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小荪脱下布鞋,对着漱玉就是一顿打。
第一百四十一章她恨你
杨嬷嬷走过来,站在子安的身边。
“大小姐,此事不难猜测,是我们做的。”杨嬷嬷道。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子安道。
杨嬷嬷看着子安,感觉她又再一次蜕变了,比之前更胸有成竹。
子安没有忘记杨嬷嬷的身份,她始终是皇后的人,但是这一次杨嬷嬷会配合,也恰巧因为皇后。
皇后不喜欢夏婉儿,这一次曝光夏婉儿的身份,夏婉儿这个太子妃是做不成了。
“嬷嬷,帮我办点事!”子安抬起头,面容有朦胧的伤感。
“大小姐吩咐!”杨嬷嬷做声一向是干脆利落的。
子安轻声道:“帮我做一个牌位。”
“写谁的名字?”杨嬷嬷问。
“夏子安!”子安唇瓣吐出三个字。
杨嬷嬷微怔,“大小姐?”
子安微微笑了一下,但是眼底却半点笑意都没有,阴沉得如暴风雨来临的天际,“用来提醒我自己的,告诫自己,世间处处凶险,便连亲人都有可能要置你死地。”
用牌位来提醒自己?杨嬷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不是诅咒自己死吗?
杨嬷嬷轻声道:“大小姐不必如此。”
子安笃定地道:“嬷嬷按照我的吩咐做就是。”
杨嬷嬷沉默了片刻,“好!”
子安抬起头,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嬷嬷,你说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呢?”人没死,便算不得报仇,子安没打算饶过玲珑夫人和夏婉儿,是她们母女两人与太子慕容桥生生地把她打死的。
还有,夏槐钧!
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耳边总会听到凄厉的哭声,她知道那不是幻觉,虽然有些灵异,可她知道那是原主的冤魂不散。
“和大小姐没有关系的,这坟墓是他们自己挖的。”
子安点头,“是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对了,陈二媳妇那边给足了银子没?让她马上带着孩子离开京城,也免得孩子遭人指点。”
“陈二是个烂人,他的孩子早就遭人指指点点,放心吧,老奴已经安排好让他们离京,给了一百两银子,足够他们母子三人在其他地方买一间房子做点小营生好好地过日子。”
那边小荪打得手酸,丢了鞋子呸了一声道:“你马上滚,你看不上咱夏至苑,夏至苑也不要你。”
说完,想起丢了的鞋子是自己的,又急忙上去捡回来穿在脚上。
老夫人屋中。
蓝玉姑姑为老夫人点了烟袋,又取了薄荷膏在老夫人的脑门上揉着,轻声安慰,“老夫人息怒,身体要紧!”
老夫人抽了一口,便狠狠地把烟袋扔在了地上,“息怒?你告诉老身,如何息怒?”
她盯着刘氏和玲珑夫人,是真的恨啊,本来枪口一致对外,没想到她认为好的却是这般肮脏。
合着张罗了这么大的一台戏,到最后只是算计了自己,相府的脸算是丢尽了。
玲珑夫人和刘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刘氏一张脸都白了,脑袋也是一片的空白。
陈二已经被拖了下去,夏丞相下令把他乱棍打死。
夏婉儿则被老夫人禁锢起来,暂时哪里都不准去。
“李大夫,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老身不会为难你。”老夫人敛住一口气,看向一旁的李大夫。
李大夫如实道:“老夫人,确实在十六年前,老朽为玲珑夫人诊断过喜脉,不过,当时玲珑夫人让老朽开了落胎药,且给了老朽十两银子,让老朽保密。”
夏丞相像一只恶鬼般盯着陈玲珑,李大夫的话把他最后一点希望都击沉了。
十六年前,就算她曾要了堕胎药,可这胎儿没有打下来,因为时间上吻合。
她入府之后,七月产子,稳婆说是早产,他信以为真。
如今回想起来,怕是她收买了稳婆。
他铁青的面容强行挤出了一丝笑脸,对李大夫说:“她曾找你开落胎药?如此说来,这一双儿女,是本相的。”
李大夫看着他,仿佛是明白了一些!
“我送大夫出去。”他从袖袋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李大夫,李大夫接过来怔了一下,一百两?
李大夫道:“相爷莫送,老朽知道怎么说的。”
夏丞相不语,只是淡淡笑着送他离开。
送走李大夫之后,他看着夏二爷,冷冷地道:“带你的媳妇回去,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情。”
夏二爷就等着这句话,一手拉起刘氏,厉声道:“走!”
刘氏全身都没了力气,被他硬拖着出了门。
夏丞相回头盯着玲珑夫人,那眼神依旧十分的凶狠,玲珑夫人吞吞口水,“你听到大夫怎么说的,没错,我确实以前与陈二在一起过,但是,那孩子我也没有生下来,服了落胎药的。”
夏丞相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温度,眼神依旧吓人,“你先滚出去,好生安抚婉儿,别吓着了她。”
陈玲珑怕极了这样的他,连爬带滚地出去,一颗心依旧悬在嗓子眼上,他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方才让她安抚婉儿,可见他还是看重婉儿的。
夏丞相让蓝玉姑姑也出去,门一关,便剩下他们母子在这里了。
他捡起烟袋,重新装了烟丝递给老夫人,且亲自点火,“母亲,再抽两口。”
老夫人看着他,长长地叹气,吧嗒吧嗒地抽着,那烟丝燃烧着冒出红点,正如她眼底腾起的火焰。
她缓缓地吐出烟,沉声道:“你做得对,如今我们没有什么可指望的,外人如何猜测也好,但是我们必须要承认夏婉儿就是你的女儿,不仅如此,还要让夏婉儿也不能怀疑自己的身份。”
夏丞相拖着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木门的门闩,那道长长的门闩仿佛就堵在他的胸口上,让他喘气都觉得费劲。
他开始笑了,笑声伴随着胸腔的喘鸣声呜呜地响着,“合着这相府中,只有夏子安是我的亲生女儿,而我一直想杀了她。”
老夫人依旧抽着烟袋,闷头不做声,只是面容也是十分的沉郁。
夏丞相笑毕,悲哀地看着老夫人,“母亲,你觉得,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该对夏子安…”
他说不下去,这个可能性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若半年前,一切都还有可能,但是,如今的夏子安对你心存怨恨,她是否会与你一心?不会,她只会报复你,她恨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我恨娘亲
夏丞相抬起头,像是咽下一口空气,脖子伸得很长,青肿难分的脸有说不出的悲凉与愤怒,“但是,我始终是她的父亲,不是吗?这点她不能否认。”
老夫人怒气冲天,“事到如今,你还这般天真?你真以为,经过逼婚,毒杀,设计陷害之后,她还会认你这个父亲吗?她还会顾念相府吗?如果她会,今天她就不会让你颜面丢尽。”
夏丞相双手搓脸,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她是我唯一的孩子。”
老夫人霍然站起来,疾步过去便打了他一个耳光,“不是,你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她也不是你的女儿了,从你逼婚开始,她就是你的仇人,她每日所想所虑,都是要把你置之死地。”
夏丞相脸颊生痛,这一阵痛刺激了他,让他想起她那冰冷的眸光,里面是有恨意的。
“你以前被陈玲珑所迷惑,这些年只有她一个妾侍,自然子息稀薄,你还年轻,可以再娶几房,为你开枝散叶。”老夫人缓缓地坐下来,眼底有森冷的寒意,“所以,不管夏婉儿是谁的种,都只能是你的女儿,皇后娘娘已经下旨赐婚,你是未来的国丈,也是当朝的丞相,前途无可限量,日后你的儿子们,会继承你的荣耀,继续光大我们夏家的门楣,知道吗?”
夏丞相死灰一样的心,开始生出一丝绿芽。
“母亲以前便跟你说过,霖儿资质不行,让你再娶一房,可你顾念陈玲珑,怕她难受,白白便浪费了这么些年,瞧你,这些年你宠着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说起夏霖,夏丞相才记起来他还在宫中,他冷笑一声,“梅妃挟持着夏霖,便让他一直在宫中吧,死了也好,疯了也好,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让我见到他。”
老夫人对夏霖本还有一分怜惜之情,但是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孙子,这份情自然就没了,也回以冷冷地声音,“梅妃会把他送回来的,到时候,想个法子送他到乡下去,也省得烦心,杀他是不可以的,如今你还不能叫婉儿起疑心,否则她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女儿,日后就算做了太子妃,也不会为你所用。”
“儿子知道,”他扬起阴鸷的眸子,“至于找妾侍一事,便劳烦母亲费心了。”
“若想你日后家宅平安,夏子安不能留,至于袁氏,你看着办吧,休出去是不行的,七出之条无一条可用,若是你和离,旁人也会指指点点,如今我们相府的是非已经够多了。”
夏丞相点头,“母亲说得对,夏子安如今恨我入骨,断是不能留的,她若是带着这个恨意嫁给摄政王,我的仕途也会受阻碍,还是得想个法子把她除掉。”
“想点其他的法子吧,在这个府中,是办不到她的。”老夫人精明的脸上也有些疲惫了,她一向好强,本以为除掉夏子安只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所以,把这件事情交给了陈玲珑去做,是她高估了陈玲珑,也低估了夏子安。
等她如今想要亲自出手的时候,却发现夏子安已经很强大了,连自己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夏至苑。
子安诊断袁氏是因为脑伤有血块压住了眼部的神经,针灸治疗对于散瘀还是很有作用的。
袁氏躺在床上,子安为她施针。
杨嬷嬷在一旁看着,见母女两人似乎都没有就今日的事情讨论过,便问道:“夫人,您以为夏槐钧会把夏婉儿与陈玲珑赶出去吗?”
袁氏淡淡地道:“不会!”
杨嬷嬷有些吃惊,“不会?这奇耻大辱,夏槐钧如何能忍?”
“这奇耻大辱不忍也忍了这么多年,他不会白白吃亏,白白受罪,如今夏婉儿已经婚配太子,除非皇后下旨,取消婚事,否则,夏婉儿还会是她夏槐钧的女儿。”袁氏太了解这个人了,他蝇营狗苟,必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杨嬷嬷冷笑,“真是人不要这张脸皮,天下无敌!”
袁氏侧头对着子安,“子安,你认为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子安扶正袁氏的头,轻声道:“一下子没了一双儿女,加上对陈玲珑失望之极,母亲想,他会怎么做呢?”
袁氏笑了笑,没再说话。
被禁锢的夏婉儿心里很害怕,怕得不得了,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吗?她不是相府的千金?
那陈二…
不,不是,那个猥琐的人不是她的父亲,不是…
这一定是夏子安雇人胡诌败坏她的名誉的,她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她是相府的千金,不是那市井之徒陈二的女儿。
夏丞相站在门外,犹豫许久,才伸手推开门。
夏婉儿抬起头,眼底有泪痕,她是真的害怕了,失去相府千金的身份,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看着往日尊敬的父亲,她寻找到熟悉的宠溺,顿时便哭出声来,“父亲,我不是陈二的女儿,我是您的女儿啊。”
夏丞相伸手拉起她,轻轻地拥抱入怀,那一抹宠溺已经变得冰冷不已,他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没事,已经问过大夫了,你是我夏槐钧的女儿。”
“真的?”夏婉儿几乎欢喜得要跳起来,“父亲,真的吗?”
“千真万确,问过大夫了,你娘亲以前确实与陈二有过一段,也曾怀孕,但是,李大夫说她曾拿了落胎药,所以,你和霖霖,是千真万确我的骨肉。”夏丞相这一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胸口那一团怒火渐渐地凝固成坚硬的石头,梗在心头,让他呼吸一口都觉得无比。
夏婉儿厉声道:“娘亲真的与那恶贼有过一段?怎可这般肮脏?我以后也不会认她的。”
她看得出,父亲对娘亲已经恨之入骨,她如今必须要与父亲站在同一阵线上,父亲憎恨娘亲,她也要憎恨娘亲。
“乖女儿,父亲有你和霖霖,什么都不重要了。”夏丞相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伤痛。
夏婉儿听了这句话,感动得泪流满面,幸好,幸好她还是父亲的女儿,幸好父亲还宠着她,只要她是相府的千金,和太子的婚事便还有希望。
夏丞相抚摸着她的头,柔声道:“你娘亲那边,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我与她夫妻情分也到头了,自然,她可以继续留在府中,毕竟她是你的娘亲,父亲纵然恨极了她,可看在你的份上,再恨也得忍着,倒是难为你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娘亲是这个不堪的人,对你的名声也有损害啊,日后人家谈论起太子妃,必定是有抹不掉的耻辱在。”
夏婉儿目露凶光,“父亲放心,女儿知道怎么做的。”
夏丞相嘴角缓缓地扯起,一个冷笑在唇间形成。
第一百四十三章她一定会回来
夏婉儿放出来之后,直接就带着夏泉去了玲珑夫人的屋中。
玲珑夫人正在垂泪,见到夏婉儿回来,她惊喜交加,急忙冲上去,“婉儿,你被放出来了?你父亲相信不相信你是他的女儿?他怎么说?”
夏婉儿盯着她,冷冷地道:“父亲当然相信我是他的女儿。”
“他相信?”玲珑夫人脸上迸发出喜悦的光芒,“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他还相信就好,你还是太子妃,只要你嫁过去,就没有人再敢说我的闲话。”
“是吗?”夏婉儿继续冷笑。
沉浸在莫大喜悦中的玲珑夫人浑然没有发现夏婉儿的异常,自顾自地说:“没错,只要他还相信,我们母女就还有好日子过,我不会放过袁氏母女的,我一定要她们也尝尝我的厉害,我要她们跪在我面前求饶。”
夏婉儿哼了一声,陡然变脸,“来人,送夫人到后花园的雅室。”
玲珑夫人吃惊地看着夏婉儿,“你说什么?送我去后花园?”
夏婉儿瞪着她,眼底恨意陡生,恶狠狠地道:“没错,你以为你还可以住在风凉水冷的院子吗?父亲不赶你出府便算是格外开恩了,你放心,有我在一天,相府总少不了你这一口饭吃,但是,你若敢生事为我惹麻烦,就休怪我不念母女情分。”
玲珑夫人跌坐在椅子上,面容骇然,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亲生女儿,竟然对她说这样狠毒的话来。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没有我,你只是…”她的话突然收住,目光惊恐地看向缓缓地跨步进来的夏丞相。
夏丞相背着光,一步步进来,身后的阳光刺眼,叫人几乎瞧不清他的面容。
夏婉儿回头,有些讨好地道:“父亲,您怎么也来了?”
“不放心你,怕她心生怨恨,要对你口出恶言。”夏丞相的声音像揉进了寒冰,说不出的冰冷。
“她敢?若她敢这样做,我必定不容她在府中。”夏婉儿厉声道。
玲珑夫人只觉得浑身冰冷,她忽然意识到,其实夏槐钧压根就知道婉儿不是他的女儿,他这样做,只是要利用婉儿。
她的心顿时像飘在大海的小船一般,说不出的惊恐失措,如果连婉儿这条退路都没有了,那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不能这样,女儿是她生的,如果她日后可享受荣华富贵,她这个做母亲的,必定也要跟着享受,她不能白白叫夏槐钧捡了便宜。
她要慢慢地筹谋一下。
“我自己收拾,你们都不许碰我的东西!”玲珑夫人这样想着,便回头怒斥替她收拾东西的下人。
夏婉儿见她这般听话,才心满意足地道:“只要你乖乖地在后花园,不出来招惹是非,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玲珑夫人一口鲜血都几乎要喷出来,她咬着牙,藏住满腔的怒火与伤心,收拾着她名贵的首饰与华裳。
夏丞相对夏婉儿道:“婉儿,你先出去,为父有几句话,要和你娘亲说。”
夏婉儿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玲珑夫人,她倒不是说夏丞相会伤害她,而是怕她乱说话。
“女儿也想在这里听着。”夏婉儿道。
夏丞相哄道:“这是夫妻的话,你在一旁听着不好,先出去吧,你放心,为父答应过你,不会为难她,毕竟,她是你的娘亲。”
夏婉儿只得道:“好,那女儿出去,就在外面等着。”
她出去之前,狠狠地瞪了玲珑夫人一眼,警告她不可乱说话。
屏退下人,夏丞相别脸看着窗棂,声音冰冷,“你如果还想留在相府,就谨慎点说话。”
玲珑夫人伤心地看着他,“多年夫妻,如今你连看着我说话都不愿意吗?”
“我不想恶心了自己。”
“恶心?”玲珑夫人捧住胸口,一脸伤心欲绝的神情,“可在不久之前,你还抱着我说爱我,我和陈二的事情都是过去的事情,你真的要这么介意吗?
还是说因为作画一事我欺骗了你?可你在意这些吗?袁翠语也是满腹才情的,天下皆知,你冷落了她,屈辱了她,可见你也不是重视这些的。”
“你闭嘴!”夏丞相忽然转身恶狠狠地盯着她,“你现在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我厌恶不已,我与你先夫是好友,你孀居期间,我前去探望,见你大门紧闭,不与外人联系,只当你洁身自好,你送了我一幅画,栩栩如生,胜过袁翠语给我所作的那些,便认为上天辱没了你,错待了你,一份怜惜,没想到今日竟然变成羞辱我的刺刀。”
“你不曾爱过我吗?若你不爱我,怎会为了我冷落袁翠语?”玲珑夫人始终不相信两人的美好会变成这样的恶毒,“我与陈二的事情,始终是过往,在你之前。”
“是吗?那这十几年来,他每月都过来几次,你敢说你们没有苟且之事?你拿着我的银子,去倒贴这种下三滥的市井之徒,我想起就恨不得杀了你。”夏丞相盯着她,怒气在眼底焚烧。
“没有,真的没有!”玲珑夫人哭着辩解,“我敢对天发誓,真的没有,我本就想和他断了联系,但是他用以前的事情威胁我,说我敢不给他好处,便会到你面前告发我,我不敢得罪他,我怕失去你。”
“是怕失去我还是怕失去你现在的荣华富贵?得了,陈玲珑,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只会让我更加的憎恨厌恶你,我现在留在这里与你单独说话,只是想警告你,如果你还想过安生的日子,便给我安分点,婉儿那边,谨慎点说话。”
“你只是想利用她,是不是?”玲珑夫人冷笑着,满眼的心碎与绝望。
“多年父女,总归有一份感情,我只是不想她伤心,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说完,他冷冷地拂袖而去。
玲珑夫人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笑了,笑完又哭,“我不信你,父女之情你会念吗?若你念,就不会这样对夏子安,在你心里,前程和官途才是最重要的,我不会信你。”
十六年了,她做了十六年的相府夫人,虽然不是名分上的,但是,在这个府中,所有人都当她是夫人,外人也是如此。
她不能就这样被打到后花园去与毒蛇为伍,她一定要走出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随便挑
夏丞相不算亏待她,给她送了个侍女,这名侍女正是被夏至苑赶出去的漱玉。
漱玉一直都想跟着玲珑夫人,这一次,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可惜的是,如今的玲珑夫人便连当日的袁氏都不如。
漱玉是鼻青脸肿地进来,还没安顿下来,玲珑夫人便着她打扫。
她晦气地拿起扫把,好不容易把雅室打扫干净,玲珑夫人又让她去打扫院子和凉亭。
漱玉在夏至苑被打了一顿,如今来到这里,连一口水都没喝上便一个劲地忙活做事,哪里甘心?她一屁股坐下来,委屈地道:“奴婢歇一会,再去打扫。”
玲珑夫人柳眉倒竖,一把扭住她的耳朵,“连你也敢来欺负我了是吗?平日里不是一直闹着要来伺候我吗?这会儿你梦想成真了,还敢有怨言?”
漱玉之前被小荪扑打,耳朵脸上都有伤,被她这么一拧,顿时痛得鬼哭狼嚎起来,“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奴婢这就去!”
玲珑夫人恨意生了,难得找到个人发泄,哪里轻易放过她?一顿连消带打,直把漱玉打得嘴角和鼻子都出血,才肯罢休。
寿宴过后,老夫人和夏丞相都没有找过子安谈话。
他们已经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府中没了玲珑夫人主事,老夫人又疲乏,夏婉儿便自荐让她管理府中的事情,老夫人与夏丞相都同意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夏婉儿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停止夏至苑的一切供给,便连生活用度每日饭菜都停止了。
这事没有直接告知夏至苑,导致杨嬷嬷和小荪去取东西的时候遭受拒绝,且受了一顿侮辱。
这意味着,夏至苑要自力更生。
袁氏是有一些银子的,但是之前给了一些陈二的媳妇孩子,又拿了一些收买李大夫和小荪的同乡侍女,所剩不多。
袁氏倒是不担心,她还有首饰可以变卖。
小荪私下跟子安说,这些首饰都都是夫人的嫁妆,是夫人的已经死去的母亲留给她的。
子安也不忍心变卖袁氏的嫁妆,但是剩下的那点银子确实是撑不了多久。
适逢慕容壮壮来到,听到她们为生计发愁,笑着说:“不就是银子吗?你放心,我有的是,要多少我给你送过来。”
身为大长公主,她封邑的土地每年都可为她收获大量的银子,她自是没把银子放在眼里的。
子安婉拒了,“谢谢公主的好意,长贫难顾,一直依靠公主也不是个办法,再说,我有医术和一双手,自力更生应该不是问题。”
壮壮却皱起了眉头,“自力更生?女子自力更生是有的,要么是入府为奴婢,要么是卖入青。楼做姑娘,又要么在市集开摊子卖豆腐或者馄饨面,你可以做哪样?”
子安拉着壮壮到一边去,低语了几句。
壮壮想了一下,“这倒是可以的,毕竟你治愈了梁王和老七,只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想必找你治病的富人必定不少,诊金也会很丰厚。”
“便劳烦公主为我打点一下。”子安恳切地道。
“你放心,这不是什么难事,我素日虽然与那些官家贵妇来往不多,但是要放点消息出去还是可以的。”壮壮说。
从学医那天起,她就认定了行医是她的终身职业,她不想一味地卷入各种争斗之中,而忽略了自己人生的存在价值。
刚来的时候,她考虑的是如何活下去,现在能初步站稳阵脚,她便要为自己的职业谋一条出路,也可以养活自己和袁氏。
在去梁王府路上,慕容壮壮直接问子安。
“打算?不就是让公主为我找…”
慕容壮壮打断她的话,“你知道我不是指这个,而是陈玲珑和夏婉儿,你打算怎么对付?还有相府,你不会天真地以为,相府还会放过你吧?他们这一次遭受重挫,相府的脸面丢尽,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慕容壮壮那天虽然没有在场,但是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子安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的形色匆忙的百姓。
“陈玲珑和夏婉儿呢?”慕容壮壮对这两人是十分厌恶,总觉得这个下场不够爽,对于那场逼婚,她已经了解清楚了。
“公主,那些就顺其自然了。”子安没说太多,但是心里却依旧恨意难消。
她知道这份恨意是原主夏子安留下来的,她是死在慕容桥与陈玲珑母女手中,若这两人不死,这口怨气也不会消散。
“不要太心慈手软,有些人不会因为你的让步而心存感激,她们只会得寸进尺。”壮壮以为子安真的打算放过她们,便好心提醒。
“公主放心,我有分寸!”子安看着她,心里有些触动,慕容壮壮和自己认识不久,也算不得深交,但是总为她着想。
来到古代,不尽然是算计和阴谋,也有一份友情,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马车被中途拦下,拦下马车的竟然是陈柳柳。
陈柳柳骑着马,一身的劲装,威风凛凛地坐在马背上,如果背上有个包袱,确实是挺有气势的。
她翻身下马,灰溜溜地上了马车,耷拉着脑袋说:“祖母让我十二个时辰都跟着你,直到我嫁出去。”
子安啼笑皆非,这老太君太心急了吧?不是说好了半年吗?
壮壮跟陈家小姐早就熟悉了,听到她这样说,也失笑了,“你祖母就是太着急了,你瞧我不是还没嫁出去吗?”
陈柳柳瞧了壮壮一眼,“祖母说,不能学大长公主,瞧她一把年纪还没嫁出去,萧枭大哥避你都避到边关去了。”
壮壮绿了脸,“柳柳,我是安慰你,你别伤人。”
子安听到柳柳的话,问道:“萧枭是谁?”
柳柳瞪大眼睛,“你连萧枭都不知道?萧大将军啊!”
“萧大将军不是萧拓吗?”子安懵了。
“萧枭是萧拓哥哥,以后是我大伯。”柳柳恬不知耻地道。
壮壮白了她一眼,“要脸吗?这事儿八字都没一撇,你就好意思宣扬?”
“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我祖母说子安是未来的摄政王妃,萧拓跟摄政王是好友,只要摄政王妃说一声,萧拓也不好不娶啊。”
她看着子安,“对不对?这点事儿都不答应,怎好意思说是王爷的好友?如果谁跟我做了朋友,我十二个哥哥,随便挑,你们看,喜欢哪个跟我说说!”
第一百四十五章柳柳的大事
子安与壮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不要,谢谢!”
十二个哥哥,什么概念?而且都没成亲吗?子安顿时意识到,这个陈柳柳,会不会是陈家唯一的女孩子啊?
她试探地问:“柳柳啊,你姐姐们都出嫁了吗?”
柳柳看着她,“我是我们家唯一的姑娘!”
果然如此!
慕容壮壮对子安道:“你还真别得罪她,陈家就一个掌上明珠,其他都是壮汉,谁敢欺负柳柳,那十二位将军可不是开玩笑的。”
十二个将军?看来真的有必要跟柳柳打好点关系。
子安挽着柳柳的手臂,“柳柳,你们家的将军都还没成亲吗?”
“除了十二哥,其他都成亲了。”柳柳说,“你喜欢十二哥吗?”
“这个,不说喜欢不喜欢,但是改天引荐给我认识认识吧,十二个哥哥都想认识一下的。”
“好,反正我十一个嫂嫂我都不喜欢,她们也不喜欢我,全部换掉是最好的。”柳柳郁闷地说。
壮壮戳了她脑门一下,“她们肯定不喜欢你,人家都是系出名门的大家小姐,你跟人家说话动不动就要扔屎,谁喜欢你?而且,你十二个哥哥宠你宠得厉害,你嫂嫂们不得吃醋吗?”
柳柳有些烦恼,“我知道,我在改了,但是她们背地里说我可难听了。”
“敢说你?我不信!”壮壮道,“在你们陈家,你就是老大,谁敢说你半点不是?”
“背地里说的,当着我面也说,但是哥哥和祖母在场的时候她们不敢说,还不知道对我多好呢,可趁着大家不注意,她们会朝我的杯子里吐口水,偷偷地踩我脚。”
柳柳说话的时候有些哽咽,可见她是真的很委屈。
陈柳柳说完之后,掀开帘子对车夫道:“不去梁王府,直接去摄政王府。”
壮壮说:“不是,我们得先去梁王府。”
“梁王如今就在摄政王府。”柳柳回答说。
“你怎么知道的?”壮壮瞪大眼睛。
“我当然知道,自从子安说要把我嫁给萧拓之后,我就命人严密监察萧拓的一举一动,探子说他如今和梁王在王府。”
子安和柳柳对视一眼,都笑了。
壮壮叹息道:“小丫头片子啊,若被萧拓知道你监视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萧拓的脾气也是十分暴躁的。”
柳柳耸耸肩,“我反正不管,祖母说有机会就把萧拓睡了,你看夏婉儿不也先睡了太子吗?她睡了,皇后立马就赐婚了。”
“什么?”子安和壮壮异口同声地吼了出来,“你祖母教的?”
而且,老太君竟然知道夏婉儿与太子已经生米做成熟饭了,厉害啊,这老太君的消息真是无孔不入啊。
“是啊,祖母说这个是最好的办法,祖母还说,如果萧拓够厉害的话,我跟他睡一次,我就能怀宝宝,我陈家都是生三胞胎的,我到时候也能为萧家生三胞胎,那样萧拓就会很喜欢我了。”
壮壮觉得自己要晕倒了,她把脑袋枕在子安的肩膀上,嘴角抽搐,“子安,你改天跟老太君说说,这样教坏自己的孙女可不好。”
子安却觉得很有趣,“但是这是最好的办法,以萧拓的性子,如果柳柳不采取主动,事没法成。”
柳柳拉了一把壮壮,“公主,你还别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如果当初你早早就把萧枭大哥给睡了,你现在都是大将军夫人了,怎轮到你的侍女嫁给萧枭大哥?你现在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子安越听越糊涂,这个萧枭大哥,是萧拓的大哥,也是公主的心上人?
她看到壮壮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便道:“好了,柳柳,不要说了,咱去王府就去王府,但是你得听我的。”
“听啊,祖母就让我听你的。”
“还有一点,你必须要牢牢地谨记,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我答应你祖母要把你和萧拓送作堆,否则会引起萧拓的逆反心理。”
柳柳一拍胸膛,“没说,都没说,就祖母跟军中的人说了一下,还有,我十二个哥哥知道而已。”
壮壮嘴巴继续抽搐,“子安,对柳柳,任何事情你都要保密,她陈家一大家都是大嘴巴。”
她和萧枭的事情,也是陈家传出去的。
而最重要的是,她还不能生气,因为,他们似乎不认为自己传出去有什么错。
来到王府,陈柳柳便先跟子安和壮壮说:“回头见了萧拓,你们千万不要说我是陈柳柳。”
“那说你是谁啊?”壮壮没好气地问道。
“就说我叫陈十三,是你们的好友,带过来王府见识见识的。”
“你就没见过萧拓?”壮壮问道。
“见过,但是他没见过我,我一直都很低调。”柳柳压低声音说,且伸手理了一下头发,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特别的好看。
下了马车,柳柳再度叮嘱,“千万不要我是陈柳柳,否则他会先入为主,对我有不良的观感,他不喜欢陈柳柳的。”
“行了,别啰嗦,不会说的。”壮壮拽住她往后拖,“走后面。”
子安看到柳柳和壮壮的互动,不禁笑了。
没想到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古代,能有这么有趣有爱的姑娘,若是她一直禁锢在相府,大概会认为,古代就是相府的这种算计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