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他知道,早晚都会来的。
只是,他不曾想,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但,即便,他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失去,他依旧不会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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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致看了眼厨房的方面,不用等,不用思量,她也知道,冯威不会出来的。
他对她的好,她的纵容,已经到达了一定的地步。
虽然,她失去了记忆,与他住在这山里,但他却从来没有限制过她的自由。
他会告诉她,出山的捷径,会给她讲如今的局势。
即便,嘶曾与外边的世界脱节过,但,她却并不想走出这里。
明明没有了记忆,心底深处,却有一股子的疲累,让她觉得这世界纷纷扰扰,让她自然而然的喜欢这里的平静,甘愿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不用离开。
皇甫睿翀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她的平静。
她觉得自己本不是喜欢好奇的人,但却眼前的这个孩子,不禁产生了强烈的感觉。
甚至,这一刻,单独与他在一起,看着他脸上的平静时,她的鼻子有些酸。
皇甫睿翀看着周玉致微微泛红的眼圈,心里也是一涩,险些就控制不住唤出“母后”两字。
他强忍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有些漠然的打开话题,“夫人有话要对晚辈说?”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了什么,但他看得出,母后忘记了他。
他不敢打破如今的一切,父皇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云姨,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既然,他将母后带回去了,云姨和父皇都会待母后很好,但那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决定,都很不合伦理。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母后,最好的年华,已经被困在宫里,无法得到快乐了。
他为人子,又怎么忍心再打破眼前这难得的快乐呢!
“我们认得吗?”周玉致心里明明觉得不可能,却还是执着的问。
“不认得,夫人只是与晚辈的一位长辈长得很像。”皇甫睿翀第一次明白,何为心如刀割,苦寻的母后,就在眼前,他却不能认。
但,他仍是庆幸,因为母后还活着…
周玉致的心底,不禁滑过一抹失落,犹豫着又问:“那,你的长辈…”
“晚辈的长辈很好,前些日子,晚辈还去看过她。”皇甫睿翀文质彬彬的回,瞬间打消了周玉致心中的疑问。
“我太久没有出过山了,问题有些多。”周玉致尴尬的解释着,随即站起身,“我进去看看,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话落,周玉致疾步走进厨房,红了的眼圈中,有泪在滚动。
嘶知道自己为何难过,可就是难过了。
“玉致,怎么了?”冯威快步迎了过来,急切的看着她,追问道。
“我的心好疼…”周玉致呢喃着吐出一句话,眼中的泪,簌簌的落下时,眼前一黑,身子便软了下去。
“玉致”
“婶婶”
两道惊呼声,同时响起。
冯艇住周玉致软下去的身子,疾步出了厨房。
院中的皇甫睿翀听到两人的惊呼声,本已经很是惊惧,这会儿看着冯艇着周玉致出来,更是吓得不轻,疾步走到冯威近前,焦急的问道:“她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冯威红着眼,一声戾气的质问道。
“我…”皇甫睿翀没想到,一切竟是因她而起,“我没有”
冯威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抱着周玉致进了茅屋,将她平放在床上,对一旁的思思道:“思思,你在这里照顾你婶婶,叔叔去请幻影来。”
“知道了叔叔”思思刚一点头,冯威的身影,已经瞬间消失在了茅屋中。
皇甫睿翀看着冯威不见的方向,心想,果真不是凡人,这种轻功,武林中能及的人,怕是不多。
他收回视线,又向床边走了几步,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周玉致,越发觉得自己不孝。
若非他出现,今日的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了?
“你到底对我婶婶说了什么?”思思这会儿也是怒极,从婶婶来了这里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婶婶哭。
平日里,叔叔从来不让婶婶受半点的委屈,宠着,哄着,如今却因她带回来的人哭了,嘶禁又怪自己,又怒皇甫睿翀。
皇甫睿翀静默着,不解释,不回话,只是眼中含痛的看着周玉致。
思思见他不回答,越发的怒,伸手推搡起他。
“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皇甫睿翀被她推得连连倒退,蓦地抬起手,封住思思的穴道。
“你这个坏人”思思瞪大眼睛,哽咽着喊道。
皇甫睿翀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又抬手封住了她的哑穴,才走到床边坐下,红着眼睛,看着周玉致,在心里问:“母后,是翀儿让你伤心了吗?”
“如果是翀儿的存在,影响了你现在的和美,翀儿愿意离开。”
皇甫睿翀泛红的眼中,尽是苦涩,他接下来,还能去哪里?
天下之大,忽然没有了他容身的地方。
“母后,翀儿好舍不得你。”皇甫睿翀握住周玉致的手,高大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冯威回来的速度出奇的快,并且还领了一个一身红衣,带着面色的女子回来。
女子的脚腕上,拴着铜铃,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皇甫睿翀听到声音,立刻松开周玉致的手,站起身。
幻影瞥了他一眼,妖娆的媚眼在看到他红了的眼圈时,闪过一丝轻蔑。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大男人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不过,她看眼前的这男子,白白净净的样子,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
皇甫睿翀接受到嘶善的视线,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认得她吗?
他栈解,幻影已经收回了视线,俯下身,扣住周玉致的脉搏。
只是轻轻的一点,算收回了手,边向外走去,边道:“以后这种小事,不要再找我来。”
“幻影姑娘,内子真的没事吗?”冯威不放心的追问着,语气里甚至有点哀求的卑微。
这一辈子,他很少向人低头,但为了周玉致,即便让他去死,他都愿意。
幻影蓦地收住脚步,眼神清冷的看着冯威,“没事”
冯威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待他再多问,只听银铃轻响,幻影已经瞬间消失。
皇甫睿翀不禁惊诧,这山里,到底都住了些什么人?
冯威与皇甫睿翀对视一眼,又拧眉看了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思思,忽然出声对皇甫睿翀道:“出来,我们谈谈。”
“好”皇甫睿翀抬步,跟了出去,两人好似谁都没看到思思求助的眼神一样。
其实,不是没有看到,只是有些话,不想让思思听到而已。
两人一出了门,冯豌先打开了话题。
“想问我什么,就问吧!”
“我母后为何会失去记忆?”皇甫睿翀不客气的问道。
“她以为皇甫惜儿被烧死了,觉得愧对于皇甫瑾。是以,在皇上的御书房中,撞了柱子。醒来后,便忘了过去的所有事情。”冯威没有犹豫,简单的回道。
“你是周国人?”皇甫睿翀几乎肯定的问道。
因为,他直呼周国皇帝为“皇上”。
“是,我叫冯停”冯威爽快的回道。
皇甫睿翀一怔,问道:“周国的御前统领?”
难怪,他会觉得这人有一点的眼熟,大概是七八岁那年,冯威曾奉周奕威之命,押送过周国的一些珍品,送给母后。
那时候,冯豌已经升坐了御前统领。
而这差事,本不是御前统领的范畴,那时候怕是一定有人惊奇吧!
如今想来,一切也就不奇怪了。
“是”冯威颔首,继续道:“我十六岁进宫当差时,你母后十三岁,那时候我还只是个普通的侍卫。待我对你母后暗生情愫时,你母后已经去了顕国和亲。”
“请恕晚辈冒昧的问一句,冯统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眼前的人,既然比他母后还大了三岁,有家室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若是这般,他情愿带母后离开。
“我并未娶过亲”冯威看出他心中的疑虑,回道。
皇甫睿翀有些惊讶,毕竟冯威的年岁在那。
“是因为母后?”他不禁有些动容的问道。
“我从不敢想,这辈子还能等到公主。公主撞柱子那一日,皇上封锁了所有消息。后来,皇上传见我,问我是否愿意带公主离开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冯威苦笑,眼底又有些幸福的光芒,“后来,我才知道,公主失忆了,忘记了过往的所有。”
“你就不怕,母后记起一切后,会恨你?”皇甫睿翀微怒着质问道。
虽说,他乐见母后如今快乐的样子。
但,他还是接受不了,舅舅和冯威对母后的这种欺骗行为。
若是母后清醒过来,他们让母后情何以堪?
没知道真相之前,他还以为,母后不过是因为失忆,喜欢上了冯停
若是两情相悦,他无话可说,可倘若这是一场欺骗,他是不能容忍的。
“不怕”冯威回得笃定,“我知道,你现在便恨我了。”
“难道,你不可恨吗?”皇甫睿翀咬牙,狠狠的道。
“是,我是可恨。”冯威重重的点头,“难道,你希望你母后再回到你父皇的身边吗?”
皇甫睿翀的怒气,忽然哽住,竟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父皇可以为了那个女人背负乱~伦之名,可以为了那个女人放弃皇位,可他能给你母后什么?我虽然骗了你母后,但我却从来没有亵渎过她。不过是在用我的方式,关心着她,照顾着她。”冯威知道自己谎称周玉致的相公不对,可是,他并不后悔带周玉致离开。
至少,他看到了她笑,她快乐。
皇甫睿翀越发的无言,是啊,他的父皇什么都给了云姨,给母后的便只有伤害了。
“若是我不来,你打算骗她一辈子吗?”
“若是她一辈子都记不起来,那我情愿骗她一辈子,人有的时候,难得糊涂,没有必要非要记得过往的那些伤与痛。”冯威的爱,是纵容的,所以他不强求周玉致任何的事情。
皇甫睿翀痛苦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经狠下心,说道:“我会当没有来过这里。”
“你既然来过,又怎么可能当做没来过?”冯威神色微沉,“你的想法,我可以不在乎,但玉致的不行。”
“那你想我如何?亲口告诉她,我是她儿子吗?”皇甫睿翀又急又怒,忽然不知道怎么做是对。
冯威思量了一下,说道:“她喜欢你,认她做干娘吧!”
“好”皇甫睿翀虽没有犹豫,应的却有些苦涩。
自己亲娘,如今却要认作干娘。
可是,他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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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致昏迷了一个时辰后,才幽幽的转醒。
一睁眼,算急切的寻找起了什么,直到看到了皇甫睿翀,吮切的视线,才安稳了下来,却没有说话,只是温和的笑。
“玉致,刚刚我与睿翀商量了下,想让你认睿翀为干儿子。”冯威扶着她起身,从旁轻声道。
“好”周玉致有些哽咽的轻应一个字,不知道为何,闻言的一瞬间,心竟是狠狠的痛了。
但,她却不知道为何。
她明明该是高兴的…
因为要认亲,所以皇甫睿翀住在了山上。
这一场变故后,唯一高兴的人,便是思思了。
伺寞了很久,终于多了一个朋友,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但,皇甫睿翀显然不太想与她多言。
一整日都陪在周玉致身边,给她讲着自己在江湖上历练的事情。
周玉致很喜欢听皇甫睿翀给她讲他的事情,他的故事里,总是让她有种亲切感。
可是,挖空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她却都无法找寻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皇甫睿翀想,母后会忘得这般干净,或许也是因为,母后是真的想忘记吧!
她给父皇的爱有多深,心便有多痛。
没有人会愿意总是留着那般痛苦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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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皇甫睿翀却没有一点的睡意。
这里一共有蠕茅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周玉致和思思住,一间则是冯威住。
皇甫睿翀要留宿,自然是要住在冯威的房间中。
他在床上躺到了下半夜,还是没有一点的睡意,索性便放轻动作,起了床。
冯威虽听到了,却没有制止。
皇甫睿翀直接走出了院子,走进林子的深处,忽然阴沉沉的出声,“出来吧!”
他的声音刚落下,就从树后转出了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小主子”
“将这封信交给我父皇”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那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