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说:“指不定老师是担心她发挥不好才把名额让给她的,他们对你的实力有信心。”
钟声摇头:“才不是,就是冲人家有门路。”
苏沫说:“信我的,你们老师肯定是更看好你,指望你能考个北大清华,再说你不是想考港大吗?”
钟声这才心情好了些,心情一好,就搂着她软软地撒娇,说:“姐,你说得对,我给爸妈说这事,他们都怪我说因为我学习退步了。现在啊比起家里,我更喜欢住这儿,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在舒服。”
苏沫被她哄得开心,一天的劳累消散不少。
小姑娘又说:“往常我在家,我姐就看我不顺眼,爸妈又太能唠叨,三张嘴全搁我一个人身上,三座大山啊,我现在终于可以翻翻身了。”
苏沫逗她:“谁让你最小呢,你在这里可得好好学,要是成绩退步了,舅妈肯定会接你回去。”
“学习方面我肯定没问题,”小姑娘想起什么,又说,“我有个同学,周末想约我出去玩,我没答应,觉得没意思,”她停了一会儿,“我那个同学,上初中我俩同桌,她以前成绩比我好,钢琴也弹得好,后来去了音乐学院附中,找了个男朋友,整个人就变了,见面就说她男朋友多有钱,那男的好像比她大十多岁,我同学说自己是大叔控……”
苏沫听到这儿,忽然就想到尚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忙说,“声声你是聪明孩子,知道什么样人能接触什么样的人该离得远远的,道理你都明白有些话我就不说了,那个什么同学,你以后不要和她来往。”
钟声没想到她会这样严肃,脸上有些惊讶,吐了吐舌头说:“知道了,大姐”。小姑娘正是抽条儿的年纪,个子将近一米七,比苏沫还高出两三公分,窈窕挺拔,已有大人样了,只从脸上才瞧得出几分稚嫩。
青春期是道坎儿,步入成熟却涉世未深,又是女孩儿,更不能出半点差错,苏沫越发觉得自己肩上责任不小,她嘴上虽不说,暗地里却多留了心。
上班的时候,苏沫还想着钟声的事儿,有些懊恼自己当时应承得太轻易,即使现在想让她住回家去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说不定舅妈还会心有芥蒂。
苏沫正心不在焉,从蓉的秘书跑来敲她的办公桌,那姑娘一脸紧张:“苏姐姐啊,我先前喊你你也不应我一声。老板来了,要这个月的业绩总汇,还有这几样东西要给他签字。”
苏沫说:“从蓉呢,你赶紧让她上去呀?”
姑娘挺着急:“还用您老人家吩咐,经理去医院了,她儿子阑尾炎……”
苏沫想了想:“你直接送上去。”
姑娘又很犹豫,扭捏道:“我也想啊,谁不想近距离看帅哥来着,就是我这级别不够,老板顶讨厌下面的人自作主张跑去他办公室……再说,那些数据什么的我也说不清楚,他老人家脾气又不太好,最见不得一问三不知,要是换成以前的小王总,我还能去会一会,现在这位”,她连连摆手,“我可是一点不敢招惹。”
苏沫说:“我的级别也不够,叫大刘去吧。”
大刘趴在自个儿位子上答话:“美女,你要是级别不够我们就更不能了,这种事千万别找我,上回老板跟我说了几句话,我晚上就梦到高考了,忒惨,考啥砸啥,题目都看不懂,急得我只想上厕所。”
秘书姑娘捂着嘴直笑:“什么呀,你那就是给憋的……”听见从蓉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又响,忙把文件往苏沫手里一塞,央求,“姐姐,拜托拜托,要不我出点血,晚上请你大餐啊。”
苏沫不好多推,只得拿了资料往楼上去,心里烦躁又不知所想,磨磨蹭蹭地到了,见王居安的几位秘书助理都在外间工作,办公室的门却又紧闭着,顿时就有些惧怕。
王居安的秘书问明情况,便她把门打开,苏沫自觉说话时嘴角似乎有些抽搐,先前还想着就把资料搁秘书这里算了,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既没同屋里的人问好,也没理会身后的房门,就让它这么敞开着。
王居安靠在老板椅上看文件,听见脚步声后抬眼瞧了瞧,旋即低下头去继续看,过了有那么大约两三秒,他忽然再次抬起头来,看定苏沫,似乎顿了顿,才问:“你们经理上哪儿去了?”
苏沫盯着大班台上的签字笔答:“从经理的小孩得了阑尾炎,她赶着去医院了。”
王居安“唔”了一声,没再说话。苏沫更不想开口,过了会儿才想起此行目的,正要把资料夹递交上去,却听对方淡淡说了句:“坐。”
苏沫心里十分紧张,只得忽略掉他桌前的椅子,坐到近门的沙发上。
王居安放下手里的文件:“你坐那么远做什么?”
不知为何品出对方言语中有一抹揶揄的味道,苏沫更加局促不安,虽血气上涌却也不敢呛声,一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王居安看着她,把前一句话换了种说法:“还是你习惯在汇报工作的时候和上级隔得这么远?”他这样说的时候,甚至做了一个很是随意潇洒的比划距离的手势。
苏沫认为他这话只说了半句,后面部分被刻意掩饰,他一定有恃无恐,知道她毫无办法,于是诚心诚意地看笑话,并且把它当做工作之余的一种调剂。她心底重新升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却无从释放。
她起身走向前面的椅子,在还剩一般距离的时候,就听他说:“请随手关门,谢谢。”
苏沫停在半道,折回去掩上房门。
王居安又道:“让林秘送点咖啡进来。”
苏沫再次折回去,依照他的吩咐行事,同时也记得带上门,最后才得以将文件夹搁在这位先生的办公桌上。
王居安漫不经心地翻开文件夹,沉默再次弥漫,苏沫心里一刻也不安宁,又不得不压抑乱哄哄的思绪,趁着空档在脑袋里整理出可能发生的谈话内容,提防对方在工作方面有意发难。
不出所料,王居安很快提出几点疑问,内容很有针对性,苏沫虽然有些慌还能勉强应付,谁知最后,两人却在下个季度的销售指标上磕上了。
王居安对从蓉提交的计划不甚满意。
苏沫知道从蓉的习惯,为了降低销售负荷通常会留一手,和上头的人玩玩数字游戏。既然计划已经提交,苏沫只说这个指标早已认真核算过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她必须紧守口风绝不松懈,否则没法跟从蓉交代。
王居安笑笑:“你们算过,我也算过,不然外头那些人,你以为是我养来吃闲饭的?这不是什么鞭打快牛,只一味的鞭策你们提高销售业绩,这种方式已经过时了,而且不合常理。但是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们,如果下个季度做得少,来年你们压力会更大。为什么?因为增长率上去了。今年多做些,明年的销售额增加,但是增长比率却在降低……”
苏沫几乎要被他说服,赶紧推脱:“等从经理回来,我会向她说明……你的意思。”
王居安看着她:“你是跟我太熟所以才不客气,还是压根就不会说话?”
苏沫低着头没吭声。
他这才靠回椅背,继续翻阅接下来的内容,懒散地冒出一句,“从蓉还真会提拔人。”
苏沫正襟危坐,背脊僵硬地挺着,指尖微微发麻,视线再次落到桌签字笔上,只盼着这人能赶紧放过自己,室内再次陷入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的男人忽然抬眼向她这方瞧过来,苏沫心里一慌,心跳加速脸上发热,拼死也不敢抬头回视,越发埋着脑袋装作毫不知情。
可是那人目光长久停顿,使她再也无法忍受,她只好暗自吸了口气,强定心神,抬头迎上去。
只见王居安浓眉微锁薄唇紧抿,视线却是锁定在她身后某处。
苏沫顿时松了口气,并且迫使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顺着他的目光扭头去瞧,这才发觉,对面还有一扇门紧闭着,旁边是一扇亮晃晃的玻璃窗,挂着百叶窗帘,此时收拢于两旁,里间是个小型会客室,桌旁坐着两人。
先前苏沫只顾着天人交战,根本没注意这间办公室的格局,等她看清那两人的样子,心里越发好奇。
王居安看上去很不高兴,起身就往会客室走,推门进去,二话不说,扬起手里的文件纸张往其中一人的脑门上拍了数下,狠样十足,力道却轻。那少年人捧着脑袋只往旁边躲,另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想拦又无胆量,颇为无措。
王居安板起脸孔训斥:“老师在这儿讲课,你小子眼睛瞅哪儿呢?我在外面瞧了你半天,你这种学习态度,迟早学校不要你……你瞪什么瞪……我现在是走哪儿就带着你,就怕你不学好,特地请了老师来教,你他妈还是老样子,不求上进,不知道尊重人……”
那少年也不甘示弱,腾得站起来,他十六七岁年纪,个头几乎和王居安一样高,但是身型纤瘦,像颗发育旺盛的豆芽菜,少年说:“谁让你请人教了,我早跟你说了我不想学,你凭什么打人,你尊重人了吗……”
王居安怒气更胜:“打你怎么了,我是你老子,儿子不对老子就得管,你看看你自己,浑球一样。”
少年一梗脖子:“我浑?我有你浑?我他妈十六岁的时候可没搞个孩子出来,”小伙子双手一作揖,“大哥,比玩,我是甘拜下风底。”
当父亲的倒给气愣了,扬起手想给儿子一大嘴巴,可是真打吧又不舍得,骂吧又失风度,这屋里屋外都是人,只能一个劲儿地瞪着他儿子,旁边那老师忙给了个台阶,扯开父子俩:“王翦……王翦这孩子还是有进步的,不能急,慢慢来……”好说歹说打了个圆场。
王居安胸膛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他双手叉腰站了一会儿,才冷着脸从屋里出来,嘴里跟着骂了一句,大约是“臭小子”一类。随后,他伸手扯开领带扔沙发上,又从茶几上捡起打火机和烟盒,正想歇会儿,转眼看见苏沫还杵在那儿,冷哼道:“你怎么还没走?”说罢再不理会,径直踱到落地窗前,就着窗外阴雨绵绵的景象,抽着闷烟。
作者有话要说:2011年八月十九日,二十二日本章更完
第16章
王居安带儿子莅临安盛电子的第一天,陈年八卦就再次抬头,一干人等兴致盎然。
大少爷王翦是个坐不住的主,一旦离了他爸的眼皮,就在公司里四处串门,少年人虽偶尔骄纵,却胜在性格随和嘴滑抹蜜,哄得一帮大姑娘小媳妇大叔大婶围着他转悠。苏沫不参与这些事,也发现这孩子口才了得,脑子转得贼快说话不带停顿,常叫人跟不上思路,看似读过不少闲书,天文地理,政治财经,都能掰出两三朵花来。
关于十几年前大老板未婚生子的事,就连一些个老员工也说不明白,这更激起大伙的好奇心。至于事件的谜底,答案纷呈,而苏沫也在从蓉那里听来几句。
大意是,王居安和孩子他娘年少相识,耳鬓厮磨出了事,当时年纪小,只知道爽快不顾后果,直到女方要临盆才知道大事不妙,做手术已经来不及,孩子出生后被直接扔给王家。女方家庭也是当地有脸面的,后来恰逢生意变故,举家北迁,刻意断了联系。至于王居安的父母起先也恨铁不成钢,可一看大胖男孙又满心欢喜,生意人注重香火,于是留在身边尽心抚养,直到数年前双双过世……
从蓉的原话还有:“我也是听说,大户人家的事,传出来真真假假做不得准。”苏沫对王居安心存极大成见,也就听个新奇,听完后越发鄙夷,心里暗叹,都说三岁定七十,古人诚不欺我也。
说八卦的时候她们正逛名品店,苏沫进这些地方的次数一只手能数过来,这回是碍于莫蔚清出面相邀。莫蔚清一出双月子就按捺不住,约两人吃饭逛街,普通商厦她绝对不进,只在这种地方出入。
三个女人边走边聊,苏沫早就打定主意,今天只做陪客,挂个眼科,可是看见漂亮的内衣打折,还是忍不住流连一番。莫蔚清也劝她收几件,苏沫一看价格,接受不了,何况这些样式不是蕾丝半透明就是细的跟绳子一样的T-back,她哪能穿得惯。
莫蔚清早瞧出她的想法,特意塞了两条T-back过来:“就拿这个,你不会还穿着那种大妈内衣吧,严严实实的那种?穿那样的东西,再穿小礼服或是或者浅色裤子都很不方便。”
苏沫说:“我哪有什么穿礼服的机会,再说穿在里面别人也瞧不见。”
莫蔚清表示很不屑:“你们这些良家妇女,难怪男人会见异思迁。我跟你讲,内衣的学问大着呢,你不能只外面光鲜靓丽,结果被人剥开一看,里头尽是些旧的有线头的掉了色的东西。就好像剥开一枚水汁丰沛的荔枝,外壳红润,果肉晶莹,谁知吃到里面竟钻出虫来,那才倒胃口。一个女人,穿了好的内衣,精神气就出来的,有自信了,因为由里到外都无可挑剔。”
苏沫还没做声,从蓉已轻飘飘地说了句:“良家妇女嘛,和那些二奶什么的总会有些区别。”
莫蔚清的脸上立马就挂了相。
苏沫忙说:“我一个人过日子,穿来穿去还不是给自己瞧,何必花这些钱。”她也渐渐习惯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但凡瞅着机会便互相挤兑,可就是断不了来往。而苏沫这人最不爱和人起争执,只好做这二人的和事老。
莫蔚清反被她的话勾起兴趣,小声问:“可别告诉我,你离婚后就没跟男人上过床?”
苏沫听她言语直白,脸颊不由发烫,又怕她一再追问更加尴尬,于是含糊道:“闹离婚之前就没怎么了,再说有了孩子,事情多顾不上……”话音未落,余光里见从蓉瞟了自己一眼。
莫蔚清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就不想么?”
苏沫低头装作听不见。
莫蔚清噗嗤一笑:“这可不行?要知道这世间万物,讲究一个阴阳调和,有阴就有阳,互相取悦,相互依存。如果长久不调和,难免内分泌失调啊,女人变得不像个女人,男人会变成伪娘。就算从蓉这样的,也知道时不时找个男人呢。”
苏沫更是羞涩,脑海里难以自抑地闪过那天晚上,引得心尖上一阵跳动,仿佛一摊急雨浇在荷叶上脆声作响。
从蓉轻拍莫蔚清一下:“我怎样啊?”
莫蔚清不依不饶:“三十六岁本该风华正茂,但是看起来像四十出头,你说你怎样?”
从蓉剜了她一眼,拿过苏沫手里的小衣物挂回衣架:“别买这样的,她以前也唆使我买过一条,很不好穿,整天都不自在。”
莫蔚清说:“哎哟,怎么个不自在法啊?一整天都惦记,是裤子的问题呢,还是人的问题?”
从蓉压着嗓门反驳:“以为都像你那样,整天就想着男人,把男人伺候好了万事皆足,你是不是还要拜鸡学艺呢?”
莫蔚清全不以为然,拿起衣服冲镜子里稍作比试:“就是呢,别说还真管用,不然怎么能在尚淳跟前待这么久?除了他老婆,我可是跟着他最久的。”
从蓉嗤笑:“稀罕。”
苏沫一直没说话,不知如何心有所想,三四番的犹豫,终是拿了两套内衣去付款。
三人一家家店铺闲逛,莫蔚清要买小礼服,拉着她们一齐试衣。女人瞧见漂亮衣服就像男人看见美女,另两人都兴致勃勃,苏沫也心里痒痒,除了几年前拍婚纱照,她再未穿过这样的款式,于是跟着挑了件抹胸长裙进了试衣间。
小心翼翼换上裙子,苏沫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却觉着别扭,不是上面的布料太少,就是质地和剪裁都过于贴合,全身上下曲线毕露。正要换下,莫蔚清在外头敲门:“出来呀,让我看看,干嘛藏着掖着见不得光一样。”
苏沫只得推门出来,却也只肯呆在走道上,莫蔚清看着她有些愣神,二话没说牵着她就往外间去,嘴里道:“从蓉,你过来瞧瞧。”
从蓉正在挑衣服,转身看到苏沫不觉上下打量,赞道:“真好看,瘦,白,身材好,”说着又去瞧莫蔚清,大有比较之意,最后半开玩笑道:“可把你比下去了。”
莫蔚清笑笑没说话。
从蓉劝道:“收了,留着公司尾牙会上穿,就是隆重了点,但是太好看了,”说完便去询问店员价格。
导购报上一溜数字,苏沫听得心里呼呼一哽,又看了看镜子里的人影,说:“得半年的工资呢,还是算了,买了也没多少机会穿。”声音虽小,仍是被近身服务的女店员听了去,姑娘瞅了苏沫一眼,扭头走了。
从蓉笑她:“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实诚,哪里像搞销售的。我们三人里头也只有莫蔚清能不看价格拿东西,如果哪天她老公甩了她,她也买不起。人生苦短,青春易逝,有钱难买心头好,再说你不是才拿了一笔奖金么,也该给自己置办些行头,这么省做什么呢?钱又不是省下来的。”
莫蔚清插嘴:“你干嘛老喜欢扯上我?”
苏沫仍是摇一摇头:“我上有老下有小,不省怎么行,能力有限,多少钱办多少事吧。”
苏沫正要去换下长裙,忽听一女声道:“喂,我就要她身上这件。”
众人循声看过去,一美貌姑娘正伸出葱葱玉指点向苏沫,脸却是冲着旁边一男人在说话。
那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姑娘这么一嚷嚷,便慢条斯理收起报纸,折成杂志大小放回原处,而后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你这意思,是让我现在冲上去把这位女士身上的衣服给剥下来么?”
那男人举手投足温文从容,一张脸孔又生得清俊,就连一向高傲的莫蔚清也不觉多瞧了两眼。
姑娘被这男的一抢白原是要生气来着,想一想却又乐了,接着问了句:“诶,老周,你觉得好看吗?”
男人的视线再次落回苏沫这边,淡淡应了句:“好看。”
两人视线轻触,苏沫的内心忽感觉到一丝异样,转瞬即逝,莫可名状,这人虽出言调侃,举止却斯文有礼,先前的不快在她心头一时消散不少。
姑娘转头大咧咧地吩咐店员:“给我拿件这样的试试。”
店员说:“一个号只有一件,您要试小号的得请这位小姐先换下来。”
苏沫听了忙回试衣间,那女孩儿却道:“不要,你给我调件新的过来,我才不要人家穿过的……”
周远山见这小娘们又是叫人调货又是要试穿,心里估摸这事一时半会完不了,干脆又翻开报纸,翻完报纸翻杂志,翻完财经翻时尚,最后终于百无聊奈,盯着试衣镜前的女孩儿发呆。
漂亮姑娘回头娇嗔:“诶,你可别爱上我了,不然就说不清楚了。”
周远山一笑,干脆撇开视线看向窗外,太阳渐往西去,悉悉索索地搭在窗棱子上,店里的客人早已散了一拨又一拨。
姑娘终于锁定目标,周远山望见店员手里打理的衣服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不是刚才那件?”
姑娘说:“你喜欢啊,我偏不买。”
周远山笑道:“你跟我斗什么气?不买也对,明智,千万别被人比下去,做人要懂得藏拙。”
姑娘气呼呼瞪他一眼,率先出门,周远山接过精美的黑色购物袋跟在后头,不觉暗暗歇了口气,直至傍晚时分,他才独自驱车前往临海的那所宅子。
作者有话要说:2011年八月二十三日二十四日更完谢谢大家的留言。
第17章
周远山熟门熟路地进了屋,才在二楼朝东的观景台上见着人,心说这家伙真会享受。
平台上搁一按摩床,四面海风习习,不远处浅浪拍打着沙滩,偶尔传来数声海鸟轻啼,意境颇好,若是将盲人按摩师换成一位妙龄女郎,意境似乎会更好。
但是王居安不喜,嫌人手法不地道,下面的人为投其所好,走街串巷,为他觅来一位中医穴道门儿清的老按摩师。
周远山打了声招呼,从冷柜里提了罐啤酒出来,往旁边的藤椅上一靠,拉开易拉罐铝环,仰头灌了几口,这才觉得舒坦了。就听王居安吩咐那师傅:“右边,腰那块儿,再帮我多按按。”
周远山笑道:“怎么玩也得悠着点,别把腰子整残了。”
王居安回道:“玩?我可是十天半月没玩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才到家,前天晚上倒是玩了一会儿,在林子里走了大半天,收获还行,打了几只野猪……后来在人庄园里睡了半宿,那床太他妈软,睡得我腰痛……那边现在正是打猎的时候,叫你去不去,这回我们去得早,东西多。”
周远山听他提起去法国打猎的事,说:“实在没时间,所里又接了几个大案,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