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老三,你说你二哥过小年会回来,怎么到今天还没见人影?你前几天在涿郡可曾见到过他?”这时,侯老爷又问道。
“这回去涿郡倒没见到二哥,想来二哥是有事耽搁了吧,这两天应该会到家的。”侯岳说着,可心思却不在侯老爷的问话上,一直偷眼盯着小淘,看到小淘低垂的侧脸一阵发白。便有些担心,暗地里,伸了手握着小淘放在腿边的手,一阵冰冷。
这时,估计侯老爷也看出小淘的不对,便挥手让小俩口下去休息:“说天冷的紧,先回屋里烘烘火。”
季小淘勉强就着侯岳的手站起来,却觉得眼前一阵星星直冒,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然后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临了只听得了侯岳紧张的大叫,季小淘最后的意识竟然是,这段时间真是累惨…连她一直棒棒的身体都吃不消了。
第四十三章 喜事祸事一起来
第四十三章 喜事祸事一起来
三房屋里,床榻上,两个火盆烧得旺旺的,可季小淘额上,仍然不断的冒着冷汗。侯岳一脸紧张的坐在床边,那手紧紧握着季小淘的手:“小淘,再忍忍,大夫马上就来了。”
小淘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没事,可能这是段时间累了点,我休息一会儿睡一觉就好的,不用请大夫了。”
“那怎么行。已经去请了,身体最重要。”侯岳不赞同的说道。
这时,外间传来一阵声音,然后小青草引路,后面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夫,大夫先看了看小淘的气色,然后把了把脉,却是一脸的笑眯眯。
“大夫,我娘子倒底怎么了?”侯岳拉着那大夫的大袖子道。看着大夫迟迟不说话,那心里不免有些怀疑,这是哪家药堂的大夫,哪有看病这么直笑的,别是混名儿的吧。
那大夫自然不知道侯岳的心理,这会儿转过身子,脸上的笑容越渐的灿烂了,倒是一边的侯夫人是过来人,见这大夫笑的这么灿烂,便略略有些想头了,一脸也有些喜色的道:“大夫,可是我媳妇有身子了。”
那大夫这才拱拱手道:“侯夫人猜的不错,恭喜恭喜了啊,小老儿少不得要讨杯酒吃。”
在外厅的侯老爷听说三媳妇有喜了,自然高兴万分,拉着大夫就在外间备了酒,而侯岳这时已经喜欢的愣了,就那么有些傻傻的看都会季小淘,好一会儿回了神,却是把季小淘一阵埋怨:“你说你这姑娘咋这么胡涂,有了身子也不知道,还天天忙死累活的,这不是跟我儿子过不去吗。”说着,侯岳又转头对他老娘道:“娘,府里的差事可不能再让小淘做了,累着小淘,你孙子可是要抗议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侯夫人忙不叠的道,然后走到床边,一脸喜气的安慰了小淘又几句,又叮嘱了侯岳一翻,才带着鹅儿出了三房,路上又吩咐鹅儿将家里的藏的补品都拿出来,又差人唤来了刘嫂,让她这阵子给季小淘开小灶。千叮嘱万嘱咐的。
季小淘摸着有一点点微凸的小肚子,还当是胖了呢,原来不知不觉里面已经有了个小人,心里有着惊奇有着忐忑,说不出的味道,这会儿听侯岳得意忘形的话,等侯夫人一离开,便不由的掐了侯岳一记:“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那万一是女儿呢。”
“没事,这时代又没有计划生育,咱们接着生,女儿有,儿子也会有的。”侯岳说着又贼兮兮的道:“我说你那个安全期算的不准吧,要不,咋就中奖了。”
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小淘不由的冲着他皱了皱鼻子,嗔道:“你就重男轻女吧。”
“胡说,我可是顶疼女儿的,只是在这时代,你说家里没几个兄弟镇着,咱们闺女以后岂不是要受人欺。”侯岳振振有词的道。
这说虽说是狡辩,但却也在理。
接下来几天,接小淘便彻底闲了下来,每天就捧着侯岳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蜜饯干梅等,可每到吃饭的时候,季小淘便是没有味口,妊娠反应也越来越厉害,小脸儿越来越瘦了,急的侯岳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想到季小淘以前无辣不欢的样子,可这会儿,他到哪里去弄辣椒,于是便派了下人四处打听。
有次无意中听友人说道本城郭府的后院里曾种过一种尖尖的红果子,前些日子,植株冻死了,却也收了不少红果子,穿了几串就挂在后院的走廊边上当摆设,经过侯岳一翻的打探,得出来的结果惊喜万分,是红尖椒,只不过郭家把它当成了装饰的摆放物,没有用到正途。
侯岳便心心念念的想要弄到手,给小淘开味口,可侯家同郭家素有恩怨,可以说很不对盘的,这事也不好求着别人,侯岳没法子,趁着天黑风高夜,居然干起了爬墙头的活儿,好不容易弄到手,却被几只大狗追的狼狈不堪。
侯岳撩了前面袍子包着红尖椒,撕着腿一路死跑,回到候府时,那形象让家里人吓了一跑,还当是哪里跑来的失心疯。
侯岳却不管这些,乐颤颤的捧着红尖椒到小淘面前现宝,小淘看着他的样子,又看到他袍了后片的下摆被扯烂了一片,早不知丢哪去了,心里即感动又恐慌,连忙拍着侯岳的胸道:“没辣椒吃又不会死人,以后你可不能做这没大脑的事,要是真让郭府抓了当成贼处理了,你说你多冤哪…”季小淘说着,越说越后怕,不由的哇的一声哭了,吓了侯岳好大一跳,又忙不叠的安慰:“这不没事嘛,这不没事嘛。”
晚上,侯岳的指导下,刘嫂弄出了一盘尖椒牛柳,虽说这尖椒不是嫩的青椒,但那味道却是不差,尤其辣的过瘾,小淘整整吃了两碗饭,那一大盘尖椒牛柳也全塞进了小夫妻两的肚子里,侯岳其实是舍不得吃的,可季小淘非要你一口我一口的,侯岳表面上勉为其难,却乐呵在肚子里。
“对了,辣椒籽可曾收好。”季小淘吃完饭,满足的摸了摸嘴,才醒起问侯岳。
“不要你操心,早弄好了。”侯岳得意的拿出一个纸包里,里面包着辣椒籽。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八,又是一夜的大雪,所幸白天雪停了,阳光同雪映着刺眼而明亮。
季小淘如今是真正闲的发慌,府里人各忙各的,她便带着小侯山,晴儿,和小远哥,堆着雪人,还扎起了宫灯,那宫灯的纸面上,被小淘画了许多彩图,给侯府增添了不少喜气。
一边,晴儿专注的在纸上画着,季小淘一看,却是两只黄绒绒的小鸭子,憨头憨脑的,可爱的紧。
“晴儿画的真好。”季小淘说着,冲她伸了伸大拇指,晴儿笑的,两只眼睛就如同弯弯的月亮。
这时,季小淘看到二嫂方柳儿一脸急慌慌的往外走,便上前几步道:“二嫂,这是出什么事了?”
“郭家带了人围了咱们府,我去前面看看。”方柳儿说着,就继续朝前走。
郭家?郭府,季小淘想到前两天,侯岳为了辣椒去翻郭府墙头,别是被人认出来,这会儿找上门了吧,便也急急的追了上去。
到了府门口,侯老爷,侯夫人,侯家二兄弟都在,一干府兵手里都拿着武器。对方足足来了有四五十人,将侯府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外面围观的人也就更多了,季小淘从门里望去,全是人头。
“怎么回事?”季小淘悄悄的来到侯岳身后。
侯岳回头看到小淘,却是一脸紧张:“你怎么也过来了,快回去,快回去。”说着,也不等季小淘回话,就将季小淘硬推回了门里。
季小淘没法子,只得让小青草去打听,不一会儿,小青草就回来了,那原因却不是之前小淘想的那样,而是侯家二公子侯海杀了郭老爷的一个侄孙子,这回是县衙和郭家一起找上门来了,县衙是要捉拿侯海,而郭家却是要同侯家算帐。
“单凭你们一面之辞,无法让人心服,我家老2还没回来,等弄明情由,若真有错,我们自当负荆请罪。”侯老爷说话滴水不漏。
“哼哼,就怕你儿子不敢回来了吧,还是你将你儿子藏起来了,今天,你不给我们老郭家一个交往,那这事就没完了。”郭老爷冷冷的道。
倒是县衙的虞头带着人问明的情况,就对侯老爷说:“那侯海回来,还请他到县衙走一趟。”说完就带人离去,显然不想介入郭侯两家的恩怨里面。
侯老爷应承着,冲着虞头拱了拱手,算是承情了。
就在两家闹哄哄的时候,长街让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快,蹄声近前了,当先一骑却是罗艺的四女罗月容,正是那个被侯岳当成罗成的冷面姑娘。
“郭老爷,人是我杀的,怎么,你不来找我这正主,却缠着侯家是什么意思,还是说郭家没本事,只能专找软的捏。”罗月容的声音冷冷刺刺的,很不好听。
那郭老爷气的咬牙,这时他边上的一个中年人道:“明明传来消息是侯海杀的人,罗姑娘可不能为了别人而枉当罪名,杀人这罪可不是随便能顶的。”
“哼,我罗月容,从来都是敢作敢当的,各位要不要同我一起去找郡守大人,以明真相,我还要请郡守大人冶你郭家一个管教不严之罪,那小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胆敢调戏姑娘,还当街杀人,还真当涿郡是姓郭的吗?”罗月容这话份量相当的重。
郭老爷听的连连变色,这事有罗家插手,便不容易得手,到这里,便拱手道:“看来这事另有内情,倒是我老郭糊涂了,但,不管怎么说,我那侄孙儿是死了,总得给老夫一个交待吧,还有侯家的侯海跟这事脱不了干系,也得给我郭家一个交待吧,看在罗姑娘的面子上,我们郭家就等些时日,只希望不要让我们等太久。”
郭老爷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周围的围观者也一一散去。
侯老爷连忙将罗小姐等人迎进了门,对于侯海的事,侯家人至今仍是一头雾水。
季小淘陪着方柳儿回屋子,方柳儿一路上一直不说话。
“二嫂,别担心,二哥不会有事的。”季小淘安慰道。
“呵呵,我不担心,反正他有事没事对我来说都是一样。”方柳儿抬起头看着天,眼中竟是一片死寂,那脸上的淡笑,感觉比哭还让人难受,方柳儿的怨深深的埋在心底。
第四十四章 方柳儿要PK侯海
第四十四章 方柳儿要pk侯海
季小淘陪了方柳儿一个下午,回到三房时,天已经灰蒙蒙的暗了,侯岳还没有回来,季小淘便托着腮帮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院子里树影婆娑,心里却总觉的闷的慌,想着那钱可素若进了门,侯岳心里有她,自己不甘心,侯岳心里没她,那么她会不会成为如今二嫂这般模样,又觉得让人不忍,思来想去的,心里就更堵的慌。
“三少夫人,天黑了,我把油灯点着。”这时小青草进了屋,手里拿着沾了火星的火纸,放在嘴前一吹,火苗又出来了,点亮了油灯,这时,季小淘才注意外面天已完全黑了,醒回神,不由的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前额,都说有了身子的女人爱胡思乱想,这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自己这么早早的操哪份子的心。
这时,侯岳回来了,正巧看到季小淘拍自己的额,便有些埋怨的道:“你打自个儿干什么,还这么用力,我在屋外就听到响声了。”说着,走到季小淘跟前,拂了前面的留海,果然那里有些红。
“没什么,拍蚊子呢,对了,人倒底是不是侯海杀的?”季小淘笑着起身,接过侯岳脱下来的厚棉衣挂在床榻边的衣架上,然后拉了侯岳在火盆边坐下。
“胡说,这大冷的天,哪里有什么蚊子。”侯岳没好气的道,知道定是季小淘在胡思乱想了。那手伸在火盆上,翻来覆去的烘着,外面天冷,夜风吹的人身上,跟刀子刮一样,他刚从县衙回来,涿郡那边的文书已经下来,同时对侯海下了捕文,侯岳听虞头说,据涿郡的差役回话,人是侯海和罗家女公子一起杀的,只是涿郡那边有意的抹掉了罗家女公子,所以,这杀人的事就由侯海一个人担了,现在捉拿侯海的捕文已经贴了全县,侯海是不能回家了。
“人是二哥同罗家女公子一起杀的,不过,现在涿郡方面把罗家开脱了出去,这事就只有二哥一个人顶了。”
正说着话,长青敲门进来报,说外面有个叫渠少的人找三公子。
渠少?这人侯岳见过,同二哥关系不错的,怕是二哥交待了他什么事,连忙让长青将人请到偏厅。季小淘帮侯岳披了大衣,侯岳匆匆过去,那渠少一见侯岳,便递了一封厚厚的信给侯岳。说是二公子让他交给三公子的。
侯岳接了信,问道:“可知我二哥现在在哪里?”
那渠少摇摇头:“二公子行踪一向莫测,我只知他已离开涿郡,去向哪里却是不知。”
侯岳点点头,又忙让长青准备饭菜,又要准备客房,渠少推辞了,说:“我跟几个兄弟已然有约,就不麻烦三公子。”说着,便告辞离去,离去前象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回头,从怀里拿出一支头钗:“这是二公子托我买的,说是送给二少夫人的,后来二公子出了事,这钗子他就没再提,我想还是交给三公子。”
侯岳接过钗子,又付了买钗的银子,才让长青将渠少送出府。
回了屋,把钗子交给小淘,让她明天给二嫂送去,可看了信,侯岳就为难了,原来同信一起的还有一份二哥写给二嫂的和离文书。
原来当日,侯海听了小淘的话,回去后便回想过去总总,对自己这个媳妇便不由起了怜惜之心,再加上他闯荡这些年,动极思静,也想留在家里好好过日子,这马上过小年了,便想回去的时候给方柳儿带点礼物,可他又是个粗汉子,对礼物这些的也不太懂,便托渠少代办,可没想后来就出了杀人之事,那家是不能回了,临走前,觉得不能再耽误方柳儿,于是便写下和离文书,还方柳儿一个自由之身。
“二嫂这样脱身也好,公公婆婆这些年也觉得亏欠了二嫂,想来会多分她些银子,也让她以后有个伴身。”季小淘道,说实话,她每每见方柳儿那心里便替她难受。
“你胡涂,你当是我们那时代啊,或者是以后的盛唐,现在正逢乱世呢,她娘家全家都死在张金称的手下,如今和离了,你让她去哪里,就是这柳城,现在都不安稳了,就算我们分了屋子分了银钱给她,她一个女人家能守住吗?现在城外又起了几小股义军,怕是过完年,这柳城就不安宁了。”侯岳道,心里有些担心,这地主家里有余粮是好事,可却招人掂记啊。
季小淘想想也对,于是看了看桌上的和离文书和钗子,有些头痛啊:“要不,明天我把钗子给二嫂送去,这和离文书就暂时替二哥留着,这大隋也没多少天了吧,到时,那捕文也就没用了,看这信,二哥已有悔意,到时,咱们再替二哥二嫂撮和撮和。”
侯岳点点头,暂时这样最好。
“都交给我吧。”门突然被推开,二嫂方柳儿手里端了一小碗燕窝粥,脸色时白时红,显然听到了小夫妻俩刚才的谈话。
方柳儿进了屋,将粥递给淘:“弟妹如今有了身了,下午看你脸色不太好,我便煮了碗粥给你补补。”说着,又拿起桌上的钗子和那封和离文书。
“这文书我先留着,手印就暂不按,侯二拖了我这么些年,总得当面给我一个交待,否则我跟他没完。”方柳儿那牙咬着唇,唇被咬的发白一片。然后转个身子直接回去了。留下侯岳和季小淘大眼瞪小眼,似乎二嫂也不惹以前表现的出来的弱嘛,怕是二哥以后有麻烦了。嘿嘿。
晚上,侯岳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季小淘打着哈哈问:“有心事啊?”她自从有了身子,就特别噬睡。
“我这心里总是不稳哪,你说,我们到了隋末,这隋末的大概历史以及走势都有个数,可细节决定成败,我们却偏偏不知道细节,你说,这柳城最后属于谁的势利范围?”侯岳问
小淘眯着眼睛,嘴里不清不楚的道:“我哪清楚啊,总之最后都归唐呗。”
侯岳知道自己吵了小淘,便将她拥在怀里,听着小淘细细的呼吸声,两眼在黑夜里睁的大大的,心里分析着周围局势,最后决定,明天得跟老爹说,侯家的粮不能再放在柳城了,这太招人掂记,怕会惹来祸端,等过完这个年,全部把它运到田庄那边去,那边有罗艺的兵马在,就算柳城有失,也能给侯家留个退路,这想法,他隐隐约约早就有了,只是到现在才清晰,现在,郭家郭开成了县丞,本来被侯家压一头的,现在反而有压侯家之势,在加上外面虎视眈眈的义军,而侯家掌握着义军最需要的粮草,若是柳城被义军攻破,那义军最先要对付的就是侯家,以夺粮。侯家形式不妙啊。
第四十五章 大厦将倾
第四十五章 大厦将倾
大业十一年的最后一天,除夕,祭完祖,吃过年夜饭,侯家的大家长侯老爷并没有如往年般同大家乐在一起,而是招了家里的男丁进书房议事。
府里的女人似乎也感觉到今年于往年的不同,打纸牌,打着麻将的人都显的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朝书房方向望去,只有一些孩子拿着鞭炮,烟花,在院子里嬉闹,侯府今晚灯火通明,那院子里的树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宫灯,宫灯上贴着灯谜,只要是猜中了,那都是有奖的,不用说,这主意自然是出自三房小夫妻之手。
“东风…”季小淘摸了张牌,却是同手上的毫不相干,便打了出去,今晚的手气可不怎么样,可以说是,想什么,没什么,不想什么,它来什么。
“呵呵,碰。”五婶一脸高兴的道,那火红狐皮的毛坎肩将她的脸色衬的格外好看,相比起来,季小淘的脸色就显的黄了,那鼻尖上还多了几粒雀斑,让季小淘郁闷无比。
转了一个圈,那五婶就自了,五婶高兴的拍着手道:“给钱,给钱。”
季小淘付了钱,看到自己面前的只剩下十几个钱了,心里嘀咕了,自己这个老手居然玩不过一帮子新手,便揉了揉腰,这坐久了,腰酸的紧,便一手拉过边上二嫂方柳儿:“我今天运气坏透了,二嫂给我顶顶。”说着,就扶着二嫂的肩,站在她身后看她打。
重新抓牌,这时对面的大嫂王玉娇道:“五婶今天是坎肩可真漂亮,整个人看着跟新嫁娘似的,难怪手头好,这是火狐的皮子吧,可是精贵的东西。”
五婶没说话,只是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坐在上手的侯夫人淡淡的扫了五婶一眼,觉得这东西好看是好看,可太过招人眼。
季小淘站了一会儿,看二嫂打的有模有样,就不在做那狗头军师了,带着小草去了花园,同一帮孩子看起了烟花,那灯谜本是她自个儿弄的,这会儿却也凑上前,抢了几个题,却被小侯山鄙视了:“这题目本是三哥三嫂出的,三嫂如今却来答题,岂不是那监守自盗,就算是猜对了,那也不能算,除非我们出个谜面,三嫂答出来,那才有奖。”说完,这小家伙还挑着眉,一幅就看你敢不敢应战的样子。
立时,其他几他孩子便起哄起来。
小淘也被这几个娃的样子逗了,便道:“行,那小侯山就出题,只是我若答上了,你们可不能赖账。”
立时,几个小孩都是一幅三嫂(三婶)小看人的模样,然后几个围成一团,嘀嘀咕咕的,那模样,生怕被小淘偷听了去,最后,小侯山走出来,背着手,可是那小脸憋红了,也没背出来,最后干脆一拉边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他是五叔侯申礼的独子侯路,字永和,性子有些内向,这时被小侯山拉出来,那脸便红了红,然后才背着手,摇头晃脸的念:“此花自古无人栽,没到隆冬他会开.。无根无叶真奇怪,春风一吹回天外。”
季小淘一听,这不就是雪花嘛,这谜语读幼儿园那会儿就知道了,只是对于侯路能做这样的谜面那可是相当不简单了,便道:“路弟这谜面出的可雅致的很,好学问。”这时,那侯路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一脸腼腆的道:“小弟这是听族里的先生说的,记下了。”
这时,边上小侯山和小远哥开始起哄了,那小侯山急急的道:“三嫂不要顾左右他言,快猜,猜不出来可没奖品。”就连晴儿也仰着脸,小脸在新衣和宫灯的光线下,衬的如真似幻。
季小淘偷笑着,又装模作样的沉思好一会儿,便也摇头晃脑的念起一个谜面:“只织白布不纺纱,铺天盖地压庄稼,鸡在上面画竹叶,狗在上面印梅花。”
说着,季小淘就去拿奖品,原来却是一个叫地老鼠的烟火玩具,又是王麻子弄出来的,这人在制品上也算得上是个怪才,难怪这些孩子不依不饶的。
“不行,三嫂没猜出来,这个就不归你。”小侯山一把抢过地老鼠,抱在怀里就跟抱着心肝宝贝似的。
一边的侯路去拉住了小侯山手道:“山弟,三嫂猜出来了,她说的谜面跟我说的谜面是一个谜底,都是雪花。”
“哦…这样啊…”小侯山应着,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怀里的地老鼠交出来,那不舍的样子看得季小淘直乐,决定不在逗这些小朋友玩了,便让大家围了一个圈,然后点着地老鼠,立时,地老鼠就在各人腿下直窜,大家笑着,叫着,好不热闹。
到了后半夜,侯老爷又带着大伙儿举行接神的仪式,由侯老爷带着,大家依次拈香行礼,迎回灶王爷,这个仪式举行完,天际已开始发白了,然后大家才各自返回自己院子里去休息。
初一拜年,初二回娘家,到了初三,柳城的形式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南面的城门外,聚集了大量了义军,都磨刀霍霍的要杀进城来,后半夜杀的更凶,还好,涿郡的通守郭绚及时带兵来,才守住了南城门。
而侯老爷,在侯岳的建议下,每天晚上,开始密密的将侯府的粮通过北门,运往永和田庄,这事情,除了侯老爷,侯峰,侯岳两兄弟以及运粮的人外,就没有知道,而对运粮的人也下了保密的命令。
于是一个正月,柳城就在一片阴云中度过,街上人行色匆匆的,脸上都有忧色。
二月,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正月初一的那一天,隋帝扬广在自己宫中,等待着全国各郡在做新年贺拜,可没想,居然有二十多郡的人没到,一查这下,这些人,要不就在路上被义军给杀死了,要么就是义军阻了路没法前行,更有,原来的郡已经不在隋的统冶之下了,这时候,杨广才知道原来全国的盗匪已经产猖狂到了这种地步,于是派出了十二路招讨使前往全国各地。
而侯家得到的消息,王世充带着大军就直奔燕王格谦而来。侯岳抓破脑袋也没想出这格谦后来有什么成就,那心里就琢磨,怕是格谦这回凶险了,而侯老爷一得到消息,就立马将同格谦的业务往来凭证烧成了灰。
这天傍晚,季小淘正在缝着小衣,季娘子快要生了,侯岳这些天也常常忙的不见人影,而战争的阴影就笼罩在人的头上,让人忧心冲冲的。
“三少夫人。”这时,小青草带了一个人进来,那人一进屋,就对季小淘跪拜下去,季小淘一看,居然是素巧。
“素巧,你怎么来了,现在形势怎么样?你家夫君没事吧?”季小淘连忙扶起素巧。又上小青草上了茶水。
“我家夫君很好,跟在高将军身边,我是偷偷从后门进来的,正好碰青草,便先到你这里,燕王已经败了,燕王战死了,高将军带着余部潜入了海曲,将军让我来告诉你们,我们撤退的时候,许多文书没来得及收拾,现在怕是已经落入了王世充的手里,其中就有同侯府的粮账,高将军怕会给侯家惹来麻烦,让我先来通知你们,要及早做好准备。”
季小淘马上就想到郭家,这下麻烦大,郭家正愁抓不到你侯家的把柄,连忙起身,悄悄的带了素巧去见侯老爷。
晚上,侯岳到下半夜才回房,季小淘也没睡,便一直坐在灯下等着。
“情况怎么样?”见侯岳进门,季小淘起身,接过侯岳的外衣,然后拉了火盆,又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候岳的手上,又从一边的柜上拿了一盘糕点过来,侯岳这时候应该饿了。
“很不妙,好在,之前,我们已经把候家的粮食和财产转移了,现在柳城四门都进行宵禁,爹的意思是,我们在随后的时间里,分批转移,明天晚上,大哥大嫂带着小远哥先走,去马邑投靠嫡宗,而我们要隔几天找时机,方向是洛阳,去二叔那里。”
“那公公婆婆不有这一大家子呢?”季小淘急问道。
“哪能都走的了,只能走一点算一点,从明天开始,下人就要大量谴散了。”侯岳叹了气道。
季小淘突然有一种大厦将倾之感,随后又想起了季爹季娘子,便嘀咕了句:“那我爹娘怎么办呢?”
“你母亲快生,没法离开,再说了,你爹娘只是小人物,跟我们一起他们才危险。”侯岳安抚着季小淘道,一手却摸着季小淘的小腹,心里大叹,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
季小淘想着侯岳的话,也在理,也只有这么着了。
第四十六 生命
第四十六 生命
侯岳一晚都没闭眼,天还未大亮,便早早的起了床,小淘也似睡非睡的,侯岳起来,她便惊醒了。
“你再睡一会儿,大哥大嫂今晚要出发了,有些事我要去找大哥提提。”侯岳拍着小淘的脸蛋道。
“那你得跟他们说说,这次去马邑,王太守那边是靠不住的,别跟他走的太近,最好再给老太君也去封信,那王太守蹦不了多久了,刘武周对候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那王太守一倒,侯家怕是没好果子吃。”季小淘抓着侯岳的手道,想了一会儿又道:“口气委婉点,别惹大哥大嫂不高兴。”
侯岳一乐道:“这些我醒得,你啊,就是操心多,那太老君精明着,我听爹说,早在去年下半年,嫡宗那边的家族产业就开始往长安那边转移了,对于嫡宗那边我不担心,我倒是担心大哥因为大嫂的关系,投靠到王家的门下,那才不妙,所以我才打算找大哥,马邑只是中转站,通过马邑去长安,我想以大哥从商这些年的经历,应该看得出长安的发展机会比马邑大多了。”
侯岳说着,就开始梳洗,小淘也睡不住,起身帮侯岳整理好衣领,送他出门。
到了上午,季小淘便带着小青草出门,去看季娘子,同时也是去跟他们道别,想到道别,那心就堵的慌,这时代可不是后世汽车,飞机,电话网络的时代,尤其又正值乱世,一时的别离就很可能是一辈子的别离。
出了侯府的大门,比起去年初来时,街面上更显冷清了,就连侯家米行的门也是半开半闭,不时有马车,拖着行礼朝北门去,而街边的屋檐下,唯有太阳,给那些衣不弊体的灾民一点点温暖,偶尔行人路过,要么行色匆匆,一脸焦虑,要么,干脆就是麻木。
季小淘匆匆的从他们身边掠过,那眼神根本不敢落在这些人的身上,只是闷着头朝头走,不意的,边上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妈妈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季小淘右腿:“这位夫人,您大富大贵,心比观世音慈悲,行行好,给我这孙子一点吃的吧,求求您了。”
这老妈妈地哀求立时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季小淘的心突然嘣嘣的直跳,这时,她感觉周围人的眼光就象是一群饿狼的眼光一样,而她自己就象随时要被人撕碎一般。
小青草紧紧的同季小淘站在一起,季小淘拉着小青草的手,感觉那上面汗湛湛的的,她想把怀里的一包粉糕给这老妈妈,可就在她的手开始移动一下时,周围人的眼光则更迫切了,甚至还泛起了凶光。
季小淘深吸一口气,用劲的从那老妈妈怀里抽出右腿,拉着小青草落慌而逃。
身后响起老妈妈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那是一种对生命绝望的哭声。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条长街,才终于松了口气,看着一边小青草欲言又止的样子,季小淘苦笑道:“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把吃给那老妈妈。”
小青草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眼中一片疑惑,自家夫人平日不是个吝啬的,为何会连一包粉糕也不舍得。
“我若给她,她孙子也吃不进嘴,你没看到周围那么多饿极的人,真给了老妈妈,怕是此刻她和她孙子连命也没了。”季小淘象是回答小青草,也象是自言自语,侯家如今是自身难保,这时,季小淘此时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即是自身难保,又何不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值此侯家危难之时,民心可用。
想到这里,季小淘也不急着去季娘子那里,而是带着小青草回到侯府,找倒侯岳,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一说。
“你说施粥?”侯岳沉思着,侯家因粮而招祸,现在干脆把留下的粮施出去,虽说不一定能解侯家之困,但却是保命的一招也说不定,虽说最后的结果由事实而定,但只有做过,没有错过。
想到这里,侯岳拳掌一击:“是个办法,我去找爹商量。”说着又叮嘱小淘:“现在外面正乱着,你若要去看季爹季娘子,告诉长青一声,让他点几个府兵跟随着。”想着季小淘说起之前的事情,侯岳就一阵后怕,那凶险可就在一念之间,饿极的人可会失去理智的。
当天中午,侯府粮行中门大开,四口行军大锅一字排开,热腾腾的粥正熬着。侯府的府兵全被派过来维持秩序,四条领粥的灾民队伍,象四条长龙,看不到尾。
季小淘在远远的看着,早上那老妈妈带着她孙子领了粥,一个劲的磕头,那情形,让人眼酸的紧。
就在这时,小青草的大弟,小蚂蚁颠颠的跑过来:“三少夫人,季娘子要生了。”
“真的,可请了接生婆子?”季小淘惊喜万分的问道。
“接生婆子已经在家里了。”小蚂蚁道。
“好,我们也去瞧瞧。”季小淘说着,就带着两个府兵跟小蚂蚁,小青草一起去季娘子那里。也许是因为自个儿也有了身了的关系,那感觉倒跟自己要生了似的紧张,现在这时代,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哪。
可季娘子因为之前已经产过两胎,这第三胎十分的顺利,等季小淘赶到时,娃娃已经生出来了,是个女娃子,季爹取了个名儿,叫小锁,季小淘进门时,正碰到那个接生婆提了一小袋谷米出去,一脸美滋滋的,现在,隋朝的轻钱(五株白钱)已经没人要了,大宗的交易用金银,平日的买卖居然开始了以物易物,而谷米在许多时候已经取代了轻钱的地位,所以,季爹付给接生婆子的赏银用的就是谷米。
季小淘一进屋,就看到季爹乐呵呵的抱着个奶娃子,奶娃子整个被卷在包被里,只露出一张粉红皱巴的小脸,躺在床上的季娘子,虽一脸疲惫,但仍是满脸喜悦,只是那眼底似乎有着一丝没落。
“是弟弟?还是妹妹?”季小淘问着,便伸手去接季爹怀里的孩子。
季爹小心的将孩子放在小淘的手上道:“是妹妹,我到外面去准备东西,小淘你陪你母亲说会儿话。”
季爹出去,季娘子拍了拍床边让小淘坐下:“我本希望这次能生个男孩的,没想却又是个女娃子,你爹虽然高兴,但我知道,如果是个男娃子他会更开心的,自从小刀走失后,你爹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要个儿子。”季娘子说着,眼眶一红。小淘当然不会认为季娘子重男轻女,而是因为那走失的弟弟小刀,那一直是季爹季娘子的心病。
季小淘连忙劝道:“娘,你才刚生完孩子,可不能伤心,您还年轻着呢,再生就是,总能给我生个小dd出来。”季小淘不由的感叹,这时代好啊,没计划生育,想生多少生多少,不过,这时代穷病相加,穷苦人虽然生的多,但能养大成人的并不多。
季娘子教小淘的话逗乐了,瞪了她一眼,点着小淘的额头:“你这死丫头,也来消遣你老娘了。”
呵呵,季小淘笑了,看着季娘子疲累的样子,便把小锁放在一边的小床上,叫来水富娘子照应着,让娘好好休息。
出了屋,看到季爹正蹲在门坎上,见到小淘出来,便对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