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有一辆青色的马车等着,是苏青得了命令来接。
但是,一直等到晚上亥时,都没有等到子安下山,他开始觉得不妥,便着人上山去找。
在半山,他看到伶俐倒在了血泊中,已经昏迷了。
“伶俐,伶俐!”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脸,然后迅速查看她的伤势。
伶俐的伤势很重,小腹和胸口手臂都有伤,他马上抱着伶俐就上了寒山。
安然老王爷见情况严重,什么都没问,便让苏青抱着伶俐进房间,然后施救。
差不多半个时辰,安然老王爷才出来。
苏青着急地问道:“如何?”
安然老王爷让缺牙胖子去开药,然后沉声道:“伤势很重,胸口那一剑,几乎致命,所幸的是她昏迷之前,为自己封穴止血,不然的话,也撑不住你来救她,如今一时半会醒不来,且看明日吧。”
听得没有生命危险,苏青才放心。
“我姐姐呢?”夏霖担心地问。
众人心中一沉,是的,伶俐是和子安一同下山的,伶俐出事了,那子安呢?
“请老王爷代为照顾伶俐,我马上下山。”苏青拱手,马上转身而去。
他下山之后,直奔陈府,让陈太君的十二位将军去帮忙,再命人通知萧枭和萧拓,调动王府府兵,开展地毯式的搜索。
一晚无果。
直到第二天中午,萧枭兄弟,苏青三人碰面,交换了消息,竟是毫无头绪。
“到底会是什么人?”萧拓怒道。
萧枭冷静地分析了一下,“不会是皇上,如今太皇太后回宫,他不可能再对王妃下手。”
“那还会是谁?南怀王吗?”萧拓想到南怀王那张奸佞的脸,就来气,总觉得是那孙子做的。
“除他不做第二人想。”苏青道。
“找他去!”萧拓耐不住怒气,“王妃现在有孕,落在他的手中,还能有命吗?”
萧枭觉得,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南怀王也失踪了。
萧枭立刻奔向城门,问了城门的守卫,说昨天晚上南怀王确实出城了。
“一定是他,他抓了王妃走了。”萧拓怒道。
萧枭想了一下,道:“苏青,你马上去安亲王府,让安亲王派人在京中找,还有,守着他的贼窝,我和萧拓马上出城追。”
“好!”苏青翻身上马,飞快去了安亲王府。
子安失踪的消息,太皇太后也知道了。
她苦笑,“瞧,所有人都没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是老八做的吧?”阿蛇姑姑蹙眉道,“他要闹什么?事到如今,他还看不清楚局势吗?还心存妄想?”
“清楚,肯信吗?”太皇太后缓缓地靠在贵妃榻上,真累啊,真累啊,最该死的人,其实是她,死了,一了百了,何必烦心?
“告知皇帝,子安失踪了,他死定了。”太皇太后道。
阿蛇姑姑正想去,她又忽然抬起头,“不,哀家亲自去。”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摆摆手,“罢了。”
阿蛇姑姑笑了,“算了吧,你还跟他置气么?你有这时间,起个卦,看看子安那丫头是死是活吧。”
阿蛇姑姑转身出去了。
回来之后,太皇太后道:“你去告知苏青一声,往东追。”
“活着?”
“嗯!”太皇太后淡淡地抬眸,“他说什么了没有?”
“能说什么?吓得脸色都变了,只说早就该杀了老八。”
太皇太后冷笑,“看来,人只有和自己切身相关的,才会知道害怕。”
“老七有消息了吗?卦象可有显示?”阿蛇姑姑问道。
“无妨,现在暂时有险,但是,会化险为夷,不必担心。”她也松了一口气。
阿蛇姑姑坐下来,看着她,“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
“就在这里干等着?”
“哀家已经不问朝政,因此,朝政之事不过问,至于后宫,有一件事可以做做,筹备一下,把梅妃的册封礼办了吧。”太皇太后道。
阿蛇姑姑道:“其实我们都回来了,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阿蛇姑姑的意思是,何必留下些麻烦给老七,分明她都能做的。太皇太后想了一下,缓缓地摇头,“不,阿蛇,哀家还能管多久?始终是要交下去的,当初见大局已定,他们兄弟也十分和睦,哀家才能安心地以死避世,没想到啊,哀家始终是缺乏危机意识,真以为亲情
能稳固一辈子。”
“别想那么多了,一切都会好的。”阿蛇姑姑知道她是真的伤心了,皇上所做的那些事情,和她当年的教导大相径庭,她便把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对了,”阿蛇姑姑忽然问道:“你卦象显示,老七如今在哪里?”
“就在这宫里,难怪外面找不到!”太皇太后苦笑一声,“慕容家,净出好苗子啊!”
“嗯?”阿蛇姑姑眸色一冷,“又是哪位慕容家的子孙啊?”
“你猜!”
阿蛇姑姑想了一下,在宫中姓慕容的,除了皇帝,还有谁?那几个小屁孩?
“该不是…”阿蛇姑姑想到一个人。
“要不要去把老七带回来?”
太皇太后缓缓地摇头,“不,也该让那孩子吃点苦头了,不然,他会以为,小小年纪便无不能掌握的事情。”
冷宫!
冷宫是整个皇城里最死气沉沉地方,残败的建筑,褪色的大门,荒芜一片的院子。
“痛吗?”
一个少年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躺在冰冷地上的男人。
此人,正是那夜失踪的慕容桀。
他伤重,逃出去的时候,被追兵的箭射中,躲藏冷宫中,人也昏了过去,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得严严实实。
眼前坐着一个小男孩,他的好侄子。
“我最佩服皇叔,皇叔在侄儿心中,就是英雄。”他半蹲着身子,笑容越发天真,然而,他手里却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染了鲜血,而慕容桀的手臂,已经有数刀血痕。
“疼?”慕容桀脸上头发上都是干了的血迹,显得一张脸特别的狰狞,“小子,真不愧是慕容家的子孙,够狠!”七皇子干脆坐在地上,神情有些傲然,“皇叔难道不知道,你就是输在不够狠上吗?你若狠一点,杀了父皇,你就是皇帝,也不至于落得如斯田地。”
第七百八十九章慕容桀的下落
慕容桀虽被捆绑,且满身血污,却竟奇怪地丝毫不显得狼狈,甚至,那张血痕斑驳的脸越发的威严冷峻。
“小子,是谁叫你来的?”慕容桀问道。
七皇子笑了,“皇叔,我自己不能来么?”
“你?”慕容桀冷笑,“你倒是有这个本事的。”七皇子的匕首斜斜地落在他的脸上,冰冷的触感让慕容桀的眸色更冷,“皇叔,侄儿也是没办法了,你也知道,母妃死了,好不容易,以为靠了皇太后这个靠山,却不料老祖宗回宫便废了她,只好求助皇叔
他说着求助,但是匕首却开始慢慢地印入,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天真,若不是细看,绝不可能发现他眼底的冷毒。
慕容桀的心头是骇然的,虽然知道宜贵妃所养的这个儿子不简单,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冷狠的货。
“你要本王替你做什么?”慕容桀问道,无惧脖子已经开始渗出细碎的血珠子。
手臂,已经有几道他刻下的伤痕。
他听得慕容桀这样说,便抬了抬匕首,有些娇憨地问道:“如果我说了,皇叔会答应帮我吗?”
“那得看你说的是什么事。”
慕容桀从他眼底看出了嗜血两个字,他其实不需要再对自己动手,但是,他看到血眼底就有莫名的兴奋。
慕容桀心底暗暗道:此子不能留。
七皇子说:“那我说了,我要当太子,我知道父皇看不上我,皇叔也看不上我,可如今你落在我的手里,你要活着,就只能听我的话。”
“嗯?你认为,我被困在这里,能帮你夺得太子之位?”慕容桀盯着他,见他仍旧是那一副无邪的样子。
“现在不可以,但是,我们可以去南国。”七皇子道。
慕容桀怪笑了两声,“你知道的倒是很多。”
“是啊,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他又侧头,红唇白齿一笑,“南国如今还不成气候,但是,过两年,过两年就能与父皇抗衡了。”
“小子,”慕容桀失笑,“若本王去了南国,你认为还会受你的摆布吗?”
“当然!”七皇子一脸认真地道:“你服下了毒药,这毒药,只有我有解药。”
慕容桀一怔,连忙运气,果然发现经脉有所阻碍。
他眼底一冷,“你竟然懂得用毒?”“防身的把戏,总得懂一些的。”七皇子轻轻叹息,“皇叔,你真以为,我母妃死了,他的那些人,我便用不得了吗?你知道母妃的身份,我身上有一半鲜卑的血,那些人,可都盼着我成为太子,成为大周的
皇帝啊。”
原来如此。
慕容桀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宜贵妃在宫中本来就培植了不少人,如今她虽然死了,但是七皇子能还活着,那些人便以他为主子了。
他方才还费解,为什么一个八岁小儿,能把他捆绑于此,原来,竟是有人相助。
“我就知道皇叔一定会答应陪我去南国的。”
慕容桀冷冷一笑,“本王还没答应。”
七皇子轻轻摇头,“不,皇叔会答应的,难道皇叔不知道吗?你的王妃如今在八皇叔的手中,他们现在正往南国而去,八皇叔有多憎恨王妃,皇叔不会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慕容桀一震,眼神凶恶地盯着七皇子。
七皇子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往后退了一下,抚住胸口喘着气,“皇叔可别吓唬我,又不是我做的,是八皇叔带走了王妃,他要回南国,要重夺南国政权,有王妃在手,粤东老王爷就得听他的话。”
慕容桀猜测着他话里的真伪,子安有自保的能力,且带有刀疤索在身,按理说,老八是害不了她的。
“皇叔不信吗?”七皇子一副失望的神情,“想不到皇叔竟然不信侄儿,这可都是我的人亲眼看见的,八皇叔身边的商丘,跟王妃说皇叔出事了,王妃就乖乖地跟了他去。”
慕容桀心中暗自思忖,如果子安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被老八带走,老祖宗若回来了一定会带人去追,老八是躲不过去的。
“皇叔啊,回南国可不是一条道,有七八条道啊,你说,八皇叔会选用哪一条道回去?又或者,有没有你我都不知道的道?”
七皇子仿佛看穿了他心底所想,淡淡地提醒。
“还有啊,我父皇是巴不得王妃死的,你说,老祖宗派出去的人或许是会救王妃,但是父皇派出去的人呢?”
慕容桀浑身冰冷,这小子看得倒是透彻,也拿捏了他的弱点。
想了想,他道:“好,本王便陪你去南国。”
七皇子顿时便笑了,一张小脸,如盛开的花朵,说不出的细致好看,“我就知道皇叔一定会答应我的。”
慕容桀瞧着他那天真的脸,心头一阵阵厌恶。
小小年纪,如此歹毒,日后长大还得了?
无孔不入的恐惧,一点一点地渗进了皇帝的心底,这种恐惧,似乎是无法压制的,他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生命再慢慢地流失。
太皇太后是回来了,但是,他手上却没有一样可拿捏来威胁她,她看似答应救自己了,但是却是要授意夏子安来救,偏生,夏子安又在这个时候失踪。
他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有一只大手在背后控制,把他这个人间帝王的命捏得死死的,他被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
“包…”
他烦躁至极,想叫人过来,喊了半声,却忽地想起那刁奴已经背叛他死了。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慕容桀怎逃得了?
慕容桀还在他的手中,他多少有筹码与老祖宗对峙。
“皇上!”路公公小步走进来,他伤势未痊愈,但是,在太皇太后开了药之后,竟好多了。
皇帝瞧着他,眸色渐渐沉了下去,殿中寂静,他的喘气声,越发不平。
“那刁奴,尸体何在?”
路公公心头一怵,“回皇上,已经…已经丢去乱葬岗了。”
事实上,他命人偷偷敛葬了,莫非,皇上知道了?
皇帝胸腔里发出一丝哮鸣声,便似乎有鲜血上涌,他熟悉这种感觉,又要吐血了,血里,还是会有那些细小的虫子。
孙芳儿,你害得朕好苦!
“你的伤,好了?”皇帝盯着他问道。
“回皇上,太皇太后给奴才开了一副药,又给了两颗丹药,如今好多了。”路公公回答说。
皇帝怔了一下,微微抬起的手,沉重无力地垂下,“她给你开药,却不给朕治疗。”老祖宗,你好残忍啊!
第七百九十章给他一颗药
他发了恨,赤红的眸子盯着路公公,“传朕旨意,去军营调动兵马,务必要把摄政王妃找回来,如果证实是南怀王抓走了她,杀无赦!”
“是!”路公公心头一惊,皇上之前多少念着点情分,如今,怕是被逼急了,同命蛊的事情,皇上是知道的,杀了南怀王,那王爷…
京中有几路人去追南怀王。
皇帝派出去的人,也分成了七八队,把所有去南国的道路派了人。
而住在西苑的秦舟,也带了三千人马,与阿景沿路追去南国。
秦舟在得知子安出事的时候,便已经追了上去,但是,她知道的消息比较迟,她出发的时候,子安已经失踪两天了。
宫外,如滚水翻腾。
但是宫里,却平静得很。
袭太妃本以为皇帝会替她说几句话的,但是自打她被废到现在,皇帝没为她说过一句话。
她开始慌了,也终于按耐不住,去了熹微宫找皇帝。
她要知道,皇帝当初为什么要把她这个太妃尊为皇太后,且是在他的生母死后不久。
“太妃来了!”皇帝今日吐了一次血,人一点精神气都没了,萎靡的面容像一朵颓败的花,带着腐朽的气息。
“皇上!”袭太妃疾步过去,见皇帝病情如此严重,竟也不问候,只顾着问罪,“哀家对你不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愚弄哀家?”
皇帝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朕不明白太妃所指。”
“你明白!”袭太妃瞪着他,“你为什么要把哀家尊为太后?为什么如今哀家被废,你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你甚至没有为哀家求情半句。”
“老祖宗的懿旨,朕无能为力。”皇帝厌烦地道。
“便是你说的话那老妖婆听不进去,但是你为哀家说几句,哀家心里也舒坦一些,不,不…”
她依旧瞪着皇帝,满脸的怒气,“你始终没说,为什么尊我为太后,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皇帝看着她,忽地便笑了,“太妃真想知道?”
袭太妃看着他,点头,“你说。”皇帝轻轻地叹息一声,“其实,父皇临终前,便对朕说,此生最愧对的人是袭太妃,他叮嘱朕,若袭太妃来日薨去,要追封您为太后,但是,朕自知日子不久,朕便提前把您尊为太后,为表孝道,也是有私
心,盼着朕遵照父皇的意思去做,父皇在天之灵会保佑朕度过这一关。”
袭太妃浑身一震,“先帝真这样说过?”
“君无戏言!”皇帝说。
袭太妃眼中充满了泪水,张张嘴,却只觉得喉咙被一团棉絮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恨了好多年,怨了好多年,原来,他心里一直都有她?
是因为她的骄矜任性,所以他一直都生她的气,才会对她如此冷待,或许,他一直等她改变,可她一直都没改,一直心存怨恨,行事乖张,他一定很失望的。
“太妃不信?”皇帝问道。
袭太妃摇头,“不,哀家信。”
她信啊,因为她不信那人会不爱自己了,成亲的时候,一切都好啊,忽然就变了?肯定是自己叫他寒了心,确实,自己那时候做事也太狠辣了些。
路公公垂手站着,没有抬头看袭太妃。
心底,却是不无悲哀,皇上为什么会尊她为太后,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先帝确实也是厌烦了她的,哪里还有半点爱意?
皇上会尊她为太后,第一,是知道她做事不顾后果,用她来压制摄政王妃。
第二,这个原因,皇上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人说,若不是他恰巧听到,大概,也是不知道的。
元智大师跟皇上说,皇上此劫难度,若是有一人高于皇上,或许,能为皇上挡去这一劫。
皇上是不会让人知道,他竟连这些话都信了,他是何等的绝望才会信所谓挡劫的话?
外人揣测,以为皇上想要拉拢袭太妃的娘家,其实,哪里需要拉拢?只皇上一声令下,袭太妃的娘家怕是愿意为了他拼命的。
一个无权无势,无子又没有得宠过的太妃,无端提拔起来,却是因这种荒唐的理由,说出去,也是无人相信的。
路公公看着袭太妃又哭又笑地离去,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若她还是皇太后,皇上只怕病得再重一些,便得杀了她了。
她不死,如何挡劫?
路公公吩咐了人进来伺候,然后,退了出去。
他去了东阁,跪在了太皇太后面前。
“哀家还没死!”太皇太后冷冷地道。
“太皇太后,奴才求您,求您去给皇上看看吧,皇上病情越发重了。”路公公哽咽地道。
“拖出去!”太皇太后厌烦地道。
阿蛇姑姑上前,看着路公公道:“我说你何必呢?走吧。”路公公也不起来,只使劲地磕头,不过片刻,额头便肿了起来,“奴才跟了皇上多年,实在不忍心,奴才知道太皇太后恼了皇上,可皇上也是因为生病,才会变成这样的,求太皇太后看在皇上也是您身边长
大的,救救他吧,太皇太后连奴才都肯治,怎就不救救皇上?”
太皇太后忍住一口气,问道:“哀家问你,若哀家死了,他这会儿求谁?”
“这…”
太皇太后站起来,冰冷地道:“你来这里求哀家也没有用,还不如叫他抓紧点把王妃找回来,又或者,去问问他,哀家让他想的道理,他想明白了没有。”
说完,她一挥手,转身进了寝殿。
阿蛇姑姑对路公公道:“和你一起伺候他的小包子,死了,是吗?你觉得,他是忠心皇上还是忠心王爷?好好琢磨琢磨,若你也像他那样的忠心,该劝的是皇上而不是太皇太后。”
路公公凄然道:“奴才劝过,但是皇上不听奴才的。”
“那就让他自己继续作!”阿蛇姑姑道。
路公公知道这边是求不进去了,只得起来,默然转身出去。
阿蛇姑姑想了想,喊道:“等一下!”
路公公回头,“姑姑还有事?”
阿蛇姑姑回头瞧了一眼,快步出去,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瓶子,往他手里塞,压低声音道:“你拿回去叫皇上服下,这药,能稳他暂时。”
路公公大喜,“真的?还有吗?”
“滚!”阿蛇姑姑转身进去了。
路公公知道不可强求,暂时也好,好歹能撑到找到王妃就好。
阿蛇姑姑进去内殿,便见太皇太后冷着一张脸,她讪讪笑了一下,“行了,行了,就这么一次,下次不给了。”
太皇太后生气地道:“连你也不知道哀家的用意吗?哀家若真这么心冷,就不会回来。”“这不是不忍心吗?好歹,好歹也是我抱着大的孩子。”阿蛇姑姑说。
第七百九十一章在南怀王手上
太皇太后在殿中越想越烦躁,便干脆道:“去御书房,把最近的折子给哀家拿过来。”
阿蛇姑姑笑了,“我就知道,sao货守不了寡。”
“滚!”太皇太后被她识穿,恼羞成怒。
“行,我滚,滚去给你拿折子。”阿蛇姑姑笑着便去了。
太皇太后坐在殿中,觉得越发的气闷,推开窗户,见殿中一切,如她当年模样,只是斗转星移,过去了许多年了。
“慕容擎天,你留下的这些烂摊子,可真叫哀家心烦啊,若老七不是像极了你,哀家还真的懒得管。”她喃喃地说了一句。
皇帝知道太皇太后开始问政,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果真是立了心要朕退位了。”
想起当年他登基的时候,她亲口对他说,哀家信你,知道你定会是一代贤君,但是你若做不到,哀家便会把你从帝位上扯下去。
朕不是贤君吗?朕在位,为百姓做了多少事?老祖宗您可看到?
您只看到朕做的错事,朕做一百件的功德,抵不过一件错事。
夜王被关了两天,就被放出来了。
去见太皇太后的时候,太皇太后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笑得跟花儿似地,然后死皮赖脸地求了个恩典,便出宫去了。
阿蛇姑姑在他走了之后,奇怪地问太皇太后,“为什么准许他不管朝中任何事情?”
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他不管,谁管?真指望这老太婆?
太皇太后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莫非,慕容家被牵连进来的人还少?他是要撇清自己,不被人惦记。”
“还是老九聪明啊。”阿蛇姑姑道。
“做皇家的人,若不是最高的那位,还不如不要聪明。”太皇太后道。
确实如此。
太皇太后重新执政,对朝中是一个很大的震撼。
至少,可以证明一点,那就是皇上的身子很不妥了。
夜王没有再问朝政之事,也不需要上朝。
太皇太后问政的第一天,便把梁王殿下安排到了兵部,任职兵部尚书,原先的兵部尚书则调任内阁,晋了个右相之位。
大周本只有一位丞相,自从夏槐钧死后,丞相之位也曾旁落,但是做不长久,如今,太皇太后封了个右相,看似是提拔了原兵部尚书,但是,其实是剥了他大权。
因为,右相虽说权力大,但是,上头有太皇太后压着,动弹不得。
倒像是花架子了。
太皇太后雷厉风行,在梁王升为兵部尚书之后,便命人去大梁求亲,要迎娶大梁太子殿下的女儿懿儿郡主。
梁王这个兵部尚书,做得越发卖力。
太皇太后有意整顿兵力,所以,着梁王把大周的比兵力做一个总表再重新分配。
皇帝病愈之后,兵权曾洗牌过,如今重新打乱,原先摄政王的兵马,也渗透各处。
任谁都看得出,太皇太后是在为慕容桀保留实力。
皇帝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帝王之权被剥夺。
他知道,老祖宗是用这种方式,逼得他不得不退位。
他不能这么快认输,只要找到夏子安,老祖宗就得履行她的诺言,不管救他的人是谁,横竖他能活下去,又不必退位。
皇帝和太皇太后像是置气一般,但是,其实太皇太后没有这个心思,确实也是生他的气,但是,对朝政之事,太皇太后从不意气用事。
慕容桀曾提倡的一系列利好国策,太皇太后都以摄政王的名誉颁布下去,她这样为慕容桀累积政治本钱,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对慕容桀蠢蠢欲动想要弹劾或者排挤的人,纷纷靠拢了回来。
且说子安,她是在一家客栈里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竟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醒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她迅速抬头,脱口而出,“是你?”
“意外吗?”南怀王的脸,缓缓地扬起一抹阴森的笑容。
子安坐起来,看了看四周,有记忆慢慢地灌入。
她记得,她是跟伶俐下山,在半山的时候看到了商丘和几个黑衣人。
商丘跟她说,知道老七的下落,她走过去,便闻到一阵香味,顿觉天旋地转。
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被迷倒了!
“你抓了我?伶俐呢?”子安猛地问道。
“不知道,或许死了,或许活着。”南怀王耸耸肩,一副淡然的样子。
“你…”子安下意识地摸向手臂,刀疤索不翼而飞。
“不用找,本王收起来了。”南怀王道。
“你想做什么?”子安沉声问道。
南怀王站起来,慢慢地走向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夜色,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寥,声音也寂寥得很,“本王想带你回南国。”
他说完,缓缓转身,看着子安,“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地跟本王走,本王不会难为你。”
子安掀开被子想下地,却发现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扶住床沿,“你对我下了什么药?”
“放心,对你的胎儿无害,只会让你浑身无力而已。”
南怀王阴郁地看着她,又警告道:“但是,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你的命和你腹中孩儿的命,都保不住。”
子安慢慢地靠在床边,忍过一阵眩晕,“我睡了多久?”
“两天!”
子安心底担忧不已,老七失踪了,自己又被带走,京中只怕会乱成一团。
老七现在到底怎么样?可有落入他或者是皇上的手中?
她想起下山之前,便知道太皇太后回来了,想她如此神通广大,便自己安慰自己,老七应该无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