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鑫想要成亲?”皇太后神情一紧,随即又摆摆手,“这林家小姐,是之前说要嫁给夏槐钧那个吗?如果是这个哀家也不赞成的。”
皇后道:“就是那个林家小姐,臣妾也是不赞成的,但是阿鑫说喜欢她,特意入宫来求臣妾,臣妾这个做母亲的能怎么办?他的情况,母后您又不是不知道。”
皇太后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崔太妃。
崔太妃道:“不就是腿有点残疾吗?这是什么问题?之前哀家一直都不理解你们,为什么不正经地给他找个好女子,偏要买什么姬妾,哎,好好的孩子。”
皇太后给皇后打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慎言。
皇太后压根不知道,梁王的隐疾已经好了。
“阿鑫真的很喜欢这个林家小姐?”皇太后问道。
“是他自己入宫求臣妾的,应该是很喜欢,臣妾一直觉得愧对他,但凡他所求之事,只要他高兴,臣妾都会答应的。”皇后红着眼圈,声音哽咽。
皇太后丝毫不怀疑皇后深爱儿子,但是,说真的这个林家小姐她不满意,可阿鑫的隐疾,如何匹配大家小姐?
一旦传了出去,他还能做人吗?
这林家小姐的祖父,只是是侍郎,能多给点甜头糊弄着,不至于会折腾。
哎,这孩子,命苦得很啊。
“阿桀因此事便在你宫中大发雷霆?”皇太后问道。
皇后道:“不,还有一事,子安之前给阿鑫检查,说可以治疗他的腿,臣妾开始听了也很高兴,但是知道治疗方案之后,臣妾便不答应了,王爷便说臣妾信不过子安。”
“子安说可以治疗阿鑫的腿?什么治疗方案?”皇太后顿时狂喜。
“她说阿鑫的腿之前接骨错位,要打断了重接,这听起来太危险了,一旦打断了无法重接,岂不是以后都站不起来了?臣妾觉得风险太高,没答应,王爷大概就是觉得臣妾信不过子安,借此发挥了。”
“打断重接?”崔太妃听得骇然,“这太危险了,不可,不可的。”
皇太后问道:“子安是怎么说的?她可有信心?”
“母后,就是再有信心也不敢啊,这一旦出了差错,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臣妾不能让阿鑫冒这个险的。”
皇太后想想,也觉得风险确实是高,不过能治好腿也很吸引,她想了一下,“这样吧,你先回去,哀家找子安了解一下,至于阿桀那边,哀家会责备他的。”
皇后又落泪了,“母后,臣妾倒不是说要您责备王爷,王爷也是心疼阿鑫才会对本宫口出狂言,只是他不该这样对桥儿啊,都是他的侄儿,为什么要有分别心?这对桥儿不公平。”
皇太后轻轻叹息一声,“不是哀家说你,你是真要好好管教一下桥儿,他在这般胡混下去,这太子之位迟早换人。”
皇后心中一凛,若连皇太后都这样想了,那慕容桀肯定也有了心思,如今能跟桥儿抢太子之位的就只有鑫儿了,她绝不能让他们兄弟为了太子之位斗个你死我活。
皇太后见她不做声,便以为她觉得自己的话不中听,便淡淡地道:“反正哀家就是提点你一两句,你听得进去便听,听不进去也罢。”
皇后端正神色,“臣妾谨遵教诲,回去一定好好督促桥儿的。”
顿了一下,她又说:“不过,桥儿倒是有心做点事实的,之前跟王爷提了好几个施政措施,都被王爷否决了。”
她本想跟皇太后说慕容桀独断专行,打压太子,但是没想到皇太后在这个事情上绝不含糊,“既然阿桀否决了他的意见,自然有他的道理,治国方面,桥儿要多跟他皇叔学学。”
皇后吃了个软钉子,讪讪地道:“是的,臣妾也是这个跟桥儿说的。”
皇太后嗯了一声,“你去吧,至于婚事,哀家会问过鑫儿的,若他真的很中意那姑娘,便娶吧。”
皇后躬身,“是,那臣妾告退!”
皇后走后,崔太妃奇怪地问道:“阿鑫按理说很少出门,怎地与那林家小姐对上眼了呢?”
皇太后瞧着她,“你也觉得费解?”
“倒说不上费解的,现在的小年轻们,总说什么情啊,爱啊的,陈太君最近不也烦恼得要紧吗?给柳柳说了门亲事,那丫头死活不嫁,说是有喜欢的人了,这愁得老太君说好几天拉不出来。”
崔太妃说着便掩嘴偷笑,陈太君的粗鲁一向是她们这些贵妇人耻笑的话题。
皇太后也笑了,“这陈太君,说话也是没个谱,倒是跟我们那位老祖宗有几分相似。”
“说起老祖宗,她去哪里了?还回来吗?”崔太妃问道。
“走之前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说走就走,这不是一贯作风吗?倒也不奇怪,只是这一次走了之后给哀家送了封信,说她归天了,以后什么事都不要找她,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老太太可说不定的,以前不是给自己办了丧事说不回来吗?不也回来了?”
皇太后摇头,“这一次难说啊。”
崔太妃笑笑,“罢了,不说她老人家了,倒是皇后说阿桀目中无人,还说要把太子拉下来,您怎么看啊?就容得阿桀这么放肆?”
皇太后摊手,“哀家能怎办?朝中大权都在他的手中,皇帝也只信赖他,不说皇帝的旨意,便单单说他,手里握住重兵,你以为兵部的兵符就那么管用吗?还不如他摄政王一句话的。”
“这太危险了,皇上也是,明知道他握有重兵,还让他大权在握,一旦他有什么心思,这帝位…是要给他一些掣肘的。”
皇太后摆摆手,“朝中之事,你我都不懂,皇帝说,信任便是最好的掣肘。”
第三百二十三章还有一个皇祖母
崔太妃琢磨着这句话,然后直接便太抬头,“不说旁人,便说您自己,您就不担心吗?”
皇太后微微笑了,端着一杯茶,“你会怀疑自己的儿子吗?阿桀叫哀家一声母后,且在哀家身边长大,哀家若信不过他,早便出手干预了。”
崔太妃点头,“是的,哀家也觉得,这先帝的孩子里,都没几个愿意争权夺利的,倒是现在…哎,不说了。”
慕容桀出宫之后,直接便去了梁王府。
梁王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慕容桀把他揪起来,拖出去,直接就丢在了湖中。
府中的人看得大骇,但是慕容桀面容震怒,谁都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家王爷在水里使劲地扑腾。
梁王吞了几口湖水,也清醒了过来。
慕容桀命人把他捞上来,丢在亭子里,阿金急忙去拿毛巾给他擦干头发。
“都滚开!”慕容桀余怒未消,呵斥了所有人退下。
众人不曾见过慕容桀发这么大的火,见他像是要吃人一样的凶恶,都不敢惹,急急忙忙退下。
梁王躺在地上,也干脆不起来,懒洋洋地把双手放在脑袋下枕着,毫不经意地道:“皇叔发那么大的火干嘛啊?”
慕容桀生气地道:“看看你,看你颓废成什么样子?你就不能有点底线吗?就这么往死里委屈自己?活得那么窝囊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哈哈,瞧你一本正经地生气,活像多严肃似的,大家都一样,你跟我都一样,知道吗?”梁王哈哈笑了起来。
“起来!”慕容桀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拽他起来,“什么狗屁一样?你跟本王哪里一样?”
“哪里不一样?”梁王侧头看着他,醉意可掬,“你反抗了吗?你差点都死在贵太妃的手中里,你反抗了吗?你说什么了?”
慕容桀眸色冰冷,“至少,本王知道与她划清界限,至少知道防备她,至少知道警告她,你呢?什么都答应了,你的腿都不治了,你喜欢的女子都不要了,连你的婚事都要妥协!”
“妥协便妥协吧,有什么打紧的?我这一辈子都在妥协,不差这一次,真的不差这一次!”梁王伸出手,在他面前摇摆了一下,又“吉吉”地笑了起来,“夏子安和懿儿不一样,懿儿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她甚至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夏子安有自保的能力,她至少知道被人害了还会反击,那傻丫头懂什么啊?卖了都是给人家数银子的。”
他伸手攀住慕容桀的肩膀,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这是我仅能为她做的,让她不受伤害,简简单单地过她的一辈子,牵扯进皇家里,有几个好下场的?”
声音透着说不出的空洞无力,他已经耗尽了心力,不想去抗争什么了。
若能抗争,在他受伤的时候,便可以抗争了。
她永远都不会体会他心里的痛,出事之后,她甚至连责备那人一句都没有,她说得多好听啊,此事若让父皇知道,母后就会失去他,你的伤已经是定局了,无法改变,你弟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然后,在长达许多年里,她都在说服她自己,他受伤是个意外,把那天的宫人都给灭口了,她也渐渐地把他的受伤当做意外。
她是明知道的啊!
他是兄长,他要护着弟弟,把他的一切都拱手让给他,她还不满意吗?
慕容桀放开他,声音和缓了一些,“本王可命人保护懿儿。”
“有用吗?”梁王笑了起来,笑得十分讽刺,“你也保护夏子安,但是,这三番四次的,她还不是差点死了?她但凡少点机灵,现在都不可能成为你的王妃,而且,你以为她现在就安全了?不,皇叔啊,你能护着她多久?这宫里也好,这皇家也好,都是危机四伏的,你没办法保护任何人一辈子,你能做的,就是妥协。”
他慢慢地坐下来,双手抱着头,“就这么算了吧,娶谁都一样,以前我连夏婉儿都愿意娶,这本来就是我的宿命,何必去折腾那么多?再折腾,我会失去得更多。”
慕容桀知道他是彻底被伤了心,以往的他,哪里有这般的脆弱?
他的颓废,反映着皇后的自私与偏爱。
“娶谁我不管你,但是子安说你的腿可以治好,本王希望你听话。”慕容桀道。
梁王抬起头,“不了,没这个必要,林家小姐该匹配一个残废。”
若得不到他想要的那个人,又何必去完善自己?就这样挺好的。
起码,残疾之身,能说服自己妥协一辈子。
慕容桀显得很失望,他摇摇头,“这事由不得你!”
他不是劝说人的高手,且如今梁王也听不进任何的话,他只能用皇叔的身份压他。
“我治好了腿,她便多一层担心,她担心,受罪的就是我,何必啊?何必啊!”他摆摆手,怔怔地看着慕容桀,神思都似乎有些游离了,“不想折腾了,我安安静静地在府中活着,不招惹,行了吧?”
最残酷的事情,便是你要面对最亲的人对你的残酷,你能做的,就是躲开,不让她再伤害到你。
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离开京城。
但是,她以爱的名义,捆绑了他。
以前便提出过,他想离开京城,随便到那个旮沓做个小王爷,逍遥过日子,但是她说舍不得他,就那么两个儿子,都想留在自己的身边。
“回去吧,皇叔,为我,不值得!”梁王跌跌撞撞地进了屋。
慕容桀的肩膀,缓缓地塌下,如果连他自己都放弃了,那么旁人做再多也没用。
皇太后在翌日便传召了梁王进宫。
梁王收拾得十分整齐清爽,皇太后瞧着这个俊朗的孙子,由心的疼惜。
“你母后昨日来跟哀家说,你想娶林家小姐,是吗?”皇太后拉他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来,软声询问。
梁王点头,“是的,皇祖母同意吗?”
皇太后瞧着他,“说实话,哀家不是很喜欢,你会考虑其他的吗?还是说,你和她早就情根深种?”
梁王淡淡地笑了,“情根深种?是的,早就情根深种了,只是怕母后和皇祖母反对,不敢说。”
皇太后本还不相信皇后的话,听到梁王这样说,不由得悄然叹气,“你若喜欢,皇祖母怎会不成全你?你素来知道皇祖母心疼你,莫说娶亲,就是天上的星星,皇祖母都愿意为你摘来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除去左膀右臂
梁王鼻子没来由地酸了,他伏在皇太后的膝盖上,像小时候一样,“孙儿觉得很幸福,有皇祖母,多好啊。”
上天总归是待他不薄,至少,还有一位皇祖母。
“瞧你这傻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皇太后慈爱地笑了,伸手抚摸着他的头,“皇祖母年纪大了,近年身体也不好,希望在活着的时候为你们做最好的安排,既然你那么喜欢林家小姐,便带来给哀家看看吧。”
“好,皇祖母若想见她,孙儿过几天便带她入宫。”梁王静静地说。
“好,祖母会尽量喜欢她,希望她懂得珍惜你。”皇太后说,“好了,陪哀家出去走走。”
梁王却不起来,“不,我就这样趴着,一辈子都不起来了。”
皇太后失笑,“孩子气,都长大了,要成亲的人了,叫人瞧见笑话!”
“谁爱笑谁笑去!”梁王哼道。
“好好好,就这样趴着,趴一辈子!”皇太后脸上有慈爱的笑,却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孩子,苦得很那!
梁王在寿宁宫吃了午膳才离开,本还不愿意走,孙公公说皇太后要午休,这才走了。
这刚出了寿宁宫,便见皇后宫中的崔嬷嬷过来,“梁王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有说什么事吗?”梁王神色淡淡地问道。
“皇后娘娘说为您做了几件衣裳,让您过去试试!”
“不必了,直接送到府中就是!”
“不,皇后娘娘还有事情想跟王爷说。”崔嬷嬷拦住了他。
梁王盯着她,眉间有隐约的怒气,但是,很快平息下来,“走吧。”
“王爷请!”崔嬷嬷微笑道。
来到静宁宫,皇后笑着挽住他的手臂,“来了!”
“参见母后!”梁王不着痕迹地挣脱她的手,微微拱手。
“母子之间,就不要拘礼了!”皇后含笑看他,“方才见了你皇祖母?她跟你说什么了?”
“只问儿臣是不是喜欢林家小姐!”梁王没隐瞒,但是眼底掩盖不住厌烦之情。
皇后紧张地看着他,“那你怎么说?”
梁王看着她,“母后希望儿臣怎么说?”
皇后屏住呼吸,良久,才轻声地道:“你恨母后,是吗?”
梁王别过脸,“没有!”
“你有,不要口是心非,母后知道自己很过分的。”皇后凄然一笑,“不说你,便是连母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厌恶,可我有什么办法?你们出身在皇家,已经有既定的宿命。”
梁王没看她,心里却尖锐地一痛,宿命?他的宿命就该这样吗?
他可是从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只求不失去。
“所以,你怎么回答你皇祖母?”皇后再问。
梁王深呼吸一口气,“我很喜欢林家小姐,希望娶她为妻。”
皇后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抱住他,“委屈你了,母后会补偿给你的。”
梁王任由他抱着,身体十分僵硬,面容的线条也越发的冷硬。
良久,皇后才放开她,“你放心,母后不会动懿儿的,还会命人给她送一笔银子,让她嫁个好人家。”
“不必!”梁王看着她,“不打扰她,便是你对我最好的补偿。”
皇后有些神伤,怔怔地看着他,最后无奈地叹气,“好,好!”
梁王走后没多久,太子便来了。
太子进了殿中,一屁股坐下来,一脸不忿地道:“母后,你倒是为儿臣做点什么啊,太傅不满意本宫,慕容桀也不满意本宫,烦死了。”
皇后轻轻叹气,“你啊,还真该长进一点,你皇祖母说了,让你跟着你皇叔学一下治国之道。”
“跟他学什么啊?”太子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学的?满朝文武,就没有不憎恨他的。”
“你错了,”皇后正色地道,“慕容桀主政才多久?便有大部分朝臣对他归心了,你所看到的憎恨,只是你外祖父身边的人带给你的错误信息。”
“那总不能不信外祖父的话吧?”
皇后有些怔忡,想起夏子安说的话,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
“母后,你真的觉得慕容桀会把政权交出来吗?外祖父说,他有可能会立皇兄为太子,这是真的吗?”太子问道。
皇后倏然一惊,“胡说,他怎可这般跟你胡说八道?压根没有的事,你皇兄也不可能做太子。”
“为什么不能?是他不想吗?”太子冷笑一声。
“休得对你皇兄出言不逊,为了你,他已经很委屈了。”皇后怒斥道。
太子看着她,“母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委屈他?怎么委屈他?难道这太子之位是他让给我的?”
皇后冷冷地道:“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继续这样胡混下去吧,有你后悔的一天。”
太子心中一惊,“母后这话说得,儿臣背地里做了什么?”
“你心里知道!”
太子眼珠转了一下,“儿臣或许有时候说话是过分了点,但是,没歹心的,母后信不过儿子吗?”
“信不过你,总之,你不要招惹你皇兄。”皇后警告道。
太子虚应道:“是,我知道了。”
他离开静宁宫,吩咐身边的人,“你去打听一下,最近母后都见过什么人?”
“是!”侍从应声而去。
没多久,侍从回来道:“回殿下,这两日摄政王夫妇和梁王殿下都曾入宫见皇后娘娘。”
“最厌恶这三个人,恨不得把他们剁成肉酱,丢出去喂狗。”太子冷冷地道。
侍从道:“殿下,如今万不能再得罪梁王了,您没听到皇后娘娘怎么说吗?若再连皇后娘娘都不支持您的话,您的处境真是岌岌可危啊。”
太子哼道:“那残废的东西,本宫还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呢,至于慕容桀,他如今如日中天,也动不得,倒是夏子安,戏弄戏弄是可以的。”
说完,一扬手,“走,去宜兰宫给宜妃娘娘请安。”
太子来到宜兰宫,刚好梅妃也在,见太子来到,梅妃便笑着起身,“殿下这么得空来给宜妃娘娘请安啊?本宫想起还有事,便先走了。”
宜妃倒也不挽留,“梅妃走好!”
太子微微侧身,“本宫一来,梅母妃便要走,这是不想见本宫呢?”
梅妃笑道:“殿下说的什么话?只是本宫是时候去书房接三皇子了。”
“那便不留梅母妃了,赶紧去接三皇弟吧!”太子道。
第三百二十五章宜妃良策
梅妃一走,宜妃便令人退了出去,把宫门关闭上。
太子坐下来,“你什么时候与梅妃又说上话了?这不是怨愁着吗?”
宜妃哼了一声,“她自己贴上来的,本宫都不爱搭理她。”
她在太子面前绕了一个圈,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地搂住太子,“最近可忙?有日子没来了!”
“倒也不是很忙,就是太傅一味地让本宫想什么施政方案,烦得很!”太子厌烦地道。
“太傅也是为你好,如今你的局势岌岌可危啊!”宜妃戳了他的脑门一下,“你要小心点才是。”
太子一把拉她到身前,抱住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连你都这样说?看来本宫真是后知后觉了。”
宜妃的嘴唇在他的耳垂下方流连,极尽蛊惑,“倒不是你后知后觉,是有些人居心叵测,对了,最近胡家那丫头怎么样?”
太子说起胡欢喜就生气,“别提了,自从夏婉儿上次打过她之后,她就再不愿意见本宫了,这夏婉儿净会坏事。”
宜妃咬住他的耳朵,“听殿下的口气,似乎对这位胡家大小姐极为上心啊。”
“不是太傅叫本宫去找胡欢喜,本宫才不去找呢,浑身的铜臭气息,出身低贱,胡家那老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疯了,这么多的儿子孙子,竟会把诺大的家业交给胡欢喜这个出身底下的庶女。”
太子只顾着发牢骚,弃美人不顾,宜妃便有些生气了,“好了,说胡欢喜说了许久,休停,看看我,我今天用了一个新的唇蜜,好看不?”
她坐在他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极尽妩媚地看着他。
太子见她唇上殷红,泛着浅淡的蜜色光芒,不由得大爱,唇印了上去,“喜欢,本宫喜欢得要紧啊!”
宜妃却装出少女银铃般的笑声逃开,“喜欢却偏不让你碰!”
她奔跑的时候,肩膀上的罗纱落下,露出洁白的肩膀和锁骨,极致妩媚,不由得心头大动,“看本宫怎么惩罚你。”
他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柔若无骨的腰肢,嘴唇咬住她已经褪下到胸口的衣衫,邪佞一笑,“还跑吗?”
宜妃搂住他的脖子,痴痴地凝望着他,拉住他的手覆盖在她的胸前,双手开始褪他的衣裳。
太子最喜欢的便是她这副主动的模样,东宫里的姬妾就知道脱了衣裳躺在床上,像个死人似的,哪里有宜妃的情趣?
宜妃脱了他的衣裳,便扬着媚笑落下自己的头发,脱去外裳,解开宫條,像剥笋般把自己洁白的身体呈现在他的眼前。
宜妃虽生育过,但是保养得极好,肌肤细致得连毛孔都看不到,胸前的山峰不曾奶过孩子,依旧秀挺无比,幽惑着太子的眼睛。
太子猴急地抱起她放在床上,互相亲了一阵子,便长驱直入。
守在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都发出了会心而暖昧的笑容,太子一向是有习惯,叫得十分厉害,所以,宜妃和他身边的人都得为他们的性福保驾护航。
战罢,两人抱在床上,才说起了正经事。
“胡欢喜那边消停了吧,没必要去找,胡家家训,是不沾朝廷事,所以,胡欢喜不可能成为太子妃,这看似是夏婉儿惹了她,谁知道这从头到尾是不是她自己设计的?”
太子想了一下,顿时大怒,“若真是这样,本宫岂能饶了那胡欢喜?”
“你不要惹胡家,惹不得,你一旦得罪了他们,他们会找谁做靠山?等同是把他们送给了摄政王。”
“那莫非就任由她这样戏弄本宫?”太子知道宜妃精明,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但是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宜妃淡淡地笑了,“你啊,沉不住气,难怪皇后娘娘和太傅都说你呢,你不能本末倒置,你记住如今要应付的是慕容桀还有夏子安,夏子安知道我们的事情,此人是断不能留的,但是要对付夏子安也不是那么容易,她背后靠山太多,除了慕容桀,还有陈太君和大长公主,殿下何不从这些人下手,先剥掉夏子安的爪牙,再分化他们夫妻感情,这样一来,慕容桀失去夏子安这个帮手,夏子安也不会再有靠山,到时候你想怎么对付她便怎么对付那她了。”
太子想了一下,“但是,陈家的势力盘根错节,要扳倒陈家不容易,至于大长公主,那更是不用说的,便连皇祖母都不敢得罪她。”
“如今机会来了,”宜妃媚笑着,“过几天,便有大梁使者来朝,说是巩固两国邦交提出和亲,你可以提出,让梁国太子迎娶大长公主,当年先帝已经同意了大长公主和梁国太子的婚事,是后来皇上登位,单方面退婚,因这件事,当然惹得大梁上下很不满,两国因此也冷战了几年,而听闻如今梁国的太子妃薨了,若你能促成这件好事,便等同得到了梁国的支持,这对你是有百利无一害的。”
太子听得热血沸腾,“对,若能促成这件好事,一则能砍掉夏子安的左右手,二则能得到梁国的支持,于本宫日后登基大有裨益。”
宜妃微笑,“没错!”
太子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梁国使者来朝的事情?这件事情,还只有朝中几位大人知道。”
宜妃挑弄着他的头发,“梁国那边找到了本宫,说是若本宫能促成梁国太子的好事,便会给本宫万两黄金,本宫不好权势,赚点银子不行吗?”
“行,行,当然行!”太子在她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你跟梁国那边说,本宫会尽力促成此事。”
宜妃眼底透出精明的光芒,却淡淡地笑着说:“好,到时候,顶多分太子一半黄金就是。”
“傻瓜,有梁国的支持,本宫还要什么黄金?”
宜妃披衣而起,坐在妆台前,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但是,你得想个法子,让大长公主同意这门亲事。”
太子想了一下,“大长公主似乎与萧枭有私情,但是如今萧枭都娶亲了,她莫非还在等着萧枭?”
“显然是的。”宜妃冷笑,“咱们这位大长公主,可是痴情得很啊。”
“你可有办法?”太子走过去,拿起梳子亲自为她梳头,哄道:“你一向聪明,快想个计策,让大长公主同意这门亲事。”
宜妃回头戳了他的脑门一下,嗔道:“分明自己都能想得到,却偏懒得动脑子,大长公主痴情,不外乎是以为和萧枭还有机会,如果说,让大将军夫人亲自告知她,已经怀了萧枭的身孕,你说你这位姑奶奶,会不会黯然伤神远嫁他乡?”
太子听得欣喜,重重地又亲了她一口,“你说本宫怎离得开你?东宫里的那些女子,无一人能及得上你万一!”
宜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得意地笑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大将军夫人
韩清秋,大将军萧枭的夫人,曾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侍女,昔日深得公主宠爱。
后来,萧枭请皇太后旨,把韩清秋嫁给了萧枭。
当年萧枭以为可以迎娶大长公主,早早命人做了嫁衣送给公主,在皇太后赐婚的时候,萧枭亲自问大长公主取回嫁衣,送给韩清秋。
公主府里许多人都还记得这一幕,那时候是初冬,落叶在院子里被秋风打着旋儿,当时公主就站在舞入阁的门口,手里抱着那件精美的嫁衣,萧枭牵着韩清秋的手,走过去,拿了她手里的嫁衣,疏淡地说了一声谢谢,便牵着韩清秋的手离开。
当时,公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石雕一般,任由寒风在她的脸上刮过。
无人知道她心里经历了什么样的离乱,总之,在那之后,她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韩清秋是公主府的侍女,她出嫁,是在公主府出嫁。
那天中午,仪仗队的奏乐声响得很热闹,韩清秋穿着那件本属于公主的嫁衣,幸福地上了花轿。
公主依旧站在舞入阁的门口,脸上平静若素,眼底却破碎成片。
一眨眼,便过去了许多年了。
那一年,公主才十六,今年,公主快二十八了。
子安因着梁王的事情,十分的烦恼,这两日再去梁王府劝说,梁王压根不为所动,她无奈之下便来到公主府找壮壮。
公主身边的琴之领着子安进去,壮壮坐在舞入阁的门前,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听得脚步声,她睁开眼睛,眼底依旧有一丝茫然,似乎还没从梦乡中回到现实。
“来了!”她坐起来一些,伸手拢了一下衣裳,天气已经渐渐地冷了。
“怎么坐在门口?天气冷了,进去坐吧!”子安皱着眉头道。
“不打紧,门口清凉,且看着这些叶子一片片地飘来,也特别的有趣味。”壮壮说。
“什么时候有这种闲情逸致了?”子安瞧着她的脸色,“不开心吗?”
壮壮强打精神,“没有,只是天气冷了,人就开始倦怠,懒得动弹。”
“你还没老到那个程度。”
“心境老。”壮壮说着,又笑了起来,看着她,细细地看着她,“让我瞧瞧,这嫁给深爱的人,果然是不一样,肤色都比以前光泽了。”
“去!”子安打了她的手一下,“拿我取笑了是吗?”
壮壮凝望她,“子安,幸福吗?嫁给自己所爱的人,每天都可以见到他,可以陪他一同吃饭,一同睡觉,一同牵手行走,能唠叨他的衣衫不整洁,可以为他缝补他最喜欢的靴子,幸福吗?”
子安心尖微微一痛,抬起头,看到她眼底倏然而过的心碎。
“壮壮…”子安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那天三朝回门,她说不爱了,便是真的不爱了吗?她骗得了谁呢?怕是连自己都骗不过的。
壮壮倏然笑了,“傻丫头!”
子安握住她的手,“能告诉我,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吗?”
壮壮眸光盈盈,水雾泛动,“都过去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他都回不去以前了。”
子安看着她那张强挤出笑脸的面容,心里酸楚得很,若非爱到极致,怎有这样碎尽人心的痛楚?
“琴之,弄些糕点上来给王妃吧。”壮壮回头吩咐。
“是!”琴之应声福身下去。
琴之刚走没多久,门房便来了,“公主,大将军夫人韩氏来了。”
壮壮神情有片刻的错愕,这么多年都不曾来往,她来做什么?
子安知道是那位侍女来了,怕她惹壮壮伤心,便道:“不见,打发回去吧。”
壮壮却道:“让她进来吧。”
子安看着她,“你何必给自己找难受?”
壮壮脸色有些苍白,却异常坚定,“不,我曾说,那段往事已经放下了,我不能光说而做不到,放心,我没事。”
若连韩清秋都不敢见,怎么算是放下?
她已经太过憎恨自己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她的青春年华,都葬送在那无情的往事里了。
她要重生,就必须要面对。
子安看到她的勇敢,想起梁王的退缩,心里轻叹,若梁王有壮壮一半的勇气多好啊!
门房躬身出去,壮壮与子安进了屋中,片刻,便带着一名身穿绯红色绸缎长裙的女子进来。
她的姿色只能算是中等,但是妆容十分精致,唇瓣染得殷红,眉毛画得纤细,面上肌肤涂得粉白。
她走得很慢,子安看着她,像是看电影的慢动作那样,阳光在树叶间隙中投下来,照射在她脂粉殷厚的脸上,有淡淡的透光。
她唇瓣飞扬,眉间尽然是浅淡的笑意,一副昭告天下我很幸福的样子。
但是,当走近一些,子安发现她眼角还是有难掩的细纹,再浓厚的粉,都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