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她还是一颗有用处的棋子?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他一定要置莲儿于死地。
莲儿是翘璃韵身边最亲近的人,难保不会在伺候假的翘璃韵时,发现什么端倪,对假的翘璃韵不利。
假的翘璃韵若不是喜欢与她一教高下,她大概也不会发现端倪吧!
可是,即便发现端倪,大家猜想的,也不过是以前的翘璃韵在扮猪吃老虎,又有谁会想到,在这皇宫里会发现这种偷龙转凤的事情。
而且,还是皇帝一手操作…
嘶禁又在想,真的翘璃韵,到了哪里去?已经被灭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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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夜的刺杀事件后,凌灏离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颜若歆的面前过。
颜若歆想,他能绕过她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又怎么会再想见到她呢?
回想那日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当时真的是被仇恨迷住了双眼,怎么就那么冲动的给了他一刀呢!
倒不是到了这个时候,还心疼他,只是她觉得拿自己的命去报复,不值得。
她还有很多事情想做,若是命丧在那夜,岂不是真的一切成空了?
现如今,她那一刀下去,两人之间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就变得更糟糕了。
没有了他的宠爱,别说是找机会出宫了,只怕是想在这宫里过得安稳,都会成了难事。
只是,那**那般恨他的给了他一刀,若是她再主动去讲和,他只怕会生疑,根本不会信她。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静观其变吧!
在她醒来后的第十日,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翘璃韵的病,似乎又严重了。
她略一思量,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青巧,你去将苏姑姑请来,就说本宫找她有急事。”颜若歆沉稳的吩咐道。
“是,娘娘。”青巧不敢怠慢,连忙领命离开,没过多久,就将苏姑姑请来了。
只是,苏姑姑看着颜若歆的眼神,明显的有些冷冽,不再像以前一般,温和的含着笑。
“姑姑都知道了?”颜若歆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
苏姑姑是凌灏离身边最信任的人,他又怎么会瞒着她呢!
“娘娘到真是下得去手”苏姑姑冷冷一笑,只觉得自己当初有些看错这个女子了。
颜若歆并不想与她讨论这个问题,她虽然也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冲动,但她却不认为自己那一刀有错。
“苏姑姑,本宫今日找你来,是想说,也许本宫有办法救璃妃娘娘。”颜若歆开门见山的说道。
“娘娘能救?如何救?”苏姑姑唇角冷冽的弧度,越发的夸大,根本不信她的话。
“让本宫见见周皇子,本宫也许有办法说服他。”颜若歆心里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说服周景澜,就好比嘶确定周景澜对她的感情一般。
“娘娘只怕是找错人了,老奴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利。”苏姑姑收起唇角的弧度,脸色发沉。
“难道姑姑就不怕皇上为了璃妃娘娘,做出些什么有损他威严的事情吗?”颜若歆看苏姑姑的神色微颤,立刻接着道:“姑姑觉得,璃妃娘娘的命,值一座城池吗?”
颜若歆这话完全是在吓唬苏姑姑,她可不认为凌灏离那种权利至上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做昏君。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苏姑姑的表情一震,犹豫一下,便应道:“好,老奴会安排的。”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让颜若歆也是一愣,不禁在心里轻问,“凌灏离真的会为翘璃韵放弃一座城池吗?”
“那劳烦姑姑了”她面上无波的回道。
“娘娘,老奴知道您是个聪明人,但与皇上相处,贵在真心,若是娘娘自己都不愿意拿出真心来,又凭什么要求皇上真心以待?”苏姑姑紧紧凝着她,语气里的不满,此刻已经甚为明显。
“姑姑觉得本宫不是真心待皇上?”颜若歆好笑的反问。
“是不是,娘娘自己最清常皇上不是个糊涂人,谁是真心,谁是演戏,他一眼便能看出去。他不揭穿,不代表那人的演技好,不过是皇上不愿意揭穿而已。”苏姑姑撂下话,一欠身,直接离开。
颜若歆却因她的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苏姑姑到底是在诈她,还是凌灏离当真知道,她上次在演戏?
若是他知道,又为何陪颂续演了那场戏?
她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用正常人的想法,是推算不出凌灏离做一件事情的缘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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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姑姑办事效率果真是高,仅是一日的光景,便将周景澜请进了宫。
而他们见面的地点,仍旧是太后宫里的偏殿,周景澜用的入宫借口,是探望太后。
她换了宫女的宫装,并没有以自己的真实身份过来,免得被人猜忌,多生事端。
周景澜一看她进门,满脸喜色的迎了上来,握住她的手,激动的道:“歆儿,你是决定与我一起走了吗?”
颜若歆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表情凝重的看着他,“王爷,本宫今日过来,是有事相求。”
他的手上空了,再听到她的话,只觉得心瞬间也空了。
原来,叫他入宫,不过是有事相求。只看她的表情,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她要求他什么事。
但,他还是不愿自己亲口点破,满心的希望,是他想错了。
“王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可以,本宫想求王爷,救救璃妃娘娘。”颜若歆并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若是本王不愿意呢?”他第一次对她自称了“本王”。
“那便算了,只当本宫没有说过。”颜若歆感激的对他笑笑,刚要转身离开时,身后却再次响起了他的声音,“歆儿,真就这么不舍得离开他吗?”
她的身子微僵,在心里回他,“不,我时时刻刻都想要离开,但,不能与你离开。”
如果说,凌灏离一次又一次的示好,皆是为了利用,那谁又能保证,周景澜这突如其来的好,不是也有原因呢!
嘶能,也绝不会再将自己的命运,轻易交到一个男人的手上。
翾国的皇宫,纵然险恶,但毕竟还是她熟悉的环境,若是她到了周国的皇宫,到时候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若是你真的决定留下,本王不逼你,但本王绝不会救那个会抢走你幸福的女人。”周景澜语气发狠,带着杀气。
颜若歆一惊,脱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你会不幸福。”周景澜自嘲而笑,“我曾想过,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你。但,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我竟是不忍心逼你。”
颜若歆痛苦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问:“你当真不会救她?”
其实,她肯来求周景澜,是笃定了凌灏离会想尽办法救翘璃韵,即便是不能用城池去换,也指不定用什么其他的奇珍异宝去换。
与其让凌灏离最终达到目标,倒不如她先一步帮他,也算是像他示好了。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周景澜会突然这般决定。
不得不说,她因他的话,而动了别的心思。
翘璃韵时时刻刻,都想着置她于死地,若是翘璃韵不在了,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同了?
“你若是执意留下,我绝不会救她。”周景澜肯定的回道。
“本宫若是与王爷道声谢,王爷会觉得本宫恶毒吗?”颜若歆苦笑,便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毒。
但,颜夫人曾说过,每个女人入宫,第一次害人时,都会愧疚,等以后久了,便会发现,自己不过是在保护自己而已。
你若是不将敌人打到,那便是敌人将你置于死地。
就像是翘璃韵对她一样,一心的想要置她于死地,即便在皇帝的面前,也敢动刀子。
如今,凌灏离对嘶但连半分惩罚都没有,还为了医治她的病,大费周章。
想来,翘璃韵以后害起她来,就更加的不会手软了。
那,她还客气什么?
“不,在本王心里,歆儿永远都跟仙女一样善良。”周景澜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的回她。
颜若歆狠狠的一咬牙,说道:“那本宫先在这里谢过王爷了”
话落,舜刻转了身,快步走到门口处,有些不敢面对这样的自己。
待“吱呀”一声,她将门拉开时,看着门口那张惨白的脸,却再也迈不出一步。
他看着她,嗤笑一声,一步一步的向似近。
她脚步不稳的后退一步,他已经迈进门里,将门“嘭”的一声,关了上。
嘶关门的巨大声响,吓得一哆嗦,蓦地转头,看向也处在震惊中的周景澜。
凌灏离怎么会来?而且,还没有惊动太后宫里的人?
难道,她又被人算计了?
只是,这次算计她的人,是周景澜?还是太后?亦或是苏姑姑?
她心里一凉,随即冷静了下来,不再看周景澜,转头看向凌灏离时,眸光已经淡定得毫不畏惧。
“颜若歆,从何时起,连你也变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因为他总以为,这后宫里的女人,只有她像一株雪莲,不曾染上一点污色。
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她与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分别,也一样会为了铲除对手,而不择手段。
“臣妾不曾变过,只是以往不曾被逼上绝路,自是也不想让自己夜不能寐。”颜若歆这会儿已经完全淡定了下来,就算是她有心害翘璃韵,那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绝路?原来摆在你面前的路,在你眼中,不过是绝路。”凌灏离冷笑着讥讽道。
“不要难为她”周景澜上前一步,挡在颜若歆的近前。
“周景澜,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吗?”凌灏离眸中一抹戾色闪现。
“皇上难道不想救璃妃娘娘了吗?”周景澜自认为捏着他的命脉,他奈何不了他。
“周景澜,你以为为何那日后,朕为何找都不找你了?”凌灏离鄙夷的看着他冷笑。
“难道…”周景澜一惊,随即否认,“这不可能”
“朕不怕告诉你,璃妃身上的毒,朕以前是解不了,但却足以用内力和药物控制。而在你来翾国之前,朕故意不再为她疗毒,让你以为,她的毒很深,必须要用血毒蛊疗几次,才能痊愈。这样,你才会不在乎,先为她试一次。而等你用血毒蛊减轻了她的毒后,朕便再次为她疗毒,便可利用清幽池的温泉药水和朕的内功,将余毒逼出体内。但,朕没有想到,你居然这般谨慎,便连试一次,都不肯,非要要挟朕。”
凌灏离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他,更何况周景澜的要挟还直接伤了一个男人的尊严。
若不是为了引他上钩,他早便想狠狠的羞辱他了,哪里容得他一个周国皇子,在他的地方,如此撒野。
“怪不得皇上一开始表现得犹豫不决,原来为的就是让我相信,皇上想答应我的要求,只是决心不够。之后,皇上便不再找我。待我等到心急之时,皇上便故意传出璃妃病危的消息,半夜里派人去找我,让我误以为皇上是答应了。其实,皇上由始至终,就没有想过做这笔交易。”周景澜眉眼清冷,并没表现出一点被人算计后的歇斯底里。
这场仗,他输得心服口服,并不觉得凌灏离卑鄙。
他们都是皇家出身,讲究的都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兵不厌诈。
只是,他身后的颜若歆,此时却是脸色惨白。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她自作聪明了。
根本无需她安排假孕一事,他也不会背弃尊严的拿她去交换。
而今日,她又自作聪明的想要在翘璃韵的生死上做文章,其实不过是再次跌入了另一个圈套中。
“周景澜,朕不动你,是不想伤了两国和气,还得黎民不得安生,你的伤若是养好了,朕亲自派卫队,护送你回去。”凌灏离直接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周景澜转头,对颜若歆歉疚一笑,抬步向外走去。
这会儿,纵使他千般万般不想走,也必须走了。
他手上连最起码的筹码都没有了,要如何带走她?
待,偏殿的门,再次被关起,颜若歆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这次呢?传出翘璃韵病重的消息,是想引我上钩吗?”颜若歆一直都知道,眼前的男人很睿智,但却没有想到,他竟是将一切,都算计得如此周密。
“引你上钩?”凌灏离嗤笑,“若是朕告诉你,朕怕她再害你,明为病重不许探望,实为禁了她的足,你信吗?”
颜若歆的身子,蓦地一震,随即同他一样的嗤笑,“皇上这会儿倒是情深意重,可在翘璃韵一刀捅进我身子里的时候,皇上可曾想过我的安危?”
她看他眸光一颤,不屑的嗤笑一声,一把扯上自己的腰带,顿时将衣袍扯得大敞开。
他的眸色一深,里边已经有了狂躁的情绪在跳动,她却没有停下动作,又将自己的中衣,里衣全部扯开,最后撩起肚兜,将那道丑陋的伤疤,展现在他的眼前。
“皇上,看到了吗?你说臣妾怎么能不恨?”颜若歆攥着衣襟的手,此刻已经全是冷汗。
她心里虽怒,但却不是因为丧失理智,才会将自己的衣袍扯开。
而是,她在赌,凌灏离对那日的事情,还有一丝的愧疚,将她对翘璃韵的报复,当成是人之常情,好不追究她今日的事。
果真,他的眸色微微颤动了些,唇角的讽笑,也变得暗晦不明起来。
然后,她听到他语气很轻的说:“颜若歆,你真是虚伪得让朕刮目相看。”
她脸上的激动,因他的一句话,瞬间僵凝。
可是,他却没有停下来,放过她的打算。
“从你假孕,与朕示好时,朕便看出了,你是装的。你的演技固然好,但朕却太了解你的个性。你虽聪慧,但你同朕一样,没有安全感,生性多疑。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你情愿相信朕薄情寡性,也断然不会相信朕的心。明明朕将这一切都想得很通透,但还是愿意夜夜来看你演戏,朕总以为,只要朕待你好,你便可以渐渐学会信任,不用像朕一样带着假面具做人,没日没夜的去猜忌身边的人。”凌灏离的话顿了顿,唇角的弧度尽是自嘲的讽意,“朕不想让你做同朕一样的人,你懂吗?”
颜若歆在心里拼命的说着,“嘶信,不信这个男人会这般为她着想”。可是,她的嗓子却好似被什么卡住,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在怨朕待你无情,一刀子还给朕的时候,可曾设身处地的为朕想过?”他冷凝着她,已经不想多言,转身而去。
视线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徒留门板在微微的晃动。
她脚步跟跄的后退一步,心里的一角,因为他的指责而崩塌。
她努力的回想,她有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过?
只是,这问题,却问住了她,她怎么都找不到一个答案。
视线里,再次有人影闪现,却是苏姑姑。
“娘娘,老奴送您回去吧!”
“姑姑,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司没有确定是苏姑姑,但这会儿苏姑姑忽然出现,她自然便多怀疑她一些了。
“不,老奴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安排得了这一切?”苏姑姑摇摇头,好笑的问道:“娘娘为何不怀疑周皇子?”
“姑姑是在暗示我,一切都是周景澜所为吗?”她轻笑,明眸中明显写着不信。
虽然,她也曾怀疑过周景澜,但下意识的不愿意相信,身边每个待她好的人,都是带着目的的。
“娘娘觉得,以周皇子的功夫和谨慎的性格,会连正门口站着个人,都发现不了吗?”苏姑姑不急不缓的反问。
颜若歆这才记起,她从进这偏殿开始,便一直是背对着门,而周景澜则是正对着门。
“娘娘,老奴之前一直觉得,娘娘与皇上的性格像,遭遇又像,一定能成为皇上的解语花,最能了解皇上的心境,所以老奴一心一意的想要帮娘娘。”苏姑姑嗤笑,眸子里尽是悔恨的痛,“可是,老奴如今才发现自己错了。璃妃娘娘再不好,再攻于心计,但她从不曾害过皇上一分一毫。而娘娘呢?娘娘怎么狠得下心,在皇上的身上捅了一刀?
娘娘就没有想过,其实皇上同娘娘一样,渴望感情,却又害怕被感情欺骗。”