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承认了。
商陆神:“……”
商陆神终于按捺不住了:“那到底甜不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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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涯趴在床上,明明只是左手脱力,现在却像全身都没力气了。
半晌后,才蠕动了一下,翻过身来。怎么办啊……
施长悬留他思考,可是他实在是半点头绪也没有,脑海中乱糟糟的。
更可怕的是,仔细想想他震惊之余,没有抗拒、厌恶之类的心理,甚至面红耳赤,难道说,他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直,而是有那么一点点弯的潜质?
毕竟二十多年也没有挖掘过,这时才悚然地想起这个可能性。
不过,他待施长悬,一开始当做舅舅弟子的备选人,后来相处中也觉得两人志向相投,一起出生入死、同床共枕,交情已十分深厚。
正因如此,现在告诉他有发展的可能性,经验稀少的谢灵涯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暂时还是不要告诉舅舅吧。”谢灵涯喃喃自语,否则他怕舅舅知道徒弟喜欢自己亲外甥,会震惊到影响公务。
施长悬搬到新道士们租的房子去暂住了,多加一张床而已,这让观中其他人都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他和谢灵涯怎么了,干什么突然搬出来,而且说话都少了——其实施长悬说话还和以前一样,是谢灵涯话少了。
不过,如果是吵架了,又何必还在抱阳观租的房子里住?而且吃饭、没课的时候,施长悬也还是在观内,除了换个地方睡,和以前一般。
大家不敢问施长悬,但找谢灵涯竟也打听不出来,这个家伙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搞得大家好奇心非常严重。
谢灵涯在理清楚思路之前,先感受到了习惯的力量。
他和施长悬住一起那么久,已经养成了许多习惯,乍然身边没这个人了,他真是浑身别扭,明明很多事以前都是自己做的,甚至根本不存在。
尤其是谢灵涯的手还没完全恢复,遇到不便的时候,就更想念施长悬了。现在换做小量来照顾谢灵涯,但是他们风格不一样,而且小量没有施长悬那么细心。
谢灵涯也不禁唏嘘,难怪施长悬对他无微不至到那个程度,现在想想他之前一点没察觉,好像不知不觉中渣了一把啊。
……
谢灵涯心里藏着事,不能和观里的人说,否则他们会察觉出来。但他又实在为难,于是上学的时候,和看着人不错的研究生同学倾诉了一下。
同学听罢道:“你真的不喜欢你那朋友吗?不然怎么害臊得都不肯继续听她说了。”
被他一说,谢灵涯也犹豫了:“……不可能吧,我都没想那么多,当时特别震惊。”
“你应该让她说完啊,”同学说,“你都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你吗?”
谢灵涯:“肯定是因为我长得好人也优秀啊,每个跟我告白的人都这么说。”
同学:“…………”
谢灵涯:“同学,你去哪儿?”
同学:“……不太想和你聊天了,你找别人去吧。”
谢灵涯把人给拽了回来:“别啊,给我参考一下!我开玩笑的!”其实他觉得以施长悬的思想境界,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但是那会儿他哪好意思再听。
“唉……”同学幽怨地叹了口气,然后道,“是挺难办的。你对她也不反感,不答应吧,交情在那儿……对了,什么叫出生入死的交情啊,你帮人干什么了?”
谢灵涯:“哦……打游戏我俩总是一起下副本。”
同学:“……”
同学:“算你个志趣相投吧,反正关系好,试都不试一试很绝情,而且估计朋友都没得做。但是要是试完了没成,也很尴尬。要我看啊,还不如就试试,要是成了你也脱单了,反正没成和拒绝是一样的结果。”
“结果一样,过程不一样啊。”谢灵涯急道。
“不是,你不是不反感人家么,又要相同爱好,约会一下往那方面发展试试看怎么了。”同学奇怪地看着他。
同学不知道里头还有个问题,就是性别,谢灵涯只是想到自己好像不反感,但肯定要慎而重之啊。
谢灵涯犹豫地道:“这个,谢谢你,我再想想吧,你别跟人说啊。”
同学刚点了下头,就看朱教授来了,俩人赶紧站起来打了个招呼。
“没事,坐,我和谢灵涯聊几句。”朱教授说道。
同学听他说的是和谢灵涯聊几句,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小谢手怎么样了?”朱教授关心了一句,就因为早就知道谢灵涯的事迹,他都不大敢给谢灵涯布置太重的作业。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灵涯说道。
“是这样的……”朱教授犹豫一下,说道,“你不是开了个道观吗?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道长?”
“要做法事吗?我们观里的道长擅长的不一样。”谢灵涯没想到导师都教授了,也会信这个,不过倒也不奇怪,很多科学家最后还信奉神去了呢,他十分淡定地问了起来。
“会驱邪的那种。”朱教授说道。
谢灵涯吃惊地道:“驱邪?能说说是什么事吗?”
朱教授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告诉谢灵涯也无妨,道观是他的,早晚会知道,“唉,还不是我们小区,最近晚上有些奇怪的事发生。有那种在背后喊人名字,一回头什么也没看到的,还有鬼打墙,最严重的是我邻居,也是咱们系的老师,直接吓病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谢灵涯严肃问道:“怎么吓病的?”
朱教授说道:“我问过,他晚上回家时走在小区里,忽然觉得有什么跟着自己,当时就打电话给小区保安了。但是保安还没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影子不大对劲,动作和自己的不同步,吓得他拼命跑。
“可什么叫如影随形,那影子就在脚下啊,他一边跑就一边跑到那影子还在摆出不同的姿势……然后一跤摔地上,磕晕过去了。后来是保安送到医院,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这不是一个两个人啊,但总要解决吧,物业又没什么法子。我想起你那里是开道观的,就来问问。”
抱阳观毕竟在本市也有些名气了,朱教授打听之后,想到那就是自己学生开的,自然来找谢灵涯。
“朱教授,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跟你去一趟吧。”谢灵涯说道。
朱教授还没反应过来:“去道观找人吗?”
谢灵涯又道:“去小区看看。”
朱教授愣是没想到,“你?你还会这个?”
“跟我舅舅学过一些,我是觉得要叫道长去,让别人看到不太好吧,”谢灵涯说道,“到时候传出些新闻,引起不安就不好了。”
朱教授他们那小区离学校近,好些老师买房子买在那儿,大学老师找道士做法,外人听着指不定怎么说。
朱教授一想也是这样,“那你有这个信心吗?”
谢灵涯一笑,“挺有的。”
朱教授信了,按谢灵涯说的,他先把谢灵涯带到医院去探望自己那位同事,也是本系的崔老师。
崔老师也就三十多的年纪,躺在病床上脸色发青,妻子在一旁照顾,看到朱教授后都起来打招呼。
两家是邻居,崔老师的夫人一看谢灵涯没见过,就问了一句。
“这是我的学生。”崔老师说道,“还有个身份,是抱阳观的负责人。”
崔老师夫妇都惊讶地看着谢灵涯。
谢灵涯腼腆一笑,“崔老师你好,你最近经常做噩梦吗?”
崔老师下意识地点头,“……哎,休息不好,身上不舒服,又查不出原因来。”
现在医院都在催他们出院了,可崔老师就是觉得没大好,不肯出院。再说了,搬回去他还得担心会不会又遇到那样的事,再来一次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这是非常典型地撞过邪受了惊的后遗症,谢灵涯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轻车熟路地结着灵官诀,按了按崔老师鼻间的山源。
“还要佩一道符。”谢灵涯本来想说吃一道的,但是考虑到崔老师的接受能力,还是退而求其次,他拿出一张护身符,教崔老师佩戴好,再让他跟自己一起念几遍灵官咒。
其实刚才谢灵涯做那些动作时,崔老师就觉得有所改善了,还怀疑是不是心理作用,但是佩上符念了咒后,身上的阴冷不适真的驱散得更明显了。
崔老师不知不觉,就自己跟着念得大声了一些。
朱教授和崔夫人看到,好像是有用的样子,心里都又惊又喜,没想到谢灵涯看起来年纪轻轻,还真有点本事,不愧是开道观的。
谢灵涯领着崔老师念过七遍咒后,说道:“佩符三天就会完全好的,多晒太阳,不过今晚就不要回去了,明天再出院吧。”
今晚他去小区,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老师连连点头,感激一笑,“那就辛苦你了。”
……
谢灵涯晚餐在朱教授家里吃的,他家就他和妻子,女儿在国外念书。朱夫人一开始都不知道谢灵涯来干什么的,家里时不时也有学生来,只是谢灵涯老不早,她问朱教授是不是要留学生在这儿睡,朱教授才说:“不是告诉过你么,我要去请人来。”
“你说请道士啊,怎么把学生带来了。”朱夫人无语,“你要小谢做什么。”
“别看小谢这个样子,真有些玄,今天我还带他去看小崔了,三两下小崔就好多了。”朱教授小声道,“你想想,没有金刚钻敢揽瓷器活吗?”
这倒也是,尤其谢灵涯在朱教授门下。朱夫人不禁点了点头,“那让孩子也小心一些吧。”
到了夜深一些的时候,谢灵涯才和朱教授一起出门了。三宝剑太显眼,谢灵涯便没带,只拿了令牌和符纸、朱砂。
本来谢灵涯想劝朱教授在家等着,但是朱教授不放心学生一个人,还说反正自己阳气旺,这些日子都没见和别人一样撞邪。
谢灵涯没办法,给他塞了一张符就带上了。
夜晚的小区虽然有路灯,但仍有许多黑暗的角落,白天看起来绿化面积大,到了晚上树影摇晃,反而让人觉得阴嗖嗖的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入为主,知道这里闹鬼。
朱教授听多了同事们的事迹,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只是责任心让他坚持跟着。
谢灵涯在眉心画上灵官神目,然后观视阴气,往一个方向走去,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朱教授答道:“那里是小区的游泳池,说起来,也听说送外卖的晚上进来,结果不知怎么就跳进泳池里去了。”
游泳池周围种了不少景观树,走到周围时谢灵涯就听到一声尖叫,他赶紧往前跑,跑了两步想起朱教授来,又回头拉了他一把。
幸好朱教授平时也坚持锻炼,还跟得上他。
谢灵涯在前面一点,转过前面一堵墙,却见面前两道人影,差点撞在一起,倒是把朱教授吓得不轻,以为撞鬼了。
谢灵涯也吓到了,但很快就看清楚,和自己撞在一起的分明是施长悬。再后头,则是施长悬他导师谢凡。
“没事,没事,认识的。”谢灵涯回头道,“那个也是学校的老师,哲学系宗教学的谢教授,您认识吗?”
朱教授倒是不认识,但大家在同一个学校工作,总是面熟的,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谢凡也说道:“我不住这儿,是有个同事说这里出了点事,就带人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
这个理由很充分,这里的住户都各自想办法,有其他老师找到谢凡身上不奇怪,他一个宗教学的老师,认识他当然找他。
谢灵涯看了一下施长悬,给朱教授介绍,“……这是我师兄。”
“哎?那还真是巧了,你们师兄弟都不知道对方也来了啊。”朱教授一乐。
他哪知道,谢灵涯和施长悬现在是尴尬得很,以前谢灵涯干点什么都找上施长悬,如今当然不会了。
“不说了,先进去看。”谢灵涯还惦记着刚才的叫声,含糊过去。
两人拐进了游泳池,只见水里有个女人正在扑腾,哭得十分凄惨。谢灵涯跳下去,发现这池水根本不深,但女人还是一口一口地咽水,用力向上挣扎。
看到有人来,女人有一丝获救的希望,“救我,救我!”
她伸手向抓住谢灵涯,但离得没那么近。
谢灵涯心里有数,下意识回头看了施长悬一眼。
这已经是习惯了,谢灵涯自己都未反应过来,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后,施长悬把剑抛了过来。谢灵涯伸手接住,吸了口气一下钻入水,在水底睁开眼睛。
只见水底有一大团黑色的头发,正缠着女人的脚。
谢灵涯游过去,那团头发中就分出一缕发丝探向他,他主动挺剑,绕了一圈缠住那一缕头发,头发有生命一般畏惧地向后缩,但谢灵涯已经缠住了,剑身探进浓密的头发之中,卷起来向下一撑。
于此同时,施长悬也已经下水游到了附近,把那女人拖上岸。
谢灵涯想上去换口气,可那卷头发也知道这是大好时节一般,分出一缕来缠住谢灵涯的腰。
谢灵涯并不紧张,把衣兜抖开一些,拨开里面的朱砂袋子,水中立刻红了一团。
谢灵涯手指在那红色的朱砂里搅了搅,向旁一引,带出来一条红色的轨迹,就着在书中画了一道灵官符。
符成后,朱砂轨迹竟然凝而不散,谢灵涯向前一推,便拍在了那团头发上,相撞后才散开。
浓密的头发分开,露出了里面青色的面孔……
……
岸上,朱教授和谢凡正在安慰那女子,只见水里有些红色,都一紧张,还是看到施长悬镇定的神色才没有喊出声来。
下一刻,谢灵涯拽着他们看不见的阴物浮出水面,把那玩意儿穿在剑上甩上岸,然后自己才爬上来,却是从泳池另一边上岸的。
“已经抓住了,你们先送这位女士离开吧。”施长悬也考虑到大家的承受能力,现在看不到,不代表阴物显形后还看不到。
朱教授有点汗毛倒竖的意思,见他们有了两人互相照应,也没拒绝,和谢凡一起扶着人离开了。
谢灵涯坐在池边喘气,看施长悬过来了,说道:“就、就是这个,看着像怨魂,还是水陆两栖的。”
施长悬:“……”
这个形容好像还真找不出毛病,又能钻进人家影子里,又能栖息在水下。只是似乎失去理智了,否则怎么逮谁弄谁,毫无规律。
长发女鬼吃了谢灵涯一道符,动弹不得,怨恨地看着他们。
谢灵涯看施长悬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刚才的自然而然也一下带上了些尴尬,避开他的眼神,低声说了句废话:“我不知道你也会来……”
夜风一吹,此处十分静谧,唯剩两人,此前在观内他都避免独处尴尬,谁知还是逃不过去,这时候不说点什么好像不好,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
施长悬一时也有些不自然了,“没同你说。”
谢灵涯干巴巴地道:“我还没有想好。”
施长悬想到他朋友说过,从前遇到告白他都拒绝了,现在却可怜兮兮地说自己还没想好,竟有些感动,他们之间到底是不一样的。又觉得自己这样好似有些幼稚,总之是垂着眼睛道:“……没事。”
谢灵涯紧张地道:“我、我尽快。”
施长悬反而安慰起来:“真的没事。”
一旁被晾了很久的女鬼冷冷地道:“我有事,你们到底杀不杀我了。”
第67章 桃木人
谢灵涯好像还是第一次被鬼吐槽,竟是有些汗颜,不过很快冷静下来,说道:“急什么急,法师说话呢,你一鬼别插嘴。”
女鬼:“……”
不过这女鬼倒是帮谢灵涯摆脱了有些尴尬的气氛,而且谢灵涯听这鬼说话还挺有条理,没他想象中那么丧失理智,于是冲女鬼抬抬下巴,说道:“你这怎么回事啊,先说说吧,在这儿干什么。”
女鬼沉默一下,说道:“找人,找那些杀了我的人。有三个人,两男一女,他们蒙着脸抢劫我,又杀了我抛尸在河里。我看到了他们身上的单据,知道他们就住在这里。但是警方迟迟查不到人,我只好自己来了。”
谢灵涯皱眉道:“可是你这些天骚扰的不止三个人吧,有一个还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老师犯不着抢你的钱啊。”
女鬼:“我说过他们蒙了面!”
“合着你就是瞎找啊!你还理直气壮!”谢灵涯心说难怪说逮谁弄谁,又都没出人命,这不是看着谁像就上么,弄着弄着发现其他地方不太像,“既然是这样,我就不砍你了,交由城隍审理,你的案情也可以向阴司陈述,比你瞎找不好多了。”
女鬼却是低着头道:“交给阴司判,也不过是夺其算纪,我要以牙还牙。”
谢灵涯还挺能理解女鬼的心情,他说道:“那你就更不能瞎忙了,手头有冥钞就拿去打点一下,还可以托梦给警方,透露一些信息,甚至,阴间也不是没有在冥吏监管下回阳世复仇的例子。”
女鬼猛一抬头:“真的有吗?”
谢灵涯:“有啊,并非只能等到死后判,不过这种需要等待审判、申请,你自身的案子也要符合条件。有的审太久了,复仇时都是下一世了。”
但重要的是公平合法啊,尤其像她这样都不知道害自己的到底是谁,她害人的罪要审,但她的冤情也会被理清,一码归一码。
女鬼狐疑地看了谢灵涯几眼:“你死过吗?怎么那么了解。”
她作为一个鬼,虽说没被接引去阴司吧,但也认识了几个同类,没一个像谢灵涯这样清楚的。
“你这个女鬼同志,怎么这么贫啊,我了解是因为……”因为舅舅给他讲过啊,不过谢灵涯还是记得官二代要低调,咳嗽一声说道,“我们经常和阴间打交道。”
女鬼思考再三,说道:“我是躲过了冥吏拘魂,来这儿报仇的。但是始终没有找到真正的仇人……既然这样,我愿意自首。”
谢灵涯还以为她是由于别的原因没能入城隍司,没想到是自己逃了,谢灵涯惊道:“胆子真的够可以啊,行,那就这样吧。”
他启用提举城隍司印,招来附近的阴兵,将女鬼交托给对方。
事情办完之后,谢灵涯和施长悬才默默往外走,中间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不远不近,不亲不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