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得着骗吗?本王想喝什么时候不能喝?”慕容桀悻悻地道。

他心里头其实觉得委屈,因为,确实他是骗酒喝,谁敬酒他都先一杯干了,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没明白,他就那么点爱好,子安也没说要阻止他喝,可他心里知道子安不太喜欢他喝酒,这本来是她自己的事情,对吧,她不喜欢他喝,但是没有强加阻止,他就应该不理会的。

可,他竟然因为她不喜欢,而他喝了,心里产生负罪感。

觉得自己做了多对不住她的事情。

喝酒因此就不是一件痛快事了。

可后来想想,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不都是你迁就我,我迁就你吗?

然后,他更郁闷了,他以前从不这样认为,为什么对象是夏子安,他就这样认为呢?明明委屈了还劝说自己并不委屈,而他还真特么的觉得为她做点什么不委屈。

好,矛盾了吧,理不明白了吧?像他这么聪明的脑瓜子,都开始犯浑了吧?

女人啊!

子安自然不知道他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在她心里,慕容桀在感情方面就是个单细胞生物,压根不会深思。

给他夹了一块鸡腿肉,笑道:“好,就着酒吃肉,多吃点,翠玉姑姑的手艺不错。”

慕容桀咧齿一笑,“还是我家媳妇懂得体贴人。”

梁王轻轻叹息,“都成双成对了,可怜本王啊。”

“你怎么了?懿儿没信给你吗?”子安笑着问道。

“鸿雁往来,终究不如亲见一面。”梁王摇头晃脑地说。

“可不是?可以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苏青的声音响起,他抱着一坛子酒走进来,脸上有促狭的笑意。

“你这混小子,不在家吃年夜饭,不怕你老子揍死你啊。”梁王打趣地道。

“你瘸腿都来,我怎么能不出席呢,别提了,在家吃一顿饭,耳朵就没清净过,不是说张家的二姑娘好便是陈家的三小姐美。”

子安扑哧一声笑了,“这年底相亲,可真是年年相似啊。”

“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也该成亲了,大老爷们一把年纪不成亲,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断袖之癖?”梁王耻笑道。

“你说我呢?你自己成亲了吗?别以为你现在有懿儿就可以损我了,小心到嘴的肥肉都给飞走了。”

梁王自信心满满,“飞不了,肯定会回来的。”

子安让人摆下碗筷,“哎,通共就这么点菜,梁王来了,就不够吃,你这一来,咱都得饿肚子。”

“饿肚子我也得吃的,我在家里没吃饱,吃不下。”苏青摇头叹气。

翠玉姑姑笑着道:“吃,可劲地吃,厨房里还有料子,奴婢这就去做几道。”

嬷嬷和小荪站起来,“我来帮你。”

翠玉姑姑笑道:“好嘞,咱三个快手快脚的,马上就有。”

嬷嬷也笑了,“咱还是得多做几道啊,免得回头又来人了,还得去做。”

慕容桀拉长了脸,“就想清净吃顿年夜饭也不行,就这么不识趣?”

“大过年的,不得热闹热闹?”子安推了他一下,“别小气,今天多开心啊,拉长个脸扫兴。”

“本王还得赔笑不成?”

“不赔笑,陪酒!”子安体贴地问他倒酒,“今晚许你喝醉。”

慕容桀脸色这才好看了点,“那还不错,喝酒的话,多来几个人也无妨。”

第四百六十一章皇太后薨

翠玉姑姑的菜炒了上来,还真的来人了。

这会儿来的是安亲王,一来就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往丹青县主身边坐下来。

“王爷不是入宫去了吗?”丹青县主微笑着问道。

“回来了,老太太身体不舒服,很快就散了。”安亲王道。

“二哥啊,你这来我老岳母家里,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你害臊不害臊啊?”慕容桀问道。

安亲王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吃你的菜去,风大,乱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子安看着母亲,见她脸上的笑意分明多了起来,不禁也笑了,看来,她今晚也是希望安亲王陪在身边的。

年夜饭在说说笑笑中过去,安亲王像是压根没在宫里吃过一样,来到这里大快朵颐,心情极好。

吃完饭,他便说要让丹青县主为他作画,拉着她往院子里去了。

炭火正旺,屋中暖和,这宾客也陆续到来。

到了亥时左右,便见胡欢喜,萧拓夫妇,壮壮,柔瑶等都来了。

大家最近都没怎么聚在一块,今晚别提多热闹了。

子安很喜欢这种高朋满座,一起笑谈风月的日子,让人觉得岁月安静,无限的美好。

年后几天,和子安在现代的过年差不多,都是各家去拜年什么的。

但是,慕容桀不愿意去拜年,也不爱别人来拜年,对他来说,过年是一年一次的休假,十分珍贵。

虽然说距离上次休假也没多久,成亲的时候就休了好几天,但是,谁不渴求平静的日子啊。

在各种打闹中,这个年就过去了。

年初八开朝,慕容桀早上都不愿意起来,被子安踹下床的,不得已,只能是挂着两只熊猫眼却上班,呃,上朝。

休假之后开朝,几乎每年都避免不了相同的难题,就是事儿特别多。

慕容桀到晚上亥时才回来,进门就瘫倒床上,“累死本王了。”

子安端着热茶上来,笑道:“累了吧?来,先喝口热茶,驱驱寒气。”

慕容桀坐起来接过茶,喝了两口,嘴里哈着气,“今日可冷了,看样子是要下雪,下雪之后不要四处乱跑,身子又不好。”

“嗯,没什么地方去的,梁王现在好很多了,慢慢地做复健,就没事了。”子安道。

“嗯,皇上的病情如何?”慕容桀问道。

“不太好。”子安摇头,“年后几天都没有太精神,有些水肿,吃药下去也不见消肿,现在只能是靠施针。”

“还有再跟你说老岳母的事情吗?”

“倒是没说了。”

“他再问的话,你回答的时候要注意点,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还有,三皇子那里,你也问问功课,本王年前问过,老师说他比较顽劣,不听话,你或者可以跟梅妃谈谈。”

“嗯,好的。”子安应道。

年后,坏消息一件件传来,子安已经沉浸在过年的那种宁静的氛围里,忽然来了一堆事情,她头都大了。

第一件坏事,是收到北漠犯境的消息,北漠一支三千人的军队,进入大周边陲小镇,烧杀抢掠,死伤百余人。

这是北漠一贯的手法,之前对付大梁国也是偷偷地派人突境,但是,北漠十分狡猾,打一枪就跑,不会继续深犯,等事情平息之后,又来打一枪,是强盗的所为。

慕容桀震怒不已,连夜召集大臣商议。此事还不敢让皇帝知道,怕他一着急上火,会影响病情。

第二个坏消息,是皇太后的身体忽然变差,子安怎么查都没办法查出病因,每日消瘦,吃不下,脸色苍白。

第三个坏消息,是南国年底上缴朝廷的赋税被抢,消息在过年之后才传回京中。

每年的赋税,都是由朝廷派人到各地运送,而这一次,朝廷派出去的人,全部都死了,赋税抢劫一空,这可是南国一年的赋税。

“查查查!”慕容桀连下了几道命令,火都大了。

这刚派了人下去,又得到蓟县的消息,说蓟县地方的屯粮被抢劫一空。

蓟县的屯粮,是供给给边境战士的,本来年后就运送过去,没想到,却在运送前,被抢劫一空。

而且,放置棉衣的仓库也被一把火烧了。

虽然蓟县的官府马上开始筹措粮食,但是也得需要时间,这意味着,边境的战士,要出现缺粮的危机了。

如今天气寒冷,棉衣短缺,这棉衣是年前赶制起来的,是要和粮草一同送过去,如今,也都没了,短时间内,哪里能赶制起这么多棉衣?

如果北漠再度入侵,战事便一触即发,没有军粮,战士们喝西北风吗?

慕容桀下令蓟县附近的州县帮忙筹措粮食,不惜高价购买百姓的存粮,这意味着又是一笔大开销。

慕容桀忙得团团转,子安也没有消停,皇太后和皇帝的病情都很严重,她压根没时间出宫了,晚上都得在皇太后那边侍疾。

皇太后那边没办法找出病因,还是不断地消瘦下去。

子安隐隐感觉到,大周要陷入新一轮的危机中去了。

慕容桀也自然感知到,所以,即便南怀王想留在京中成亲,他也不许,下令让他马上启程回南国。

可就在南怀王要启程前的一天,皇太后忽然吐血,吐出了一堆的黑血,子安当时刚好在熹微宫,赶到的时候,皇太后已经奄奄一息了。

子安下了针,皇太后勉强转醒,却已经不行了,她拉住子安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子安道:“令贵太妃!”

这话,恨之入骨。

子安心中咯噔一声,看向地上的黑血,黑血中似乎有些虫子在蠕动,她知道皇太后是中了蛊毒,难怪一直都查不出来病因。

但是,皇太后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孙芳儿除了前几个月入宫说要为皇上医治之外,都没有入过宫,是如何下蛊毒的?

子安恨得是牙痒痒,过年的时候,他们放松警惕,但是,敌人没有,敌人一直都在等着他们松懈。

正月十六,皇太后薨!

这刚过正月十五,皇太后便出事了,这对皇家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对皇帝也是。

皇太后薨逝的时候,身边除了子安和孙公公以及贴身伺候的宫女之外,无人在场,可以说是没有子息送终。

贵太妃得知消息,跌跌撞撞地入宫,趴在皇太后的尸体上,哭得是撕心裂肺。

治丧之事,由梅妃宜妃办理,各宫一片哀愁。

第四百六十二章夺嫡的残忍

皇太后颇得民心,她薨逝,民间也是一片哀声。

子安没办法调查皇太后的蛊毒,因为,皇太后的尸体不可能让她动刀子,不过,她知道就算找到是蛊毒,也没办法查到贵太妃身上,因为,贵太妃不懂得下蛊毒,而孙芳儿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入过宫。

这事儿,只能先搁下,日后再查。

南怀王没有启程,披麻戴孝进宫磕头,在百官的面前和贵太妃一样哭得撕心裂肺,哭着哭着,一头撞在了皇太后的灵堂前,没死,但是晕了过去。

百官见南怀王如此悲痛,不知内情的官员便觉得他孝顺,纷纷点赞转发…在民间传颂。

皇太后薨逝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不能瞒着皇帝的,皇帝哀痛之下,病情越发严重。

皇太后出殡之后,这日,皇帝传召了诸位亲王和慕容桀入宫,商议太子的人选。

南怀王虽被分封出去,但因在皇太后灵前表现的那一幕,许多大臣都上书,让南怀王在京中守孝。

所以,皇帝传召皇室宗亲入宫商议的时候,他也来了。

粤东王资格老,首先说出举荐的人选,他推荐梁王。

此举,得安亲王礼亲王的附议。

南怀王和北玄王则举荐宜妃的儿子七皇子。

两派对抗,争持不下,皇帝看向慕容桀,“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大家都看着慕容桀,其实大家都知道,慕容桀和梁王感情好,这段日子他也不断提拔梁王起来,所以,大家都觉得,他会举荐梁王。

然而,没想到他却说了一句,“梅妃的三皇子慕容严年少聪慧,臣举荐他。”

此举换来大家的哄笑,就连礼亲王都说:“他便算了,他去年去书房之前,便已经请了师傅专门教导文学和骑射,但是每一位师傅都说他顽劣,不听教导,后来去了书房,李学士说他虽有小聪明,但是却不遵循正道,歪心思多,难成大器啊。之前已经错过一次了,可不能再错第二次。”

慕容桀看着礼亲王,“昔日老祖宗也说三哥朽木不可雕也,最后不也成材了吗?”

礼亲王一怔,“老祖宗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怎么本王不知道?你胡说。”

“没胡说,所有人都知道的。”慕容桀道。

安亲王皱起眉头,“不对吧,老祖宗说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不,”夜王吊儿郎当地道:“老祖宗说他打小就是小老头。”

礼亲王老脸都绿了,“她说本王少年稳重,以后准成材。”

“是啊,成蠢材!”

皇帝也笑了,想起年少的岁月,可真是好啊,什么事都有老祖宗担着,老祖宗在,天便不会塌下来。

说了一会儿话,子安便过来了,“明日再议吧,皇上该休息了。”

一则,是皇帝的身体确实不好,二则,今日也说了好一会儿话了,大家都近距离看皇帝,很容易看出端倪的。

慕容桀道:“是啊,都先散了吧,明日再议。”

诸位王爷都散去,粤东王没走,他还坐着不动。

“王爷,您还有事吗?”子安问道。

“皇上,”粤东王看着皇帝,“本王今日想倚老卖老跟你说几句话,甭管你听得进去听不进去,这话本王都得说。”

皇帝摆摆手,“皇叔,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小姑姑和萧枭的婚事,是吗?”

子安和慕容桀对望了一眼,终于有人提了。

粤东王严肃地道:“本王老了,也没什么在乎的东西,唯独放不下这个小妹妹,往日有你母后看着她,本王多少放心点,可如今,皇太后走了,她眼前都是小辈,她的婚事,也唯有本王能做主,如今萧枭在寒山治伤,且有望痊愈,若他好起来,这婚事希望皇上能恩准,若皇上忌惮萧家,可让壮壮夫妇去我粤东,由本王看着他们,皇上总不至于不相信本王吧?本王也是慕容家的人,谁若威胁慕容家的江山,本王不管是谁,也定不会心慈手软。”

皇帝虚弱一笑,“皇叔,事到如今,朕也不会阻止了,便让她和萧枭成亲吧。”

粤东王一怔,本以为皇帝还得说些什么江山家国的混账道理,没想到就这么顺遂答应了?

子安和慕容桀的心也安了一些,至少,皇上表态了,而且是赞同的态度。

送走粤东王,子安连忙为皇帝施针,“近日皇上劳心劳力,身体吃不消,必须要多休息。”

皇帝笑了笑,“不碍事,以后有朕睡的时候,身后之事若不处理好,朕便是走也走得不安心啊!”

这话,若是从七老八十的人口中说出,子安不会觉得心里难受,可皇帝正值盛年,说这些夕阳哀伤的话,不免叫人心酸。

子安施针之后,退了出去,留下慕容桀与皇帝在这里单独说话。

“说吧,为什么是严儿!”皇帝垂下眸子,淡淡地问道。

“臣弟认为,他会成为一代明君。”慕容桀道。

“朕对他的事情,有所耳闻,教过他的老师,多摇头叹息,说他以后会成为老九这样的人,朕不能把江山托付在他的手中。”皇帝严肃地道。

“皇上,耳闻不如亲见,等您的身子好一些,臣弟带你到书房里去看看。”慕容桀微笑道,“之前臣弟也听说他顽劣,特意让子安观察他,子安看过之后,对他评价很高,臣弟也特意去观察过,他的性子,让臣弟想到了一个人。”

“谁?”皇帝眸色一闪,问道。

“皇上。”

“朕?”皇帝一怔,随即笑骂道:“绕着圈子骂朕呢?朕可不像他,当年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老师们对朕是赞誉有加的。”

“那是因为,当年的你,已经被封为太子,且你又是母后嫡出的。”

皇帝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老师们欺负他的出身?他的出身不低啊,他母妃也是妃位了。”

“是妃位,他也是皇子,身份确实尊贵,但是,到底不是未来的天子,这看似没有是分别,其实,是有天壤之别的。皇兄,您应该是最明白的,当年的您是太子,所以您提出和老师相反的意见,是破旧立新,有主见,但是,严儿像您一样的时候,老师说他叛逆不听教导。”

皇帝想了一下,“听你这样说,朕也想亲自考考这个小子,改日等朕精神好些,你便带他过来。”

“好,等您精神好些,臣弟便带他过来。”慕容桀笑着,忧愁却笼上了眉心,他的精神,还能再好些吗?

经历了母后的事情,他确实一下子差了许多,连子安都没办法给个准话。

尤其今日议论太子人选,他可以预想到,多事之秋,马上就到了。

夺嫡,是皇家最残忍的事情。

第四百六十三章送礼的风波

正如慕容桀所料,议过太子之位之后,朝中的人果然便开始纷纷看风选主人了。

暂时的局势分三派,梁王一派,但是被拥护的梁王却没什么心思做皇帝,对诸位大臣的明示暗示的靠拢一律装傻充楞,但是,反而让他得到更多的支持,因为,他高深莫测。

但凡成大事的人,都高深莫测,若什么心思都表现出来,这人还不能追随,没心机。

而且,选择梁王的人呢,也是有所考量的,因为,梁王和梁国郡主懿儿的事情,朝中的人几乎都知道,人梁王日后可是梁国的女婿啊,有姻亲关系,这女婿有什么事,做老丈人的能坐视不管吗?

第二派,是宜妃的儿子七皇子。

这几乎是毫无疑问为什么会选七皇子,因为支持他的人可是南怀王啊,南怀王本身就有势力,他就想参与夺嫡,经营多年,筹谋多年,胜算很高,且背后还有贵太妃呢,如今皇太后薨逝了,贵太妃便是位分最高的,只要她愿意,便可入宫主持后宫之事。

选七皇子,便是选南怀王。

最不济的就是三皇子了,一则,梅妃娘家确实不得力,且梅妃这些年虽然一直为儿子的前程奔走,可就连当初夏槐钧都没帮过她半点,不拿正眼看她,谁会看好她呢?

再说,连老师都说三皇子顽劣,不堪成才。

不过,也有些心思拐弯的人认为,慕容桀支持他,只是障眼法,其实是为了自己可以继续控制朝政,日后难保慕容桀自己会当皇帝,因此,三皇子也有追随者了。

这选太子也就等同选皇后了,宜妃和梅妃如今一同协理后宫之事,宫中没有贵妃,皇帝的女人中位分最高的便是妃位,选好太子,怕就选定了皇后人选。

为了知道局势的变化,便有许多大臣家眷透过子安去了解,想知道皇上心里的想法,毕竟,如今子安可是皇上身边的大夫呢。

所以,子安难得出宫回府一趟,便收到许多人送来的礼物,小山似的堆在正厅里,烦得她要死。

收礼物自然是不烦的,但是这礼物的背后,心思不单纯,她压根不愿意应对。

这不,这日刚回来,便又收到了李尚书夫人送来的礼物和拜帖,说明日登门拜访。

小荪打开一个个盒子,看到一件件精美的首饰,道:“王妃,这为李夫人手笔很大啊,瞧瞧这些大金手镯…咦,这不是和胡掌柜过年时候送给您的手镯一模一样吗?看来是在鼎丰号买的。”

子安瞧了一眼,果然是过年的时候欢喜送过来的那种镯子,她道:“放起来吧,欢喜送的我都没带,明日她来的时候,还给她。”

她走出去,却见孙芳儿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里面,见子安出来,她不像往日那样走开,而是问道:“过年的时候,胡欢喜给你送了金镯子?”

“是的,不也给你一份了吗?我听说你也有。”子安淡淡地道。

“嗯!”孙芳儿走进去,拿起镯子看了一下,“我不喜欢金首饰。”

“那也是欢喜的心意,她家是开金店的,送礼都是送金子。”子安以为她嫌弃胡欢喜送的东西,便忍着性子为欢喜解释了一下,毕竟,她认为欢喜送东西给她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

孙芳儿却似乎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抬起头问,“你是说,她送给其他人都是镯子?”

“是不是镯子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金子,我收过她一些礼物,都是金子。”子安说。

孙芳儿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脖子,“嗯!”眉毛似乎有些飞扬,没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了。

她嗯完就出去了,也没再说什么,子安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地道:“奇奇怪怪的,她干什么啊?她若不要当时还给欢喜就是了啊。”

小荪想了一下,“不对啊,王妃,奴婢记得,让小红给她拿去的那个盒子是比您这个小的,她那份应该不是手镯,或许是手链指环之类的,她许是觉得送的不如给您的贵重,心里生气了吧?”

子安没好气地道:“这送礼还送出仇恨来了,我还是去跟欢喜说一下,以后别做这样的事情了。”

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闲,子安便去了一趟鼎丰号。

毕竟,孙芳儿所有的事情都要谨慎应对,因为她懂得巫蛊之术,一旦她心生怨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忙呢?”子安进门便见胡欢喜埋头在一大堆的账单里。

“可不呢?”胡欢喜抬起头,揉揉眉心,“累死了,你不是应该比我更累吗?怎么有空过来啊?”

“今日中午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子安坐下来,欢喜命人去倒茶,下人出去之后,她苦笑一声,“我已经连续熬了两个晚上的通宵,都没理清楚这些账,这时候,特别想念咖啡。”

“我也想念,想念现代的一切,包括马桶和大姨妈纸。”子安站起来把外裳脱掉,瘫软在太师椅上,“我也累啊,最近事儿特别多。”

“嗯,注意休息,我们这些穿越人士,在现代折腾惯了,可在这里身子骨特别弱,动不动就病,这不,前几天我才感冒了,以前特别怕挂水,但是现在想着能挂水然后迅速消失病症投入工作,简直是莫大的幸福啊。”

“病了?”子安神色一紧,急忙直起身子,“哪里不舒服?有什么症状?”

“瞧你紧张得,职业病啊?”胡欢喜笑道。

“可不跟你扯淡的,你哪里不舒服?”子安正色地道。

胡欢喜也严肃了起来,“我就是感冒啊,你怎么了?”

“我怕有人对你下蛊,我问你,你过年的时候去我家送礼,给孙芳儿也送了一份,是不是?”

“是啊,你不知道吗?吃醋了?”胡欢喜笑道。

“吃什么醋啊?你这每天往外送这么多礼,我都得吃醋?正经点儿,我问你,你给孙芳儿送了什么?”

“和你的一样啊,绸缎一匹,金镯子一只,放心,款式不同的,我今年送出去百余只镯子,有三四十个款式呢,你们这些贵妇人王妃什么的带着我的镯子,便等同是给我鼎丰号做宣传,民间的富商太太们,都喜欢跟风,宫里和贵族们喜欢什么,她们便买什么。”胡欢喜笑着说。

“我去,这还连宣传费都省了,你这霸道总裁穿越成富豪家庶女,可以的啊,找人给你写传记呗,都出息成这样了。”子安打趣地道。

第四百六十四章口是心非的女人

胡欢喜笑道:“以后肯定会的,这不,之前听流月说她不做盐帮帮主以后打算改行写小说,我以后找她写呗。”

“得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流月就一女混蛋。”子安挽起袖子,露出大金镯子,这是她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上的,“你确定你给孙芳儿送的是镯子?”

“是啊,就是镯子。”胡欢喜点头,又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款式出问题了吧?可能我收拾错了,送给你们同一个款式了,女人可最怕就是爆款。”

“不是,我就是问问,我没见过你送给孙芳儿的手镯,只是听小荪说,她记得你给孙芳儿的那个盒子比送给我的小,我就寻思着你是不是出手太低了,然后她记恨你,对你下蛊。”

“你这是杞人忧天了吧?就为了送礼这么点小事,她还会对我下蛊?蛊毒就算不要钱买,不也得培植吗?小荪看错了,盒子都是一样大的,是我的贴身侍女帮我收拾的,她做事不会有错漏,且那天我送的全部都是镯子,第二天送的才是链子。”

她说完,想了一下,忽然站起来,“我的天啊,该不会把送给老太太的白玉观音拿错了吧?”

胡欢喜顿时哭笑不得,“你别说,真有可能搞错了,当时我按照名帖准备的镯子,后来多出了一份,当时我还以为备多了,没在意,好死不死那时候帮老太太拍的白玉观音给弄丢了,你不知道老太太为了这事儿,闹了我几天,非得我帮她把这白玉观音找回来不可。”

“这白玉观音很值钱?”子安问道。

“不仅仅是值钱的问题啊,这白玉观音是出自何岩子之手,何岩子可是国宝级的玉石雕琢大师,他一年才雕刻一个,今年这观音,我早早便定下来了,花了多少银子你知道吗?”

“多少?一块白玉,不至于很贵吧?”子安被她的严肃吓住了。

“一万两啊!”

“天啊,这么贵?”子安吓了一跳。

胡欢喜愁着脸,“可不是吗?何岩子准备雕刻之前,便发放了风声,说要雕琢观音,这不老太太知道之后便让我无论如何也得拿下,后来丢了,为了这事儿,她闹了我几天,现在偶尔还会说我几句呢,我也是心疼啊,一万两的白玉观音,就这样丢了。”

“得了,一万两对你胡家来说,就是一根毫毛,你家的毫毛都比别人的胳膊粗,只是,可能白费了这一万两啊,孙芳儿未必知道你这个白玉观音的价值。”

反正送的礼物不低就好,至少,孙芳儿不会因这事儿记恨欢喜。

“价值不知道有可能的,但是她必定会喜欢,没有人能抵抗得住这个白玉观音的魅力,线条圆润流畅,观音像慈眉善目,叫人一看就心生欢喜,我当时看了都震惊许久,若不是老太太要,我还真想据为己有呢。”

“那最后你是怎么安抚了老太太?这老太太可不好对付啊。”子安知道胡家老太太的厉害,这可是个泼妇界拔尖的人啊。

“我跟她说,我求都何岩子明年雕刻两个,都给她。”

“你又得破费了。”子安可怜地看着她。

胡欢喜呸了一声,“这孝顺老太太的东西,怎能让我一个人出?公中出也不行,老太太那一大堆的孝子贤孙呢,我便说到时候所有人凑钱,把两件宝贝送给她做寿辰礼物,这不,那堆孝子贤孙哭着呢。”

子安失笑,“算死草,你这个铁公鸡。”

胡欢喜道:“你想个法子,让她知道这个白玉观音的价值,礼物既然送出去,收不回来,我也得让人家知道我送了什么,我不是活雷锋,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恶心我自己。”

“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子安拍着胸口答应下来。

“你巴巴地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儿?”

“嗯。”

“行了,说完麻溜滚吧,我这还忙着呢,而且,最近我也特别烦,请个秘书和助理,一直都不合意,你若有合适的人,便举荐给我吧。”胡欢喜烦恼地说。

“我可不认识什么人。”主要是她认识的那些人,都不需要出来打工受气。

“既然帮不上忙,圆润地离开吧。”胡欢喜赶苍蝇似地赶她。

子安站起来,悻悻地道:“这茶还没喝上一口,便往外撵人,这段日子不知道多少人求着见我,我都不带搭理,反倒来这里受你的气。”

“好,好,”胡欢喜站起来拉着她,“你别走,留在我这里,给你个财务总监做做,你帮我算账,算清楚,每一笔每一条,帮我把贪污的人揪出来。”

子安看着那小山般高的账本,吓得直哆嗦,“我还是滚吧,我光管宫里的账我都忙不过来。”

“草,这古代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胡欢喜踹了她一脚把她赶了出去。

她回到椅子上坐下来,忽地面前倒吊下来一颗人头,凸着两颗眼珠看她,吓得她一巴掌就打过去,尖叫起来。

那人冉冉落下,幽怨地看着她,“瞎啊?不看清楚再打?”

胡欢喜抚摸着胸口,“你是有病吧你?这大白天的学人上吊啊?”

“你刚跟本王的七嫂说什么呢?什么古代现代?什么财务总监?”那人坐下来,就坐在子安刚才的位子上,挑起脚,吊儿郎当地问。

“听错了,没说过这些话。”胡欢喜没好气地道,嗯,有点心虚。

“本王不聋,要不,这事儿本王去找我七哥讨论讨论?”

胡欢喜抬头看着他,“夜王,你事儿怎么那么多啊?你时间也怎么那么多啊?你为什么不去干点正事啊?”

“我没正事干,对了,你方才让我七嫂举荐什么秘书之类的,你觉得,本王来当你的秘书怎么样?”

胡欢喜瞧着他那张帅炸天的脸,让夜王来帮她当秘书?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我跟你七嫂客套客套的,没打算雇人。”

“你答应就太好了,行,本王明日来上工,工钱呢,一月一千两银子,也不往多里要。”夜王说着,美滋滋地走了。

胡欢喜怔了一下,“我没答应。”

“三哥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你嘴上说不答应,你心里答应了,本王听到的。”他的声音远远传来,促狭。

胡欢喜趴在桌子上,累啊,人累,心更累,跟这里的人没法沟通。

第四百六十五章欢喜好矫情

子安从胡欢喜处回到府中,便发了一通脾气。

嬷嬷问道:“王妃您这是气什么呢?这刚出门的时候还好端端的。”

子安一屁股坐下来,板着脸道:“这胡欢喜往日说跟我多要好,我今天才知道是虚情假意。”

“怎么会呢,”嬷嬷怔了,“胡家掌柜是真的跟您挺要好的啊。”

“好什么啊?”子安拉长着脸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她给公主送了一块白玉观音,可她给我送的是大金镯子。”

“这白玉观音有什么值钱的?还不如这大金镯子呢。”嬷嬷笑着安慰道。

“什么不值钱啊?你可知道,这白玉观音是何岩子亲手雕刻的?他一年才雕刻一块,胡欢喜花了一万两从何岩子手上买回来的,也是啊,公主跟她有生意往来,她送给公主不也是正常的吗?”

“谁送东西给本宫啊?”这说曹孟德曹孟德到,只见壮壮带着琴之和琼华进来。

子安连忙站起来,讪讪地道:“没,我胡说几句。”

“本宫方才可听到什么何岩子亲手雕刻的观音什么的,还说欢喜送给了本宫?这子虚乌有的事情啊,本宫就得了一只大金镯子和一个缠枝项圈,对了,还有一匹绸缎。”

子安大为震惊,“不是送给你了?那是送给谁啊?”

“何岩子的白玉可不轻易买到,你怎么知道欢喜买了?”壮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