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去的,要去的,盛情难却嘛!”萧拓走出来,附和着慕容桀的话。
子安淡淡地扫了萧拓一眼,“中毒的人可不好喝酒,血液运行起来,你的毒便会发作。”
“不碍事,吃了解毒丸。”萧拓说着,瞧了瞧她,这厮,眼力不错啊,竟能看出他中毒了,好吧,如果被蛇咬了也算中毒的话,便是吧,他今天是老猫烧须了,长期与毒蛇为伍的人,竟然被小青蛇咬了一口,幸好养毒蛇的他随身携带了解毒丸。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去了夏至苑,踏过狼藉的院子,穿过回廊,来到宁静的小院。
这里和外面相比,就仿佛两个世界,甚至连外面的嚣喧声音都几乎听不到。
梁氏头发被烧了很多,脸上受伤也有烧伤,但是所幸不太严重,她躺在榻上,还是依旧无力,见到子安带着大家伙进来,她想撑起身子,小荪连忙摁住她,“二夫人,您还是躺着,别起来了。”
慕容桀瞧了梁氏一眼,梁氏惭愧地行礼,“臣妇见过王爷,见过公主。”
子安见慕容桀对梁氏意见很大的样子,便道:“行了,今天中午的事情先搁一下,好歹一同死里逃生的人,先给点面子吧。”
梁氏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腿肚子还在发软,她是差一点就死在里面了。
慕容桀淡淡地道:“她是你带出来的吧?你还没被人害够吗?你这么笨,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子安确实也憎恨梁氏,因为她和西门晓月设计差点害死了桂圆,但是,恨虽然恨,但是最后选择带她出来,是因为梁氏最后说的那番话。
梁氏听了摄政王的话,羞愧不已,想辩解几句,可想起自己对夏子安做的那些事情,再想想夏子安在今天这么危险的情况还坚持救她出来,她实在是没有这么厚的脸皮为自己辩解,只得嗫嚅半响,最后噤声。
“好了,别打岔,”苏青特别想知道子安是怎么逃出来的,“你快说说事情的经过,我和王爷一同进去救人的,但是门口有横梁堵着,窗户密封,我绕后面去看过,后面的窗户也是密封的,莫非你们压根没进去?但是也不对,你和二夫人都有烧伤的痕迹,证明起火的时候你们确实在里屋。”
慕容壮壮听苏青这样说,也十分的好奇,催促道:“是啊,你快说。”
子安笑着邀请大家坐下来,命小荪奉上茶,直到那位某王脸色都快和锅底一样黑的时候,才娓娓道来。
“房门和屋顶确实是封闭的,以我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打开,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屋顶逃走,屋顶是用琉璃瓦和黏土筑成,十分的坚固,和一般的青瓦不同。所以,我把布匹绸缎拧成两条,一条系住匕首稳稳地挂在房梁之上,我再顺着绸缎把两坛子酒放置在房梁上,火烧进来的时候,因为热气上升,且这么大的火会迅速把空气燃烧完毕,烧到一定程度,酒坛子便会发生爆炸,直接把屋顶炸开,我再用准备好的另一条的绸缎系在房梁上爬上去,从炸开的口子里出来,这事若只有我自己出来,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是,因要带二夫人和两只生鸡出来,自然就费了一些功夫。”
苏青怔怔地听她说完,“你竟然把房顶给炸开了?这怎么可能啊?”
“可能的,因为大火焚烧过后的室内,温度奇高,且焚烧会烧掉气体,室内压很高,且大火所产生的热气都是往上升的,我的酒坛子就摆放在高位上,等同室内所有的力量都冲上去,一下子释放出来,这力道非同小可啊。”
子安没有办法完完整整地解释,只能这么片面地说说这个爆炸的原理,这就是为什么火灾总是容易发生爆炸。
苏青与萧拓面面相窥,然后一同问慕容壮壮,“公主懂得吗?”
慕容壮壮点头,“嗯,懂得,你们不懂?”
苏青与萧拓毫不犹豫地点头,“也懂了,她这么一解释,我就都懂了。”
苏青有些不甘心,又问慕容桀,“王爷懂了吗?”
慕容桀面无表情地道:“懂啊,为什么不懂?用酒坛子炸开了房顶嘛,然后从房顶爬出来,有绸缎接驳的绳子,自然是可以爬出来的。”
“呃,对,对,是这么回事。”苏青艰涩地点头。
见鬼,谁不知道顺着绸缎拧成的绳子可以爬出来?但是问题炸开屋顶这个,谁知道什么鬼气体之类的?
苏青迅速转移话题,“那你为什么要带她出来?她可是要害你的啊。”
子安瞧了梁氏一眼,“她不知情的。”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她是不知情的。
其实本来她是自己一个人逃生的,但是,梁氏全身无力地坐在地上,任由火势蔓延过来,她悲凉绝望地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一辈子,但凡我能给的,都给了国公府,即便是她西门晓月,我也照拂周到,这门亲事上下都是我打点,连她的嫁妆我都出了大部分,这些年,国公府没银子开支,都是我回去问娘家要,所有人都知道,平日里一个个的说我好,念着我的恩情,但是到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今日之事,尽然是我的错吗?我只想为她出一口气,不愿意让人欺负了我的亲人啊,我是拼了命地护住他们,可换来的是什么下场?”
第一百八十五章以后绝不心软
梁氏最后一句话,让子安震撼。
为了护住她的家人,却遭到西门晓月的恶待。
若是她死在任何人的手里,子安都不会心软,但是,听到这句话,她却莫名地想起了原主夏子安。
原主夏子安的心里残留着仇恨,这份仇恨和心痛是因为她被自己所爱的父亲伤害,她一直掏心挖肺地等待,等待父亲对她回头盼顾一眼,却最终等来了灭顶之灾。
亲人的伤害,是最致命的。
所以,她重新沿着绸缎爬下来,用绸缎绑住她,为了掩饰自己救她的心思,所以也顺带把两只鸡带出去。
救梁氏的过程是艰辛的,因为当时的火势已经很大,差点就烧断了绸缎,最后一刻,是子安用手拉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堕入火海。
但是,最后一刻也是十分的危险,子安是双脚勾住房顶一根已经摇摇欲坠的木头,若她摔回去,就没救了。
这点,子安自然没敢说出来,但是这份救命之恩,却让梁氏铭记在心。
苏青忽然想起,“新房那边怎么会起火的?”
子安摇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是火苗吹了过去吧。”
“吹那么远?新房和侧屋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苏青觉得不可能。
“那就不知道了,或许新娘子饿肚子,又没东西吃,只好在房间里烧点东西,不小心点着了新房。”
苏青顿时明白了,怪叫起来,“你还有闲情去新房放个火啊?那你逃出来多久了?你看着我们像个傻子一样冲进去救你?”
慕容桀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站起来道:“苏青,萧拓,这酒咱不喝了,受不起,人当我们傻子玩呢!”
慕容壮壮怪罪地看了苏青一眼,“就你嘴巴大。”
苏青也显得很生气,“那不是吗?自己都逃出去了,为什么不早点过来报平安?弄得我们像个傻子似的在火场里乱转,她倒是好,还顺带得意洋洋地去放一把火烧新娘,玩儿呢?”
“萧拓你说句话啊!”慕容壮壮哎了一声,向萧拓求助。
萧拓呆呆地哦了一声,然后看着子安道:“你也真是太不应该了,王爷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救你,你却躲起来,多不厚道?你可知道火场里多危险?屋顶即将塌下来,若不是苏青硬拉着他走,只怕这会儿他都葬身火海了。”
“闭嘴,滚!”慕容壮壮瞪了他一眼,“有这么严重吗?这不是房子塌倒之前,人就出来了吗?瞎说什么?”
萧拓怔了一下,“我这真是里外不是人了,不是公主让我说话的吗?”
子安是真没想到慕容桀会这么紧张冲进去救她,她不出现那么快,一是要安顿好梁氏,二也想给西门晓月一点教训,她压根没想到慕容桀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救她。
子安走到一脸铁青的慕容桀面前,轻声道:“王爷,能借一步说话吗?”
慕容桀神色冰冷地道:“还想躲起来才耻笑本王吗?”
子安眸子里浸着歉意,“就说几句。”
“没什么好说的。”慕容桀冷着冰颜便走。
子安发了急,冲过去拉住他的袖子,“别走,我有些东西给你看。”
“就在这里看!”慕容桀冷冷地道。
子安望着他,“就在这里?”
“没错!”慕容桀爆吼一声,怒气盘踞在脸上。
子安退后一步,开始慢慢地解开外裳,嘴巴扁扁十分委屈地说:“刚才爬上去房梁的时候,烧伤了胸口,你看看…”
在她的衣衫解开之前,慕容桀旋风一般拖着她出去,然后迅速进入隔壁,她的闺房里。
眸子旋即扬起狂暴般的怒气,用力地扯好她胸前的衣裳,厉声道:“就你那点料子,也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显摆?也不嫌磕碜了人家。”
子安眨眨眼睛,“料虽没什么料,好歹也是个女人嘛。”
“滚!”慕容桀盯着她,方才在火场外想掐死她的冲动又升了起来。
子安拉着他坐下来,然后,郑重地说:“对不起!”
慕容桀冷冷地道:“不接受!”
“你应该说没关系。”子安纠正道。
“夏子安,你是真的欠收拾!”慕容桀盯着她,“本王气的不是你从火场逃出去没告诉本王,而是你不该把梁氏救回来。”
“她死缠着我,我爬上去的时候,她抱住我的双腿!”子安委屈地道。
“扯,继续扯!”慕容桀哼了一声。
子安无辜地道:“真的,我没办法,只能带她出来。”
“然后还顺便带两只生鸡掩饰你不得已带她出来的心思,是这样吗?”他声音含着讽刺,眼底怒气未褪,下巴却没那么冷硬了。
因为,她抱着两只鸡出现的时候,模样好笑得很。
子安垂下眸子,“好,我认错,这一次是我故意把梁氏救出来的。”
“原因呢?”慕容桀盯着她。
“原因…王爷难道想不明白吗?晋国公虽说威力还在,但是如今国公府都是二夫人在主事,且经济来源大部分依靠二夫人,如今我对她有救命之恩,西门晓月有杀她的嫌疑,你说她会帮着我对付西门晓月吗?”
“若不会呢?”慕容桀反问。
“那就浪费了一条上好的手链!”子安伸手摸摸自己的手腕,救梁氏的时候,唯一的一条手链丢了。
慕容桀看着她疤痕遍布的手腕,说不出的嫌弃,“就你这双手,还带什么首饰?给你一根绳子系住脖子绑在门口就行了,有陌生人来还能吠叫几声吓唬吓唬人。”
子安轻轻叹气,“横竖今天是我错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
慕容桀沉了一口气,看着她,“夏子安,这一次你让本王很失望,你活在阴谋算计的相府里,若你的心肠不够硬,迟早死在别人的手里,本王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护着你,本王可以与你肩并肩对抗所有的算计毒害,但是,你必须撑到可以嫁过来王府之后,这段日子,你还得自保,你明白吗?”
子安顿时明白他的怒气来自哪里,是来自于她不能好好地保护自己,但是,说真的,今天这事儿她是有足够的能力应付。
“这是你对我说过最好听的话,”子安吸吸鼻子,“我忽然很想哭。”
“假!”慕容桀把她推走。
“你不毒舌的时候,是个特别好的人。”子安眸子莹莹,凝望着眼前逐渐柔和的面容,“我保证,以后绝不心软。”
第一百八十六章京中形势
慕容桀听了她的话,想了一下,慢慢地皱起眉头,“本王不知道这样教你是对还是错,府中斗争不若朝中,但是本王觉得应该都是一样的,稍有不慎就有杀身之祸,你稍有差错,丢了自己的性命,本王稍有差错,丢的是大周江山,所以,本王才会这么步步为营,周全筹谋,如今跟你交个底,目前朝中的局势很是紧张,一个个的旋涡和阴谋甚至暗杀,都会冲本王而来,所以,如果你没有自保的能力或者是心肠太软,本王必定还得分心去忧虑你。”
子安第一次听他如此正儿八经地谈论政事,他以前从不说这些话。
她轻声问道:“我知道了。”
她见他脸色和缓了下来,便试探地问道:“皇上到底是什么病?现在情况如何?”
慕容桀摇头,“连本王都不知道,自从重病以来,一直由母后安排治疗的事宜,且成立了御医小组专门负责皇兄的病情,这些御医吃喝都在熹微宫里,没有母后的命令,不得出。”
“就是说,在皇上病重之后,你就一直没有见过他?”子安不禁诧异。
“见过,便是在他下旨把本王封为摄政王的时候,亲传了本王进去交代了事宜且命包公公拟旨,当时在场的有母后,皇后和太子太傅,本王压根探不出什么来。”
“这么神秘?”子安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病,要这么的神秘?
慕容桀面容有淡淡的薄伤,“本王猜测,皇兄已经龙驭归天了,母后怕影响大周的稳定,所以才一直对外宣称皇兄依旧在治疗中。”
这并非是没有可能的,子安想起当时慕容桀提出让她去为皇上治疗,皇太后是一口反对且反对得十分干脆,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慕容桀望着她,“你足够聪明的话,应该知道本王会这样猜测,其他人也会这样猜测,一旦他们都猜测皇上驾崩了,那么这个帝位,谁来坐?”
子安点点头,面容有些苍白,“我明白了,你如今的处境其实比我更不堪,腹背受敌。”
“他们已经频繁对本王下手,太傅的心思,是要把太子扶持到帝位上去,太子无能平庸,且又自以为是,到时候很容易就被梁太傅把持朝政,这样的权臣,权力滔天,要夺去我慕容家的江山,简直是易如反掌。”
子安之前虽然想过这些,但是没这么深入地想过,因为她自己的处境也很不好。
他的处境这么恶劣的情况下,还要分心去担忧她,她便顿感愧疚和…感动。
她一直都很自私,所思所想,只是为了自己,哪怕亲近他接近他,也都是为了让自己有一个稳固的靠山。
但是,他图自己什么?
一个不能生育名声败坏且不怎么有料的女人。
“对了,你们今天在相府找什么?”子安忽然想起这件事。
慕容桀道:“搜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那个咬人的疯子,所以本王怀疑会不会被夏槐钧藏在了相府。”
子安觉得不可能,“若藏在相府的话,那是多危险的事情?他就不怕那疯子咬了相府的人吗?”
“其实本王知道渺茫,只是顺带过来看看,而且,西门晓月进门之前提了那么多的要求,你的性子又倔受不得半点委屈,必定会得罪他们。”
换言之,他老人家今天是专门为她而来的。
今天感动的事情怎么那么多?她都快要以为这生活是十分美好的了。
“那疯子有这么重要吗?”子安倒不是说觉得疯子咬人,然后人死了,人命不重要,而是他当朝的摄政王,竟然亲自查办此事,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慕容桀看着她,脸色十分的沉重,“昨晚,南军出现了咬人事件,且咬了三个士兵。”
“什么?”子安大吃一惊,“闹到军营去了?”
“南军是京城驻兵的精锐部队,由本王统帅,在南军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就不得不往深里怀疑了。”慕容桀道。
子安没想到事态竟然这么严重,还牵涉到了军队。
若说整个南军都变成了咬人的“僵尸”,那么,还具备作战能力吗?若摄政王统帅的南军不具备作战能力,那么,京中他可以调动的人便不多了,到时候不说南怀王挥军入京,光梁太傅可调动的军队就比他多,直接可以逼宫了。
“各地的驻兵,如今兵权在什么人的手中?”子安问道。
慕容桀听得她这样问,不禁大为赞赏,“你懂得这样问,证明你真的不是单纯的深闺女子,本王这样跟你说吧,如今大周兵权一分为三,一部分在皇上的手中,一部分在本王的手中,另外一部分,在在各地藩王的手中。但是在本王手中的兵权,除了京中驻军南军之外,其余的都分散各省或者边关驻军,正确来说,本王目前可调动的人,唯有京中的南军和禁军,大约五万人。”
“那么,京中驻军,有多少是属于梁太傅的?”子安又问。
“若有兵部的调令,他可以调任北军和步兵营的人,人数大约是三万人,若无兵部调令,他只能调动他的旧部,大约九千人,属于违规,但是他有这个号召力,一旦要逼宫,这九千人,一定为他所用。”
子安明白过来了,梁太傅是要先削弱慕容桀的兵力,南军一旦全军覆没,慕容桀就只剩下禁军,他若再拿下禁军统领,一旦起事,各地驻军营救不及,慕容桀是没有办法对抗的。
慕容桀见话题越说越沉重,便站起来道:“算了,不说此事,我们也该去看看新娘子了,也不知道烧死了没有。”
子安笑道:“我给她们也留了活路,烧不死,只是不知道如花容颜,有没有受到伤害呢?”
两人往外走,慕容桀忽然拉住她的手臂,“对了,你刚才说要给本王看的东西,还没看啊。”
子安白了他一眼,“不是嫌弃没料吗?”
“确实是没料,但是也怪不得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你就是想装得有料,可本王又不瞎。”
“迟早毒瞎你,再毒哑你。”子安打开门,狠狠地撂下一句话。
慕容桀慢条斯理地出去,“我有夏大夫,怕你毒个鸭蛋啊?”
两人走后,苏青和萧拓从房顶跳下来,萧拓看着慕容桀慢悠悠的背影,简直不能接受,一脸惊愕地道:“就这样算了?连打一顿都不打吗?王爷也太好欺负了吧?”
“是啊,我对王爷很失望!”苏青义正辞严地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是谁纵火
新房那边的火已经救熄了,狼狈不已西门晓月由侍女扶着站在门外,等人抬肩舆过来把她送到去其他厢房治疗。
三人都有烧伤,虽然不算严重,但是看起来十分的狼狈凄惨,尤其西门晓月的头发被烧了许多,眉毛没了,半边脸都烫红了,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夏丞相正在勃然大怒地命人调查起火的原因。
门口的油桶虽然烧了,但是油桶是铁质的,烧过之后,依旧还在。
“相爷,是有人故意纵火。”下人上前禀报。
“本相自然知道有人纵火,让你调查是谁纵火的。”夏丞相看到貌美如花的西门晓月被烧成这个样子,气得肺都炸了。
巡城司走过来,查看了一下,道:“相爷,如今看来两边都是有人纵火的,这事儿下官会正式移交衙门和刑部调查。”
夏丞相听得此言,愕然,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侧屋那边应该是意外,两个地方起火不该混为一谈。”
巡城司摇头,“不,相爷,那边虽然暂时还没找到什么线索,但是,两边起火的时候相差不远,且这边纵火的痕迹明显,有可能是声东击西,纵火之人真正要下手的是夏夫人,而不是侧屋的夏管家。”
毕竟死在火场里的只有一个下人管家,没有人要这样谋害一个管家,尤其是在丞相大婚的日子。
夏丞相面容阴郁,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纵火之人要留下油桶了,是故意要留下线索,告知所有人,今天的起火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伤害。
这里有纵火的痕迹,自然是要移交衙门调查的,一旦移交给衙门,就会串联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两边起火当然也得捆绑起来调查,到时候,许多事情都瞒不住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夏子安是如何逃出来的,夏泉都死在里面,而且,她说梁氏也还活着,就算她可以一个人逃出去,那梁氏呢?莫非她还会带着梁氏逃生?她又不是傻的,怎不知道梁氏就是今日中午陷害她的主谋?
慕容桀等人来到的时候,新房的火是彻底扑灭了,巡城司上前禀报情况说发现油桶,是故意纵火。
慕容桀淡淡地瞧了子安一眼,道:“既然是纵火,便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好好调查,莫要叫歹人伤害了我大周的丞相。”
他说歹人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子安垂下眸子,屏住呼吸,装作无事。
而苏青和萧拓的眼睛,却是齐刷刷地看向子安。
子安抬起头,无奈地瞧着两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开视线。
“瞧她无辜的样子?”苏青在萧拓耳边轻声说,萧拓瞧了一眼,嗯了一声,“好生无耻。”
慕容桀轻轻咳嗽一声,走过去看着西门晓月那张凄惨的脸,问候道:“夫人没事吧?要不要本王请御医出宫为夫人诊治?”
西门晓月忍住痛楚福身,“谢王爷关心,妾身没什么大碍。”
她的眸子抬起,看着慕容桀身边的子安,脸色黑沉了下来。刚才夏丞相已经跟她说了,夏子安与梁氏都逃了出来,这一场火,并没能除掉她们。
她自然也不是猜测纵火之人是夏子安,只是憎恨夏子安自然就不希望她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夏丞相道:“王爷,若您准许,臣是真想请御医出宫。”
他对慕容桀是恨得牙痒痒,但是,若有御医前来诊治,或许可使得伤势尽快痊愈。
慕容桀道:“夫人既然是皇太后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如今受了伤,又是大婚之日,本王便格外开恩,命人去请御医出宫。”
说着,便吩咐下去,让人传他的口谕,着御医出宫为西门晓谕诊治。
吩咐完这一切,他便带着苏青和萧拓走了。
子安亲自送他们出府,慕容桀上马车之前,对她说:“你是不是也该去接你母亲回来了?”
子安想起袁氏如今在袁府中,也不知道安亲王走了没有。
“好,我回屋交代几句便去。”子安说,便命府中的人先准备马车,她回了夏至苑。
巡城司已经正式去请衙门的人过来了,四周调查,夏丞相留下翠玉姑姑在这里盯着,在肩舆来到的时候,把西门晓月抬回他的潇湘苑里。
先前去请的大夫也来到了,为西门晓月治疗烧伤。
烧伤的面积不大,但是因为脸上有伤,且烧伤多半是会留下瘢痕的。
大夫在跟西门晓月说的时候,西门晓月当场就崩溃大哭了。
她一直认为,女子能留着一个男人,多半是靠容颜,她若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容貌,还怎么留得住当朝丞相?
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要毁掉了。
夏丞相安慰道:“这些大夫医术粗浅,等御医出宫,或许情况会不一样的。”
大夫听得此言,便拱手道:“既然相爷已经请了御医,那老朽便告退了。”
说完,大夫提着药箱便走。
学医之人,多少有些傲气,受不得旁人侮辱自己的医术,这是他们的底线。
“滚!”夏丞相也发了气,今晚出了这事儿,他一直都在沉住这一口气,因为心底很多的怀疑却没办法得到证实,这种怀疑谁都是鬼却苦于没有证据的感觉,让他几乎濒临崩溃。
大夫走后,西门晓月收住了眼泪看着夏丞相,“相爷觉得,谁是纵火之人?”
夏丞相问道:“你在里面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西门晓月想了一下,“但是,纵火之人把大门锁住,所以这场火一定是针对我的,是谁对我有这么大的仇恨?除了夏子安,我实在想不出来,可是,夏子安那时候应该疲于逃命,且以她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放火,会不会是摄政王帮她?”
夏丞相摇头,“不,当时侧屋起火,摄政王和苏青萧拓都进去救火了,且他们带过来的侍卫都在现场救火,无人离开过。”
“府中的下人呢?有没有她收买的人?”西门晓月问道。
“没有,除了一个小荪和杨嬷嬷,府中基本没有她可以指使的人,而且,夏泉已经抽调了府中所有下人应付婚宴,起火的时候,府中所有人都前来救火了。”
“杨嬷嬷?”
“皇后派来的人,已经陪着袁翠语出府,今日不在府中。”
“会不会偷偷地回来?宫中的人手段特别厉害的。”
夏丞相摇头,“不可能,今日守住门口的不是门房,而是护卫,且前后门都守住了,如果她回来而不被人知道,只能翻墙,可一个老嬷嬷,不懂得功夫,也没办法翻过相府的高墙入内。”
西门晓月有些气馁,“那你心里可有怀疑的人?”
夏丞相沉默了片刻,“夏子安!”
第一百八十八章接袁氏回来
没错,从在侧屋火场看到夏子安出现,到后来新房起火,他就怀疑是夏子安纵火。
但是正如之前猜测的那样,夏子安一人之力不可能放这么大的一场火。
巡视现场环境,锁门,泼油,锁定时机,再放火,这一系列都不可能是一个弱女子可以单独完成的。
但是,他却还是怀疑,因为,在他看来,夏子安也不可能在大火中逃离侧屋,可她做到了,还把梁氏带出来。
西门晓月神色一端,“你怀疑是她?但是可能吗?”
“不可能,但是,她从侧屋那场大火里逃出来了,这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不可能的。”
西门晓月却道:“我不信她是可以逃出来,或许在起火的时候,她就与梁氏离开了。”
“不,没有离开,翠玉姑姑一直盯着,在起火之前,她和梁氏夏泉确实在侧屋里,而且,喜娘也可以作证,喜娘是被她支使出去倒水,才避过一劫的。”
“这怎么可能?我在新房那边都可以看到大火确实蔓延得很快,她怎么可能逃得出去?”西门晓月觉得不可思议。
夏丞相看着西门晓月,有些话想说,但是,却不适合当着西门晓月面前说。
他或许,真的轻看了这个女儿,她的能力和聪明超越他的想象,如果,没有陈玲珑,一直都是他和袁氏,他是否会拥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儿?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冷落刻薄对待她,如今她大概也不会和自己离心的。
他有些后悔,但是不愿意承认,后悔对他来说,是最没用的感觉。
“你传她过来吧,我又话要问她。”西门晓月知道慕容桀已经走了,没有任何的靠山,夏子安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夏丞相觉得自己也需要试探一下夏子安,便让蓝玉姑姑亲自去请子安。
且说子安命人备好马车之后,便回了夏至苑。
国公府送嫁的人已经离开,西门二爷甚至都没有来看看自己的夫人。
梁氏心里明白,或许这个计划从一开始自己的夫君是不知道的,但是现在肯定知道,他不敢来,是心虚。
“他有没有与西门晓月说什么?”梁氏问子安。
子安摇头,“不知道。”
梁氏的脸色有些凄惨,“大小姐,能否安排送我回去?”
“我要去接母亲,先顺路送你回去吧,”子安看着她,“但是你确定不跟他们一同回去吗?”
“你先送我回娘家,有些事情,我要了解清楚之后,才回国公府。”梁氏说。
死过一次,她开始幡然醒悟,或许,自己掏心挖肺换回来的是无情无义的随意牺牲。
有必要这么傻吗?
小荪进来,“大小姐,蓝玉姑姑来了,说是相爷要见您。”
“告诉她,我要去接母亲回府。”子安知道夏丞相要见自己的原因,不外乎是怀疑她是纵火之人,想试探一些口风。
子安的话还没落下,蓝玉姑姑便出现在门口了,“大小姐,老夫人曾下过命令,大夫人的属相与新夫人相冲,今日要避开,不可回府。”
子安头也不抬,“这话是谁告知老夫人的?你让他来跟我说。”
蓝玉姑姑看着子安,“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不是你一个下人奴婢可以揣测的,你回去如实禀报相爷和老夫人就是。”子安收拾好东西,转身看着蓝玉姑姑,继续说:“还有,之前新夫人说要夏至苑,这件事情,一直都没征询过我母亲的意思,所以,让她尽快打消念头,我母亲不会搬离夏至苑,但是如果新夫人实在喜欢夏至苑,西北角还有一个厢房,我可以让小荪与杨嬷嬷挪出来给她住。”
蓝玉姑姑轻笑起来,“大小姐,只怕由不得你做主了,这事儿早就定下来,老夫人和相爷也是同意的,本来是不着急搬过来,但是如今新房被烧,看来你们是要尽快搬走,府中空房子还很多,大小姐可以随便看看喜欢哪里便搬过去住。”
子安让小荪过来搭把手,扶着梁氏起来,她头也不抬,淡淡地道:“这话就当我没听过。”
说完,与小荪一同扶着梁氏出去。
蓝玉姑姑冷冷地笑起来,“以卵击石,愚蠢之极!”
子安只当听不到,继续往外走。
蓝玉姑姑阴阳怪气地道:“既然大小姐一意孤行,那奴婢只好如实回了老夫人和相爷,但是有什么后果,大小姐最好能担待得起,也休怪奴婢不先警告你。”
梁氏问子安,“府中的下人,一贯都是这样对你?”
“夫人不是该早知道吗?”子安讽刺地问。
梁氏沉默了片刻,“对你们相府的事情,我知道不多,对不起,之前差点伤害了你,也伤害了你的小厮,我当时听到西门晓月说你在她新婚之日大闹,在那么多宾客面前让她难受下不来台,我便认为你居心叵测,心肠歹毒。”
“是吗?”子安不置可否,不管梁氏出于什么心态,确实是伤害了桂圆。
“我不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才说这些话,我素知自己下手狠辣,霸道刁毒,所以国公府的人都不喜欢我,不管我为他们做了多少,他们表面感恩,背地里都咒骂我,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
梁氏沉默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做,彻底失去了方向,很迷茫。
她知道,对国公府而言,若能替西门晓月除掉夏子安,他们很愿意牺牲自己,所以,这件事情即便回府去说,国公爷都不会同情自己,更不会为自己出头。
没有什么比利益更重要。
蓝玉姑姑回去潇湘苑,老夫人也过来了,坐在床边问候西门晓月。
“人呢?”夏丞相见蓝玉姑姑单独一人回来,问道。
蓝玉姑姑道:“回相爷的话,大小姐说要去接大夫人回来,无暇过来见您。”
西门晓月一怔,随即微愠,“去接袁氏?不是说好了吗?她今日不可回府的。”
“奴婢也是这样告知大小姐的,但是大小姐说,是谁说出这句荒诞的话来的?让那人去跟她说,而且,大小姐让奴婢告知老夫人和相爷,她不会搬离夏至苑。”蓝玉姑姑道。
西门晓月一急,看向老夫人,“婆母,这事我们早就说好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他要的给不起
老夫人伸手压了一下,“你先别着急,袁氏回来便回来吧,她迟早是要回来的,在你新婚之夜她回来,难受的人是她而不该是你,其次,夏至苑你若是真想住,我会千方百计让她挪出来给你,放心就是。”
西门晓月也觉得老夫人说得有道理,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袁氏回来是自找难受,便让她回来。
夏至苑她喜欢不喜欢是一回事,但是却必须要占下来,告知府中的人,以后相府的夫人只有她一个人,就连袁氏,她都可以随便赶走。
不过,她倒不是失去理智的人,“婆母,但是袁氏如今是被封为丹青县主,若她不愿意搬走,我们是无法勉强她的。”
老夫人揉揉眉心,“你就不要担心这个,好好养伤,今晚先住在潇湘苑吧,明日老身亲自去跟袁氏说。”
她和这个儿媳妇,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地坐下来谈过了,是该好好地,认真地谈一次了。
如果她还想留在相府,就该知道她现在不管是公主还是县主,都只能让步。
子安去到袁府的时候,安亲王已经离开。
杨嬷嬷告知子安,说安亲王下午便走了,走之前,陪夫人吃了一顿饭。
“母亲呢?”子安问道。
“还一直坐在湖边的亭子了,自从安亲王走后,她便一直在那边。”杨嬷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