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凌浩然爽朗的应下,“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应该殉葬的人,却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好个悲惨。”
“本就应该是死人,如今能活下来,还谈何悲惨?”凌灏离冷冷一笑,回道。
凌浩然盯着帘子的视线一顿,没想到凌灏离竟是敢公然说出这种话来。
“在车里等朕”凌灏离轻声在颜若歆耳边交代了一声,才松开怀中的她,步下马车,在距离凌浩然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
“皇兄,你想要的是什么,朕很清常”凌灏离觉得两人到了这一步,已经不需要再绕弯子了,直言不讳的说道:“朕之所以还愿意叫你一声皇兄,只因为朕心里还念着皇爷爷,若是皇兄执意与朕为敌,皇兄的命运,只能与皇叔殊途同归。”
凌浩然瞬间沉了脸色,他自己的身世,他自是清楚,这也是他心里一直解不开的结。
年少的时候,他不明身世,一直认为父皇对他们母子太剐忍和不公。
后来,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觉得讽刺。
为何凌灏离这个母不祥的孩子,却是父皇的亲子。
而他的母亲,明明出身高贵,为何要做那种被人唾弃的事情。
他开始越发的恨先皇,若是他当年,能将他这个孽种和母亲一起处死,他是不是也就不会知道这让他痛苦不堪的事实了。
如今,这样肮脏的事实,被他的对手揭了出来,他怎么能不恨?
“凌灏离,既然你今日非要将话都说穿了,那就别怪为兄无情。”凌浩然的眸色越发的狠辣,对身后的将士一摆手,一群人就围了上来。
“擒拿君王,大逆不道,皇兄当真是要反了不成?”凌灏离目光森然的看着他,这是他给凌浩然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他不肯珍惜,那他对皇爷爷的诺言,便也只能总结于此了。
父皇亲手交给他的江山,他绝不会交到心术不正的人身上。
“凌灏离,你沉迷于女色,杀害晟帝,本王不过是替天行道。”凌浩然冷笑,尽显阴险,随即对身后的人,吩咐道:“还不动手?”
“是”后边一众将士应声,就要冲上来,却在这时,凌灏离和他的侍卫急速的向后退去。
随即,山崖上滚下一个接一个大石头,砸在凌浩然的军队中。
若不是凌浩然闪的快,他这会儿怕是也同围在他身边的将士一样,被砸下了山崖。
“凌灏离,你使诈。”凌浩然咬牙怒道。
“朕不过是防患于未然,没想到却正好被你这个乱臣贼子撞上。”凌灏离负手而立,睨视着狼狈的凌浩然。
凌浩然的视线一扫空无一人的崖上,心里却越发的没底。
人就是这般,看到敌人的多少,还敢拼一拼,若是连敌人的数量,都摸不清,直接便胆怯了。
“皇上这个时候动了臣,就不怕边疆动乱?”凌浩然将话又说了回来,实在觉得这个时候,并不适合硬拼。
“呵…”凌灏离鄙夷的看他一眼,转身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道:“出发吧!”
颜若歆看着身旁,坐得身挺笔直的男人,不禁抿唇而笑,这个男人,当真是睿智得紧。
马车再次动了起来,从宁王的人马中,穿梭而过。而没有宁王的命令,那些人马也自是不敢动。
凌浩然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眯起眸,压得牙齿“咯咯”作响。
他本以为,这是个好机会,他擒住了凌灏离,就以他杀害晟帝,沉迷女色为由,昭告天下。
但,他万万想不到,凌灏离居然还带了军队来,埋伏在暗处。
一旦放走了凌灏离,他便不能再轻举妄动。
如今的凌灏离,已经不同于当初,他不只是得到了皇甫睿渊的支持,更得到了拓跋飏的支持。若是他赶没有一点理由的反了,得不到翾国臣民的支持,那他便只能成为乱臣贼子。
是以,他错过这次机会,让凌灏离回京,以后怕是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只是,不甘不甘,他终是得放行,不能赔上自己训练多年的精锐部队,还让自己沦为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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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行出一段距离后,凌灏离侧头,对颜若歆温和的笑道:“我们骑马,如何?”
“好”颜若歆应了一声,没忍住,“噗嗤”便笑了。
“停车,备马。”凌灏离对车外吩咐完,才侧头问颜若歆,“你看出来了?”
“只是猜的”颜若歆将手搭在他的掌心,与他一起起身。
“恩,不错,越来越聪慧了。”凌灏离满眼宠溺的看着颜若歆笑笑,才扶着她下了马车,随即翻身上了一批骏马,扬鞭打马,绝尘而去。
随即,所有步行的侍卫,将马车上的马匹尽数解下,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而另一边,宁王派人好不容易爬上了凌灏离手下埋伏的崖顶,才知道自己是中计了。
山顶处,此时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折断的树枝和麻绳,可见,刚刚那些滚石,并非很多人放下,只需一年即可。
“来人,给本王追。”凌浩然满眼狰狞,狠声吩咐道。
只是,凌灏离此刻此刻却已经出了他的封地,他已然不能再公开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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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睿翀因为那日,看到酷似周玉致的身影后,就没有再继续赶路,而是留在小村子里。
他并没有刻意的派人去通知皇甫瑾,因为他知道皇甫瑾派了人跟着他,他停留在这,他们定然会找来。
只是,继那夜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酷似周玉致的身影。
后来,还是收留他的那户农夫对他说:“听说不远处的山谷里,还有几家。公子若是找人,可以去看看。”
于是,皇甫睿翀收拾了行囊,去了农夫说的山里。
只是,山很近,住人的地方,却没人知道,都只是听说,那山里还有人家。
是以,皇甫睿翀这趟行程,也算是艰辛了。
一连三日,他宿在山间,包里的干粮,已经吃完,只能靠打猎,填饱肚子。
是夜,这是皇甫睿翀宿在山中的第三个夜晚,他架起篝火,便将之前打的兔子,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怎知,安静的夜里,忽然响起一串脚步声,随即传来女子焦急的高呼声,“小白,你在哪里…”
皇甫睿翀只是微抿了下眉心,就直接将这声音忽略,继续烤起了自己的兔子。
如今,他有要事在身,莫问闲事,这是最基本的。
但,随着女子的脚步声,越发的接近,他也打起了警惕,毕竟放人之心,不可无。
终于,从茂密的林子里,奔出一道身影,由于林子那边太暗,是以,也只是一道身影而已。
女子的脚步顿了下,随即再动起来时,已经是又急又快的向他的篝火堆奔来。
直到她在篝火前停下脚步,皇甫睿翀才看清了她的模样。
小丫头一身布衣,模样很是清秀,就是年纪,一看就不大。
“你烤的是什么?”她指着他手上的野兔,颤着声问。
皇甫睿翀微皱了下眉宇,虽不喜她质问的语气,但还是沉声回了两个字,“兔子”
虽知道,女子听了他的回答,便是一声尖叫,“啊,你这个杀人凶手。”
皇甫睿翀听得云里雾里,却不想多问,索性收回视线,继续烤着手里的兔子。
“把小白还给我”女子蓦地冲了上来,便去抢皇甫睿翀手里窜着野兔的棍子。
皇甫睿翀眉心的褶皱渐深,蓦地起身,躲过女子,站起身,闪到了一旁去。
女子因为他的突然躲开,身子一个不稳,便向火堆扑了过去,幸好皇甫睿翀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拉了回来。
只是,这样一来,她身体的重量,就都压在了衣领处,皇甫睿翀松手时,她的衣领也敞开了一片,露出了里边的围胸来。
女子觉得胸口一凉,向下看去时,一张俏脸,顿时羞得通红。
“啊”女子急急的捂住胸口,骂道:“登徒子”
“姑娘,你到底要做什么?”皇甫睿翀冷冷的看着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无理取闹的姑娘。
“你烤了我的小白”女子怒声高喝。
皇甫睿翀看了看自己手里已经烤熟了的兔子,眉心又皱了皱,就对着女子丢了过去。
“既然是你的,就还给你。”
话落,皇甫睿翀抬步便走,他还想睡会儿,可不想被这个女的扰了清梦。
女子立刻抬手接住,握着棍子,看着上边烤熟的兔子,就掉起了眼泪。
“小白,你死的好惨…”
她的哭声太大,太凄惨,皇甫睿翀不得不停下脚步,侧头问道:“你的兔子叫小白?”
“恩”女子点点头,又指责道:“你怎么那么残忍?居然杀生。”
“我又不是出家人,为何不能杀生?”皇甫睿翀嗤笑一声,指了指她手中的兔子,“不知道你有没有给灰兔子起名叫小白的习惯。”
“什么?”女子眨了眨泪眼,直接皇甫睿翀再次抬步,伺反应过来,“你说这只兔子是灰色的?”
“对”皇甫睿翀只回了一个字,便已经闪身消失在了山林中。
而女子站在原地,抽抽搭搭了一小会儿,黑漆漆的凌志深处,便又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便走边喊,“思思”
女子闻声,立刻丢掉手里的兔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回应道:“叔叔,婶婶,我在这里。”
随着她应声,片刻的功夫,一抹高大的青色身影与一抹娇小的鹅黄色身影,已经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这丫头,怎么半夜三更的还往外跑。”青衣男子一走过来,便沉着脸色,训斥道。
“好了,既然都找到了,就不要再训思思了。”女子温声从旁劝道。
“玉致,你总是这么护着她,就惯坏她了。”男人嘴上虽然说着不认同的话,但眼中却尽是宠溺。
“好了,我们回去吧!”玉致拉过小丫头,抬步向来的方向走去,男子看着两人的背影,幸福的勾起唇角,随即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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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灏离将颜若歆拥在马前,日夜赶路,明明也用了半个月的光景,颜若歆却觉得转眼间,便已经回到了围城里。
他们入了皇城后,直接去了驿馆,梳洗,换装,上了御驾,才浩浩荡荡的回了皇宫。
马车行至宫门前时,颜若歆的心,却微微沉了沉。
但,当身畔的男人,握住她的手时,那掌心的温暖,却将她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肃头,从眼底晕开丝丝的笑意。
“阿离”她只是轻唤了他一声,并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他却是点点头,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幸福的笑,越发的灿烂,于他十指相扣,携手一起迈下了买车。
车下,太后,颜若歆都在,却惟独不见翘璃韵。
太后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一顿,缓缓的开口,似笑非笑的道:“若是哀家没有记错的话,颜贵妃应该是在自己的宫里养病才对,怎么会与皇上一起从宫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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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自缢,饿狼扑食
颜若歆的唇角始终保持着那抹淡淡的笑,正视着太后,却没有开口接话。因为她相信,凌灏离定然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不会让太后抓住她的错处。
“太后,颜贵妃是接到了朕的密旨,才连夜由朕的暗卫护送出宫的。”凌灏离淡淡的回着,好似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太后的眸色略微变了变,却也不惊讶凌灏离的回答。
“皇上一路辛苦了,早点回宫里歇着吧!”太后看也不看颜若歆一眼,径自对凌灏离道。
“谢太后关怀”凌灏离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揽着颜若歆,太后则站在凌灏离的另一边,一同向前而去。
颜若雪看三人抬了步,才缓步跟了上去,视线始终紧紧的黏在凌灏离的身上。
他走了多少日,她就为他担心了多少日,即便刻意的忽略,但还是夜不能寐。
他回来了,大概便是她的死期到了。
她浅淡的勾起唇角,她同颜若歆一样的在乎亲情,但,她在乎,别人却不在乎。
她明知道是利用,明明伤心,却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她是喜欢崔依梦这个妹妹,即便嘶喜欢她,但至少嘶做作。
而且,她也答应过娘亲,一定会照顾好妹妹,可惜,最后刷没有做到。
崔依梦不傻也不笨,会任由太后摆布,最后赔上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完全是为了爹娘。是以,痛心的同时,她也为这个妹妹骄傲。
为了给妹妹报仇,嘶惜怂恿翘璃韵散播无双公主的谣言,使得两国和亲搁置。
司以为,太后会借着皇上不在这个机会,直接处理掉翘璃韵,却不想太后只是将她囚禁,说一切待皇上回来再处理。
如今,伺明白了太后缜密的心思。
翘璃韵是这宫里,唯一一个能制衡颜若歆的人。
是以,他热爱后不动翘璃韵,想要坐山观虎斗。
但,翘璃韵一旦自由,她也就别想好了。
眼下,她唯一能求助的人,就是颜若歆了。
这般想着,她的视线不禁又落在了颜若歆的背影上。
数月不见,她似乎清瘦了许多。但,单薄的身子,倚在他坚实的臂弯中,似乎永远都不必担心风雨来袭。
颜若雪从小便羡慕颜若歆,在颜府的时候,她什么都可以出众,还有颜予泽的庇护。
颜予泽虽是书庶出,却因他的博学多才,翩翩的贵公子形象,成了京都里,不少富家小姐喜欢的对象。
但,便是这样一个男子,却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颜若歆的身上。
后来,颜若歆被迫入宫,她就在心中高兴里许久,她那时候是真的希望,皇帝是喜欢颜若歆的,这样她就不必入宫了。
她外边的争名夺利,不过是为了附和自己的身份,其实,没人喜欢做棋子。
只是,命中注定的,自是注定了逃不掉。
这深深的宫闱,于她和崔依梦而言,都是一场浩劫。
妹妹不在了,但她还活着,只是并没有人在意她的生死。
即便是娘亲,她亦是不在乎…
而爹爹,多年前,便寻到了她,却不肯带她离开颜府,留下她,做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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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行至御花园,就该分道而行的时候,太后忽然顿住脚步,幽幽的开口道:“璃妃的事情,皇上可听说了?”
颜若歆的心,蓦地跳了下,微侧面,看向凌灏离,就见他抿了下眉心,不甚太在意的问道:“哦?璃妃何事?”
“璃妃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被哀家禁足了。”太后顿了顿,又道:“不过,哀家想,璃妃毕竟与皇上情谊甚深,哀家便派人好生的照顾着她,想等皇上回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