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芙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真是皇帝?”
楚长风笑道:“怎么?”
沈玉芙摇了摇头,道:“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楚长风…不不不,既然你是皇帝,以后我就不能再这样称呼你了。”
楚长风哈哈一笑,轻轻晃了几晃手中的拆扇,笑道:“姑娘如果喜欢以后仍然叫我楚长风就是了,有什么关系。”
沈玉芙摇头道:“嗯,我还是称呼你皇上好了,你现在高兴,让我怎么称呼你都可以,改天不高兴了,定我一个不敬之罪,岂不是要砍我脑袋了,别人都说伴君如伴虎,我还是小心好了点为妙。”
楚长风忍不住长声大笑,道:“我就是喜欢姑娘这样有趣啊。”
沈玉芙忽然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一件要紧事情,瞧着他笑道:“楚…不,皇上,我听说皇宫里收藏着一株天山血莲,有这么回事么?”
楚长风回头向身后太监投去询问的目光,那太监忙弯下腰,禀道:“宫中却实有这么一株天山血莲,此物生长在天山的阴阳交汇之地,听人说需要每日以少年男女的心间的鲜血浇灌才能长成开花,此物能解百毒,传说人食之后,有起死回生之功,也有延年益寿之效,数年之前,天山玉女门掌门也不知是为了练什么古怪利害的功夫,竟然常常到天山附近的村子捋捉活人,用以练功,伤天害命,为祸一方,当时朝廷派兵攻打,玉女门的门主迫于无奈,只好把镇门之宝进俸进宫,当时先皇听说此物效用,龙颜大悦,对这株千年难得一见的奇物自是十分喜欢,答应只要玉女门不再为非作歹,以活人练功,便可以放其一条生路,后来,先皇病重,正好宫中发生了一起变故,派去的人还没时间把这血莲送至,先皇便已驾崩升天了。先皇驾崩之后,这株血莲便一直放在明华宫中,若不是皇上今日问起,奴才几乎已经把此事忘记了。”
楚长风啧啧称奇,道:“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之物,你立时去取来,我倒要瞧瞧,这天山血莲有何不同之处。”
那太监答应一声,带人匆匆去了。
沈玉芙记起凌禹貉这次进宫,正是为了寻找这株天山血莲,为他救命恩人治一种怪病,正想趁此机会向楚长风要来,送给叫花子,也让他高兴高兴,刚才听那太监一翻话,这才知道这株血莲大有来头,如此珍贵之物,楚长风只怕不会轻易送人,不禁心中怅然若失,一时说不出话来。
片刻,那太监捧着一个锦盒放到案前,禀道:“皇上,那血莲便在这锦盒之内。”
楚长风迫不及待,道:“快,打开来看看。”
那太监退了一步,道:“是。”双手一分,打开锦盒的盖子。
烛光摇红,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向锦盒中望去,尚未看到盒中事物,先看到一团奇异的红雾自锦盒中缓缓升起,氤氲蒸腾,仿若祥瑞。
第二十五章:誓补情天鬼神惊(五)
锦盒之中,一朵琉璃般的血色莲花,碗口大小,香气弥漫,充满了整个房间。
此时,东方天边已然泛起一片朦胧的青白,天将黎明,沈玉芙,楚长风等人一夜未睡,此时,已是疲惫不堪,岂知,嗅到锦盒中的阵阵花香,精神都是一振,疲乏之感消失殆尽。
沈玉芙瞧这血莲,鲜活如新,娇艳的花瓣下,似有殷红的血脉交织成网,不禁啧啧称奇,道:“这血莲摘下来少说也有数年之久了,放在这锦盒之中,竟不枯萎,真是奇事。”
楚长风点头称是,道:“真想不到世上,竟然真有这等奇物,今日真是大开眼见了。”他深深吸了几下弥漫的花香,叹道,“劳碌一天,怎么觉得嗅得几下这血莲花香,竟似睡了一大觉刚刚起床一般,精神百倍。”
沈玉芙见这血莲如此神奇,正愁不知如何开口向他索要,瞧这情形,如此珍贵的奇物,料来他不会轻易送人,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愣愣不语。
楚长风见她双手托着双腮,望着血莲呆呆出神,笑道:“沈姑娘,你怎么了?”
沈玉芙摇了摇头,道:“我有位朋友,得了一种怪病,我本想向你把这血莲要来,给他治病,如此看来,这血莲如此珍贵,我…哎,还是算了吧。”凌禹貉的恩人,她虽不曾见过,既然救过凌禹貉性命,是他恩人,自然就是她朋友了。
楚长风一笑,道:“沈姑娘何不早说,既然如此,我把这血莲送给姑娘又有何防。
沈玉芙目光一亮,立起身来,笑道:“真的?”
楚长风见她一脸疑惑,似乎还不相信,点了点头,轻轻一笑,道:“君无戏言,朕说出的话,难道还会有假。”
沈玉芙大喜过望,捧起血莲,几乎说不出话来,半响,这才笑道:“我就知道,楚长风你最好了,哎,我总是不习惯叫你皇上。”
楚长风哈哈一笑,道:“这血莲对姑娘有用就好了,就怕这血莲未必有传说中起死回生的神奇。”
沈玉芙笑道:“刚才只是嗅了几下这血莲的香气,便觉神清气爽,就算不能起死回生,我想,这血莲用来治病定是大有好处的。”
楚长风一笑,道:“这倒也是。”他忽然瞧着沈玉芙愣愣发了一阵呆,眼中神情瞬息变幻,不知心低记起了什么,竟是悲伤之情形于颜色。
沈玉芙见他眼中透出悲神情,忙道:“哎,楚长风,你别这样了,你如果反悔了,我…我把这血莲还给你好了,你别这样。”
楚长风一愣,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笑道:“沈姑娘长得真像我的一位故人啊?”
他一面说着,转头向壁上的美人图望去,神情之间,又是茫然,又是痛苦。
沈玉芙恍然大悟,随着他目光向壁上的美人图瞧了几瞧,道:“这画中的女子,为何长得竟有些像我,嗯,不过,我看来她可比我美多了呢,楚长风,她是谁啊。”
楚长风呆呆的望着图中美人,喃喃道:“她是馨妃,也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子,可是…可是我却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沈玉芙曾经在几名宫女口得得知,这画中的女子,已在三年之前死去,忍不住问道:“倒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她倒底怎么了?”
楚长风的嘴角不经意的动了动,眼中神情,时悲进痛,终于,轻叹一声,他翘首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怆然不语。
窗外,几竿修竹,竹风飒飒,凤尾森森,竹风掠起他单薄的衣衫,额前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飞起,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落寞之意。
沈玉芙瞧着他悄立风中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君临天下的男子,此时,竟是这样的孤独无助,不知不觉的记起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后宫之中,佳丽虽多,没个知心人相伴左右,寂寞总是免不了的。
沈玉芙轻轻叫了几声,道:“楚长风,楚长风,你…怎么了?”
楚长风失神的瞧着窗外,目光茫然,对她的呼声,竟是混然不觉。
沈玉芙向侍立在一边的荆俊看了一眼,投去询问的目光。
荆俊轻叹一声,向她摇了摇头。
此时,房中,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忽听一个声音淡淡的道:“皇兄,你为什么不敢说她是怎么死的,只不过是三年时间,难道你就把她望了么?”
这声音忽如其来,众人都吓了一跳。
楚长风听到这声音,高大的身体轻轻一颤,抬起头来,道:“我怎么会忘记,这事我一生一世也不能忘记,皇弟,你避了我三年,今日总算现身了。”
同时,荆俊微陷的双目中立时暴发起一阵浓烈的杀气,房间之中陡然间一阵寒意逼人,他一晃身间,已然抢到楚长风身前,伸手按住腰间的刀柄,长袖之下,肌肉绷紧,随时都可能暴起动手,双目紧紧盯着窗外,道:“二王爷,好久不见了。”
两人身形高大挺拔,几乎把窗口挡完,沈玉芙站在房中,看不到窗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窗外一个飘飘缈缈的声音幽幽道:“好久不见了,是啊,三年了,真的好久不见了呢,不过,皇兄,有些事情,就算用一生一世的时间,只怕也未必可以忘记,皇兄,这些年来,我东躲西藏,总不敢见你,可是这几天,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明白,躲避是没有用的,这件事情,我必需要和你做一个了断,否则,我真是一生一世也不能安心。”
沈玉芙听这声音耳熟,抢到窗边,向外瞧去,寒星数点,辰光熹微中,一名男子衣静静坐在高耸的屋脊上,几缕长发,低垂额前,一袭白衣,在风中飞起,宛若仙人,飘飘然,似要乘风飞去。
沈玉芙一声惊呼,道:“嫦虞,你…竟然是…”
白衣男子轻轻一笑间,似有倾城倾国之意,苦笑道:“我竟然是当今圣上赵祯的亲生弟弟,玉芙妹妹,你认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吧,我其实不叫嫦虞,我叫赵虞,三年了,呵呵,我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是姓赵了。”
第二十六章:玉质兰心琐君情(一)
沈玉芙望望楚长风,又望望嫦虞,道:“楚长风,你是当今的皇上,叫赵祯,这个我知道,刚才他说他是你的亲生弟弟赵虞,这的真的么,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嫦虞冷笑一声,瞧着楚长风,漫不经心的道:“皇兄,你为什么不说啊,也让玉芙妹妹知道,你倒底是怎么样一个狠心无情的人啊。”
楚长风低下头,颓然坐下,瞧着沈玉的目光,既是伤心,又是难过,泪光朦胧,竟是扑朔迷离,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眼前之人,倒底是沈玉芙,还是已经死去三年的馨妃了,叹了口气,道:“不错,他说的不错,他是我的亲生弟弟赵虞。”他抬起头来,瞧着自己的亲生弟弟,眼中似有不尽的悲伤,幽幽道,“沈姑娘,你刚才不是问我,这画中的女子发生什么事了么,我现在就把她的事情说给你听听,三年了,这件事情我放在心里已经有三年了,我早想找不知心的人聊聊了。”
一时之间,房中寂然无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唯有风声,一阵又一阵的掠过,似是爱人在幽幽低泣,听得人一阵心酸。
失神半响,楚长风这才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迷离,梦游般低低的道:“画中的女子,名叫兰馨,是北静王的义女,也是我一生最爱的女子,当年,我曾遭到皇后的陷害,被迫离开皇宫,曾在民间流落过数年之久,最后在先皇驾崩之前,及时回到皇宫,打败对手,这才续承了皇位。”
“在我流落民间的数年中,兰馨她一直伴随在我左右,便是在我最落迫无助的时候,也不曾离开过我,对我而言,我对兰馨的爱意,已然是非比寻常了,非一般女子可以相比,因此,在流落民间的时候,我就发誓,如果我有出头之日,便是不惜自己的生命,也要给这个曾经伴我一起生死患难的女子,最大的幸福。”
“后来,我在青王赵虞…”他说着,向嫦虞看了一眼,道,“也就是如今的嫦虞的帮助下,击败对手,惊险万分的继承了皇位,我登上皇位当日,我便迫不及待的要封为兰馨做我的皇后,让她伴我一起走过我的荣耀和成功,我以为她知道这个消息时,也会像我一样高兴,因此,便决定自己亲口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所以,前往她居住的馨香苑之前,并没让人事先通报,岂知,到了馨香苑,却在窗外见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她房中,而她却抱着那个男人,动情道:‘你带我走吧,我们远走高飞,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再也不用见他了。’我听到这些话,竟是震惊得话不出话来,便是最落迫的时候,也没感到过这样的绝望和痛苦。”
说到这里楚长风忽然痛苦的闭上双眼,道:“当时,我便想立时踢开门看看,这个男人是谁,竟然如此大胆,企图带着我最喜爱的女人远走高飞,不过我最后还是忍住了,想听听他二人要如何离开我。”
“那男人道:‘好,我们明天就走,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准备一下就过来带你离开。’你知道吗,沈姑娘,当时我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时,我有多震惊,你知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么?”
沈玉芙隐隐猜到这男人是谁,向嫦虞看了一眼,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个男人是谁?”
楚长风尚未开口,赵虞冷笑一声,道:“对,就是我。”他向楚长风看了一眼,冷笑道,“皇兄,你只知道你对兰馨的爱意有多深,你却不知道,在很早的以前,在你认识她以前,我和兰馨就深深的相爱了,你知道为什么在你流落民间的许多年里,在你最落迫无助的的时候,兰馨始终不曾离开过你,那是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最敬爱的皇兄,小时候因为我人给人欺负,挽起袖子给我出气的皇兄啊,是我求兰馨,无论如何要好好照顾你,直到我们帮助你继承皇位,自认为时机成熟,打算把我和兰馨的事情向你说明的时候,却在一名宫人的口中得知,你已经爱上她了,并而已经打算封兰馨做你的皇后,当时,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皇宫,离开京城,因为我们觉得对不起你,已经没面目和胆量见你了。”
楚长风苦笑一声,面上肌肉微微扯动,道:“可是你知道我当时得知你二要离我而去时,有多难受么,一个是我的至亲,一个是我的至爱,你们却在最风光得意的时候,商议着如何离我而去。”
“那天,我在呆在窗外,听你们两人把话说完了,直到看着你匆匆离开,竟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按奈不住心中的怒意,破门而入,派人将兰馨囚禁在馨香苑,一面派人直青王府,不捉拿你,不能让你们这样离开,兰馨对我太重要了,甚至已经超过了我自己的生命,当时,我任她跪在我脚下,如何苦苦哀,也不心软,我真是气坏了。”
嫦虞冷笑一声,道:“好在我事先得到消息逃走,后来设法潜入馨香苑,想带她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得到的竟然是她的死讯,但是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找你,这一避,就是三年啊,皇兄,你知道吗,当时,她让我带她走的时候,我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伤感痛苦的神情,虽然她没有说,但是我知道,数年的相处,她对你其实已经生出了爱意,只是她不愿意负我,又不愿意夹在我们兄弟二人中间,所以,她才选择让我带她离开。”
楚长风身体轻轻颤抖,竟中秋风中一片随风飘零的落叶,他闭上眼睛,面上肌肉微微扭动,那份伤心绝望,竟是瞧得沈玉芙一阵惊心动魄,他咬着牙齿,道,“虽然当时我非常生气,但是事后,我终于明白,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苦苦把她在留在身边又有何用,而且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弟弟。”
“是么?”嫦虞冷笑一声,仰天轻轻叹了口气,轻声笑道,“你真的这样想过么,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放她条生路,为什么还要那么残忍的杀死她,我连最后一面也不能见她。”
“不,我没有。”楚长风声音嘶哑,大声道,“那天晚上,我在御书房中一夜未睡,正准备下旨让你们离开了,却有太监过来禀报,说她在馨香苑中出事了,我赶到馨香苑,只见她胸口上插着一柄短剑,已然气绝身亡,如果我知道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我一定不会阻止你二人离开,纵然让自己肝肠寸断,痛苦难过,也绝不会让她死的,绝不会。”
嫦虞冷笑一声,忽然立起身来,一袭白衣在风中飘然欲飞,手中绕着几道若有若无的琴弦,向两边一分,铮然有声,冷冷道:“纵然她不是你杀死的,也是因为你而死,不管怎么样,皇兄,我已经避了三年,不能再避了,今日,无论如何,我们都之间,都必须有个了结,你动手吧。”
第二十六章:玉质兰心琐君情(二)
荆俊皱眉道:“青王,不可对皇上无礼。”呛的一声,抽刀在手,宝刀出鞘,刀面之上,清光流转,映得他一双微陷的双目杀气氤氲。
楚长风伸手一把拦住他,道:“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荆俊,你给我退下。“
荆俊不敢违命,犹豫一阵,道:“皇上,小心了。”退在一边。
楚长风抬头望着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的嫦虞,道:“皇弟,我不想和你打了,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千里迢迢的到江南找你,正是想让你回来,皇弟,我们到此罢手吧。”
沈玉芙点了点头道:“是啊,不管怎么说,你们俩人都是兄弟,这样自相残杀,兰馨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不会明目。”
她话音不落,忽听一个声如洪钟的男音道:“不行,皇上,就算你皇上今日放他离开,老夫也绝对不会饶过他的。”
众人遁着声音向左边瞧去,只见一个白面长须的老者,带着皇宫侍卫,大步走来,恨声道:“皇上,当年兰馨死得蹊跷,老夫怀疑其中另有内情。”说着,向屋脊上的嫦虞看了一眼。
嫦虞轻轻笑了一声,冷然道:“皇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杀死兰馨的么?”
北静王冷哼一声,反问道,“赵虞,你说,你昨日潜入我府诋之中,盗走兰馨的骨质,是何用意?”
楚长风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不可思异的道:“皇叔,你刚才…你刚才说什么?”
北静王睁眦欲裂,咬着牙齿,恨声道:“赵虞这畜生,昨日晚间,趁人不备,竟然潜入我府诋之中,盗走兰馨的骨质,兰馨虽然是我义女,但这些年来,我却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侍,我不关她生前和赵虞有什么瓜葛,她生前我没能好好保护这可怜的孩子,可是,现在她都已经死了,我如何能看着赵虞这畜生如此遭踏他的尸骨,赵虞,今日你若不把兰馨的骨质交出来,就别想活着走出皇宫。”
楚长风面上肌肉微微扭动,望着嫦虞,眼中是不尽的痛意,道:“皇弟,兰馨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何必这样,你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嫦虞长声大笑,英俊的面容微微扭动,竟然满是疯狂之意,道:“皇兄,当年,我没能带她离开,如今我回来,就是要让她和我在一起,皇兄,今晚我们就做一个了结吧,你动手吧。”
楚长风皱了皱眉头,道:“看样子,今日你非要跟我动手了,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只是,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把兰馨的骨质还回去,让她放土为安。”
嫦虞冷笑一声,道:“不用再说了,我们动手吧。”
一篷如水琴弦,飞霜溅玉般激谢而出,袭向楚长风。
楚长风纵身飞起,长衣猎猎,挥动手中的折扇,反手拍开一道袭至的琴弦。他手中的折扇上下翻飞,精刚打造的扇骨和四面入方纷飞涌至的琴弦,相互击荡,铮然有声,火星四溅。
二人黎明前朦胧的夜色中纷飞起落,一个折扇翻飞,仿如碟翼,一个白衣飘飘,宛如仙人。
地上众人,瞧着二人在夜空忽离忽合的斗在一起,胆颤心惊,沈玉芙捂着嘴,一颗心怦怦乱跳,似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忽然间噗噗几声轻响,也不知道是谁受了伤,血珠点点,自夜空中纷纷跌落,宛如下起一阵殷红的血雨。
沈玉芙再也看不下去了,楚长风侍她不错,她不希望他有什么闪失,嫦虞虽然不似什么好人,但是,若非是他,自己也找不到凌禹貉了,见他二人兄弟相残,不禁拉住身边一人,急道:“快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了。”
却听身边那人啊的一声,一把推开她,向后闪开,沈玉芙吓了一跳,转头瞧去,只见北静王瞧着自己的眼中,满是怪异,似是害怕,又是惊诧,原来给她拉住的人,竟是兰馨的义父北静王。
沈玉芙见他神情古怪,微微一愣,随即恍然,他是兰馨的义父,见我像极了兰馨,自然有些震惊了,但是,隐隐又觉得他面上的神情有些不对,此时,情况危机,无暇思想,急道:“你快让他们停下来啊,不能再打了。”
北静王向荆俊看了一眼,道:“她是…”
荆俊正全神注视着夜空中二人相斗,听他问话,道:“她是沈姑娘,此事以后再说,沈姑娘说得对,我们必需阻止他们,否则就来不及了。”
北静王若有所思,微微沉吟,道:“是,我们必需得阻止他们,否则就来不及了。”
话音不落,忽听夜空中一阵衣襟带风的猎猎声响,楚长风和嫦虞二人,白襟飞扬,向远处飞去,瞬间消失在朦胧的天光中。
荆俊向沈玉芙看了一眼,急道:“沈姑娘,现在能阻止他们二人的,只怕也就只有你了。”
北静王点了点头,低头一翻沉吟,道:“对,事到如今,也只有权且一式了。荆俊,今夜有反贼闯入皇宫,你且带人在皇中严加巡视,绝不能让这贼子趁皇上不在宫中之时,趁虚而入,我带着这位沈姑娘去阻隔止他二人相斗。”
他话音不落,已然伸手一把抓住沈玉芙手腕,腾空而起,飞上夜空,去追二人。
荆俊望着北静王的身影在夜空中消失,微陷的双目中,神情复杂,陡然间杀气大盛,召集人马,宣读密旨。
第二十六章:玉质兰心琐君情(三)
沈玉芙给北静王抓住手腕,飞到空中,远远瞧见他二人在一片空地上纵身起落,,满天飞旋的琴弦之间,相互攻击。
忽听哧的一声轻响,一道如水琴弦划过楚长风面颊,立时划出一道血色的痕迹,楚长风抹着面颊上的血迹,怒道:“皇弟,难道你真要至我于死地,这才摆休。”
嫦虞白衣飘飘,潇洒的挥手掷出一道琴弦,凄然笑道:“事到如今,还说这些话有什用处。”
哧哧几声轻响,琴弦到处,楚长风前胸,后背,已然给琴弦划出几道伤口,鲜血殷然,染红大片衣襟。
楚长风咬着牙齿,一个踉跄,跪倒在地,眼见一道琴弦向咽喉飞到,忙挥扇荡开,铮的一声,精刚打造的扇骨和琴弦相撞,火光四射。
楚和风咬牙道:“既然你不仁,也不能怪我不义了。”
一声清啸,忍痛纵身飞起,半空之中,他手中折扇脱手飞出,如同翩跹的蝴蝶一般,上下翻飞,避开满天纷飞的琴弦,向嫦虞飞去。二人各自使出狠辣招数,攻击对方,妙招纷程,只瞧得人眼花缭乱,胆战心惊。
沈玉芙大惊,向北静王看了一眼,抓住他手臂,急道:“快啊,快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了。”
北静王微微皱眉,深沉的目光如同一口看不到底的古井,道:“先看看再说。”
沈玉芙大急,怒道:“还等什么啊,再等下去,他们兄弟俩人就要自相残杀而死了。”
她挣开北静王的手,便向二人奔去,要阴止二人,只奔出几步,忽觉身后一道气流奔涌而至,背上一痛,再也动弹不得。
沈玉芙奇怪道:“你点我穴道做什么?”
背静王缓步自她身后走上前来,冷笑一声,道:“我就是要让他们自相残杀,死了最好,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了,怎么能让你坏了我的计划了。”
沈玉芙悚然心惊,道:“你…”一句话还没说完,和北静王的目光一撞,蓦地惊觉,他的眼神,他的目光,竟然阴鸷的吓人。
沈玉芙心中一阵发寒,怒道:“原来你早有预谋了,你倒底想干什么?”
北静王阴冷的笑了一声,道:“用不着急,你马上就知道了。”
便在此时,忽听嫦虞的声音啊的一声惊呼,沈玉芙心中一颤,远远瞧见楚长风手中的精刚打造的扇骨,已然洞穿了嫦虞的胸口,殷红的液体,随着扇骨向下汹涌。
楚长风啊的一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折扇,惊道:“皇弟…我…”
一时之间,满天飞绕的琴弦纷纷落下,一缕鲜血,在嫦虞的嘴角缓缓滑落,他凄然一笑,低低的笑道:“皇兄,想不到我最后还是死在你的手中,哈哈,我要死了,我终于可以到地下和馨儿一起永不分开,而你,却要继任活着,独自忍受人间的孤独。”他轻轻咳嗽几声,流水般清澈的目光,开始黯然失色,忽然,他强打精神,抬了抬头,低声道,“皇兄,你知道当年馨儿她是怎么死的么,她不是自杀死的,他是给人害死的…”他嘴唇嚅动,但声音越来越低,跟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什么?”楚长风身子一颤,震惊道,“你是馨儿是给人害死的,她…他倒是谁害死的?”他伏下身子到他耳边,去听嫦虞说话。
沈玉芙远远瞧见,在楚长风伏下身子的同时,嫦虞手臂轻轻一动,一道如水般清澈的琴弦,自他如云水袖下,如同流星闪电一般,破空而出,射向楚长风的腹部。
“不,楚长风,小心啊。”沈玉芙大惊失色,惊呼道,“嫦虞他在骗你啊,他在骗你啊?”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哧的一声轻响,嫦虞袖中的琴弦已然透入他的身体。
楚长风挺拔的身体轻轻一颤,无力向下跪倒,他似乎全完不关心自己的伤势,抬起头来,瞧着嫦虞,一字一句,道:“倒底…是谁害死了馨儿?”
“是我,是我亲手把那柄短剑插入她胸口的。”忽然,一阵阴冷的笑声传入二人的耳中,北静王自二人身后林中缓步走出,怜悯的看着两个重伤的男子,同情的道,“想不到,你们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自相残杀,落到这样的地步,哈哈,这倒好了,用不着我亲自动手了。”
楚长风瞪大眼睛,气息微弱,道:“皇叔,你…你刚才说什么?”
北静王以一个利胜者的目光俯看二人,理了理鄂下的长须,漫不经心的笑道:“反正你们要死了,我也让你们死个明白,不防告诉你们好了,你们一往情深,最后为了她兄弟反目成仇的兰馨,其实不过是我故意安放在你们身边,监视你们一举一动的奸细。”
楚长风茫然道:“监视我们一举一动的,皇叔,你这是为什么?”
嫦虞咬着牙,冷笑道:“皇叔,我早看出来你有意谋反了,只因兰馨是你义女,我一直未曾揭穿。”
北静王哈哈一笑,道:“所以,我才要先除掉你,让兰馨挑拨你二人的关系,借刀杀人。”说着,北静王咬了咬牙,恨声道,“可恨兰馨这臭丫头竟然对你们兄弟俩都动了真心,反过来劝我打消造反的念头,最后竟然背着我让赵虞这臭小子带她远走高飞,哼,想值身事外,可没那么容易,那天晚上,我潜入皇宫,本想警告她,背叛我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料正见到你兄二人为她反目成仇的好戏,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刀把这臭丫头给杀了,让你兄弟二人相互猜忌,哈哈,没想到你们两个笨蛋还真的中计了。”
楚长风面上肌肉微微扭动,冷冷的笑了一声,痛苦道:“皇叔,你真是狠心啊,兰馨就算不是你亲生女儿,也是一直跟着你,你看长大的啊,你竟然就这么狠心把她杀死,哈哈,皇弟,这些年来,我们相互憎恨,我们都中计了。”
北静王阴森的一笑,一抹复杂的情绪在眼中一惊而过,喃喃道:“亲生女儿也可以不要,何况她只是一个义女,有什么狠不下心了。”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子震惊的一颤,不可置信的向后退了几步,瞪大眼睛,惊道:“你们…”
因为他看到,重伤的二人,佝偻的后背忽然挺直,满身血污的向他一步步走近,他二人刚才还黯然无光的双目,忽然间精光四射,神彩弈弈,完全不似重伤欲死之人的样子。
楚长风目光凛冽如刀,握紧手中的折扇,合并的折扇,在空中划出一道大气的弦形,向他一步步步近,满天落叶,在强大的杀气中飞天而起。
嫦虞伸手抹去嘴角的一缕血迹,抖手之间,落地的琴弦重新飞起,琴弦起落,满天飞舞盘桓,破空之声,噗噗悦耳,琴弦如水的光华,陡然间映亮他倾城倾国的面容,他一字一句的道:“皇叔,你中计了。”
第二十七章:翻云覆雨智谋多(一)
北静王瞪大眼睛,不可思义的道:“这…这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
嫦虞勾起嘴角,弯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道:“刚才,我们不过是演了一初好戏,故意装出自相残杀的样子,就是用来骗你的这老狐狸,把事情的真相亲口说出。”
北静王怒道:“这怎么可能,依我的经验来看,你们二人刚才分明受了重伤,我不可能会看错的。”
楚长风皱起眉头,沉声道:“没错,我们刚才确实都伤到了对方,但是,这伤却不能至命。”他身上的伤口,仍然在隐隐作痛。
嫦虞轻轻咳了几声,一缕鲜血自他嘴角缓缓流出,笑道:“如非如此,我们又怎么能骗过你,让皇兄相信,你就地杀害兰馨的真正凶手。”
北静王仰天哈哈一笑,目光阴鸷,如同饥饿的狼般闪动着残酷的光来,道:“你们二人也未勉太天真了,便是平时,你们二人联手,也末必是我对手,现如今,你二人有伤在身,我要取你二人性命,易如反掌。”
话音不落,忽在间四周一阵呼喝,喊声如雷。
火光耀眼,照得四周通如白昼,数不清的大量皇宫侍卫,已然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手持长弓,弯弓搭箭,把几人围在中间。
北静王大惊失色,惊道:“这…”
嫦虞轻轻笑了一声,火光映射下,他俊逸的面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灼灼生光,笑道:“你已为我们真的那么笨么,哼,我们早有准备了。”
他身后的皇宫侍卫,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来,荆俊携着沈玉芙的手,大步走近。
荆俊在二人面前一跪落地,道:“手下保护来迟,请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