段时间对家里的照顾,谢得侯岳那张脸皮火辣辣的,临走时,方家的男人又非要送一篮子豆腐,侯岳丢下的银子,却叫那方家的娘子硬是追上来,送回。

“俺夫君说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不关侯大人的事,再说了,那富管事已经受到征罚,前些日子,侯大人留下的银子冶腿够了,如今能下地做事,这生计自然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大人送的银子我们万万是不能受了。”

侯岳听了感叹不已,跟这方家的人比起来,他便觉自己惭愧的很。

而他刚从方家出来,就遇上去找他的庆叔,听说圣旨到了,便急匆匆的回来。

传旨的还是上回去蓟县的礼部的刘大人。

等侯府的人摆好香案,侯岳换了朝服,一大家侯姓的男人齐刷刷的跪着接旨,对于这跪着接旨,做为现代人的侯岳,那是十分郁闷的,可入那乡就得随那俗,再郁闷还得做出一幅感恩戴德的样子。

果然,如之前两夫妻所料,皇上在幽州设了茶马司,侯岳被任命为茶马转运使兼茶马度支,主持幽州同东突厥人,奚,契丹,霄,室韦,靺鞨等族的茶马交易。另外,关于侯家的田亩之事,虽然朝廷之前收后,但在后来评定功绩的时候,侯岳凭着活字印刷和制茶术,又拿回了三个田庄,也就是说,在这次事件中,侯家仅损失了两个田庄。

一家人自然是欢喜万分,留许大人吃了一顿酒,备了好些礼,许大人,包括他的随行,每人都有份子。

许大人酒也吃了,常礼也收了,自然要赶回去京交差,临走时又接了侯岳在一边道:“皇上说了,茶马交易是新鲜事务,东突厥那边政局颇不稳定,让侯大人一切便宜行事。”

侯岳自又是一番感谢。

等许大人走了,侯岳便盯着圣旨死看。

“看什么呢,还能看出花不成?”小淘好奇的道。

“不是,我是在想怎么打开局面,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这事情,我记得后世茶马交易是在宋朝时才成熟的,唐时也是文成公主入藏才把茶叶带出去的而此时因边境战乱再加上以前茶叶只是奢侈品所以并没有完全为百姓所接受只是因为我们大力推广茶叶又改了以前的团茶制成散茶这才推进了茶叶的发展进程如今以长安洛阳东都三地的人们对茶叶的认识最多就连幽州茶叶也是近几年才为人们所接受的也因此我估计着这边游牧民族对茶叶认识可能不多要达到以茶冶边以目前来看显然不太现实.”侯岳道.

“你纠结个什么劲儿人家李二可比你认识的清楚呢之前刘大人怎么传李二的话的这是个新鲜事物东突厥那边政局又不稳让你便宜行事怕就是让你慢慢来吧…再说了,游牧民族长期食肉食酪,他们对茶的认识未必就少,相反,他们可能比中原的百姓更需要,之前不是听李昭说过,那虬髯客不是经常从南边贩茶团卖到北方去吗,那价可是暴利,一般的平民是喝不起。”小淘道。

侯岳想着也是,自己不熟悉这些游牧民族,得找个熟悉的人问问,而这个,不用说就是李昭了。那虬髯客在扶余国东面,占了沿海的七十二岛,李昭这小子这两年,帮着虬髯客跑生意,对这些游牧民族极为熟悉。

第二百一十八章 毛豆腐

第二百一十八章 毛豆腐

找李昭的事要等到开年才说。如今圣旨即下,就是靴子落地,侯家一大家子也能过个安心年了,又意外的拿回三个田庄,侯大也是高兴万分,一扫前些日子的低落。

这人也奇怪,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还不觉得,可一但失去后又重新得回,那心情就跟挖了个宝似的,格外开心。

侯大便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屋里,看到王玉娇正坐在镜前发脾气。

前一阵子,王玉娇生病了,如今经过小丑丫日日的调理,身子倒是好了,只是那脸色不免仍不太好看,有些腊黄腊黄的,那皮肤也较以前粗糙,鼻子尖上也多了几个黑头,王玉娇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脸上有些死皮。白粉缚上去更难看,这让王玉娇就更气闷了。

这会儿听侯大一路哼着曲进来,不想叫侯大看到自己的样子,便侧了个身拿背对着他。

一边一直跟随着她的秋娘道:“大夫人,今儿个一早,三房那边发动了所有人在收集雪,我听三房的丽娘说,福儿姑娘说了,那雪水润着皮肤呢,还能去火豆,要不,我也带着人去收集点。”

王玉娇一听雪水有这功效,也甭管是真的假的,想着先收集了再说,三房即然都在收集,想来定是有些用处的,于是便挥着手道:“快去,快去,多收集些,空的罐子都装上。”

若是往日,侯大听秋娘这么说,定会是一顿训斥,家里的罐子都装雪了,不装东西了啊?不过,这会儿,他心情好,也难得的开玩笑道:“你们女人真麻烦。皮肤干一点,起了几个火豆就跟天塌下来似的。”

王玉娇心情本就不好,这会儿听侯大这么一说,又想着家里红绢,姜黄的,都比自己年轻,那莲儿虽然跟她差不多大,但一身皮肉却是雪白水嫩的,若不是她天生一股小家子气的苦相,又生了两个女儿,怕是早就扶成侧室了,想着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鹅黄,狗屎黄的女人进门,她心里就一股子气,这老大怎么就不能学学老三,老三那么一个大官,却能守着一个娘子,那小淘也真不知是烧了几世的高香。

于是便板了脸儿,手上的钗子啪的一声拍在梳妆台上:“还不都是你们男人,一个个就没那不好色的。我如今这样已经招人厌了,若是再丑下去,怕是要变成瘟神了。”

论嘴皮子,侯大哪是王玉娇的对手,侯大心情好,也不跟王玉娇计较,自顾自的在那里烘着火。

平日王玉娇要这么说话,侯大免不了要摆一下家主的架子,训两句,这会儿,王玉娇发现自家夫君居然忍了,再一看侯大的神色,还一脸喜色,好奇之下,也就顾不得自己脸皮上的那点事,转事上前,坐在侯大身边问:“你今天是遇上什么喜事了,没象前段时间那样阴着个脸。”

侯大便道:“你这段时间生病,都躲在后院,一些事情你不晓得,今天,京里来人,给三弟传旨了,三弟任了茶马转运使,圣旨上还说,三弟有功,朝廷里就把咱们家先头收上去的五个庄子退回了三个,而且是最大的那三个,咱们家损失也就小好多了。”

“真的。那敢情好。”王玉娇也是一阵高兴。可脸上高兴的表情还没有收,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王玉娇的脑海里,便呀的叫了一声:“坏了…”

“怎么了?”侯大问。

“朝廷发还的三个庄子是记在谁名下的?”王玉娇一脸紧张的问。

侯大之前只顾着田庄回来的事,却没想到田庄记谁名下的事情,这会儿叫自家娘子一说,好心情立时去掉了八成,这三个田庄是朝廷对三弟功勋的封赏,不用说肯定是记在三弟的名下。

看着侯大的表情,不用说了,王玉娇心里也明了了,不由的便在侯大面前数落了起来:“你这个三弟算盘打的还真精啊,即讨好了皇上,又谋了家产,面子里子全让他占足了,咱们倒好,我一个妇人连县衙大堂都过过了,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还不如分家了算了。”说着,王玉娇就坐在那里哭了起来。

“哭,你就知道哭…爹还在世呢,提分家,你想挨板子不成?”侯大不耐烦的道。却是皱着眉头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之前的欢喜早就一扫而空。

两人正闹着。有丫头来报说,三爷来找大爷。

原来,三房一切事了,侯岳便想着拿了圣旨去把那三个田庄的事情落实,在衙门登记好,也省得以后再扯皮,于是就又匆匆到了衙门,找田曹登记,结果,那田曹跟据圣旨,硬是要将那三个田庄登记在侯岳的名下。

三个田庄利益虽然大。但这本就是家里的东西,又是为了配合皇上的谋划而舍的,如今虽假借侯岳功勋的名义发还,但在侯岳眼里这根本就是家里的田庄,于是就让那田曹转而登记在侯家的名下,一阵盖印画押后,才把事情办妥,这会儿便拿着办好的文书来交给侯大,让他保管。

那王玉娇听说三爷来了,便道:“来的好,我倒要问问这老三安的是什么心?”说着王玉娇也就当先一步冲出了房门,侯大想拉没拉住,或许他也并不是真心想拦。

王玉娇急冲到厅着,侯岳本来正坐着喝茶,这会儿见王玉娇出来,他便起身给长嫂见了礼,王玉娇看他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子不动如山的感觉,心里不由的就有些发怵,嘴皮子动了几下,什么话也没冒出口,只得一脸悻悻的回了礼,等侯大出来,她便退到一边,只是暗地里扯了扯侯大的衣袖,意思自然是让侯大这个做大哥质问。

“不知三弟找我有什么事?”侯大问着,脸色自也不太好看。

“我把咱家的田庄在衙门里登记好了,这文书交给大哥保管。”侯岳道。

侯大先是一脸错愕,然后接过那文书一看,发现田庄是登记在侯家的名下,那心里一块大石落地,那脸上复又高兴起来。

侯岳初时还不知这侯大干嘛又随着个脸,见他变脸变的这么快,细一琢磨,自然猜中他心里的那点心思,也不由暗暗一叹,大哥如今是即要依靠他。又要防着他,也不嫌累的慌,本还想坐着聊聊天,跟侯大说说家里的事情,这会儿便一点心情也没,说了还有事情,就转身回三房院子了。

昨晚一夜的雪,今儿个白天却是个晴天,一大早,庆嫂就让人在前院的空地上,摆着蔑盘,用来晒糯米粉的,这会儿小淘正指挥着人收,看侯岳进来,一脸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便笑道:“怎么,大嫂发难了,怕你将田庄据为已有?”

“发难倒是没发难,不过那意思都写在脸上呢。”侯岳道,又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有这心思?”

“我本来是不知道的,只不过,小丑丫每天都会去长房那边,帮大嫂把脉复查的,之前她去过了,正好听到大嫂和大哥在吵,便没进去,又悄悄的回来跟我说了,大嫂私下说要分家呢。”小淘道。又转了发狠的语气:“早知他们存了这心思,就该占了,叫他们急。”

“不理他们,他们爱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咱们做自己的事情,真要分了,倒也清静。”侯岳甩着袖子道。

正要回屋,这时庆嫂拧了一个竹篮子过来,到了跟前,就揭了盖子,里面放着高高几层豆腐,只是都长毛了。

“我这老糊涂,前阵子买的豆腐,却叫我忘了,今儿个看来三公子拧回来的一篮子豆腐才想起来,就放在灶台一边,如今都长毛了,这丢了怪可惜的,也不知还能不能吃。”庆嫂一脸肉痛的道。

“能吃,怎么不能吃,还好吃着呢。”侯岳和小淘几乎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这不就是毛豆腐嘛,只可惜原来是淡的,煎的时侯要加些盐。

于是小淘接过那篮子毛豆腐,就进了厨房,侯岳也跟着,这毛豆腐,在读书的时候,可是两人的最爱,没少让卖毛豆腐的老板赚钱。

小淘先让庆嫂将长毛的豆腐打成条,然后在锅浇了油,侯岳圈了袖子,亲自掌厨,倒叫一伙厨娘看得目瞪口呆,跟看稀奇似的,因为豆腐是淡的,小淘便又拌起了调料了,又加了辣酱。

看着侯岳将煎好的毛豆腐夹起来,小宝哥在边上看的咋舌不已,很是有些怀疑道:“爸爸,这长了毛的豆腐真能吃吗?”

“当然能吃。”侯岳说着,就先拿了那盘煎好的毛豆腐,拌了小淘调好的酱汁,就先吃了起来,小淘也伸了筷子去夹。

边上的小宝哥,小丑丫,小绿荷看着自家爸爸妈妈吃的快活的样子,哪里还忍的住,也夹进嘴吃了起来,没想到,还真的十分好吃。

一众下人看的直流口水,小淘指着那篮子里还剩不少毛豆腐,便道:“别光看着我们吃,你们自己煎了吃。”那丽娘早就忍不住了,见小淘说话了,便挤到锅台前,掌起勺来,她之前看着三爷煎,简单的很。

小淘和侯岳吃了几块就住口了,总不好意思跟孩子们抢吧。而英姑母,则拿了盘子就站在丽娘的边上,丽娘煎好一块,她就接一块,谁也不能跟她抢,这位姑奶奶脾气最大。

看着快煎完了,小淘指着篮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层毛豆腐道:“这点别煎了,我正好做盘豆腐乳。”

一众人好奇,豆腐乳是什么?可侯岳夫妻俩硬是保密,只说等做好了再让大家尝尝。

于是众人便一边吃着毛豆腐一边想着豆腐乳的味道,心里直叹,这三爷三夫人在长安呆这些年,这见识就是不一样,连吃食方面也这么新奇,本以为长毛的豆腐要丢了,没想却是美味无比。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狗吃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狗吃日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四。侯老爷子最近些日子天天在看着日历,嘴里嘀咕怎么老2和老五还没有回来,虽说侯老爷子这三兄弟早就分家了,但每年祭祖的时候还是要在一起的。

小淘这些日子就专门打理着祭具,这事情说忙也不太忙,但却在于慎重,从腊月十五开始,祠堂里就一直燃香,备着供品,每时每刻都有人值守,香不能灭,祭器要擦的雪亮,不带一丝灰尘,昨天是送灶神的日子,侯大更是请来了青羊道长,为祭器启灵光,而侯老爷子则带着家里的男丁参加了整个启灵光的仪式。

因为祭器是冥器,因此,启灵光的仪式一般都是在午夜举行。等诸事完毕,天已微亮,众人都觉饥肠辘辘。早有下人备上白米粥和几样可口小菜。侯家的男人坐了一桌,又请了青羊道长在客位上坐。

小宝哥则跟远哥儿,宁哥儿,德哥儿等侯家的第三代坐在一起。

远哥儿平日吃惯了酒肉,因此很不惯这清淡的白米粥,小宝哥想起前些日子吃过的毛豆腐,这几天,庆嫂和丽娘她们又专门买些豆腐来毛,便起身说:“远大哥等等,我去弄点好吃的来。”

说着,小宝哥便离了席了,先跑回自家院子里找庆嫂,让她煎些毛豆腐,转眼,又想起妈妈说过的豆腐乳的事情,便又跑来找小淘:“妈妈,那个豆腐乳可以吃了吗?”

小淘想着,这十来天过去了,也差不多了,于是便让人把装豆腐乳的坛子打开,自己先尝了一口,成了,便装了一盘,想了想又装了两盘,吃粥的人多,每个桌上放一盘,也让大伙儿尝尝。装好盘,小淘又让丽娘熬了油,然后趁热浇在豆腐乳上,这样吃起来会更香一些。

然后带了庆嫂,每桌放上一盘毛豆腐和豆腐乳,众人都不知是什么,唯有侯岳在那里撺掇着大家吃,说是极好吃的东西。

侯老四最先夹了吃,他这些年跟三哥三嫂呆在一起,自然是知道三哥三嫂常常突发奇想,弄一些好吃的东西,先夹了一块毛豆腐,表皮焦黄,吃到嘴里,有香跪感,内里有些象豆腐渣,但却比豆腐渣嫩,而入口即化,再沾一点酱汁,虽然味道有些特殊,但确实是不错的美味。

其他的人见他吃的有味。便也下了筷子,一盘子毛豆腐,也不过二三十条,每人也不过是三四条,吃的自然是不过瘾的,于是众人又盯上了豆腐乳,就要整块的夹起来吃,却叫侯岳阻止。

开玩笑,这东西咸的很,直接吃可不行,于是便道:“这豆腐乳却是要就着白粥喝的,这东西最是下粥。”说着,就做了个示范,夹了一块豆腐乳在碗里,喝一口粥,沾一点豆腐乳入嘴,只一会儿,一块豆腐乳就把一碗白粥吃完了。

众人于是有样学样,吃过后,都觉这豆腐乳下粥较之可口的小菜又有不同风味。

“这毛豆腐和豆腐乳似乎都是豆腐做的?”青羊道长拿布擦着嘴,又擦了擦胡须,看得边上的小淘一阵恶寒,这养着胡须喝粥,实在是一件让人看着些受不了的事情,侯岳前些日子还跟她说了,是不是也养点胡子,说霍飞白同学,养了点胡子,倒是更显儒雅了起来。于是,侯同学也动了点心思,这会儿,小淘看着那青羊道长那还粘的一簇一簇的胡子,决定还是要坚决的打消侯同学养胡子的念头。

“正是。”侯岳道。

“即是豆腐做的,那成本必是不高,不知侯大人可愿跟我青羊观合作,我们办个豆腐作坊,再由衙门做保,咱们一家经营,这可每家每户都吃得上的东西,到是来钱肯定不小。”那青羊道人一幅跃跃欲试的道,此时的他,哪有那仙风道骨的出尘味。

侯岳和站在身边的小淘对视一眼,说实在的,这毛豆腐和豆腐乳制法简单,就她三房里,庆嫂和丽娘对于这两种吃食的制法早已知晓,所以说,制法根本不算什么,但青羊道长即然这么一说,以侯家和青羊观的势力,那就是说要在柳城垄断这两种东西的买卖了。这个时代的垄断并不因技术而垄断,而是势力,如果侯家和青观说这东西是自己想出来的,不准别人卖,那就算是别人知道做法,那至少在柳城这一带,却是没人敢卖的,而这,不是侯岳和小淘愿意看到的。

小淘心里腹诽着,那青羊道长这些年到处打着当年帮她和侯岳批字的事宣扬,倒是骗的一些人对他深信不疑。每每请他批个字,动则十两百两的,这些年下来,青羊观也有好大一份家产了,这道人还不知足,仍到处挖空心思的钻营钱。

前些日子,她还听庆嫂说,这青羊道人也学那有钱人,私下养了个妇人,听说连孩子都有了。

侯岳和小淘早已私下算计过,等过了年,把后世所知的一些豆类制品,会的全弄出来,教给石头集的贫民,最好是能把做豆腐的方家拉入伙,组成一个豆坊,这样,或能改变一些石头集贫民的生活状况。

以前,小淘和侯岳是打算把石头集的贫民迁出,将石头集和石头村的范围建成石场,以采石卖石来改变贫民集的生活状况,但前些日子,两人了解了实际情况之后,才觉得自己这前想法太过乐观了,这个时代,没有那许多后世的安全措施,于采石同步的便是工人的生命安全,可以说,这个时代,每个石场都是血迹斑斑的,所以,采石的大多是犯人和奴隶,平民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的话,没人愿意去干采石的活,而侯岳和小淘自然也做不到那漠视人命的事情,所以,两夫妻最终还是决定这采石场放一放。先从豆坊开始。

如今没想到。这小小的东西却让青羊道长动了心,侯岳不愿这道人掺和在这事里面,可偏偏这道人在柳城很有声望,也是轻易不能得罪了。

侯岳思量了很久,便说起了故事。

“从前,有两个大商人,一个姓钱,一个姓朱,他们分别发现了一座矿山,这可是一个大宝藏,两人都感谢老天的厚爱,于是就开始挖矿赚钱,而做为商人总是追求利润最大化的,于是,钱姓的商人每月付给工人的月钱也仅够他们苦苦度日,还要想方设法的结省一点,等挖好矿好把钱带回家,补贴一下家用。

而那个朱姓的商人,他并没有把矿全部占为已有,而是拿出一部分的分子分给他请来的工人,于是工人除了每个月的辛苦的月钱外,还有分到属于自己的红利,也就是说朱姓矿工的收入是钱姓矿工收入的两倍多,这种情况下,朱姓矿工的日子就过的很舒服,于是他们就想把家人接过来,因为他们养的起,这时,那朱姓商人,又开始在矿山周围建房子,建学堂,然后他又把房子租给矿工,让矿工的孩子在学堂里读书,这时,朱姓商人,手中等于掌握了两个矿,一个自然是矿山,另一个就是房产,此后朱姓商人不断的投入,他的手中的矿也就来越多,利润也就越来越大。

那钱姓商人见朱姓商人建房赚钱,他也建,可他建起来没人买没人租,因为他手下的矿工根本就买不起租不起,这样若干年后,矿山的矿挖完了,工人们也离开了,钱姓商人又走上了寻矿的道路,而朱姓商人,在他原来的矿山周围,已经是一片城市了,朱姓商人掌握着城市的大部份资源,他已经不需要再去辛苦的寻矿了。”

说到这里,侯岳顿了一下又道:“因此,我就想学学那朱姓商人,把方子教给石头集的贫民,让他们做点小生意,或能改善一下生活,贫民的生活改善了,青羊观的香火不就更旺了吗?而我这食邑也能有些收入,不象如今般还在往里面贴补银钱。”

侯老爷子经商了一辈子,侯岳这个故事可说到他心坎子里了,很难得的夸奖了侯岳一番。

小淘肚子里一阵闷笑,她家侯子又在忽悠人了,这是后世经济学上,一个藏富于民的故事,却被他改编了拿来忽悠青羊道人。

青羊道人心里还是有些舍不下这赚钱的机会,只是侯岳说的如此明白,便也只能悻悻的道:“倒是道人眼浅了。”嘿嘿笑了笑,青羊真人便不再说话了。

众人笑笑,便继续喝粥,一顿粥喝完,天已大白,日头也升起了。

就在这时,却听祠堂那边传来“光当”的一声,突兀的声音,听起来尤为清晰,下人连忙去瞧,不一会儿就回来道,说是道长放在祠堂门口引灵光的引杖倒了。

侯老爷子啊的一声,连忙起身,步子有些踉跄的冲出来瞧,只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众人走到祠堂门口,就看到小绿荷伸着两只小小的胳膊,正吃力的将那引杖抱起来。

“快把她拉开,这引杖岂是女子能碰的。”一边的青羊道人惊慌的叫了起来。

“快拉开,快拉开。”侯老爷子也气死败坏的道。

一边便有两个下人上前,侯岳怕他们弄伤小绿荷,便抢先一步,就在这时,远远的天边似乎有个闪亮的东西落下来,正好落入引杖之中,只是因为此时日头已升起,让人看着并不怎么真切。

于是众人都抬头往那天上看,突然就看天上的太阳似乎被什么东西咬掉一口。

“是日蚀。”这时,侯岳牵了小绿荷过来,小淘将小绿荷抱在怀里,小绿荷显然叫之前的情形吓到了,这会儿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天狗吃日了,天狗吃日了…”外面的街上,传来一阵敲锣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章 侯老爷子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