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问到这里,前后联系,包括血羚羊角一事,都可以看出太子是故意针对梁王的,这个兄弟间的战争,是他先挑起来。
但是,慕容桀显然还没罢休,一个个证人传上来,包括一直潜伏在王府的内应,都上殿作证,直指皇后与太子。
皇后开始还能辩解几句,但是到最后,她干脆不做声了,任由所有的罪名都扣在她和太子的头上,她确实被慕容桀吓住了,一句和太子和宜妃的事情,让她不敢发怒。
慕容桀最后没有说话,而是把话语权交给了副宗长宝安王。
宝安王沉默了许久之后,抬起头环视众人,“太子无德,残暴,自私,狭隘,不顾兄弟情分,已经难当太子大任,我大周的千里江山,怎可交托给这样的人?”
皇后浑身颤抖,死死地盯着宝安王。
宝安王又沉默了一下,“血羚羊角一事,太子虽针对的是梁王殿下,却害得镇国公主失去了救治的机会,等同是他害死了镇国公主,如何处置,本王需要与诸位宗亲进行商议…”
梁太傅忽然起身,道:“不必商议,太子犯下的所有事情,都是皇后指使的。”
没有人看见慕容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除了一直死死盯着慕容桀的皇后。
她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今天不是要废太子,而是要废后!
第三百八十九章废后
梁太傅的话一出,宗亲大臣震惊。
宝安王问道:“梁太傅,若无真凭实据,你这句话便是诬陷皇后,是大罪。”
梁太傅缓步走出来,沉痛地看着皇后,然后转脸看着宗亲大臣,眸子里浸着说不出的悲痛,“本官今日便知道此事,但是太子恳求本官,说要为母顶罪,不许本官公开此事,眼见太子如此孝顺却遭受千夫所指,本官心如刀割,这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皇后在背后指使,她不知道王懿儿是梁国郡主,只以为她是大周民女,不愿意让梁王娶她,便教唆太子掳走,太子唯恐伤害兄弟感情,又不敢违抗母命,遂私下命人通知本官想办法,本官得知后暗中命人通知王妃去把王懿儿解救出来,大家细心想一想便知道,太子若真要杀掉王懿儿,半路就可以下手,为什么要送到皇寺去呢?他是知道皇寺僧人心慈,定会想方设法阻拦,这才拖延到王妃赶到,至于偷血羚羊角,此事太子是不知道的,是张全隆受皇后指使做的,此事办完之后,张全隆才告知太子,太子立刻命人告知本官,刚好此时,王爷召集宗亲大臣开廷议,太子自知是追查这两件事,哭着跪下来哀求本官,无论如何不可把真相说出来,不可让皇后与梁王反目,也不可让皇后声誉受损,太子这般愚孝,让本官很生气,也很痛心,但是太子说,惠帝曾教化后世,以仁孝治国,他这样做,也是秉承惠帝的精神,本官不得不答应太子,同意隐瞒此事。”
崔大人问道:“既然太傅答应太子代为隐瞒,为何却说出此事?还有,方才太子对梁王殿下的质控,声声咬牙切齿,看样子是真恨毒了梁王,不像有假。而且,皇后为什么要偷血羚羊角?她与大长公主可没有过节,这说不过去。”
“因为权力,镇国大长公主,和皇后平起平坐,且辈分也高于她,所以,她不希望大长公主活过来。”
皇后脸色苍白得厉害,神情却依旧倨傲,听着这一切,仿佛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无人知道她心底如今承受着怎样的愤怒和痛楚,更无人知道她如今的绝望与无助。
因为,她甚至不可能反驳自己父亲说的话。
只要反驳,太子就会被废掉,那么,她这个皇后就算能保住,也形同虚设,只要保住了太子,就算她现在被废,日后也可以重登后位。
宝亲王看向太子,“太子殿下,太傅说的都是真的吗?”
太子本以为自己会被废掉,没想到太傅留了这一手,他一直听着太傅说,慢慢代入角色,忽地听得宝亲王这样问,他顿时大哭,“外公,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你是要陷本宫于不忠不孝之地啊。”
太子是真哭,哭得好伤心,眼泪鼻涕流下来,说不出的凄惨,他哭,是因为终于可以保住太子之位,方才可真把他吓得魂都丢了。
宝安王看着皇后,“皇后你有什么说的吗?”
皇后缓缓地抬起头,怨毒地看着太傅,太傅也看着她,眸色冰冷。
皇后冷笑了一声,“父亲,没有想到,是你出卖了本宫,那傻小子都愿意替本宫顶罪了,你何必多事?你到底当本宫是你的女儿吗?”
太傅沉声道:“皇后,臣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被你拖入泥潭,他虽不才,本性却不坏,否则皇上当日也不会这么快确立他为太子,皇上英明,容不得你玷污半点。”
他知道百官对他说的话还有怀疑,因为方才太子的言词确实嚣张跋扈,所以,他刻意提醒大家,如今他们怀疑的这位太子,是皇上亲手册立的,是皇上选中的人,若真的丧德败行,皇上怎会选他为太子?
果然,这话一出,宝安王便再执着于这个问题,而是看着皇太后,“太后娘娘,后宫之事,还是您处置比较妥当,臣等也不宜干预。”
皇太后看向皇后,再看向太子,她心里很明白,那些事情是谁做的。
皇后脸上依旧骄矜,维持着她皇后该有的尊严。
她轻轻地摇头,“皇后,你可认罪?”
皇后看着太子,太子也紧张地看着她,眼底尽然是哀求。
皇后身子僵硬,双拳紧握,眼里有复杂的情绪,最后,她轻轻地放松身体,道:“没错,都是本宫做的。”
皇太后沉声道:“既然你承认,那么,做了的事情便要承担后果。”
皇太后这话,听得明白的人不多,她是说皇后既然选择为太子顶罪,便要承担顶罪的后果,而非那些指控。
皇后凄然冷笑,“臣妾知道。”
皇太后沉默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众人,“哀家会与摄政王商议一下,对皇后的罪行做出处罚。”
皇太后始终还是想给皇后一次机会,因为,站在她的立场,始终认为,废后和废太子一样严重,废后,是动荡了后宫,后宫一乱,许多事情也跟着乱,她实在是没有心力去管理整个后宫。
廷议之后,皇太后叫了慕容桀和宝安王粤东王进了侧殿。
四人商议了大约半个时辰,最后,皇太后一道旨意下来,废后,皇后降为梁嫔,三日之内迁出静宁宫,搬到舒心宫去。
皇后听到孙公公宣读旨意,瘫软在地上,神色哀戚。
太子竟撑着伤势前来扶起她,当着大臣的面跪下来哭道:“母后,儿臣早便劝过您,您为什么不听啊?”
皇后的身子微微颤抖,盯着太子,眼光像刀子一样锋利。
废后旨意下去之后,皇太后也单独了留下了慕容桀。
“今天你是要废后吧?哀家猜到你的心思。”皇太后直言不讳地问。
慕容桀也直言不讳,“是的,今天儿臣做这么多,就是要废后。”
“你是没有权力废后,所以你大张旗鼓,让她自投罗网,梁太傅肯定不可能会让你废掉太子的,最后必定是他们自己自相残杀,阿桀,你的手段很高明,但是,你让哀家怎么办呢?这后宫,哀家实在是管不过来了,有心无力。”皇太后轻声叹息。
慕容桀道:“母后,事有轻重缓急,皇后自私偏心,不能再一味地霸着高位,否则旋涡会越卷越大,梁家这一次遭受废后打击,至少会安分上一段日子。”
皇太后点头,“哀家理解你的做法,后宫的那些妃子,你看,谁能帮衬着哀家一把?”
第三百九十章还有指望
慕容桀眼底闪过一丝锋芒,老太太这问话,看似是淡淡一说,其实是征询他的意见。
因为,抬起谁,便意味着谁在后宫掌权。
但是,后宫之事,慕容桀是不可能干预的,他道:“后宫娘娘们都很贤惠,母后可放心用,只是,要吸收皇后的教训了,外戚坐大的,不可能再提拔起来,否则便是第二个皇后。”
皇太后想了一下,没有外戚势力的,又在妃位以上的,大概只有梅妃了。
梅妃的娘家因夏家老夫人的事情牵连,一蹶不振,一个人若受过挫折,至少知道怎么做人做事。
皇太后心里有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皇后今日巴巴地来找哀家,说你要诬陷宜妃和太子有染,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桀笑了,“母后是问宜妃和太子是怎么回事还是问儿臣有没有企图诬陷?”
皇太后笑打了他一下,“哀家什么时候怀疑过你?但是皇后急匆匆地来找哀家,必定是你放出去的风声。”
慕容桀大呼冤枉,“儿臣还真没放出什么风声,这事儿还是有分寸的,这于皇家的声誉有损,儿臣不可能会这样做。”
“那是怎么回事啊?皇后总不会编造这事儿来哄哀家吧?对她和太子都没有好处,还把宜妃拉下水了…”
她说着,忽然止住了嘴,除非,除非是他们心虚。
为什么心虚?因为这是事实。
皇太后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看着慕容桀,“你告诉哀家,你知道什么?子安是真的看见了吗?”
慕容桀搂着她的肩膀,笑骂道:“你这老太太,疑心倒是很重,子安什么都没看见,看见了还不得马上入宫跟您告状吗?子安和宜妃可不对付啊。”
“真的?你可别当哀家是傻子哄。”皇太后不信他的话。
慕容桀道:“哄你一老太太做什么啊?要哄,本王也找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哄啊。”
“去去去,别企图转移话题,不过你说起这个事情,哀家倒是有些担心,那皇后以前也是折堕,对子安下了重药,子安是不能生育的,你这摄政王一脉可不能断了啊,这事儿你别怪哀家多事,就是哀家不提,你母妃也得提。”
“哟,这么快就想着提本王找妾侍了?这本王可做不主,跟子安说去。”慕容桀懒洋洋地道。
皇太后道:“你答应了的话哀家可真问了?”
“问吧。”慕容桀一本正经地道。
皇太后眯起眼睛,“她会同意吗?”
“敢不同意吗?您亲自跟她说的,她不同意也得同意。”慕容桀横眉竖眼地道。
“瞧你装得那威风样子,怕也是个惧内的,得了,咱慕容家的子孙,都惧内,看老三就知道,在阿蛮面前跟个孙子似的。”皇太后笑了起来,笑容却是十分勉强,可见心里还是藏着不痛快的事。
慕容桀怎会不知道她是强壮欢颜?望了她一眼,宽慰道:“行了,行了,开心点,天塌下来不也有慕容家的男儿顶着吗?你该吃吃去,该睡睡去,该玩乐玩乐去。”
皇太后也装不下去了,垂泪道:“你们都别哄哀家,哀家知道鑫儿的情况不好,壮壮命悬一线,血羚羊角不见了,这下该怎么办啊?你说我们慕容家,怎就出了太子这个混账东西?哀家真是无颜面对先祖啊。”
“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别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皇太后拉住他的手,“如今皇帝的病情又严重了一些,看样子,怕是熬不过这个年关了,可怎办啊?局势太乱了,他若驾崩,不定得乱成什么样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怎么办?”慕容桀蹙眉,皇上的病情确实严重了,但是,又能如何呢?他的病是不能公开的,母后也不会同意让子安去看,再说,这病压根无药可治,就算子安去治,也未必能治好,反而会落一个罪名。
皇太后心里始终念着那件事情,想了一下,她凝重地看着慕容桀,“如果宜妃和太子之间真有点什么,你千万得压住不许任何人公开此事,他还活着的时候,多少给他留点颜面,哀家会去查证,若真实的,宜妃不能留。”
慕容桀正色地道:“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可别去查,一旦查了,即便没有也会叫人猜忌,后宫是非多,知道吗?”
宜妃不是等闲角色,她贸贸然去调查,漏了风声,宜妃一旦狠下心肠,她会很危险。
皇太后见他再三保证,才放了心,“那好吧,听你的,哀家不查。”
为了让她高兴起来,慕容桀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顿时惊得她几乎跳起来,“你说真的?”
“这还能骗你?”慕容桀道。
皇太后一边抹眼泪一边喃喃地道:“那就好,那就好,替哀家好好谢谢子安,没想到,哀家还能盼到这一天,他一定要活着,他这辈子有希望了。”
静宁宫那边,一派死气沉沉。
自打廷议废后的旨意下来之后,皇后便一直坐在静宁宫正殿的椅子上,坐的姿势很直,和往常接见嫔妃那样,姿态傲然。
往事像走马灯似地在她脑海中掠过,她是从龙之妃,当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她便已经是太子妃了,到皇上登基,她便随即被封为皇后,她这一辈子,都是平步青云,从没受过什么苦,也无人可以动摇她的地位。
她以为,她这辈子若还有什么改变,那就是从皇后变成皇太后。
坐了许久,便听得殿外有声音响起。
宫女走进来,“娘娘,太子和太傅大人来了。”
皇后看着殿门,神色漠然地道:“传!”
她已经不是皇后了,只是梁嫔,连个封号都没有,以娘家姓氏冠在嫔前,是不是意味着,她不是皇家的人了?可她也不是梁家的人了啊,打从她嫁给皇上那天起,她就不是梁家的人了。
太子和太傅入殿之后,便把殿门关闭,所有宫人都遣走出去。
殿门一关闭,太子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痛哭失声,“母后,儿臣不孝,连累了母后。”
皇后没有动,只是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哭,他的眼底,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也没有。
太傅见她这般神情,知道她心里有怨,道:“今日此举,是不得已为之,总不能真的让慕容桀废了太子,太子被废,你还有希望吗?”
皇后古怪地笑了起来,“没有希望吗?太子被废,立的会是何人?梁王,梁王也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依旧有指望。”
太傅冰冷地道:“你以为梁王还能活得下去吗?方才为父去问过当日诊治的御医,御医说活下去的机会不到两成。”
第三百九十一章绝处逢生
皇后迅速抬头,面容怒骇,“你撒谎,本宫去过梁王府,他的情况已经稳定。”
太傅冷冷地道:“是暂时稳定,但是,能不能活下去,还得看后续。”
皇后摇头,“父亲何必这样诅咒他?他也是你的外孙。”
太傅厉声道:“为父没有诅咒他,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出宫去看,他是我的外孙没错,但是他胳膊外拐,就算他被封为太子,也只会亲近慕容桀,此等反骨忤逆之徒,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坐上太子之位的。”
皇后惨然一笑,“是吗?他纵然亲近慕容桀,可本宫还是他的母后,你还是他的外公,只要你一心一意地辅助他,他不会对你怎么样。”
太子止住了哭泣,不高兴地道:“母后的意思是说,儿臣被废掉,册立梁王那废人做太子你才高兴?如果母后真这么想,在议事厅便可提出来,也不必替儿臣顶罪害得你丢了皇后的位分。”
皇后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太子,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太子怔了一下,见她一脸的怪气,心里头也有些厌恶了,横竖如今太子之位已经保住,他也没什么顾忌,“是不是真心话又怎么样呢?反正你现在心里只有那废人,真怕他死了的话,去他床前守着吧。”
皇后盯着他,“他是你的皇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不也跟母后学的吗?本宫是太子,他就该事事相让,母后若不是偏心他,本宫也不至于会针对他。”太子冷道。
皇后缓缓地起身,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柔声道:“母后错了,伤口还痛吗?”
太子见她忽然改变了态度,很是满意,他道:“当然疼,虽然说只是轻伤,但是好歹刺了三十几刀,本宫不会放过那废人的,就算他能活下去,本宫也要他生不如死。”
皇后点点头,“嗯,好。”
她眼底倏然闪过一抹冷狠,扬起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巴掌打在太子的脸上,打得太子跌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皇后便又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这一脚也是十分的狠,踹得太子眼冒金星。
他回过神来,怒道:“你疯了?”
皇后整了一下发髻,收敛了方才的凶狠,坐回椅子上,没理会太子,而是看着太傅,声音冰冷地道:“带他走,最好让他收敛一点,否则,本宫会杀了他。”
太傅摇摇头,失望地道:“这点挫折你都受不住,日后如何能成大事?”
“滚!”皇后眼底迸发出恨意,咬牙切齿地从唇间碾出一个字。
太傅只得扶起太子,恨铁不成钢地道:“好,既然如此,梁嫔好自为之吧。”
皇后冷冷地道:“太傅,半年之内,本宫要从梁嫔的位子重回皇后的位子,若你做不到,本宫就抱着梁家一起死。”
太傅一怔,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本宫帮了梁家这么多年,梁家因为本宫这个皇后成就了今天的势力,是时候本宫问梁家要回一点利息了。”皇后面无表情地道。
“你真的疯了吗?”梁太傅勃然大怒。
皇后阴毒地笑了起来,“是疯了,所以,太傅不要惹一个疯女人,尤其,梁家这些年做过的事情,本宫都一清二楚,太傅想要什么,本宫也清楚,去吧,本宫虽然不是皇后,却仍旧是太子和梁王的生母,你动不了本宫,但是本宫却可以把梁家拖入地狱。”
太傅意识到她是认真的,他盯着皇后,眼底神色几番变幻,最终,他软了下来,“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便伤感情了,放心,父亲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皇后也定定地看着他,“好,那女儿便等着父亲。”
太傅扶着废材太子转身离去,两人走后,宫女进殿,正想说话,皇后忽然发疯狂怒,“滚出去!”
宫女吓了一跳,急忙退出去把殿门关上。
殿外,几名宫女太监都听到皇后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子安他们在梁王府等着慕容桀回来,宫中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皇太后下旨废后,消息是宋瑞阳和懿儿回来说的。
这个消息自然也是振奋人心的,至少,为梁王出了一口气。
但是,大家也确实高兴不起来,因为血羚羊角已经没了。
而且,梁王虽说退热了,但是还没度过危险期,大家还是提心吊胆,就唯恐出点状况。
懿儿回来之后便进去陪着了,她眉飞色舞地告诉梁王,她看见皇太后了。
梁王已经醒过来,就是神智有些不清,但是他喜欢听懿儿说话,也喜欢看着她,所以一直撑着精神和她说话。
流月坐在廊前,听子安和陈柳柳说话,听到血羚羊角的时候,她耷拉着脑袋,很是懊恼,如果她早把血羚羊角给了子安的话,也不至于会累了大长公主一条命。
宋瑞阳坐在她的身边,“想什么?”
“想着被偷了的血羚羊角。”流月怏怏地说。
“也拿不回来,多想无益。”宋瑞阳安慰道。
流月侧头看他,“我之前不知道这个东西如此矜贵,否则就不偷你的了。”
“你为什么要偷?”宋瑞阳很是奇怪,当时她“正事”办完之后,就偷了血羚羊角走。
“因为看起来不值钱,我就想随便带点东西走,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留什么念想啊?你还会念想?念想你就不跑了啊。”宋瑞阳眸色生动。
流月郁闷地道:“那时候是这样想的,谁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她看过去,见子安和柳柳都一脸的颓然,她轻轻叹气,“如果当初我不是输了另外一只,那就算被偷了一只还有一只啊,都怪我好赌。”
宋瑞阳猛地扶住她的肩膀,“你被偷的是一只?”
“是啊,另外一只去年输掉了。”流月说。
子安和柳柳听得这话,连忙走过去,“输给谁了?”
“中生堂的大夫啊,我欠他十两银子,便用一只血羚羊角抵债了。”
“你这二百五,”子安忍不住怒斥,“你知道血羚羊角多值钱吗?十两银子你就卖了?”
“我现在知道了,皇榜说值千两黄金。”流月郁闷地道,她真是卖亏了,但是谁让她输银子了呢?
“苏青!”子安扯开嗓子喊道。
“在!”苏青急忙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药,“怎么了?”
“你赶紧去一趟中生堂,找一位…”子安看着流月,“叫什么大夫啊?”
“袁国柱!”流月连忙说,“但是你不用找,这个中生堂没开了,袁大夫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如果他在京城,看到皇榜,还不巴巴地拿着血羚羊角来换吗?”
子安看着苏青,“用尽所有可以用的办法,都要把这个袁国柱找到。”
“必须啊!”苏青丢了药,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第三百九十二章她得吃醋
慕容桀出宫之后,听得子安说的好消息,也开心起来,两人都没就宫里的事情讨论,只顾着眼前的事情。
眼下只要能找到袁大夫,壮壮就有希望。
流月看到大家忙里忙出的,心里暗自忐忑,她觉得自己说出袁大夫来,给了他们希望,最后如果找不到袁大夫,那得多难受啊。
但是她也没能留在梁王府,而是被宋瑞阳带走,宋瑞阳说要带她回驿馆暂住。
萧拓想挽留,但是被宋瑞阳一记狠狠地眼光瞪过来,他顿时止住了话,然后吞吞口水,“慢走!”
陈柳柳见大家都静下来了,便对子安道:“既然公主可能被救回来,那我也有事情宣布。”
子安看着她,“你要宣布什么事?”
柳柳深呼吸一口,脸色羞红,却按耐不住眉心的兴奋,“萧拓要和我成亲了。”
子安淡淡地看了萧拓一眼,“我们知道了啊。”
柳柳一怔,“知道了?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萧拓说的啊。”子安道。
柳柳看向萧拓,“你什么时候说的?”
“我们来的时候没多久我就说了啊,一个个通知了。”萧拓说。
柳柳咬牙切齿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通知人家?就不能聚在一起的时候公开吗?”
“有区别吗?”萧拓不明白地看着她,见她凶神恶煞的样子,他皱起眉头,“你这是干嘛?什么表情?要吃我啊?”
柳柳泄气,“我不是凶你,我就是觉得,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应该找一个机会公布,而不是逮见一个通知一个。”
“有区别吗?”萧拓还是那句话,“女人就是事儿多。”
柳柳想了想,确实是没什么区别的,反正大家都会为她高兴,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个事情应该两个人站在一起,脸上带着娇羞向大家公布,然后接受大家的祝贺。
“萧拓,你以后能懂点风情吗?”柳柳问道。
萧拓咦了一声,顿时气吞山河地吼了一句,“还没过门,便嫌东嫌西了?再嫌弃我马上去你家把椰子拿回来。”
柳柳顿时挤出笑脸,“这不是说笑吗?拿什么椰子呢,真是的,进了我们家的东西我们不会退,出了门的东西,我们家也不接受退的。”
子安听得椰子,抬起头来看这萧拓,“那是梁王给懿儿提亲的椰子,你偷走了?”
萧拓呃了一声,讪讪地道:“这个…这个主要是大晚上的没找到椰子,见横竖也浪费了,便借来用一下,明儿我给他买回四个。”
“为什么还要带椰子啊?这个场合应该不可能事先带着椰子走吧?”倪荣走过来,不明觉厉地插嘴。
柳柳顿时警觉起来,“你是怎么跟大家说的?”
萧拓脸色变了变,语气却明显弱了,“就是说事实啊,事实是怎么样就怎么样说。”
“那你告知大家的事实是怎么样的?”柳柳这一下真的是柳眉倒竖了。
大家瞧着萧拓,也没说话,看来,萧拓说的事实,不是事实啊。
“子安你说。”柳柳转脸问子安。
子安摆摆手,“我忘记了。”
“倪荣你说。”
倪荣也摇头,“我也忘记了。”
柳柳跺脚,转脸看着慕容桀,张嘴了却没问,转而去找其他人问。
慕容桀却已经是打算说了,没想到柳柳直接转过他去找其他人,他诧异之下问子安,“她为什么不问本王啊?”
子安失笑,“她觉得你这个木葫芦不会说。”
慕容桀不高兴地道:“本王还想跟她说呢。”
柳柳听得这话,连忙转头问他,“那王爷告诉我,他是怎么说的?”
慕容桀却摆起了脸,“不说。”
柳柳气得跺脚,正欲冲萧拓发火,角落里传来弱弱的声音,“他说你跪着求他娶你。”
众人看过去,却见是刀老大躲在角落里啃猪蹄,满嘴的油用袖子一擦,整张脸是油光。
“萧拓!”柳柳发出河东狮吼,直接震彻凌霄。
萧拓“嗖”地一声,光速消失。
柳柳咬牙,因腿伤没办法追上去,只得黑着脸一个个地解释,“不是那样的,是他去求亲,大半夜的带着椰子和酒到我府中提亲,是真的,我没撒谎。”
“信我,是真的,我没跪着求他,我还拉不下这个脸…好吧,就算我拉得下这个脸,我也不会这样做,他如果不愿意娶我,我求他又有什么用呢?”
“柳柳,我们信你。”子安说。
“不…你们肯定不信我的,一直都是我纠缠他,你们一定信了他的话。”
“不…”
“不用辩解,我知道你们都不信我。”柳柳坐在石阶上,显得很落寞,她虽然如愿了,但是却和她所想的不一样,她以为萧拓是真心愿意娶她的,他一定不是真心娶她,否则,怎么会不愿意跟大家说是他提亲的?
“柳柳,”子安坐下来,“你告诉我,你真的很想嫁给萧拓吗?”
柳柳看着她,点头,“我很想嫁给他。”
“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性子,其实大家都知道你不可能跪着求他,他这样说,是因为他觉得丢人,不是因为娶你感觉丢人,是因为他之前一直在我们面前说他不会娶你,也不会喜欢你,忽然他就去求亲了,他觉得面子挂不住,所以,才想了这么个笨拙的理由跟大家解释。”
“真的?”柳柳疑惑地看着子安,“因为这样?”
“是的,我肯定。”子安宽慰。
柳柳想了一下,“我去问他。”
“去吧。”子安拍拍她的肩膀道。
柳柳起身,带着丫鬟走了。
慕容桀坐下来,咳嗽了一声,“对了,有个事情跟你做个心理准备。”
“什么事?”子安见他神色有些奇怪,“你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母后说,”慕容桀再咳嗽一声,伸长了脖子显得有些不自在,“母后说,可能会为本王找侧妃之类的。”
“你不有侧妃了吗?”
“有,但是她说不嫌多。”慕容桀再再咳嗽,眼神开始躲闪。
“嗯?然则你答应了?”子安声音里裹着冷寒。
慕容桀摇头,“本王肯定不可能答应,所以,她说要问你。”
“你不想娶的话自己拒绝就行了啊。”子安道。
慕容桀沉默了一下,“本王希望你去拒绝。”
“为什么啊?”子安扬起声音。
慕容桀又沉默了一下,“因为,这是你应该做的,只要本王不喜欢,你的职责便是露出你张牙舞爪的本性,抵抗所有入侵者。”
其实他最希望,是她亲口说,喜欢他,然后不许任何女子接近。
她得吃醋!
第三百九十三章后宫怎办
子安看着他,仔细地读他极力隐藏的情绪,然后,微微笑了,“你不想娶侧妃,是吗?如果你不想娶,我可以代替你去拒绝。”
慕容桀有些恼怒,“不是本王想不想娶的问题,而是你希不希望本王娶,如果你不喜欢,自己去跟母后说。”
“我无所谓。”子安看头了他的心思,耸耸肩,“你喜欢就行。”
慕容桀哼了一声,起身又不忿地坐下来。
子安托腮,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担心阿鑫?”慕容桀问道。
“担心他,也担心壮壮,更担心现在的局势。”
慕容桀不做声,废后只是第一步,先震慑太傅那边,然后专心应付南怀王回京的事情。
他说:“废了皇后,宫中会出现短暂的凌乱,本王已经提议提拔梅妃起来,你偶尔可以入宫去跟她谈谈。”
“梅妃?”子安微微错愕,“你竟然提拔梅妃?”
“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不要记着她以前帮过老夫人。再说,夏霖的事情,和她没有多大关系。”
“我知道,是夏槐钧做的。”子安倒是没有太怪梅妃,梅妃当时只想自保,也想为三皇子找一条出路,一时迷茫,后来她落魄,老夫人和夏槐钧也没有帮她,她应该能吸取教训。
诚然,梅妃是最合适的人选,娘家不强势却又因老夫人的事情被打压过,懂得收敛。
子安看着慕容桀,“其实你心里头有什么打算?你废后,意味着你是要拉下太子,你属意梁王?”
慕容桀摇头,“梁王不会争夺太子之位。”
“可你做那么多不是为了把他扶上去吗?为他除去恶名,为他建立人脉,为他营造好名声,看起来都像是要他做皇帝的。”
慕容桀没做声,只是看着她。
子安想了一下,“你是要他做挡箭牌,或者是障眼法?你想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要扶他做太子?”
慕容桀还是没做声,便等同没有否认。
子安有些生气,“你把众人的焦点都吸引在他的身上,会害死他的。”
“他是慕容家的子孙,他理应承担这些,而且,他自己也会愿意这样做,他之前只是颓废了。”
“你问过他了吗?”子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